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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子桑gl-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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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沾染,又被一场小雪重新覆盖,周而复往,似乎成了规律。
“过往顾卿,可是不唤万岁的。”
子桑聿淡笑,倒让顾樘心中一紧。
顾樘是个忠臣,而且是一个忠心又有能耐的忠臣。从江南承运城归为子桑聿部下开始,过往他对主子公孙政尽忠,同样,也对新主子子桑聿尽忠。他和赵乾同样是能耐之将,只是最为不同的是他二人对待官位功劳的心。赵乾一日一日地攀爬,而今成为魔蛟;顾樘只做跟前事,却是位极人臣得尽一切。
北伐大军回京之时,顾樘便收到了来自京都的情报,说当今圣上于当年定疆一战落下心疾、顾樘得信,当时便如晴天霹雳不能回神;抵达京都之后,顾樘让副将先行点兵集队次日面圣,自己则是匆匆换了一身衣袍赶来了皇城。
一声万岁,发自肺腑。
“臣——”
“顾卿平身罢。”
子桑聿知他心思,顾樘也只是一片好意。宫人赶忙过去,将这日夜兼程、劳顿非常的将军扶起。
眼前情景,何其熟悉。
大概是在很多年前、是的,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大延顺和时期,顺和帝安然无事,太子统还是储君的时候。那一天,心腹将领公孙政字学正进了京都入了皇城,听闻太子统最近颓废常日饮大醉,故来探望。那时,太子统持着酒盅望向皇城的雪景,也是如子桑聿今日这般,心里顿生哀凉之意。
我朝,竟无后继之人也?
当年太子统所感触的,是朝中重臣把持朝纲,而子桑虽在,形如虚设。嫡子未出,一直都还是未知之数,数十年后是否能扳回权势复朝尚不得而知。
今日子桑聿站在这里,感慨的却是储君之事、睿儿虽好,只是想得深一些,到底这还是从他处抱来的血脉,也不知自己这般妥不妥当?来日奔了黄泉,不知九泉下的祖宗可会责怪。子桑聿指节骤然一紧,子桑家的这一支血脉,到底是断了。
“听闻皇上近日身体抱恙,”顾樘躬身在旁,看向子桑聿的眼里满是关切,“今观皇上气色,确是比臣离开京都之前苍白许多。望吾皇多多保重,勿为国事操劳过度、苍生国业,还需吾皇的统治啊。”
“顾卿从漠北归来,舟车劳顿,这一路的辛苦自是不必说的,”子桑聿回身看他,虽是虚弱,但也由衷地笑。“然而顾卿却将朕的病情放在首位,不辞辛苦,实在让朕喜悦。”
顾樘又陪着她在这殿前站了好一会儿,只这皇帝一直不说一句话,他也只是一心地陪着,从未想过其他。过了半晌,远远一处宫殿檐角坠着好大一块雪,因不堪重负,终掉了半块下来,惊走了一只小雀。
顾樘看着此景出神。
“顾卿对储君一事有何看法?”
皇帝语出惊人,半句话就已经让他忐忑不安。“皇上意欲立哪位皇子为储君,便是皇上深思熟虑的结果。臣为臣,君为君,只不过是对君上效忠罢了,至于选谁,臣不提任何的建议。”
独女是后宫贵妃,且身侧养着当年凌妃遗子,按关系,他算得上是子桑诺的外祖父。只是多年来,顾樘自知顾家势力极大,树大招风,从来不愿意行差踏错而坏了半世名声、即便有多少人劝他辅助诺儿,他一直都不闻不问。
顾樘心里清白,诺儿没有当皇帝的命。
“顾卿说话极是谨慎。”子桑聿笑了,又紧了紧身上的雪狐髦。“朕知道顾卿一直都没有参与党派之争,从来没有为哪位皇子做打算,朕倒是放心。近来京都气氛有变,估摸要决定储君的人选了。”她的话说得很轻,若不是顾樘近在身旁,都不会听入耳内。
“只是虽如是说,朕还是想知道顾卿的想法。”子桑聿看着他,脸上波澜不惊。
顾樘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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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阳节转眼而至。
延续着大延传统,承运酒仍旧从江南送了过来。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回由钦差前往运送、抵达京都之后,承运酒先以银针试毒,取之数滴灌以走兽口内;确认无事,再由九名内侍辅助监察守到开宴,宴前九名内侍各取一口饮用,过半时辰方呈到殿来同时再以银针试毒。
谨慎之繁琐,可见明扬之变落下多重的阴影。
子桑聿今日的精神难得好了一些,只是不知是否节日衬托?公主楠儿坐在殿下,时而回过头来一片忧心。
这个混世魔王从得知皇帝有心疾以来,连殿门都少出了许多,只每日每夜安安分分地读书写字,或是李新教辅皇子睿的时候也跟着前去凑个热闹。事实上子桑聿也没那么严重,除了脸上有一道泛着粉红的伤痕,其他无碍。
而这道伤痕,也由擅长易容的暗卫长为她隐去。
只是听闻皇帝出事的臣子今日看子桑聿神采奕奕与平常无不同,心里都在嘀咕:是谁说圣上患病?还说出今日会立储君的话来?你们且看,皇上坐在上头好着呢,这般景象,如何劝他立储?
