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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妃-第6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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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浩禹笑了笑,将东西拢在袖子里,并没有推拒,“巫医你一夜奔波,应该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改日还手札的时候再来看你。”

    言罢就弹了弹袍子举步朝外走去。

    左司老头儿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光影闪了闪,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叫住他道:“小子。”

    纪浩禹是鲜有遇到他这样郑重其事开口的时候,心跳一滞,迟疑了片刻才止了步子回头笑道,“怎么?巫医还有话要说?”

    左司老头儿捧着茶壶,脸上嗔嗤躁怒变化生动的表情第一次消失的了无踪迹。

    他看着背光站在门口的纪浩禹,看着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突然悠悠的叹了口气,目光移开看向远处光影朦胧的一扇窗子慢慢道,“过去的事,能不放在心上的,就尽量都别记挂着了。我老头子也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到了这会儿可是什么都看开了,有什么坎儿是过不过去的?天大的事情,过个十几二十年也就都烟消云散了。纪匀和你娘是都死心眼,当年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其实何必呢?这世上的什么事,牵扯起来靠的都是缘分,强求不来的。”

    纪浩禹一时微愣,他是怎么也不曾想到左司老头儿会突然和他说了这么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脸上表情僵住,一时不知道该是作何反应。

    蛊物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惧光,所以左司老头儿这里就只有一门一窗通向外面,而那扇窗如不是非有必要,也是常年不开的。

    此时屋子里的光线黯淡,老人的脸孔却越发显得祥和,几乎赏心悦目一般。

    纪浩禹看着这个总是游戏人生一般肆意洒脱的老者,一直低落了许久的心情突然略有几分好转。

    犹豫了一下,他便重新举步走了回去,挨着左司老头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巫医,您说”纪浩禹开口,心里虽然已经打了无数遍的腹稿,但是这一刻真要开口的时候还是异常艰难。

    左司老头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就很是瞧不上眼的挑了眉头,“半大丁点儿的毛头小子,做什么学人家老气横秋的样子?你娘虽然没有正式拜在我的门下,我可是一直拿她当嫡传的弟子来看到的。认了这个辈分,你就是我的徒孙,在我面前,还有什么话是需要忌讳的?”

    若说之前听了宋灏和明乐质疑苏溪尚在人间的那些话的时候,他心里只下意识的否定这样的念头的话,那么经过这一夜对左司老头儿这本手札的钻研,此时纪浩禹的心里已经连否定这件事的最起码的底气也没有了。

    不仅仅是明乐说的宋灏和他各自中迷药的那次,还有明乐被人暗算的事情,再到穆兰琪莫名其妙的死因,乃至于当年被毒杀在了天牢里的延平公主

    对照了手上的手札之后,这桩桩件件都是有迹可循。

    左司老头儿与世无争,是不会参与到这些事情里头去的,那么现在会做这件事的还能有谁?

    苏皇后还活着?那个他认为死了十多年的人

    她还活着?

    那个曾经悲苦愤恨抓着他的手对他交代遗言,诉说自己的不甘和遗憾的,他所谓的生身母亲,还

    活着吗?

    这么荒唐的事情,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就会发生了呢?

    想起这件事,纪浩禹就频频的想要发笑,可是笑声漫过喉咙,便化作无声的苦涩。

    最后,他终于心思一横,再度抬头朝左司老头儿看去,道:“巫医,您觉得我母后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左司老头儿一愣,上下打量他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最近突然想起一些往事的时候才发现,好像当年太小,关于母后有很多的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纪浩禹笑道,抬手揉了揉眉眼来掩饰眼底真实的神色。

    “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还提它作甚!”左司老头儿倒是没有多想,仰靠在竹椅上眯着眼睛慢悠悠道,“那个丫头啊,就是看不开,和纪匀两个的性子真是不妨多让,一个比一个倔,磕磕碰碰的折腾着,他们不嫌烦,我这在旁边看着的都替他们累得慌,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谓情之为物,于不同的人而言,其实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这一点纪浩禹也无从评定什么,因为他很清楚,最起码推己及人,他是不会为了爱一个人就偏执又或者固执到了纪千赫和苏溪那样的地步。

