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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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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一种他从没听过像上好软绸一样细细声音,对着他女儿这样说话。

    他立刻就知道了,这个女子便是他那个刚死去二弟妻子。但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心竟然微微地跳了一下。

    果儿终于被她劝得止住了泪,破涕为笑,抬头看着顶上花,指着道:“二婶婶,我要。”

    她站起身,树下转了个身,仰头看着果儿所指那朵花。他这才看见她样貌,是个才不过十五六岁少女,脸色微微苍白,整个人,却像刚刚从副画卷中走出玉人,没一处不是浓淡合宜。

    鬼使神差般地,他竟然往后悄悄地退了几步,唯恐她发现了自己。

    她终于看见了那朵开得盛芙蓉,粉红中间着粉白。她伸手去够,白色宽松衣袖立刻顺着她纤柔手腕堆落到了上臂处,露出大半截嫩藕般玉臂,卡小臂中段那只白玉手镯秋日午后阳光照射下,漾出柔和光——他却觉得自己仿佛被刺痛了眼,想避开视线,视线却又牢牢地被拴住,挪不开眼去。

    她试着够了几回,踮着脚尖,甚至跳了起来,却始终差那么一点点。终于,她无奈地放弃,对着仍仰头看着自己果儿露出歉意笑容,道:“太高了,二婶婶够不到。给你换朵别可好?”

    他看到她露出那种笑容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脚步便已经迈了出去,转过那道花墙,停了她和果儿面前,她惊诧至极目光之中轻声道了一句“我帮你。”抬手便摘了下来,然后递了过去。

    他摘下那朵花时候,或许太过用力,牵扯得枝条上另几朵花震颤,纷纷落下几片花瓣,有一片,还不偏不倚,正贴到了她光洁如玉额头之上。

    “爹……”

    果儿看到了他,终于迟疑地叫出了声,而几乎就同一时刻,她脸蓦然绯红,甚至连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候,便已经转身匆匆离去,白色身影转眼便消失了花…径中,经过地上,只剩那片刚从她额角飘下残瓣。

    他愣怔片刻过后,终于明白过来,她为什么忽然会有那样反应了。一定是想起了她先前哄果儿时说过那句话……

    他心里,忽然涌出了一种陌生柔情和强烈冲动。生平第一次,他就这样被这种恼人又甜蜜情绪所左右了。

    他想要再次见到她。即便,他也知道,这是不当。

    ~~

    “徐经略,夜深,好回去了。”

    职护卫悄无声息地靠近,出言提醒他。

    徐若麟蓦然睁开眼,长长伸了个懒腰后,从泛着露凉青石上一跃而起,后看一眼那座城池方向后,点头,转身下山而去。

    他脚步越来越,无比坚定——想要什么,他就一定会去要。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番外,时间是大约两年后。本来是想和别人一样,弄到至少第1章,但发现很麻烦,弄成第36章试试看算了

31、第三十一回() 
次日早徐邦亨回;丝毫没有觉察任何异样,领了船继续往北而去。

    徐若麟并未一路随船。之所以这样,一是船上有众多国公府熟人;多有不便。二来;他走岸路,除了方便暗中相随,也另有别事。

    这一晚船停东平镇。

    此地出金陵已有七八天水路了。早进入山东地界;所以官府查巡已经松泛了不少。但他不但没丝毫放松;心情反沉甸。

    这种忧虑,起自于多日前他携赵无恙时那场意外遇袭。到了现,这丝隐忧渐渐愈发明晰了起来。

    他已经可以肯定了;那日袭击自己与赵无恙一群官军;必定是旁人假扮。那群人出手狠辣,一眼便可看出,绝非普通官兵,且被他突围后,并未穷追。这一点便证实了他感觉。尤其是这些天,自己竟迟迟无法与手下人碰头。心中起了疑窦,沿着先前路上所设接头暗号找过去,才发现那些记号竟然被毁损了。

    燕京诸多机构中,有一个情报部门。为了联络方便,设一种只有自己人才能看懂接头暗号,定期替。他一路留下记号,倘若被毁损了一个两个,还能看做是外人无意为之。而十有七八皆被破坏,唯一解释就是有知情人故意为之。

    夜半时分,一个敏捷身影潜向东平镇土地庙,到了庙前,机警地停下,发出几声鸣虫微弱叫声后,有人自他头顶高高檐角上无声无息地跃下,停了他背后。他猛地转头,借了昏暗月光,看清是徐若麟后,立刻朝他抱拳施礼。徐若麟点头,示意他跟随自己而来,后一前一后停庙后一爿荒地里。四下平坦,视野无碍,是个极好说话之地。

    “大人,我来迟了,请大人降罪。”

    说话人是杨誉百户。徐若麟手下干将之一。

    徐若麟道:“不怪你。是我所留记号被人消除。”

    杨誉眯眼,眼中泛出一丝如刀芒般狠厉之色,道:“是自己人?”

