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阙-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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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方家大院。

　　　　老章头坐在藤椅上，看着院子里的那些丫鬟来来去去的伺候着方家老太太养的那些花花草草。

　　　　“章先生啊，来您尝尝，这酸梅汤甜丝丝的还挺解暑的。”老太太同样坐在一旁，乐呵呵的将碗递了过去。

　　　　捧起那酸梅汤，手心里都能感受到那凉气，定是方家冰窖里存的那些冰块。

　　　　“哎，”重重叹了口气，老章头一点胃口都是没有，碗拿起又是放下，摇摇头道，“老安人，我老章头哪有心思吃吃喝喝啊。家里小子也不知道是疯到了哪里去了，小罗到现在还没把他们找回来。”

　　　　“章先生啊，您这瞎操的什么心啊，”脸上笑得皱纹都好像少了些许，方家老太安慰道，“都是年轻的孩子嘛，两个儿小人在一起多腻歪一会儿是正常的。那小罗也是个机灵人，肯定是找到了他们了，只是不过是我这老太婆跟他嘱咐的，让那两个小东西多耍一会儿。”

　　　　“这，这······老安人，耍一会儿是耍一会儿，可您看看眼瞅着那日头都快掉下去了，他们还不回来，我这做师傅的能不担心吗？”坐起了身子，老章头脸上的焦急和那方家老太对比很是明显。

　　　　捂着嘴笑了一笑，老太太打趣道，“章先生，您就是关心则乱。两个人小人只不过是出去耍耍而已，能翻出什么花花来。想当年我家那大儿子也是在他那个岁数嚷嚷着要出去闯荡，可是，您猜怎么的。走了一天，等人找到他的时候却都还没跑出扬州城呢！一个人啊眼巴巴的看着人家的馄炖摊子可身上就没带一个大子儿，饿了一天，您说可不可乐······”

　　　　老太太在这开解，但那老章头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老太太瞧着了就心道再找个话题跟他聊聊，心头一转就是问道，“章先生，您瞧，我太婆叫您过来陪我聊聊天，解解乏的，可是这半天的您也不说句什么话。其实老妹妹心里好奇的很，瞧那小李子那小东西机灵的样子就想知道啊，他那再小再小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啊，乖不乖巧啊？”

　　　　话说到这里，老章头仿佛是被勾起了回忆，十几年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李沉雪那小子啊，啧啧啧，可不是省心的东西哦！”感概着，老章头回忆道，“老安人，您不知道啊。当年我一个人带着他到这镇上又着手要开这医馆，可他是又哭又闹啊，还没个奶水吃。后来小罗帮忙出个主意找了只山羊做他的奶娘产些奶给他吃，这才应付过去。”

　　　　“想想啊，那时候他娘刚过世，撒手的时候好生交代要我老章头把他儿子带大成人，平平安安的一辈子，这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哎，真是快啊。十多年了，他娘留给他的那只发簪都还没交给他呢，说是以后留给儿媳妇，也好给他留个念想。”

　　　　话接话头，方家老太寻思既然都说到这了，不如自己提一下的好，便就是道，“章先生啊，既然都说到这了，我这老太婆倒是有个建议。你说啊，两个小人儿这么亲近，年岁也差不多，而且可可那姑娘也命苦，从小就没了娘，他那个该死做爹的在城里做生意也没空照顾她。我看啊，不如让这两个小人儿配成一对，我呢，也好跟你做个亲家。”

　　　　“老安人，这怎么使得，我家那小子不过是乡下小子，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家业。”老章头听了连忙是婉拒，倒不是真的觉得自家孩子有多差，而是真有些怕李沉雪的身世以后万一出事连累了方家。

　　　　“诶，章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哪能这么埋汰自己家的孩子啊。依我看沉雪那孩子就是不错嘛，人机灵心肠又不坏，而且和可可合得来。”方家老太很是坚决，一挥手决定道，“亲家啊，你就别说了，我老太婆做主了，等他们回来先找个日子把这喜事定下来。然后啊，再过几天不是潘老太的七十大寿嘛，到时候咱们两家一块去道喜，那时候就真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啊！”

