奔三剩女职场拼杀:狩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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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对我笑了笑，杯子体积不小，人多眼杂，裹在西装里很明显，他必须快点先找个地方把杯子藏起来。我知道我还没向他要名片，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通常候选人在我面前都会全副武装，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之快地现出原形。就在我犹豫不决的几秒钟里，这个本以为有如探囊取物的一号种子选手迅速地消失了。

窃不算偷
昨天晚上，我和伊莎兰在电话里就小偷的定义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孔乙己老人家也说过窃不算偷。”我讽刺她。
“本来就不叫偷，叫‘顺’，酒会上顺一个杯子无伤大雅。杯子又不值钱。”
“这就对了，连不值钱的都偷，值钱的就更不好说了。要是他偷习惯了，成了惯偷，走到哪里偷到哪里怎么办？会偷蛋，就会偷牛，你听说过没有？”
我真的担心，万一将来客户公司里的文具、电话、传真机、复印机、保险箱全不见了，而他又人间蒸发，那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可就是我。另外，就算要偷，干吗不去商店偷新的。杯子这东西千人摸万人碰的，顺手牵羊个二手的多不卫生，偷点有难度有技术含量的不好吗？
伊莎兰没有说服我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当时手里就已经有几个不错的候选人了。其中两个是昨天的并列三号选手。我从休息室出来以后，就分别去找他们，其中一位当即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另一位也在当晚给我发来CV，加上其他线人推荐的两位人选，我在今天早上一一面试，从中选择了三位。在这三位仁兄全部阵亡之前，小偷同志最多属于备选。
我后来找到他们公司网站，做得还算漂亮。网站上有上海办事处的联系方式，地址在陆家嘴某办公楼。我的线人爪牙遍布上海，其中就有一个在对面的一幢楼里上班，只要本人愿意，顺藤摸瓜完全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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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女感言
5：50，离我上一次睁开眼睛已经活活5分钟了，5分钟前我被尿憋醒，给自己出了一道选择题，怎奈题目太难，5分钟过去了，答案还想不出来：
a。　接着睡
b。　起床上厕所
我选了a，第二个5分钟过去了，我把答案改成了b，哆哆嗦嗦从被窝里爬出来。童年记忆里最清晰的关于冬天的比喻是：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可见像我这样冬天清晨上厕所还是需要勇气的。
从我的房间去厕所要路过父母的卧室，房门开着，妈妈的声音传出来，虽然压低了嗓子，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明年这时候就三十岁了。我三十岁的时候，她们姐妹都快读小学了。”
“芮禧我是不担心的，各方面条件好。”爸爸忙着打圆场。
“你也别太乐观了，我告诉你，现在女研究生都是白天愁论文，晚上愁嫁人。”
芮禧是我的异卵双胞胎妹妹，心理学博士研究生，俗称男人、女人之外的第三类人。学校里喜欢拿女博士生寻开心，不是叫她们梅超风就是灭绝师太，妈妈担心芮禧耗费青春拿来的博士头衔成为择偶和求职的障碍。
“不过芮禧可以暂时放一放，只是芮祥……”妈妈喃喃道。
“芮祥……”爸爸叹了口气，然后他们都沉默了。
我没勇气打破沉默，厕所没几步就到了，我却转身往回走。
我回到被子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妈妈说得没错，明年我就三十岁了。同学录上，女生们清一色贴的都是孩子的照片，只有我不是放风景照就是放自己的大头照，好像多么自恋一样；我没有自己的房子，芮禧每个周末回家后，我甚至没有自己的房间；我一个人逛超市、看电影、去餐厅、去旅行。越是别人成双成对的地方，我越孤家寡人慷慨前往。再过一个元旦和春节，本人将成为新一季剩女，被贴上三字头标签，扔到婚恋仓库的角落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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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嫁人
