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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一日为师-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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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陆锦绣十岁时,她都以为陆修是自己的表哥,并不知两人实乃胞兄妹。

    忽忽那一天,陆家来了两位道人。九易洲修道之风盛行,陆父也知那些仙家大派,惯来喜欢到凡间搜寻修道的好苗子。听说那两位道人看中了陆锦绣的根骨,要收她入派,陆父便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自此,陆锦绣便拜入了观澜派。

    人人都道她是撞了天大的好运,一个普普通通的凡间小女孩,竟能拜入四大派之一的观澜门下。入派不过半月,便被掌门看中,收做了真传弟子——那时陆锦绣连气都还没开始练呢——她便也如此以为。

    虽说陆锦绣并无长生登仙的志向,但能做逍遥人,又有谁会主动推拒?

    她在观澜派安心地待了下来,及至数月之后,又到了陆修来看她的日子,方才想起,自己这一走,不知爹爹会不会告诉大哥。

    她入门尚未满半年,自然不能闹着要见亲人,只能将这牵挂放在心里,盼着年节的时候,趁师父高兴的当口求一求,能回家去看上一看。

    陆锦绣却没料到,不过半月之后,她便与陆修重聚。当时师父唤她去见客,她就在石亭中,望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陆锦绣虽性子沉稳,到底还是小孩。一见到陆修,尚来不及细思,就兴高采烈地扑了过去:“大哥!”

    陆修面上的神情似哭似笑:“阿绣……”

    容兴坐在一旁,微笑道:“锦绣,今日见到你兄长了,开不开心?”

    “开心!”陆锦绣大力点头,“谢谢师父!”

    “师徒之间,何来言谢。”容兴是个面如冠玉的道人,“为师知道你思念亲人,你这大哥对你来说,想必是最亲近的。”他不知为何,似笑非笑地看了陆修一眼,“虽为表兄,但胜似亲生兄长。”

    “师父,你怎么知道大哥是我表兄?”陆锦绣疑惑地瞪大眼睛。

    容兴笑道:“这自然是你大哥告诉为师的,陆道友……是也不是?”

    陆修偏过头,只低低答了一声:“是。”

    容兴又寒暄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了。陆锦绣抓着陆修的袖子,兴冲冲地和陆修说了好些话。她那时太过高兴,并未察觉陆修的情绪有些不对。待到送走陆修后,陆锦绣的兴奋劲褪去,方才想起一事。

    师父管大哥叫“陆道友”,她入门已有些时日,自然知道,只有同道之间,才会互称道友。难道……大哥也是修士?

    陆锦绣将这疑虑压在心底,想等到陆修再来时细细询问。只是这一等,就是两年。

    两年中,她惊闻家中遭劫,陆父身亡。陆锦绣匆匆回去替父亲收拾后事,本以为能见到陆修,大哥却突然音讯全无了。

    她也曾问过容兴,容兴却道:“你大哥行踪不定,上次是他主动来拜会,就是为师,也不知目下该去哪里寻他。”

    这是正理,况且陆锦绣虽然素得容兴看重,但她毕竟年幼,在门中根基尚浅,也未经营下些许势力。既不能自己去找陆修,也无法托人去寻。

    陆锦绣生怕大哥是出了事,就这么担忧了两年,终于等到了她可以下山游历的时候。虽说与陆锦绣一起下山的有好几个弟子,门中也有师长相随,但陆锦绣打定主意,必要回一趟旧宅,试试能不能寻到陆修的踪迹。

    “结果呢?”叶舒挑一挑眉,“你找到他了。”

    “不是我找到了大哥,是他主动来找的我。”

    陆锦绣还记得那一晚的月色,冷冷的,洒在地上,像是惨白的碎瓷片。她正在房中打坐,陆修就这么突然地潜了进来。

    陆锦绣先是一惊,继而便难以抑制地喜悦起来:“大哥……”

    陆修却神色凝重:“噤声。”他见陆锦绣乖巧地点了点头,也露出一个笑容,“阿绣,你长高了。”

    正在长个子的小女孩,自然是一天一个样。兄妹俩先是诉了一番别情,陆修才道:“阿绣,我有十分要紧的事要告诉你。你答应我,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便是那一天,陆锦绣才知道,原来她口中日日唤着的大哥,是自己的亲生兄长。

    房中只有叶舒和陆锦绣两人,少女将过去之事娓娓道来,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四壁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幽静。

    叶舒见她忽然住口不说了,不由双眉一轩:“陆小友?”

