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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利坚噩梦-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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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洛泽和几个警员策马缓缓而来,马匹后面拖着一些东西,凑近了看,月光下,几具尸体被拴在绳子上任由马匹拖拽着靠近,克洛泽冲黄厉抬了抬帽檐,语气中透着慵懒的气息:

    “该死的墨西哥佬,不知道从哪里游荡过来的,发现他们的时候竟然还敢反抗我们,不过在我们英勇的小子们的攻击下,立刻就崩溃了。”

    黄厉的嘴角有些抽搐,滥用执法权已经成为了西部治安官们的常用技能,这些一身农夫打扮的墨西哥人到底是反抗了还是没反抗,只有上帝知道。

    “不过,警长先生,如何确定他们不是移民而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呢?”

    “你在开什么玩笑,李先生,他们都带有武器,同样是在夜晚来到三藩市附近,而且,他们是墨西哥人,刚刚被我们赶走的墨西哥人!”

    克洛泽说的一切好像自己都占据了最大的道理,到底谁才是侵略者,估计上帝来了也要挠头。黄厉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他发生纠葛,让车队靠边,让开泥路,并脱帽注视着得胜归来的战士。

    “一切都离不开法律,李,记住,无论是谁,墨西哥人也好、爱尔兰人也好、野蛮人也好,在三藩市,一切都要听命于法律。”

    克洛泽唧唧歪歪地含沙射影,黄厉却不接他的话口,不过一个政府走狗而已,至于和他置气吗?

    “理所当然,警长先生。”

    克洛泽骄傲地领着警员们从马车旁经过,黄厉戴上牛仔帽,让车队继续前进,安格斯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凌驾在法律之上的人。”

    黄厉回头看去,克洛泽的队伍已经走远了,这就是西部司法制度的象征吗?滥用武力、指鹿为马,甚至不需要审判,看来,一切都还得靠实力说话。

    ;

第四十五章 我们将建立起自己的家园() 
马车回到泥滩地的时候,月儿已经高高挂起了,蕾切尔和拉科塔妇女们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照例,铁皮桶子里的玉米浓汤,穿在树杈削成的木棍上的熏烤土豆,煮软的野牛肉干上贴心地配了一点荠菜,这荠菜还是黄厉在泥滩地边上发现的,确认的确是荠菜后,才通知那些印第安妇女们进行采摘。

    他们把难以储存的食物都卖掉了,剩下的都是可以放上三四个月的东西,但没有仓库,没有地窖,在加州温暖的冬天里,估计很难储存到那么长的时间。

    齐柏伦一家带来了新鲜的蔬菜,呃,也就是卷心菜,他们家在屋后面自己种的纯天然无污染绿色食品,个头不算大,但色泽鲜嫩。

    还有他们鸡舍里下的鸡蛋,德国人一家是正宗的农民,虽然还不会桑基鱼塘、混合畜牧、养蚯蚓种蘑菇、合并沼气工程这样逆天的生态农业,但已经把传统农业的优势发展到了极致。

    德国人的生活也不宽裕,据他所说,欠了政府的贷款还有一点小小的缺口,如果明年还不上,政府的那个吸血鬼(帕特里克)可是会派人来收地的。而他们的劳动力不足,以至于现在160英亩的土地上,也就一栏牛、一舍鸡、一片菜园子,不到20英亩的熟地小麦。

    “你可以雇人,虽然爱尔兰人名声不怎么好,但他们都不是懒惰的人。”

    “得了吧,李,也只有你这样的有钱人能够在帕特里克那里吃得开,那个该死的吸血鬼,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怎么把我们的土地收回去,转手卖个好价钱。”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遭。”

    坐在篝火旁,吃着餐盘里的炒鸡蛋,黄厉不得不为帕特里克说上两句,谁知道齐柏伦却一脸轻蔑地说: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爱钱的人,这么说吧,即便是捐给教堂的钱他也要在口袋里找好久,他应该去当商人,而不是税务警长,现在还看不出来,等到每年催收贷款的时候,他就会像恶狗一样,带着他的那帮狗腿子挨家挨户地敲门,说着‘齐柏伦先生,齐柏伦先生,你们家的钱还还不上的话,我们就要放火烧了你家的房子!’”

    “。。。。。。我觉得这倒不至于。”

    “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再过几个月,你就能够看到他撕掉自己的伪装时的可憎面目了。”

    “那是他的职责,齐柏伦!”