如果说我的感慨尚多于行动的话，伊莎兰就只剩行动了。她化身为“结婚狂”，将“我要嫁人”作为本年度的最高纲领。我曾建议她同时设置一个比较容易实现的最低纲领，比如“我要涨工资”或者“我要养只狗”什么的。
我们约好在Starbucks见面，伊莎兰把笔记本电脑推到我面前，显示屏上是她的美人照和自我介绍。
“我同时在‘世纪佳缘’、‘百合网’和‘亚洲交友中心’上注册了。”她气宇轩昂地知会我。
“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线人，连找男朋友的手法都那么专业。”
“我还报名参加‘8分钟约会’了，广种薄收。”
原来伊莎兰找男人已经达到我找候选人的境界了，同样地撒下天罗地网，最后在单位时间内找到对的人选。
“哇，又有人给我写信了。”她美滋滋地。
“以我的经验，你要给自己取个唯美点的ID，网名很重要，　别叫自己‘29白领女’，那样只会招来一夜情的。”
“我的名字很正派。”她说着又把电脑向我推了推，进入视线的几个字是：我的第二个巴黎。
这是刘若英的一张CD，我曾经在CD店看到过。伊莎兰5年前第一次去巴黎，那时她也没有男朋友。
“怎么样？”
“挺好。”
一提到自由或是浪漫，总有人喜欢拿巴黎说事。法式热吻、法国大餐、舌头打着卷的法语统统都穿着优雅的外衣。在我印象里，女人没有不爱法国的，不管去过还是没去过的。
就像小资没有不来Starbucks的，虽然它的咖啡淡极了。
“巴黎就那么好？”我问。
伊莎兰没顾上回答，因为她又收到一封邮件。
“74年，外企工程师。喜欢旅游、摄影和健身。”她读给我听。
“现在是北京时间14点整，你觉得有为青年应该在这种时候不好好上班，在网上乱逛？”我提醒她。
“人需要劳逸结合的，你我不也在喝咖啡……他要加我MSN。”
“当心他是个猎头，假装找对象，实际上要挖你。”
“如果挖我做市场总监，年薪50万，我会考虑的。他问我为什么还想去巴黎？”
“你就回答他两个字：血拼！”

80后开宝马
我对全世界的80后都没有成见，除了我的助手Ann。她哪天不捅娄子哪天就算白过了。
我被Ann一个电话叫到会议室，会议室里多了个二十出头的小男生，领带结没打正，西装整整大了一号，肩上斜背了一个帆布包包，像个送快递的。
“他是谁？”我问Ann。
“我来找工作。”男孩抢着说，“听说你们专门帮IT公司找人，我大学的理想就是进IBM，你能帮帮我吗？”
“IBM不委托我们招聘程序员。”
“我不是只能做程序员的。”
他把帆布包倒举起来，拉开拉链抖几抖，桌上立刻铺满了各种证书：英语、计算机、会计、报关、公关、驾驶执照……应有尽有，简直是没有他拿不出的，只有我想不到的。
“我什么都能做的。”他补充道。
我心想：原来还是个复合型人才。
“我只要能进IBM，实在不行，微软也可以的。”
我很想告诉他，猎头公司不是区政府的职业介绍所，我们从来不帮找不到工作的人找工作。突然我想起芮禧，灭绝师太明年就要毕业了，届时也是一轮自我推销。毕业生工作一年比一年难找，只有爸妈当她香馍馍。
送走小朋友，我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Ann已经在座位上听音乐了。
“你下次别什么人都放进来，万一办公室丢了东西怎么办？”我提醒她。
“知道了。”她头也没抬。
“上午打了几个cold　call？把记录给我。”
她“噢”了一下就没动静了。
“晚上有个客户请唱K，你去吗？”我下了个套。
“好啊。”她钻得很快。
“唱你个头。下午给我打20个电话，晚上5点前跟我汇报。”
小妮子是北京妞，唱K、运动、逛街，除了工作样样精通，最精通的还属讲故事。半年前原来的助手跳槽，我急着找人。面试的时候，问她5年后的职业规划是什么？我以为她会说做consultant或者in　house　HR；这些都是researcher的发展套路。她却表示要自己创业，不想老了以后才开宝马。我立时三刻既惭愧，又精神一振。惭愧的是，姐姐我活了一把年纪，不要说车了，连驾驶执照都没混到一张，蹉跎岁月啊；振作的是，以后身边多了个斗志昂扬的女战士，本人不奋发图强也不行了，早晚也弄辆四个轮子的开开。怀着美好的愿望把故事大王招进来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现在天天盼着哪个咨询公司找助理，好把这丫头推荐过去卖几吊钱，她一定发现自己找到组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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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偷蛋，就会偷牛