子桑聿不过而立之年,正是大展宏图的年纪。
今日佳节,加上京都里那立储传闻,顾初允有意让皇子诺出风头,费了不少心思。朝臣们都是长眼睛的,可以看到上座皇帝右手边坐着的皇子诺换了一身新衣、乃玄黑挑金的冕服,有些刺绣纹路,远远望,还以为是十二纹章。另一边的皇子睿则是逊色不少,只穿着一身暗红麒麟履纱,冠着银白雪缨。
朝臣们又是窃窃私语,直道皇子诺为储君的风向明显,今夜必定是宜妃娘娘作赢家了吧?
皇帝子桑聿坐在席上,一直静静看着歌舞沉吟不语。
歌舞之后,又有宫人托着五花八门的食盒走上宴来,给皇帝,皇后,贵妃,皇子公主以及众大臣送上今夜元阳的头牌菜。
“诺儿的骑射得皇上教导,今日已可达百步穿杨之势。”顾初允坐在位上,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为了争权夺位而开口。“昨日诺儿在京都东郊狩猎,射下一些奇异飞禽,御厨说此名飞蟒,肉极为鲜美,已是多年未见。今日元阳,特让宫人烹饪了来,让皇上以及众臣尝尝。”
皇子诺坐在身侧,点了点头。
说起骑射一事,子桑聿略有耳闻。听说,睿儿的骑射不怎么样,反而是女儿有点像子桑聿的当年。另外,就是白秀之子诺儿,诺儿的骑射也是不错,颇受武将称赞。
大臣们闻得香气,无不垂涎三尺。
“给朕撤了!”
皇帝倒是大发雷霆。
场上的人皆是一顿,唯有那伶俐的宫人们懂得察言观色、见子桑聿发火,忙又捧回食盒将这飞蟒肉装了回去。顾初允呆在座上,还未听她说出缘由,眼里就不自禁地泛起了泪、眼前此景,倒像是当年大婚,她穿着婚袍拔腿走人的画面。
委屈,极委屈的。
“京都东郊乃延朝皇陵,诺儿身为皇子却在那一带骑射,意欲何为?”子桑聿朗声问着,场上鸦雀无声,只隐约传来宫外的几道爆竹之音。皇子诺早已不知所措,他年纪尚小,从来没有参与党派之争,哪里知道这些?他所做的,都是母妃教的。
“玄黑挑金冕服,非帝运者不可着,宜妃——不知?”
子桑聿又一发问。
顾樘坐在殿下,闭上了眼。
“皇上,臣妾并无犯上之意,诺儿也并无——”
“莫说了。”子桑聿打断了她,神色甚为严肃。“宜妃入宫多年,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丫头。诺儿身为皇子今已十三,国策更是听政三年,不是幼童。既然你母子二人皆不愚钝,为何又做这愚钝之事?”
“皇上…”
柏倾冉守在她身边,牵过她的手。
“尔等与朕听着!”