    “当年从边城回来,不管苏武和苏夫人怎么劝,那丫头就是死咬着牙关不肯嫁人,岁月蹉跎,死活都要和纪匀较着劲。若是她遇到是别的男人,这样矢志不渝的耗下去或许还有拨开雨雾的一天,可偏偏她遇到的又是纪匀。就纪匀那个脾气唷”左司老头儿回忆着当年种种,还是忍不住的叹息,“他认定的事,会听了别人的左右才怪。更何况还有之前苏丫头和姜家那个丫头联手诓骗戏耍他的事情在前,这本身就是个死结,我当年也劝了她无数次了,可她就是听不进去。”

    纪浩禹沉默的听着,一直都不置一词。

    左司老头儿自顾说了许多话,突然想起了什么,就稍稍做直了身子扭头看向他道,“小子,这回事你来我往,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都是两个人的买卖。我知道你娘她走的早,你心里憋屈着呢,可是回头想想,这对她来讲或许是件好事,最起码也是解脱了出去。她那个性子,真不该被磨能那样,若要说起来,她进宫之后那几年的样子,我老头子看了也是于心不忍唷。”

    左司老头儿一直都看重苏溪,为着没能收她为徒而深深的惋惜。此时这一番话,自是情真意切,真情流露的。

    若在以往,纪浩禹也会替死去的苏溪觉得欣慰,可是现在

    这话在他听来,无异于一场笑话。

    “解脱吗?”纪浩禹喃喃道,忍不住摇头苦笑出声,“真要说到解脱,那也得是她真的想要解脱才行。”

    左司老头儿不明所以,拧着眉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纪浩禹本来还是不想对左司老头儿透底,可是这会儿听了老者那么语重心长的一番劝说,自己就先觉得心中有愧。

    “如果我母后她尚在人间的话,巫医您觉得她现在人会在哪里?”深吸一口气,纪浩禹正色问道。

    左司老头儿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绷直了脊背噌的坐起来,抬头就要去摸纪浩禹的额头,“臭小子,你魔障了?大白天的说的什么胡话?”

    纪浩禹没躲,由他探了自己的额头,然后便是提了口气,从袖子里重新把那本手札掏出来递过去。

    左司老头儿的目光一直没离开他的脸孔,狐疑的看着。

    纪浩禹的神情冷淡,却是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看着大门口的方向不再说话。

    左司老头儿见他这样,心里就更是打起了鼓,狐疑着翻开。

    那手札里头真正记载的东西其实不多,只有三十余个左司老头儿认为是经典之作的方子。

    左司老头儿粗略的翻过去,却发现其中有几页是被纪浩禹折起来做了标记的。

    纪浩禹的目光落在门口的地砖上,语气平静而无起伏的平稳说道,“第七页的神仙雾,是老爷子寿宴那晚有人用来在天牢里头毒杀延平的。第二十三页,噬魂蛊,百种毒虫精炼,是转为着逼供和折磨人的目的钻研的,穆兰琪的尸骨最后是被从蛇窟里打捞上来了,想必巫医你也验过了,如果不出所料,应该就是这味蛊的杰作吧?第二十九页,前几天易明乐是我送来的,她的毒是巫医您给解的,多的就不需要我再说了吧?”

    左司老头儿的神色大变,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目光凌乱的四处乱飘而半天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落点。

    纪浩禹也不管他,只是面沉如水的继续说道,“还有之前有人用来暗算宋灏的所谓迷药,虽然他的情况我没有亲见,但是如果不是他们刻意的扭曲虚构的话,就应该是第三页和第五页两种蛊毒结合起来的产物。”

    左司大巫医的脸色也不知不觉的阴沉了下来,他猛地一个机灵,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再次捡起落在地上的手札翻阅,把纪浩禹做了标记的地方都仔细看过了一遍之后,脸色已经阴沉如水。

    “这些应该都不是巧合吧?”纪浩禹道,唇角牵起一抹自嘲的浅笑侧目看向他。

    左司老头儿急切的上前一步,抓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几次开口最终却又颓然的放弃。

    这一刻,他同样是心乱如麻。

    半晌,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开口,却还是昧着良心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潜入了我的药庐,取了我的方子?”