    徐若麟不可置否,只问:“你还有多少人?”

    杨誉面现愧色,道:“我和黄裳路上亦遭多次袭击,带出来兄弟损了十之七八,如今除了我和他,只剩不到十人。”

    徐若麟沉吟,道:“世子伤已好了不少。再停于船上,我怕被对方晓得了话,会对船主不利。今夜就接他出来。”略一顿,又续道,“对方精心预谋,人数不但远胜于我们,且个个都是好手。前头除了要提防官府,他们埋伏想必也多。南直隶这条近道不能走了。接出世子后,改道走莱州海路至广宁,再转大宁,后绕回燕京。”

    杨誉立刻道:“是!”

    徐若麟微微点头,两人低声又议了细节,各自分头,身影迅速被黑暗吞没。

    ~~

    初念知道那个少年赵无恙自己这艘船舱底了。周志早晚会趁她支开下人时,下去舱底给他送药和吃食。一开始,她以为徐若麟也随船,但很就发现他不。如此七八天很过去。因也不大有与周志说话机会,有些记挂那少年伤势。有一次觑了个空,亲自下去舱底查看,却没发现他藏身之所。

    这一晚船停这个叫东平镇地方。此刻深夜,尺素等都已睡去,她却仍了无睡意。起身裹了件大毛氅后,拉开舷窗扣锁,推了出去,迎面立刻一阵刺骨寒风,脖子一缩,脑子却清爽了不少。听见前头隐隐传来周志咳嗽之声,知道他还守夜。探头出去看了下,见前头船灯都还亮着。正要关窗,忽然看见一个黑黝黝圆东西从窗户下头钻了上来,登时被吓得不轻,正要失声大叫,那圆东西已经嘘了一声,说话了:“别叫,别叫,是我……”

    初念这才看清方才吓了自己一跳圆东西是个人头。且不是别人,居然是那个赵无恙。

    这个姓赵小子,连上这一回,统共也就只碰到两次。只他却都要用这种吓死人不赔命方式出现她面前!

    初念惊魂未定之时,见他已经如猴子般敏捷地从窗中翻身进了自己舱室,然后关窗。因炉子里银炭燃,所以虽未点灯,借了红色炭火光,也能看清人脸。见他落地之后,忽然捂住胸口,面露痛楚之色,只好压下方才再次被吓到不,压低声问道:“你伤怎么样了?”

    赵无恙见她不恼,这才松开捂住自己胸膛手,笑嘻嘻道:“好多了。”说罢四顾,唉了一声,“你这里好舒服!下头又冷又臭,可把我闷死了。”

    初念没理睬他嬉皮笑脸,只道:“你怎么自己溜上来了?小心被人发现。赶紧给我回去!”

    她其实年纪比他也大不了多少,只这少年实无赖,她面前又随意,所以她也完全没把他当赵姓世子看待,说话时,口气就仿佛自己是大人,而他是个小屁孩。

    赵无恙没理睬她,只是好奇地舱室里绕了一圈,回头道:“我饿死了。你有吃吗?”

    初念叹了口气,只好拿出个装了百合酥莲蓉糕食盒,打开盖子。赵无恙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进去好几块糕点,初念见他似被噎住,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他喝了,终于吞下嘴里东西,笑嘻嘻道:“多谢美人姐姐!”

    这称呼,实是失了体统。便是以他称呼徐若麟为师傅来排辈,自己也是他上辈。但此时却没心思和他计较。怕他逗留久了惊醒尺素等人,压低声道:“你爱吃话都拿去。赶紧回去。”

    赵无恙这才道:“周志说,我师傅今夜就来接我走。我这才偷溜上来。也不敢多留,被他晓得就糟了。我这就下去了。我上来是特意向你道声谢。”

    初念一怔:“今夜就走?”

