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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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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可以说功成名就,位极人臣,当对功名的渴求不再占据第一位,一个人的选择往往就会更加的注重实际。
比如高仙芝现在所处的位置,以及潼关大军的主要目标,至少在短时间内的主要目标,都不是击败孙孝哲叛军,反攻洛阳。
双方的实力差距还很悬殊,商阳关大战之所以能够胜利,至少有两个原因,一是孙孝哲别有所图,投入战斗的并非精锐主力,二是**乃哀兵,所谓哀兵必胜,不是说哀兵逢战必胜,而是哀兵有着决死一战的悲壮之心,能够大大激发将士的战力潜能而已。
但人力毕竟有时而竭,若不管不顾的豪赌,不但是对潼关二十余万将士的不负责任,更是对朝廷,对天子的不负责任。
因为,高仙芝在短时间内的目标只有一个,伪燕叛军兵锋正盛,根本不是决一死战的最佳时机,他所能做的只有守住潼关,保住长安,静待伪燕心气耗尽,届时,被叛军铁蹄蹂躏的各地郡县一定会揭竿而起,重归大唐。
只有这一天到来了,潼关才会打开关门,数十万大军扑向东方,一路攻城略地,杀光叛军,收复所有失陷的城池。
然而,这种深层次的想法,高仙芝怎么可能说给火拔归仁听呢,说了,对方也不一定能够听得进去。火拔归仁个人虽然勇武,但在他看来还是有着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在个人勇悍之余,缺少足够的大局观念。
从这一点看,火拔归仁比起契苾贺还是差了一筹。这也是为什么高仙芝留下了契苾贺独自把守商阳关,而将火拔归仁找回了潼关的原因之一。
不是高仙芝更信任火拔归仁,而是火拔归仁的性格中有太多的冒险因素,一旦独自领军,势必会有贪功冒进的行为,如果这种冒险将他个人陷入绝地也就罢了,倘若连商阳关都连累其中,结果是连朝廷都无法承受的。
火拔归仁离开了高仙芝的中军帐,对于得到的允诺结果很是失望。
思忖了一阵,他甚至认为,这就是高仙芝不便直截了当的拒绝,而拿秦晋做了挡箭牌。
开什么玩笑,神武军那万把人,怎么可能和身经百战的幽燕铁骑相提并论?而是还是神武军攻,史思明所部偏师做防守。这明显就是以卵击石的愚蠢之举。
火拔归仁毕竟对高仙芝还是服气的,他只能暗暗骂着秦晋愚蠢,为什么要主动去招惹两股叛军呢?如果集中全部兵力对付一方,说不定还有取胜的可能,而现在呢……
思来想去,火拔归仁很不甘心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么不靠谱的人身上,但他除了干瞪眼又有什么法子呢?
心思烦躁的火拔归仁回到了自己的军中,翻出了河东道南部的地图,绛州与泽州相接于河北道、河东道、都畿道三道,其位置十分重要,所以史思明在河北道战事吃紧的情况下,仍旧没有放弃绛州,还派了至少有三万人驻守此地。
其目的一则是切断北都太原与关中的交通,其二就是控制了此处,对伪燕叛军而言,进可攻退可守。
秦晋将主要目标放在绛州上,誓要肃清此地叛军,从战略上看无可厚非。然则,想要啃石头,也得有足够硬的牙口,否则除了让石头崩掉满口牙齿意外,只能徒惹笑柄。
不过,鄙视归鄙视,火拔归仁还是想推演一番,看看秦晋在绛州的举措究竟有几分成功的可能性。于是他在简陋的地图前比比划划着,揣测着秦晋的神武军会如何进攻,史思明部的偏师又如何应对。
一旦将注意力集中于兵力推演上,火拔归仁就陷入了忘我的状态,甚至还自言自语着:
“神武军的可用之兵约有万人,再加上半瓶水的龙武军残部也当有两万人,可能还要招募一些地方子弟,满打满算三万人……”
说话的同时,火拔归仁伸出了三根手指,又很快将其中的两根手指收了回去。
“龙武军残部就像打断了骨头的人,空有一副躯壳皮囊而已,何况又与神武军有旧怨,这一万人有没有区别不大……后招募的地方之地,仓促所成之军,岂不见封大夫的前车之鉴……”
数来数去,在火拔归仁的眼里,秦晋手中的牌怎么看都是必输的局面。最终只得仰天长叹了一声。
“唉,天不祐我啊!”
