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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妖僧[重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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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李将军,九皇子。”一念面上神情淡远,不卑不亢道。

    梁济眼里闪过好奇,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向来端着沉稳架势,这里除了梁澄,他身份最高,于是道:“久仰上师大名,大师风采摄人,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九皇子过奖。”一念依旧淡淡,“若是无事,贫僧先行告退。”

    “上师请留步,”这时李度秋忽然开就道:“本将听闻上师五岁之时被无渡禅师收为弟子,冒昧问一句,上师拜师前,府上住何方?”

    “府上不敢当,实不相瞒,当年沧州大旱,家师于乱民中救得贫僧,前尘往事,贫僧皆已尽忘,想来是遭难民所弃。”

    李度秋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上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本将唐突了,便不打扰上师清修,再会。”

    一念:“告辞。”

    李度秋和梁济离去后,古松下便只剩梁澄和一念默然相对。

    古松树下卧着一块巨石,一念振袖轻挥,石上积雪顿时纷纷洒向地面,然后便随意一坐,自袖中拿出一卷书册,静静地看了起来。

    梁澄想到方才上师谈及自身身世,虽然不过轻描淡写两句,梁澄还是不觉心中瑟瑟,他记得有一年沧州大旱,难民易子而食,一想到要不是被无渡禅师收为弟子,上师曾经岂不很可能被人吃掉?!

    梁澄被自己的想象吓得脸色一白,忽然听到一念幽远的声音钻入耳朵:“在想什么?”

    若是平时,梁澄自然能转圜过去,但是不知为何,上师的声音飘入耳内后,竟让他脱口一句“想你被人吃掉”!

    话一出口,梁澄就恨不得捂着嘴巴,或者吞回刚才那句话,但显然不可能。

    “哦?”他见上师竟然轻笑一声,“被谁吃掉?”

    梁澄控制着不让自己失态,讪讪道:“上师误会了,听到上师乃无渡大德于乱民中所救,澄心忽而想到易子而食之说,一时……一时……”

    “无需介怀。”一念开口,递了个台阶给梁澄,“国师一心为民,是天下之福。”

    梁澄心里却略有不适,之前上师还赠他法号,今日便唤他国师,实在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梁澄走进两步,道:“上师唤我澄心便可,国师二字,不免有些生疏。”

    “若国师不介意,一念自然乐意。”一念将执书的那只手搁在膝上,道:“澄心亦不必拘束,唤我字号即可。”

    梁澄心上一喜,又靠近一步,然后便见一念手上所执,并非佛经,而是医书,不由奇道:“上……一念师兄,也懂岐黄之术?”

    “吾等传灯弟子为众生行菩萨道,便要学些方便法门,佛曰五明,声明、因明、医方明、工巧明和内明,这声明乃释训诂字,诠目疏别,工巧明伎术机关,阴阳历数,医方明禁咒闲邪,药石针艾,因明考定正邪,研核真伪,内明究畅五乘,因果妙理。”

    梁澄惊叹,“如此说来,一念师兄真是博学多识,所猎甚广。”

    一念摇首,“不过鼯鼠五技罢了,除了医术,其余并不多精深。”

    “那不知师兄可愿为澄心施展一二?”梁澄跃跃欲试道。

    一念放下医书,笑道:“伸手吧。”

    梁澄闻言,隔着一臂之远坐到一念身边,自斗篷中伸出右手,悬在半空,手腕便被一念握住,引至对方腿上。

    梁澄心里猛地一跳,手背靠着上师的大腿,脉门上搭着上师修长的三指,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腹一层薄薄的琴茧,这是一双抚琴的手,温润清华,又不失苍劲力道。

    上师看起来清逸脱俗,不惹烟火,一双手却是温暖而干燥的……

    他自小四肢冰凉,即便修习菩提心经也不能有所改善,或许与他的体质有关,此时他与上师肌肤相触,寸关处传来徐徐的温热,似乎连肌肤底下的青色脉络,都能感受到这份……温暖的悸动。

    一念把了很久,梁澄从恍惚中回神,抬头却见上师眉头竟然微微皱起,正要出声询问,对方却忽然松开他的右手,神情严峻道:“左手。”

    梁澄不敢迟疑打扰,立即伸出左手,心里却暗自思忖,虽然他无论冬夏,四肢总是冰凉,有时还有小腹坠坠的不适,但其实他很少生病,太医署里备档的脉案也不曾有何问题,为何上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难道他身上竟有什么病症?