    赵无恙点头,转身便往窗子去。

    初念想了下,叫他稍等。然后拿了块自己干净大四方帕子,将食盒里糕点包了进去,打好结后,递了过去,轻声道:“路上带着吃吧。”

    赵无恙接过,推开窗子,机警地左右看了下,翻身出去了。

    初念这一夜,再次无眠,一直睁着眼睛。等到外头四鼓也敲打过后,就像那夜来时一样,忽然听到外头船甲板上响起轻微步点,立刻趴到船舷侧,稍稍推开窗子,从寸许宽缝隙里看出去。看见仍是那条漆黑小船,船尾坐了一个熟悉背影。

    小船去得很,转眼便水面滑出去三四丈远了。她目光怔怔相随时候,那个背影仿佛觉察到了来自于身后注视,忽然回过了头。

    初念知道他不可能看到自己,却也立刻如被针刺般地闪避到了一边,心微微地跳。等那阵子不安过去后,再悄悄看出去,河面上已经空空荡荡了,幽暗晃动水面之上,只余半轮惨淡而破碎冬夜月影。

    从今往后,各走各道,再无交集。愿君,循了旧路,终能得展霸业宏图,而自己,却盼拥有一个不同崭人生。

    初念目光终于从河面收回,纤细指搭上冰凉木窗,将它轻轻扣了回去。

    ~~

    徐若麟立于岸上,看了眼不远处停昏暗中等待自己人影,对着周志道:“年底了,路上要小心。沂州府福王那一爿地,再过些时候,可能会有异动。你们回来时,务必不要贪图捷取道那个方向。来时走靠西这条水路,回去时,也走此路。”

    周志恭声应下。徐若麟想了下,终于又道:“往后,我可能会有一段时候不能回去了。我不时候,你要护住她周全,有事传信给我……”顿了下,加重语气,又补一句,“倘遇到性命攸关时刻,若是我,我无需你用命来替。但若是她,你则必须要用自己命去护。懂我意思吗?”

    那一次,他并未告知周志自己与她事,临行前也只是吩咐他暗中留意有事传讯。正是因为如此,向来谨小慎微周志不清楚他到底对她心意如何,所以事发后,也只是给他传信,而不敢有进一步行动,唯恐会错了意办错事。毕竟,他和她这个家族里关系,非同一般。

    上一世大意错,这一世,他绝不会再犯一次。

    周志自然知道他口中“她”是何人。先前,他虽也看出来了,自己暗中效忠主人对她似乎有些出格关注,但因了他二人关系,也不敢妄加揣测。直到此刻,听到这样话从他口中说出,这才彻底信了。压下心中骇异,立刻道:“明白了。”

    徐若麟微微点头,伸手轻拍了下他肩,这才转身大步而去。

    月夜下,一行十数人茫茫荒野地里往东纵马奔驰往青州,数日之后,他们将按计划,从那里去往莱州。

    ~~

    大半个月后,离年底没多少天了,徐若麟一行人终于取道广宁,到了大宁。

    大宁距离燕京,八百里路,四面是茫茫林海雪原。从前正是萧荣之父萧继业镇守之地。从前萧继业亡后,便由顺宗信任肃王赵晋接手了这一片广袤边境之地。到了这里,官军此时早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了,但那群神秘追袭者,却数日之前,因了雪地里留下痕迹,再一次咬上了他们尾。面对人数远远多于自己敌手,徐若麟一行人浴血突围。就片刻之前,他们刚刚从一场遭遇后厮杀中逃脱出来,但代价是惨重。杨誉断了两根手指,黄裳也受了伤,死了一个人,另外伤了数人。

    徐若麟也受了点轻伤,但这点皮肉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见一行人都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了,确定后头追兵已经被甩开后,下令就地休息,等养好精神再继续上路。

    徐若麟将石块上堆积雪扫掉,坐了上去。嚼完一块冰冷、滋味寡淡野兔肉,吃了几口雪后,下意识地,又从怀中摸出了那块帕子。

    原本雪白一块帕子,现颜色已经有些脏了。他粗粝指腹轻轻擦过丝柔帕面,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那晚临走前,自己后一次回首。

    他并没看到什么,但总有一种感觉,觉得她就仿佛身后目送自己一样。隔了两天,赵无恙有次献宝一般地请他吃块软糕时,他才知道这个顽皮少年竟那晚进去过她舱室,还得到了她临别赠送一包糕点。他愈发觉得自己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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