……
“将军,河东有紧急军情,**已经占领了河东城东部的安邑,于在夏县与我军对峙!”
孙孝哲大为意外,他没想到河东城的**居然敢出动出击,就算秦晋这竖子狂妄,又是谁给的他自信呢?
“拿地图来!”
中军帐内的随从很快在案头铺开了一张羊皮地图,孙孝哲来到地图前,夏县、垣县都是必须掌握在手中的,驻军在三万人上下,而且全是他的嫡系精锐,对付潼关的**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河东城的**呢?
尽管孙孝哲承认秦晋其人颇为奸狡,但在攻城战中,这种优势,在绝对实力的差距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可是秦晋那竖子亲自领军?”
“据说是皇甫恪。”
提起皇甫恪孙孝哲就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在史思明一度占领河东城其间,他为了抢在史思明之前取得成果,便派遣了使者赶到公开叛唐的皇甫恪军中,可谁又曾想到,这厮一直虚与委蛇,为的就是要拖延时间,最后将时间拖的差不多了,又将他派去蒲津的杀了干干净净。
“派人到皇甫恪军中去,问问他是否还有意归顺我大燕,从前谈的条件,一律照旧!”
“将军,将军不是欲杀此贼吗?”
一名裨将对此大为惊异,孙孝哲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如何竟对这出尔反尔的皇甫恪网开一面?
孙孝哲却冷眼反问了一句:“谁说我不杀此贼了?”
顿时,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孙孝哲的意图,皇甫恪不降则已,只要他敢降,孙孝哲一定收拾的他后悔做人。
“估计皇甫恪不会轻易归顺的,至少在绛州战事初露端倪之前,他未必会答应。”
“敢问将军,绛州之战,我军如何应对?”
在场的都是孙孝哲的心腹,都知道孙孝哲和史思明向来不睦,如果帮了绛州的史思明部,岂非为他在河北道的不利局面做了开脱?
“看着,给夏县,垣县的将校传命,没有我的命令,不住他们妄动一兵一卒。”
在孙孝哲看来,盘踞在绛县的人马虽然不是史思明的精锐主力,但毕竟也是从范阳南下的老军,都是百战之士,再不济,也不可能败给人数与之相当的,神武军。不管神武军在唐朝内部传的多么多么神气,他们究竟是些几乎没上过战场,甚至连血都没见过的生瓜新兵。
双方实力对比之下,孰优孰劣,岂非一目了然?
如果这都让秦晋侥幸获胜,除非猪会爬树,公鸡下蛋!
第三百八十一章 :密使生波折()
来自都畿道的一支十数人组成的马队北渡黄河,越国垣县、夏县,抵达了安邑城下。这座战国时的名城曾为魏国的国都,一度引领天下风气之先,各国的商贾名士云集此地,直到强秦崛起,魏惠王为了躲避秦国的威胁,才将国都迁往了黄河以南的大梁城,此后一千余年过去,桑海桑田之下,昔日的魏国国都,此时不过是座方圆不过五里,城高不过两丈的弹丸小城。
“我乃大燕使者,求见皇甫将军!”
