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尚在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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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岑穆时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解释，王阿姨就拉着我在客厅坐下：“怎么称呼？”
“我姓苏，苏繁微。”我没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却还是礼貌地笑了笑。
“繁微，我小的时候王姨就在岑家工作了，你不用觉得拘束，当自家人一样就行。”岑穆时说。
“是啊，想当年你都还是个穿开裆裤的调皮鬼呢，一晃眼，也长那么大了，该成个家娶个媳妇了。”王阿姨望着我的眼神里似有深意，我知道她误会了，可是她接着说，“那个时候啊，董事长他们一家三口不知道有多幸福，只可惜夫人走得早，可怜了穆时这个孩子。夫人离开之后，我不久也没有在岑家做事了，穆时却一直记挂着我，这么多年也没断了联系。苏小姐，你别看他对下属对员工那样严厉，我看着他长大的，我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阿姨的神色里难掩难过，我想或许当年她在岑家的日子的确很值得怀念，让她难忘吧。
“好了王阿姨，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岑穆时忍不住开口。
“是是是，”王阿姨重新恢复了笑颜，她握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放，我看着她被岁月侵蚀的容貌突然觉得温暖，她说，“以后咱们都好好的，苏小姐你放心，我会把你当自己女儿一样照顾的。”
“阿姨，你叫我繁微就行了，还有，那个，”我歉意地说，“我只是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跟岑穆时……。”
我抬眸望了坐在对面的男人一眼：“我跟岑穆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怎么？这小子欺负你了？繁微啊，你怀着孩子，这种负气话快别说了，如果他敢对你不好，王姨我第一个替你打他为你出气。”她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我看着她热切期望的慈母般的眼神，只好将所有的话全都吞进肚子里。有些事情有些故事，就让它变成一个秘密吧，轻易不再跟人提起了。
“繁微，你跟我来一下。”岑穆时站起身朝房里走去。
王阿姨也终于松开了我的手，笑着进了厨房开始忙起来：“你们小两口去说说话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我只好说：“阿姨，麻烦您了。”
岑穆时在我身后把房门关上，气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我有些忐忑他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为什么你总急着跟我撇清关系？苏繁微，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女人巴不得我多看她们一眼？”他的眼神里藏着怒意，我却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是你说的外面那些女人，我跟你确实也不是王姨以为的那种关系，就这样让别人误会，对你对我都不好。”
似乎我总能将他气成七窍生烟却脾气没处发的模样，他咬牙切齿地逼近我，我一直往后退，直到跌坐在床边。我不停往后躲，他却仍然不依不饶地俯下身来，我甚至都能看见他瞳孔里我清晰的倒影。他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独特而好闻的他的味道逐渐倾覆下来，我心里一阵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只听他突然轻轻笑了一声：“繁微，你脸红了。”
我尴尬地别过头去不愿搭理他，他伸出手放在我的背上，稍稍用力，将我扶了起来，然后正色道：“王姨她将我从小带大，她就是我的长辈，今天她见到你特别开心，我不忍心扫她的兴，至于她说什么怎么想，你不用管她就是了。”
听他这样讲，我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于是点了点头。
“待会我要回公司开会，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岑穆时松了一口气，转身走进衣帽间。
他站在镜子前脱掉了上身的T恤，然后拿出衬衣西服和领带。他强健有力的肌肉勾勒出身体完美的曲线，皮肤浅浅的小麦色在日光灯下泛起光泽，我望着镜子里的他，不禁开始结巴：“你你你脱衣服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先出去了。”
在他得意的笑容里我落荒而逃。
我逃到厨房，王姨正在打扫卫生，我说：“阿姨，我来帮您。”