子桑聿的一声高喝,直惹得满朝文武下跪。
“自古以来,传承于嫡,无嫡立长。睿儿乃朕嫡长子,尔等几次三番意欲立庶子为储,视古训为何物?视朝廷为何物?视朕——为何物?”子桑聿站起身来,看着跪在脚下的一片人,声音里带着几分狠戾。“即日起,皇子睿为吾朝太子!若有上谏,杀无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许多言论还未能说出口,那些别有心思的人,都被埋在这一片万岁声中。
第94章 争媳妇()
元阳定储君之后,诺党派树倒猢狲散。
皇子诺心里倒没有多少在意,只是终日看着顾初允在跟前神情低落,似乎少了些什么。“诺儿拜见母妃。”请安许久,也不见得她有半分动静,或者,母妃在惋惜储君失势一事吧?皇子诺望了顾初允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自行回了寝殿。
过后几日,顾初允的心情得了缓解,便时而在宫中走动。偶尔看到了自己的养儿皇子诺,他总是一副出神的模样,便去询问;经过多次推敲,顾初允才明白了这儿子的心思。
“哦?听你说来,那姑娘竟是与公主极好的?”
尤莲点点头,复又给顾初允倒了一杯茶:“是啊,奴婢常听见宫里人说,公主和这个柏姑娘交情很好,时而为了她出宫玩耍,或是约柏姑娘到宫里来住宿。这二人啊,真真像那同出同进的情意了呢…至于皇子,是之前出宫去了西市偶然相识,想不到,皇子竟对柏姑娘上了心。”
顾初允轻笑,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他父皇的影响,这姓子桑的人怎么总和姓柏的纠缠在一起?
“诺儿才十三四岁,小小年纪便有这副心思。”顾初允晃了晃头,只不过若能给诺儿谋得这份亲事,诺儿必定会更感激吧?虽说权势的巩固需要更为权贵的人做亲家,只是男儿家三妻四妾也是正常,那柏姑娘…倒可以做诺儿一个妾。
能跟东宫那位抢人,更是快事。
这般想着,顾初允心里为儿子谋亲的想法愈发变得坚定,雪融初春,便打发了人去私底下合那柏清平的时辰八字,见是上上之作,又欣喜地往景和殿而去,意欲提起此事。
景和殿的一处偏厅,子桑聿坐在上座摊开一张红纸。
粗略地扫了一遍,知道那其中之一是诺儿的生辰八字、八月初,同时也是白秀死的日子,她怎么会忘。只是另一个日子是谁?子桑聿又见那时间是天命年之前,莫不是建国前出世的孩儿?只是一瞬,心里便得了答案。
“宜妃这是?”
顾初允坐在子桑聿身边,接过那红纸一笑:“诺儿将满十四,臣妾想给他觅个丫头做房里人。”
算是富贵人家的一种习俗风气,皇家人自是不必说。男儿将满十四,家中亲属会给他找个好姑娘,一般比男孩年长的做房里人;所谓房里人,也就是寻个人教那孩儿的闺房之事,让他不至于日后娶妻懵懂无知、而到这男孩娶亲之后,房里人便为妾,算是成了亲的对象。
睿儿今年十五,曾经想过要不要相个房里人,不过这孩子说宫里人本就多了,哪里还要再塞一个人进来——子桑聿也明白,跟在身边的宫女必定会想着攀龙附凤讨好他,见他对这些事没多大兴致,也就作罢。
“寻房里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子桑聿语气平淡,看回她,“只是这丫头是个什么人物,还得问了朕来?”
按理说,在宣阳宫里随便找个宫女做房里人也是不相干的,好歹也是让人家荣华富贵。子桑聿向来不管这些后宫事务,她这个皇帝要管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连这些也要揽上身,那得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得一刻悠闲。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顾初允特意卖起了关子,不过难得子桑聿今天心情不错,倒也陪着她卖关子。“什么事便说吧。”
“臣妾想寻的这个丫头,听宫里人说,这丫头素日里和公主交情甚好…所以这件事说小事也不算小,倒是跟公主扯上了一些关系。如果皇上同意,臣妾也心安。”
子桑聿听她这么说,便懂了个七八分。
“诺儿见过清平吗?”
话不多说,只是那一句清平又显示出她往日对这姑娘的上心来。顾初允也不是糊涂人,见她如此问,便知她心里不打算同意此事。“诺儿见过,而且对柏姑娘钟情,所以臣妾才巴巴地跑过来跟皇上说这件事。”
子桑聿点点头,手上捻着那张红纸出神。
天作之合。
“事情也不急,朕还需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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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送走了顾初允,子桑聿心里便不大平静。
想了想方才二人聊的事情,子桑聿愈发觉得不安稳、总觉得随意做了一个决定都会惹起一番风雨。“公主今日有没有出宫。”或者,还可以就此事探一下那二人的口风…子桑聿眼神一凛,想起往日她二人的举止来。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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