    陆锦绣叹了口气:“叶掌门,我与大哥同母异父。我父乃一介凡人,那你可猜的到,大哥的父亲是谁?”

136|5。1|城() 
黑夜悄然来临,幽深的山林中,只闻几声啾惆的鸟鸣。有什么东西在石地上碾磨而过,沙沙,沙沙……刺耳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显得尤为古怪。

    黑衣人站在原地不动,只看着地上那人一点一点爬到自己脚下,吃力地伸出手,扯住了他衣袍的下摆。

    那已经不能被称作一个人了,黑暗之中,只看的到一团血色,有斑驳的灰迹间杂其中,才能勉强辨认出那人穿着一身灰衣。

    在他的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尸体,每个人的衣着打扮都与黑衣人一模一样。

    “到底是霍家人,骨头够硬。”黑衣人嘴上如此说着,依旧毫不犹豫地将霍经纬一脚踢了开去。

    来的时候,他们一共有十个人,如今已经死的只剩他自己一个了。

    但霍经纬那边也没讨到好,眼看这夏安霍氏留下的唯一血脉,已是活不成了。黑衣人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快意来,发现霍经纬挣扎着又要来抓他,他嗤笑一声,一脚便踩在了霍经纬背上。

    喀拉喀拉的骨头断裂声随之响起,黑衣人冷然地注视着脚下扭动的身躯。霍经纬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越来越轻,终于慢慢消失。

    他将脚拿开,依旧谨慎地探查了一遍,确认霍经纬确实已经死了,方才移开了视线。

    到了要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了,黑衣人心想,若不是霍经纬偶遇顾浚,他恐怕还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完成主人的命令。

    他一步一步走向了躺在地上的青年,知道这小子有个难缠的师父,他早已在这周围布下了禁制,让顾浚没办法给同门传讯。两个对上十个,纵使霍经纬和顾浚都是一时俊杰,也只能落的眼下这般下场。

    他们并未对顾浚下死手,因而顾浚只是昏过去了。黑衣人伸出手,在顾浚身上摸索了一番,果然摸到了一只青铜色的小圆盘。

    “这就是……天柱的钥匙。”

    他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起一股狂热的贪婪,双眼赤红地盯着手中那只不起眼的圆盘。若是将这东西私吞……他猛地想起那些叛徒的惨状,还有主人无所不能的手段。

    黑衣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立刻将贪欲压了下去。他轻轻摩挲着那只小圆盘,忽然发现上面沾染着不少血痕,想必是从顾浚身上流下来的。

    “真是晦气。”

    主人素来爱洁,就这么把东西脏兮兮的拿回去,他必然会发怒。黑衣人把袖一拂,掌中一团水光盈盈,正打算将圆盘上的血痕清洗干净。那圆盘上忽然放出一道光华,他尚来不及有所反应,元神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了进去。

    #

    “道友远来是客,请恕老朽不能挪动,失礼了。”

    顾浚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面前的石台上坐着个鹤发童颜的道人。他身上的衣衫已然朽坏,面容似乎蒙上了积累千万年的尘埃,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明亮。

    顾浚瞳孔微缩,那道人脚上缠着两条巨大的铁链。铁链也不知是从哪里牵出来的,将那道人牢牢地束缚在石台上,难怪他说自己不能挪动。

    “前辈,不知此处为何地?”顾浚不动声色地探查着四周,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元神出窍,而元神与肉身的联结也消失了。

    这难道是说……自己已经死了?

    他和霍经纬拼死与那群黑衣人激斗一场,混乱中,顾浚因为身受重伤,便昏迷了过去。想必,他是在昏迷中丢了性命吧。

    他想到这里,脑海中掠过的第一张面容便是叶舒。若是知道自己死了,师父,又会如何……

    “痴儿啊痴儿。”道人叹了一声,“她自然是会伤心,但你难道要用命来换这一场伤心?”