    还不等梁澄想个透彻,一念又道:“舌头。”

    话音刚落,一手便捏住梁澄下颌,微微凑近,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足半臂之远,梁澄怔然抬眼,入目便是一念一双深潭似的眼眸,不知怎的,伸到一半的舌头,竟是如何也伸不出了,就这么微微张着嘴唇,舌尖悬在齿间,要露不露。

    从远处看,两人竟像是要接。吻一般……

    白雪苍松,素梅萧风,一对出尘人物,脉脉相望,鼻息相闻,除却二人皆为男子外,端是一幕叫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可惜好景不常,一声略微尖细的“殿下”传来,划破此刻旖旎,梁澄上身往后一退,垂下眼睫,掩住眸里的慌乱,从石上站了起来,对一念道:“是喜平来了,想必是有人来访,澄心先告辞了,师兄随意。”

    说罢不等一念回话,便匆匆离去,甚至用上了轻功。

    一念望着梁澄慌乱的背景,一双眼睛犹如月下深潭,泛着幽幽的清辉,看不出喜悲,辨不明嗔怒,仿佛传闻中的寂静弱水,鸿毛不浮,不可越也。

    梁澄刚跑出不远,便见安喜平正站在树下,他走到近前,似乎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局促,道:“都说了莫要再叫我殿下,怎么又忘记改口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安喜平跟在他背后,眉目隐在阴影里,语气如常道:“方才喜平久久不见大人回来,便出去寻找,一时心急,才不小说错了,喜平以后不会的,国师您大人大量,饶了奴婢吧。”

    梁澄转身轻轻地点了点安喜平的脑袋,失笑道:“就会拌乖耍痴,这回就饶了你。”

    “嘻嘻,多谢国师大人!大人您对奴婢真好,奴婢愿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万死尤不悔。”

    梁澄本来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听到安喜平说“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万死尤不悔”,脑中竟浮现安喜平临死前的画面,心里顿时一突,甚至忘了之前的慌乱,皱眉正色道:“以后不准把死挂在嘴边,莫要看轻自己的身家性命。”

    梁澄难得在安喜平面前正容亢色,不想安喜平一双杏圆眼,眼泪说掉就掉,“呜呜,大人待小人真好,小人要一辈子跟着大人。”

    梁澄无奈,“好好,跟着跟着。”

    安喜平忽然止住眼泪,抬眼专注地凝视着梁澄,道:“我安喜平,此生绝不背离大人,永随无怨。”

    “……好。”梁澄倏然一笑,转身继续往回走,“走吧。”

    ——————

    针对姑娘们的吐槽,一念上师有话说。

    一念:本上师不过是很单纯很专业地为病人看病罢了。就知道你们会想多,另外有人说本上师本次出场都要准备花瓣和鼓风机,然后和小受来个偶遇,呵呵,佛曰因果纠缠,这是命运的羁绊,懂不?不懂回去抄经八百遍。

第11章 一念归来() 
自那日之后,梁澄足有三日不再见到一念禅师,他自己也不知是在逃避什么。

    这日,梁澄一早起来,便觉小腹坠坠,思及那日一念上师神情间颇为严峻,想来定是查出些什么。

    他虽然体质特殊,但是阴阳同体脉象与常人无异,多年来宫中太医亦不曾诊出,看来定是其他缘由。

    还是莫要讳疾忌医为好,梁澄心道,那日他无故而别,也不知上师是否介怀,还是登门致歉一番为好……

    梁澄心下一定,脸上浮出一丝连自己也不曾发觉的雀跃欢喜,梳洗妥当,便只身前往无相居。

    穿过梅间廊道,梁澄走到无相居门前,正要身后叩门,门却自己打开,原来是一个小沙弥正好开门,他手里拿着笤帚,见到梁澄,神情就是一呆。

    梁澄于是问道:“小师弟,敢问一念上师可在?”

    这小沙弥见梁澄一身缁衣,却满头墨发,并未剃度,虽然平易近人,身上却隐隐一股贵气,立马猜出眼前这位好看的居士便是国师大人,于是慌忙行礼道:“见过国师,不知国师大人驾临,未曾远迎。”

    “无碍,不必拘束。”梁澄笑笑,将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小沙弥被梁澄的笑容晃得脸上一红,结结巴巴道:“上、上师出门云游了。”

    “啊……”梁澄一怔,片刻后问道:“上师可说了何时归来?”