　　　　不说这边老章头没了法子拒绝，且再说那边芦苇荡里。

　　　　矮个憨厚的老七最终还是吃上那叫花鱼，不过是用解开李沉雪绑绳的条件换来的。

　　　　“老大，这，这鱼是好吃啊，俺还真没吃过这么香的鱼呢！”吃的满嘴是油，老七样子很是满足，更是时不时再吃一口刚采出来的莲藕，那小滋味，绝了。

　　　　“吃吃吃，你这个憨货迟早是死在吃上面。”恨铁不成钢的埋汰一句，老大坐在火堆前看着渐渐黑沉的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老大，你还没跟俺说咱们干嘛守在这里啊？”锤了锤胸口咽鱼肉，老七好奇问道，“先前要是和兄弟们一起去，等事完了，随便找个地方跑路岂不是方便？”

　　　　“你啊你，叫你平时多动些脑子，你就知道多动嘴！”简直没眼瞧自己这兄弟，老大只好解释道，“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嘛，要是咱们兄弟都去了，后路被包抄了那不就玩大了！”

　　　　“！？”老七依然是不懂。

　　　　老大见了叹口气，左右看一眼凑到了他耳边小声再解释道，“蠢货，我其实怕的是被雇咱们的人给杀人灭口了。所以这才特地勘察了一下，这边是最好撤退的路线，我们兄弟几个守在这里就不怕那人再派人来杀了，知不知道！”

　　　　“哦哦哦···俺知道了。”掏了掏耳朵，老七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懂，但还是觉得老大很厉害的样子。

　　　　“那，老大，雇咱们的人为什么还要派人来杀俺们啊？”想了想，老七觉得还是问清楚了好。

　　　　但这话刚问出声来，就是被老大给捂着了嘴。

　　　　四下看看没有听见便是道，“瞎嚷嚷什么，小心扰乱军心，吃你的鱼去！”

　　　　“哦······老大，你真厉害，什么都懂！”小小的，老七拍了个马屁。

　　　　“那是，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不然怎么做你老大。”老大多少又些得意，正是要自夸一通。

　　　　这时，只听见耳边空气别划破的声音，眼前一道寒芒闪过。

　　　　鲜血四溅，一支精巧的弩箭正中扎在了老七的喉头上，微微颤抖着尾羽。

　　　　“老七······”

　　　　‘嘭’

　　　　老七倒地，睁着的眼角还带有一丝笑意，手里面还死死抓着那只叫花鱼。

第二十六章　血与火的开始（）　
众人都被这变故给惊呆了，李沉雪看着半空中飙出来的鲜血愣了，心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老七！”看着已经倒地身亡的兄弟，汉子抓起钢刀就是想要站起身来。可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同样一抹寒光闪过，一只弩箭已是插在了他的胸膛。

　　　　“我······”看着胸口颤抖的尾羽，老大此时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口忍不住的喷出了一口鲜血，魁梧的身躯就轰然倒地。

　　　　‘咻，咻，咻······’

　　　　一声接着一声，守在这里的歹人一个个或反应或还在发愣，都是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血泊中。

　　　　“沉雪哥哥······”死死的搂着李沉雪的臂膀，方可可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小脸煞白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看着这番突如其来的遭遇，李沉雪也好不到那里去，全身僵硬着坐在那里，只觉得死亡第一次来得这么近。

　　　　重归寂静，那不知哪里来的弩箭也停止了射击。芦苇荡里此时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那满地刺眼的鲜血和尸体提醒着李沉雪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哥哥，你看······”死死咬着嘴唇，可可颤抖着手指指向前方，那茂密的芦苇里好像有人正在一步步走来，隐隐约约之间能看到那长长的兵器。

　　　　‘噗通，噗通’

　　　　耳边只有自己心脏不停跳动的起伏声，李沉雪死死瞪大着眼睛，身体不停使唤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啊！”

　　　　忽然，正当两人块要崩溃的时候，身后的芦苇之间伸出一双大手。只留得方可可短促叫了一声，就将两人抱在了怀中。

　　　　“嘘！”别出声，死死捂着小姑娘的嘴巴，救起二人的正是刚刚潜伏过来的老罗叔。

　　　　老不及多说什么，扯下了腰带将两个小孩紧紧系在身后，老罗叔背着他们就是一步步向后退去，很快就下到湖水中向隐藏好的小船游去。

　　　　浑身一激灵，湖水的冰冷这才让李沉雪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使劲拍打着自己的手臂才恢复了点力气，直到上了船他却是不敢相信那些活生生的人都已经死在了眼前。