    顾浚先是一怔,继而悚然惊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道人嘿然笑道:“入了这石殿,就没有老朽我不知道的事。”他也不去看顾浚愕然的目光,“此地乃石匙内的太虚之境,老朽是石匙的元灵。”

    是那只圆盘!顾浚立刻就明白了,霍经纬曾经说过,那圆盘是一把钥匙。自从得到了那圆盘后,顾浚也不是没有探查过它的底细,但圆盘却未有过任何反应。为何这一次,却将他的元神裹了进来,莫非是这元灵的手笔?

    道人悠然答道:“非也,非也。道友可还记得,你受了伤,不巧,精血触动了石匙上的灵禁。”

    “你是有大气运的人。”他又叹了一声,“这么多年,石匙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只有你恰恰触动了灵禁。”

    这道人却不知,以顾浚原本的命运,早在他修为尽废,被聂家追杀的途中,就会因为身受重伤触动石匙灵禁。谁知中途却冒出个叶舒,使他免于劫难,这枚金手指就一直蒙尘到如今。

    道人伸手正一正衣冠,肃然稽首道:“如此,你便是这石匙的主人。”

    顾浚面上却不见喜色:“是不是主人,又有什么关系,总归我已怀璧其罪。”

    他虽然昏迷了过去,但心知肚明,霍经纬怕是凶多吉少了。就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石匙,霍家惹来滔天大祸。如今,连他唯一的至亲也要不得善终。

    “我既已为主,那我且问你,你有没有办法杀了外间那些黑衣人。”顾浚压下心中诸般悲愤,冷声问道。

    “老朽我是无法的,不过道友在这太虚之境中尽可安心修炼。此地的时间流速与外间不同,外间一刻,即可抵此地数十年。”

    “原来如此。”顾浚这才放下心来。

    得知自己未死后,他当然不能就这么丧失斗志。他的修为早已到了金丹巅峰,只差些许水磨功夫,就能顺利结婴。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地方,待到成婴之后,再出去杀了那帮贼子。

    他也并不怕这道人是诓骗自己,左右已经濒死,就算情况还会更坏一点,他也不会忧惧。打定主意后,他便寻了块空地,盘腿坐下。

    “等等,道友。”道人却坐不住了,“你难道不问问这石匙是干什么的?”

    “眼下最要紧的是逃出生天,我便是现在问了,又能如何。”顾浚冷声道。

    “你对这宝贝竟一点欲求也没有……”道人能听到顾浚所思所想,自然知道顾浚说的是实话。

    他在石匙中待了几百万年,因为这个不起眼的东西,不知有多少人葬送了性命。而顾浚已然成为了石匙的主人,却依旧这般淡然。

    道人侧耳一听,便知道了顾浚的想法。在他心中,就算石匙认自为主,这东西也是要交给叶舒的,自然要听凭师父判断。

    “果然是痴儿……”道人暗自嘀咕了一句,见顾浚毫无反应,还是忍不住道,“道友,恕老朽多嘴,你执念深重,恐于修行有碍啊。”

    顾浚睁开双目:“何解?”

    “你若是得偿所愿,自然无虞。若是求而不得,又该如何?”道人望着顾浚,顾浚所求的是什么,他们两人都心自肚明,“有人求不得,纵使心中失落,也就放下了。而你求不得,又可愿放下?”

    顾浚沉默半晌,低声答道:“或许终有一日,我会有求得的那一天。”

    道人摇摇头:“求得了,那又如何?”

    青年的心思在他眼中一览无余,他自然也就知道,顾浚是为了什么而修道。

    他要追上那个人的脚步,叶舒去哪里,顾浚便去哪里。叶舒能走多远,顾浚便能走多远。若叶舒能走到这世间的最高峰,顾浚也会紧随其后。但叶舒要是不能呢?

    一旦叶舒身陨,对顾浚来说,这一根支撑着他往前的支柱,也就轰然坍塌了。

    “你道心不坚。”道人斩钉截铁,依附于他人命运之上的志向,终会有被打碎的那一天。

    顾浚不为所动,反而将道人的话重复了一遍:“那又如何?”

    她若不在了,纵我可与天同寿,脱出轮回,活着也没甚么趣味。

    “唉……”道人一面摇头,一面叹气,“罢了罢了,是我多事,这还是没影子的事呢。”但他又正色道,“只是眼下,若你不能闯过这道关隘,往后只会寸步难行。”

    他见顾浚凝神细听,接着道:“你既要结婴,就必得将道心打磨得通透了。眼下你尚未求得,既不肯放手,便只能任由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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