领头人冲着城上高声呼喝。
听说臣下的马队来自黄河以南的叛军,城上的人立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此前皇甫恪已经不止一次的训话,与他们在夏县对峙的都是孙孝哲部叛军的精锐,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而且,安邑的城墙也是在太过低矮,矮到两个人叠罗汉几乎就可以徒手上城。比起城高池深的河东城,比起蒲津关城,安邑的城墙简直就是乡村野夫家中的土墙。
但是,即便如此,皇甫恪仍旧信心满满的将大军驻扎于此。
此时的安邑,城中几乎没有了百姓,叛军过境之后留下来的不过是一座空城而已。如此也正好省了皇甫恪大费心神,安邑城太小,住了百姓就住不下士兵,现在正好可以将其麾下的三万人一分为二,一万人驻扎城内,负责城防。另外两万人则在城南五里,盐池的北岸扎营,与城中守军遥相呼应。
这种兵力布置,也是当时最普遍的一种守城之法。
除了困守孤城以外,没有哪个领兵的主将会把所有的人马都装进城里去。其实像安邑这种小城,有五千人就足够了。安排一万人在城中,多余的五千人就可以作为备用的兵员。其中最重要的一处布置就是城外的人马,城南五里处是一处东西狭长的湖泊,名为盐池,皇甫恪在盐池北岸安置了两万人,既避免了来自南部都畿道叛军控制区的威胁,又可以和安邑城中的守军遥相呼应。
只要叛军大兵压境,置于此地的两万人就可与城内守军对叛军做内外夹击。
其实,道理就与河东城一战差不多,双方都不把攻城作为决战,而是在城外进行野战。
皇甫恪得知孙孝哲又派了人过来,只不断的冷笑。
“这一定是孙孝哲的诡计,将军切勿上当,不如杀了这些人,以壮我军威!”
陈劫一直是皇甫恪身边最为得力的谋士,每每有大事,都会在其中戒心尽力。
“孙孝哲狼子恶心,老夫若信以为真,就是上当!不过,这等机会又岂能轻易放过?”
陈劫心中一动,知道皇甫恪又有了鬼主意,为之一阵兴奋。
“不知将军要如何处置来人?”
皇甫恪冷笑道:
“除了使者,其余人等一律斩首示众!”
张惑曾多次劝降唐朝将领和地方官,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眼见着安邑守军将他们一行人等客客气气的让进了城中,就知道今次出访的任务成了一半。看来皇甫恪老儿也不是什么忠臣孝子,仍旧存了脚踩两条船的心思,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其实想想也很容易理解,虽然唐朝刚刚在商阳关一战中小胜一场,但放眼天下的整体局势,却是大燕更胜一筹,占据了更多的优势和主动。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凡是心思澄明的人都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力的选择。
“尔等谁是使者?”
忽然,一个声音高声问道。张惑下意识的回答道:“某乃大燕御史中丞张惑是也!”
话音刚落,接下来的一幕则让这位踌躇满志的御史中丞始料不及。
“除了此人,余者悉数斩首示众!”
张惑大惊灰色,“你,你们难道不知我等乃大燕……”
“当然知道,但将军有令,我等自然要遵从,请御史中丞随末将去见将军吧,否则被溅了一身血污……”
守军的动作很快,眨眼间就已经有几个人首级落地,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张惑毕竟不是阵前厮杀的武人,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一向灵活自如的脑筋此时也如生锈了一般,反应迟钝。他只觉得自己被人拉扯着离开了队伍,等到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回头去看时,他的十数名随从都已经成了无头之尸。
“这,这是……”
张惑心乱如麻,不知皇甫恪唱的是哪一出戏,杀了他所有的随从,却偏偏留下了他一个人。浑浑噩噩的任人拉扯着走了一阵,进入了一处低矮的宅院中,一名须发灰白的老者正笑容可掬的看着他。
“使者远道而来,受惊了,老夫这厢赔礼……”
“这,这……不敢,不敢……”
早就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张惑见皇甫恪如此客气有礼,更觉得心中发寒,不知这个老狐狸要如何炮制自己。但以此人杀光了他所有随从的手段来看,怕是自己也凶多吉少了,之所以暂时留着自己一命,恐怕也是要玩玩猫戏老鼠的把戏。
万念俱灰之下,张惑的满腔抱负与豪气都化作了一江东水,普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将军饶命啊,张惑投了安禄山,不,不,投了安贼也是迫不得已,只要将军网开一面,张惑愿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岂料,张惑的求饶并没换来回应,在沉默了一阵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去看皇甫恪的反应。皇甫恪正看着他,眼睛里流露着似笑非笑目光。
“御史中丞这话从何说起?如果你投了唐朝,老夫和谁谈判去?”
“啊?”
张惑一时间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跟不上皇甫恪的节奏,但他也知道谦卑一点总是没错的,到了现在,保命才是正经事。十几名随从的死,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他难以想象,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如此满身血污的死于非命,首级被悬挂于城头腐烂生蛆,尸身则丢到旷野中任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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