她笑着说：“不用不用，繁微你去客厅坐着就行，你在这我反而不习惯。”
“卡擦”一声，是大门关上的声音，我的心也终于随着慢慢宁静了下来。

、【14】梦境

【14】
岑穆时到很晚才回来，他见我坐在客厅里，微微有些诧异：“怎么还没睡？”
“王姨说你常常出去应酬，免不了每天晚上都喝得醉醺醺，我想我在家里闲着反正也没事做，所以就到网上搜了一些汤的做法，可以让你养养胃。不然我白在这里吃住，没点贡献的话，我自己都过意不去。”他的身上弥漫着浓重的酒味，我皱了皱眉，“你呀，还真让阿姨说对了，赶紧先去洗个澡把这身衣服给换了。”
“下次遇到这种事，你给我发条信息就行了，等我到这么晚，一定很困吧？”他的样子很疲惫，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沙哑。
我摇了摇头：“还好，不困。”
他在浴室简单地冲了个凉出来，坐在沙发上拿毛巾擦着湿漉漉头发，晶莹的水滴随着他的动作四下飞溅开来。他说：“网上随便搜来的东西可信吗？”
“我研究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笑着走进厨房，一边对他说，一边忙碌着，“我第一次煲汤的成果，要看你全部喝完才能安心去睡觉的。你等一下，汤马上就热好了。”
“这么说来，今天我得当一回小白鼠了。”他委屈道。
可是两分钟后当我端着碗回到客厅的时候，他竟然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的上半身还有未干透的水迹，挺拔的鼻梁勾勒出面部英俊的轮廓，如同一尊精致的雕像，一动不动的静卧在那里。
我只好放下碗筷，轻轻推了推他：“你这样会着凉的，快点起来，去房里睡吧。”
他又“嗯”了一声，依然没有动。
“岑穆时。”我忍不住想再次叫醒他，谁知他用他坚实的手臂一捞，轻而易举地就把我卷进了他的怀里。沙发柔软又宽大，我缩在了最里面，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能听见他的心跳规律而有力。他的手臂将我牢牢困住，只听见他如同呓语一般的声音，低低地说：“繁微，别闹。”
他浓黑如墨的眉，弧度优美的唇，此时就像被放大了无数倍，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看着他沉沉睡去的脸，不忍再去打扰，只能任由他抱着靠着，至少在这个温度并不高的仲秋季节里，还能给他一点暖意。
伴随着岑穆时均匀平稳的呼吸，我也渐渐合上了眼睛。
梦里我走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天空大地连同四周的景物都是灰蒙蒙的颜色，我环顾着这个荒无人烟的世界，一直走一直走，内心惊慌，惴惴不安。远处有个朦胧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太过于熟悉的轮廓，根本不需要多想，只需一眼，我便知道他是谁。我开始朝他奔跑，难掩欣喜，他笑意盈盈地望着我，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我跟他的距离却始终没有缩短过，他依然在那么遥远的远方，而我，也依然停留在原来的土地上。我累得大口喘气，再抬眸寻找他的时候，却只能看见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刺眼的白光彻底将他笼罩，也照进了我的双目。
“繁微。”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眨了眨眼睛，原来是清晨的阳光照射到了我的脸上，我看清了旁边的人，悲伤汹涌的情绪却依旧还沉湎在梦境里。似乎我永远只能目送着那个背影逐渐远去，不管是现实，还是在虚幻里。
“做噩梦了？”岑穆时伸手替我拭去了额头的汗珠，一脸关切。
我回过神来，嘴边艰难地扯起一丝笑容，说：“没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常常会梦到倪北夏，梦到那些幸福的，难过的，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故事，他总是那样如玉般温润的模样，连生气的时候都带着浅浅笑意。每天清晨梦醒时分，我都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缓过神来，看着周围冰冷的墙壁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构想出来的一个不真实的世界，我总要回归没有他的现实里，跟他各自坚强去面对生活。
岑穆时没有再问，他起身横抱起我，走进卧室，说：“昨晚你整夜都睡得不安稳，让你睡沙发是我的疏忽，你回床上再好好睡一觉。”
我看着这间精心布置过的卧室，跟他说：“谢谢你的用心。”
“以后别老是跟我说感谢的话，我连命都是你救的，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他细心替我盖好被子，“我只是觉得这样或许会让你更有安全感。”
我笑了笑：“那你以后也别老是说我救过你，你说不腻我都听腻了。”
“成交。”他应道，“对了，那汤给我留着，我今晚回来喝。”
“好。”
最后他俯身，柔软的唇轻轻落在了我的额头上，我怔住，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他轻笑一声：“快睡吧。”

、【15】情敌