    玛姬女士好像专门负责给她老公补刀一般,要么不吭声,一吭声都是一针见血,命中要害的大实话,不过他们两口子显然很擅长互相开玩笑,这样的气氛影响了蕾切尔,她凑到黄厉身旁,把脑袋靠在黄厉的手臂上,说:

    “真羡慕你们啊,齐柏伦太太,你们结婚多少年了?”

    “哦,30年了!”

    “齐柏伦!不是32年了吗?”

    “欧,好吧,你说多少年就多少年,要知道自从来到这个吸血鬼遍地爬,认钱不认人的国家后,我对数字真是越来越不敏感了。”

    大家在笑声中继续用餐,爱尔兰人倒是吃的净净有味,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吃到一顿真正的食物做成的晚餐,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待遇,他们在加州的境遇可以拿个笑话来说明:

    住在山上的印第安人有一天进城交换货物,看到了脚上绑着锁链的黑人在奴隶主的监视下前进,便问了旁边的一个乞丐:

    “他们是什么人?”

    “哦,他们,他们是住在天堂里的一群人。”

    “我问的是那些黑色皮肤的家伙,这也算是你们所谓的天堂?”

    乞丐却一脸不以为然地说: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到爱尔兰佬。”

    看着爱尔兰人吃的嘻嘻呼呼的,还猥琐地朝衣服里藏土豆,蕾切尔看见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人的生活境况实在是非常糟糕,住在那种四面漏风的棚窝内,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没有基本的安全保障,谁家的鸡鸭不见了,找爱尔兰人要,谁家的小孩走丢了,找爱尔兰人要,谁家的窗户被人砸了,找爱尔兰人赔,无论对错,不管是非,只要是本地居民家出了乱子,找爱尔兰人理论,准没错!

    他们够可怜的了,能给家里人带点土豆就带点吧,话说很多人认为这是因为美国人歧视他们,不过再话说,美国人不歧视谁?就连他们以前的宗主国,现在已经完成了工业革命,朝着日不落帝国前进的不列颠,也会因为自身那难闻的贵族气息,受到自由民主人士的鄙夷。

    看着眼前的“丰盛”食物,黄厉却总是食不下咽,小丫头表情麻木地啃着土豆,喝着玉米浓汤,嚼着韧性如皮带的野牛肉干,样子很艰难啊,她现在学乖了,有啥吃啥,能哄饱肚子就行,不过,身为父亲,黄厉觉得自己很失败,自己把女儿祸祸到这个时代,那些保证,那些誓言,他一个都没有兑现。

    他决定,该加快步伐了,怎么样也得先把交易站建造出来,那样,至少不用天天吃这些枯燥无味的食物。

    “莉莉丝,过来唱几首歌给大家听听!”

    吃完了饭,爱尔兰人急着往三藩市赶,黄厉让蕾切尔付给了他们今天的工钱,他们的家人还在窝棚里嗷嗷待哺呢!实在没有闲工夫留下来参加饭后的篝火聚会。

    齐柏伦一家看起来也是很有艺术修养的人,带过来的木风琴和木吉他都是制作精良的普鲁士货。

    “哦,我现在可没有心情!”

    他的小女儿果然是个别具一格的女人,可齐柏林更是一个别具一格的父亲,胡子一翘,冲她喝道:

    “莉莉丝,平时可以耍脾气,现在可不行!”

    “好吧。”

    再牛的女儿也拗不过老爸的威慑,莉莉丝接过木风琴,拔掉插销,一阵悦耳的音符立刻从里面蹦出来,音乐从来都是没有国界,没有种族的,拉科塔的小孩和妇女们看到如此神奇的箱子能够发出动听的声音,连忙围了过来,众星拱月一般围住了莉莉丝。

    “呃,一位住在海里菲克斯的勇敢船长,在郡内落脚休息,

    他背叛了一位女仆,有天早上她在房里上吊自杀。。。。。。”

    莉莉丝的声音很好听,和后世那些歌手清唱的音质也不遑多让,不过这首歌,实在是太奇葩了,以至于让黄厉都没有反应过来蒙住黄娜娜的耳朵,让黄娜娜一脸奇怪的问:

    “上吊是什么?”

    “莉莉丝!”

    好在齐柏伦立刻制止了莉莉丝,让黄厉也摆脱了这个尴尬的问题,小老头一脸不悦地问:

    “你怎么唱这种不三不四的歌!”

    “那你们想听什么歌?”