　　　　“呜呜呜······”小声的抽泣着，方可可扑倒了船上唯一女性的徐思月的怀中，一个劲的宣泄着恐惧，可是却还是不敢大声。

　　　　“好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刚才的那个人一定是高手。我看他用的弩箭八成是锦衣卫的物件，我必须赶回镇子上组织人手预防起来。”抹了一把脸，罗叔说完就是飞快地撑着竹篙，以最快的速度向小镇上驶去。

　　　　“哎，到底发了什么啊？你说话啊。”徐思月本是要寻李沉雪晦气的，可这会儿看他坐在船边一脸呆愣的样子，也是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的询问。

　　　　不作答，李沉雪握着拳头的双手还再颤抖着。

　　　　忽然扬起了煞白的脸问向老罗道，“罗叔，这···这就是打仗吗？”

　　　　低头看了一眼，老罗明白这孩子就像刚上过战场的兵卒一样，心里还没能过那个坎。

　　　　“这不算打仗，充其量算是一场简单的暗杀。”淡淡的回答着，罗叔如实相告，他知道这时候的安慰还不如让孩子明白什么叫残酷，“你得坚强起来，一会儿我抽不开身，可可小姐还要你去照顾，等把她送回家之后，你立马去把你师傅接到我家去了，你嫂子在家里，她也习过武，能保护你们。”

　　　　老罗的话一出，李沉雪立马是有点清醒过来了，但又是担心，“罗叔我知道怎么做了，可是，镇子上不会真出了什么事情吧。”

　　　　“难说，本来以为只不过是一支流窜的水贼，但经过刚才那事我吃不准了，一切得按照最坏的打算来。”嘴上这么说着，老罗心里也很焦急，双臂上的肌肉鼓得紧紧的。

　　　　小船就快驶到小镇了，可刚一出芦苇荡就听见远远传来铜锣的预警声，再等一会儿就看见小镇那边漆黑的夜幕里涌起了一片火光。

　　　　“坏了，他们真是朝着镇子去的。”老罗心中咯噔一下，使劲地撑着竹篙，等到快靠岸的时候交给了李沉雪就是跳入了水中，飞快地向家里跑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看到镇子上四下逃命的人们，苏大郎最先害怕了，尿了裤子一身的，怎么说死活都不肯出去。

　　　　“不管他了，你们跟着我，先上岸，然后赶紧回家里去找大人。”将船靠岸，李沉雪一把抱着方可可就是跨上了地面，后面跟着的徐思月也是动作敏捷。

　　　　“李沉雪，我爹还在苏家，我就不跟你去了，那里有护院应该没问题，你要是接到家里人也来苏家避难好了。”提着裙摆，徐思月很是稳重的建议着。

　　　　背起方可可，李沉雪冷冷道，“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带我师傅去老罗家里，就不劳烦你们大户人家了。”

　　　　“你···哼！”气闷的一跺脚，徐思月看着李沉雪背着方可可离去的身影，心里不经生出一股闷气，自言自语道，“不识好人心，也是个臭石头，小心别死了不然就不好玩了，哼！”

　　　　方家宅院里，老章头和方家老太正严阵以待，家里的婆子丫鬟都缩在他们的身边。

　　　　“老安人，老安人，外面是一伙强人进来了，手持钢刀火把见人就杀，见屋就烧。”从外面探明情况的护院禀报道，“老安人咱们赶紧躲躲吧，不然很快强人就要杀过来了。”

　　　　“嗯，老身知道了。”挥下去护院，老太太站起身来道，“听好了，让家里的男丁都去库房领上家伙在墙院后守着。家里的老婆子去将些吃食搬到家里冰窖里去，剩下的人都赶紧去冰窖，等人都撤光了护院再撤进来。管家，你去收拾家里的房契田契什么的，带到冰窖里死也要给我看好喽！”

　　　　吩咐完一切，老太太转身对老章头说，“亲家，你也和老婆子一起去躲躲吧。”

　　　　“不，”摇了摇头，老章头拒绝了方家老太的好意，坚定道，“家里有些东西得要去处理，而且沉雪他娘留给他的发簪还在家里，我得给他拿回来！”

　　　　说着，推开了丫鬟们，老章头就是向家里跑去。

　　　　“诶诶诶，亲家，亲家！”叫了两声没用，老太太赶紧招人吩咐道，“去，找两个人护着章先生，可不能让他出什么差池！”

第二十七章　师徒情（）　
街道上杀声一片，叫喊声，哭声都混杂在耳边，而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