    “不曾,”小沙弥晃头,“上师三日前便走了。”

    竟然三日前便走了,那不是就说,上师自那日松下一别,便已离去……

    梁澄心里微涩,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勉强对着小沙弥一笑:“多谢小师弟告知。”然后回身离去。

    门口的小沙弥依旧抱着苕帚,呆呆地望着梁澄离开的背景,他总觉得国师大人刚才好像很是伤心难过。

    梁澄思绪纷纷,回到归真居时,冲觉正在阶前扫落雪,见到梁澄,便停下手中动作,默默侧身。

    冲觉就是当年被一念禅师救起的小沙弥,或许是因为亲眼目睹家人为山匪所杀,冲觉平日沉默寡言,总一副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模样,没有一丝少年郎的生气昂扬。

    梁澄停下,问道:“来这以后,可还适应?”

    “回国师,一切都好。”冲觉低头躬身道。

    梁澄不觉又想到一念,忍不住问道:“冲觉,一念上师可会常常待在寺内?”

    “上师常常出门远游,有时一年不见。”

    梁澄闻言心里一暗,还是道:“出家人除勤学苦修外,的确也需红尘历练……”

    虽是对着冲觉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神情有些愰然,最后向冲觉微微一笑,道:“此处落雪已扫得差不多,你先回去吧。”

    说罢便朝院里走去,冲觉躬身站在阶前,直到梁澄进去后才离开。

    从无相居回来后,梁澄开始每日更加专注于菩提心经的修炼,无论如何这一世不可再像上辈子那般无能为力,如今跳出纷争,便可全身心地投入武道一途,来日或可修至臻境亦未可知。

    也算是以防万一。

    如此又过了三日,就在梁澄以为要很久见不到一念禅师时,对方竟然回来了。

    “国师大人,上师请您一叙。”

    梁澄原本正在禅室修禅,听到无相居有请,竟然喜得亲自迎到庭前,前来传话的正是那日在无相居门口见到的小沙弥,看到梁澄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往一念禅师处走去,安喜平本要跟去,却被梁澄留了下来。

    小沙弥引着梁澄经过前院,小沙弥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上师今早方回,一到便命弟子半个时辰后去请国师过来,上师应已候在室内。”

    梁澄微微惊讶,上师难道有什么急事,于是向小沙弥道了声谢,由着小沙弥穿过回廊,来到一扇素纱隔扇门前,恭敬道:“上师,国师大人到了。”

    屋内传来一念禅师的声音,梁澄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声音中带着一丝虚弱,“进来。”

    小沙弥推开槅扇门,躬身退至一侧,梁澄向他微微颔首后,解开斗篷交由小沙弥,脱去木屐,仅着白袜,举步踏入室内。

    梁澄进去后,小沙弥便轻轻合上门。

    这是一间素雅的禅室,东墙上开了一扇明窗,一方木案依窗而设,案上书册几卷,文房四宝一副,案下铺着苇簟,簟上两张蒲团。

    中间用一道纸屏隔开,纸屏上书佛偈,字体飘洒,犹如行云流水,肃风卷叶,笔画却刚劲有力,唾玉钩银,三分疏狂,六分自在,还有一分,独留缱绻。

    正当梁澄暗赞好字时,一念禅师自纸屏后走出,身上随意披着件罩衣,里面仅着白色中衣,衣襟微开,露出一小段肌理坚实平滑的胸膛。

    之前三次见到上师,上师无不冠服端严,高华凛然不可冒犯,梁澄还是第一见到上师这般……随意放浪的模样。

    ……不过,这样的上师依然气度不凡,果然不愧是禅宗领杰一念禅师。

第12章 寒毒隐情() 
梁澄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留恋在一念的锁骨处,那方凹陷处,还留着一滴水珠,看来对方刚刚沐浴不久,脖颈上还露出一段红色丝线,颜色已然褪去,想必戴了很多年。

    梁澄目光回转间正好与一念禅师一对清幽的眼眸对上,他像是被突然撞破偷食蜜饯的顽童,脸颊飞上薄红,慌忙低头,见礼道:“上师回来了……”

    “嗯,”一念踱至案前,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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