    “给大家唱草原上的家!瑞雯,你也一齐唱。”

    黄厉看着齐柏伦在自己面前展示着身为老爸的权威,两个女儿还真的齐声开唱了,好吧,你是风,你是光,你是最牛的老爸,是在下输了,我那女儿,别说让她唱歌了,能让她安静个五分钟都是老天爷开眼了。

    “e,在草原上水牛自由流浪,我愿把草原当家园,这儿难得听到诅咒和吵闹,黑夜消失在天外远方。

    e,我家在草原上,有小鹿和羚羊在游荡,这儿难得听到诅咒和吵闹,黑夜消失在天外远方。

    e,夜晚来到暮色笼罩大地,群星在闪闪发光,我宁立远望默默地思量,难道天上比人间辉煌。。。。。。”

    很好听的歌,大家情不自禁地跟着曲调合着哼了起来,齐柏伦还用他那半生不熟的美声唱法想要独占鳌头一把,结果被玛姬吼了一声后又只能蔫吧地小声合唱。

    一曲终了,大家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真没看出来,莉莉丝还有当歌星的潜质,而齐柏伦则一脸傲娇地看过来,意思是也该你们家亮亮艺术细胞了,黄厉脸部一阵抽搐,这有什么好比的,针搞不懂美利坚的思维,他肚子里倒是有货,可也要你们听得懂中文歌啊,于是他看向蕾切尔,蕾切尔耸耸肩,说:

    “我倒是会,可都是钢琴曲。”

    而鹿角和白羽毛则相视一笑,站起来扯着嗓子吼他们的纯天然音乐,几乎所有的印第安人都是音乐的宠儿,他们在马背上磨练出来的粗狂、豪放的嗓音有着一种空灵的乐感,但唯一的问题是,好听是好听,可就是不知道再唱个啥。

    这个年代,人们倒不是非常看重你的物质有多富有,反而看重你的精神有多富有,俗话说,乞丐都会两首歌,艺术细胞和文学细胞几乎成了衡量一个人到底是暴发户还是贵族的唯一标准。

    等拉科塔人嚎完了他们的原生态歌曲,黄厉见齐柏伦一脸的不满足,也不愿弱了自家的势头,伸手对莉莉丝招呼:

    “咳咳,借吉他一用。”

    莉莉丝一脸好奇地把六弦琴递过来,刚才的印第安歌曲让她心驰神往,虽然听不懂,但调子却无比的好听,她更想听听这个高大印第安人能唱出什么样的歌来。

    黄厉调了调吉他,回想了一下脑海中那几首知名的英文歌,弹了一个舒缓的前奏,他一张口,一股浓厚的杀伐气息就通过他的嗓音弥散开来:

    “我想大叫,可是钢铁没有舌头。

    对于人类来说,我只是奴隶。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可怕的日子,我救不了那个人。

    没人知道被抓在手中是什么意思,被指着,被用来开枪杀人。

    被标为枪,有着不可阻挡的力量,被打中的人血花四溅。

    o~o~~~~~

    真是可惜,人类不能生活在山区、沙漠、海洋的时代。

    只有那个时候,他才学会杀人或者被杀是一定要做的事情。

    也许有一天,也许真的有一天,他们把枪埋在地下,

    我希望他们深深地把我埋下,深得不被再找到。

    我是一把枪~

    iamagun~

    o~o~~~~~

    直到人们把我毁灭的那一天~

    我仍旧只是一把枪~

    不是枪杀了人,是人开枪杀了人,我只是一把枪~

    iamagun~

    agun~”

    随着一声长长的低吟结束,在场的人都张大了嘴巴,这是一首由激昂逐渐归为死寂的乡村歌曲,曲风新颖(废话,1931年的《gun》,词曲作家都还没有出生呢!),内容简单,却发人深省。充斥着一股浓郁的反对暴力、反对战争的情怀。

    “你可真是一个天才,李先生!”

    齐柏伦敢用脑袋保证,这首歌绝对是他来到美利坚之后听到的最振聋发聩的歌,完完整整地通过一把枪的拟人自述,把对那些只顾金钱,罔顾生命的贪婪人们的厌恶全都倾吐了出来。

    作为一个生在普鲁士,经历了动荡岁月的老男人,他觉得这首伟大的歌不应该埋没在三藩市这个穷乡僻壤,应该让所有人都传唱下去,甚至传唱回欧洲,那些眼中只有利益,只有战争的老爷们都听听,让他们在伟大的音乐面前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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