线人推荐了一个BD（业务拓展）的机会，我赶到浦东陆家嘴拜访他们人力资源部经理。大雨滂沱，我浑身上下都是水，一冲进lobby就翻出纸巾到处擦，头发也湿漉漉的，正在后悔没带吹风机出来，冷不妨被冲过来的一个男人撞到，差点摔倒。
撞我的是个保安，还没等他站稳，后面冲上来一个男的对着他就是一拳，保安当然不示弱，马上还击，两人顿时厮打在一起。
上海人的一大特点是爱看热闹，马路上两个老先生下棋，周围都站满了人，更别说打架了。马上就有几个人围了过来。我正要离开去找电梯，突然认出后面冲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酒会上那个偷啤酒杯的。
“快报警。”一个女孩叫了起来，刚才似乎是她紧跟着小偷从紧急出口下来的。
“他们怎么了？”我的好奇心起。
“偷电脑的。”女孩子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她的全副精力都在观战，手里紧紧抱着台笔记本电脑。
保安和小偷打得酣畅淋漓，保安嘴角有血，小偷胸前的衬衣被撕破了，领带孤零零地挂在光秃秃的脖子上。这时候电梯门开了，又冲出来几个保安，将两人分别扣住。
不一会儿警车就到了，保安和小偷被先后押上车，抱电脑的女孩也跳了上去。车很快开走了。
我遗憾地摇了摇头，真可惜今天伊莎兰不在场，谁说偷杯子不算偷的？会偷蛋，就会偷牛。事实证明人一旦学会一项手艺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多亏我正义感强，没把他推荐出去。我推的三号种子选手不仅顺利通过面试，连offer都签了。mission月底即将到账，太完美了，我太神机妙算了。
我怀着自我陶醉的心情拜访了线人以及人事部经理。为了给自己10分钟的迟到开脱，我把刚才楼下的一幕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我如何被小偷撞倒在地；为了保护我，保安和小偷如何一番恶战；正义的警察如何将犯罪分子捉拿归案。最后还提醒他们，离开办公桌的时候，一定要用电脑锁把笔记本锁好，万一没有电脑锁必须尽快去买，搞得自己像个推销配件的。
言归正传，我介绍了公司背景、运营状况和目前的客户。人事经理要我讲一下成功案例，我正好就把小偷这个case详细讲了。负责任地说，我们向企业输送的一定是业务出众和品行端正的候选人，缺一不可。
“就像这个人，他很聪明也很能干，但不具备良好的职业道德，这样的人我们就不会给客户推荐。”我补充道。
对方脸上的表情说明她挺满意的，她把我带去的资料放在办公桌正中，答应这两天会好好研究。
只要有人问我，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我都要求先听好消息，有利好打底，利空就相对不那么震撼。今天的好消息算是听过了，我刚跟客户告别，Ann同学就宣布了坏消息：三号种子选手毁约了。
这是个竞争的年代，广种薄收的策略体现在方方面面，他同时面试了好几家公司，在我们之后很快就跟另一家签了offer，那边名头更响收入更好，他自然放弃这头。
“offer虽然不像合同一样具有法律约束，但也体现了个人信誉。你有没有告诉他，如果毁约，会进入我们的黑名单？”
“他才不在乎呢。”
是啊，谁会在乎呢？上海的猎头公司像苍蝇一样多，我们的黑名单值几个钱。我当即回头去找那天参加面试的另两位候选人，他们都表示不感兴趣。
我突然意识到，今天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事实上很糟，如果他今天没有偷电脑，就不会被送去公安局，那一切还有救。既然我一开始就认定他的条件比签offer那位好一截，我还是有办法让客户回过头来认可他的。偷个杯子像伊莎兰说的，可大可小，我完全可以待签完offer后，晓之以理。只要有年薪50万入账，神志清醒的人都会愿意改掉一两个无伤大雅的坏习惯。可是现在没戏唱了，我总不能推荐一个有案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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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头在行动　（2）（1）
我一大早赶到公司，发动了更广泛的群众关系找人，效果还是不理想。上海的法资公司N多，基本上到了衣食住行、全面覆盖的地步。在法国留过学的以前一抓一大把，可一到关键时刻全都不知哪里去了。
我正考虑给那三个回绝我的候选人再打一轮电话，昨天见面的线人在MSN上跟我打招呼。
“你好像搞错了。”这位老兄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