    如果只是其中的一两种蛊流传出去,他也不会多想,毕竟大兴之地巫蛊之术盛行,而配蛊的方法层出不穷,就算有人能够研制出具有雷同功效的蛊毒也不足为奇,可是这么多的条件吻合,再要说是巧合就实在是牵强了。

    终于说有人盗取他的手札么

    普天之下不得他允许而能在他药庐的领域之内来去自如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左司老头儿定然也是心里起了想法,只是一时之间却宁愿是自欺欺人的不去相信罢了。

    纪浩禹突然便会觉得有些对不住他,笑了笑道,“第十八页,有一种假死药。”

    左司老头儿闻言,脑中终是嗡的一下,如遭雷击一般后退两步坐在了椅子上。

    这么多的巧合他以前一直没有深究,是因为照着他对苏溪的了解,根本从一开始就没往这方面想。

    纪浩禹并没有说话去安慰他,而是起身款步走到门口,面对外面刺眼的阳光负手而立,“穆兰琪因为对皇叔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而遭到虐杀,延平因为要用作引易明乐入局的棋子,而被灭口。我中的迷药,无甚妨碍,可是她要的却是宋灏的命。还有易明乐上一次中毒事情,我仔细的查过了,那毒不可能是在荆王府的时候被人下的,而只可能是入宫之后。那段时间,她身边接触的大都是纪浩渊的人,有人埋伏在了其中伺机下手。并且就连前天晚上宫中的变故,乃至于黎贵妃和纪浩渊被设计倒台的事情都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推手。而那个人我想现在我已经没有理由怀疑是皇叔了。”

    左司老头儿的嘴唇动了动

    他是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纪千赫的,纪千赫虽然行事的手段雷霆万钧,甚至有时候也阴狠毒辣,可是他的为人却是光明磊落,一直以来,除了在对待姜太后的事情上,其它的情况下他还不屑于藏头露尾用这样龌龊的小伎俩。

    更何况,在上述这些事情上,他要做什么大可以直接明着去做,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做在暗处。

    “所以,你现在是怀疑这些事都是苏家丫头做的?”左司老头儿用力的抿抿唇,出口的话却是异常艰难。

    “或者更确切的说,不是怀疑,而是确定。”纪浩禹道,他回头,看向屋子里同样有些失魂落魄的老者,苦涩一笑道,“我现在唯一想要知道的是,她人到底在哪里。”

    左司老头儿的眉心已经凝成了疙瘩,闻言就是胡子翘的老高,冷着声音道,“我不知道。”

    这话其实不用他说,直冲着他方才的那番反应纪浩禹也知道他是不可能事先察觉到什么的。

    “我没有怀疑巫医你的意思。”纪浩禹道,“我过来,本就是为着最后再确认一遍这件事,现在云雾拨开,一切都显而易见了。我府上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巫医你了。”

    这件事他也没打算让左司老头儿掺和进来,当然了,按照左司老头儿的性子,也是不会掺和的。

    一直到纪浩禹离开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左司老头儿都没回过神来,手里抓着那本手札,把纸页都揉皱了。

    祁哥儿在前面左等右等他不到就找了来,探头扒在门口往里看,“师父?你不吃饭了?”

    左司老头儿回过神来,抬头看见孩子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的阴霾就立刻消失了大半。

    他是个善于自我调剂的人,哪怕是天塌下来的事情也不能影响到他。

    “吃饭吃饭!”甩了那手札在桌子上不管,左司老头儿就再不管那些烦心事,颠颠儿的跟着祁哥儿去前面的厅里用饭。

    祁哥儿早前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就没上桌,双手托着下巴站在竹制的方桌旁边看着他家老师父万分不雅的吃相频频摇头,“荣王爷怎的这般小气,哪有大夫过府看病连饭都不管吃的?不过师父,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啊!丢人!真丢人!”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这才出去了一个晚上你就耐不住了?讨打了是吧?”左司老头儿眼睛一瞪,就着手里的半碗米饭就想往祁哥儿头上扣,但是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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