【15】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竟已经快到中午，手机在床头柜上不停地震动，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嗡嗡”的声音。
我眯着眼睛，伸手摸到了它，放到耳边：“喂。”
“繁微你这个懒虫，不会是还没起床吧？怎么有气无力的？”欢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我迟钝地反应了两秒钟才想起来居然是林美静。
“美静？”我清了清嗓子，“有什么事吗？”
“非得要有事才能找你呀？”女孩子语气娇嗔，“我都已经在来你家的路上了，赏脸出来陪我吃个饭嘛。”
“啊？”她的话顿时让我睡意全无，只好随便撒了个谎，“那个，美静，昨天我有个朋友生日，我在她家过的夜，你不用来接我，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就行。”
她大大咧咧地也没有多问什么，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说起大话来居然也可以这样面不改色。默默自嘲一番之后，我连忙梳洗一番准备出门，王姨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她从门边探出头来：“繁微啊，饭菜马上就好了，你这是要去哪？”
我急匆匆地穿好鞋：“不好意思啊阿姨，我有点事，您自己吃就行。”
“那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点！”
“阿姨您放心，没事的。”
林美静告诉我的地点居然是在岑穆时的那家“旧故事”，我走进那扇厚重的玻璃大门的时候都已经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上一次来到这里是为了俞晓望的订婚宴，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都是我亲自摆设安排，而这一次，即使它们仍然都还在原地，随着那么多新的面孔新的故事闯入了生活才发现，虽然不过短短数日，但是竟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林美静笑盈盈地走上前来挽起我的胳膊，打断了我的思绪，她说：“繁微快点，今天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我顺着她的目光，朝座位上坐着的女子望去，看清她容貌的那一刻我顿时如芒在背，连心跳都快到不能自抑。林美静上前介绍道：“繁微，这是秦怡，我在伦敦旅行的时候认识的，只是前不久才知道我们秦大律师现在已经回到了国内发展，都不告诉我一声。”
“哪有，最近因为工作天天忙得焦头烂额，不然怎么敢忘了我们林大美人？”秦怡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笑容始终优雅从容，她复而看向我，“这位是？”
“繁微，苏繁微，多亏了这位恩人，穆时哥才能在海边被救回来，恩人得好好伺候着。”林美静俏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机械地扯起嘴角就近坐下，大脑里却完全是一片空白。
秦怡坐在我的对面，眼底波光涌动，她虽没有林美静长得那般明艳靓丽，却也别有一番独特的气质，只是这样近的距离始终让我忐忑不安，甚至我觉得连自由呼吸空气都有些困难，我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个我放在心底的男子，想着他跟她漂洋过海，在异国他乡是不是幸福，想着他们如今在一起，又会是什么模样。
我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安静地听着她们的谈话，好在她们似乎都没有察觉我有什么异常。
只见林美静笑着说：“这下好了，有你们两个在，我就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会无聊了。”
秦怡抬眸，闪电般的眼神快速划过我的脸，她跟林美静开着玩笑说：“小姐，我倒是想天天陪着你玩，可是不工作是会被炒鱿鱼的，到时我被fire掉了你养我吗？”
“你这资产阶级还要来剥削我这无业游民，真是太残忍了，”林美静嗔怪道，“哎对了，上次在伦敦那个跟你一起的男生我看对你挺不错的，后来有没有发展一下呀？他叫什么来着？哎哟，最近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林美静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秦怡笑道：“你天天就惦记着周游世界，脑袋里净剩些玩乐的事情了。”
“是啦是啦，我承认我只顾着玩，要是我能像繁微这样温柔好脾气就好。”林美静看向我，一脸羡慕。
我深吸了一口气，笑里带着苦涩：“你快别夸我了，我有什么好。”
似乎女生凑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事，她们一边吃着满桌精致的食物一边嘻嘻笑笑，我偶尔跟着附和几句，却感觉自己的灵魂游离在身躯的外面，怎么也不在状态。直到秦怡的一句话如针一般刺进我的耳朵，她说：“我打算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