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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戮-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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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栒邑守将，乃是周类，也曾是章邯手下一员骁将。本当驻扎此处，安然无事，谁知汉军来犯，如黄河水漫，铺天盖地，弄得人心惶惶，到处都不太平。担心了好几天，也没见着汉军影子。那日夜里，忽觉眼皮乱跳，惊问他妻子道：“是何兆头？”他妻子道：“此凶兆也。”周类道：“奈何？”他妻子道：“如不远出，即可脱免。”周类笑道：“这有何难？”呼呼睡去。第二天，正在府堂上闲坐，小军来报：“雍王之弟引了败军，投此处来。”周类一听，岂敢怠慢，忙聚齐官员，迎出城来。城外接住，下马拜了，将人马请到城中安置，却在府上设宴，为章平和诸人压惊。酒宴上说到汉兵，章平颇为气馁，道：“善战如此，皆因韩信一人。”周类道：“将军有何打算？”章平道：“你这里有多少人马？我欲借用。”周类回道：“尚有五千军。泥阳苏驵，漆城始成，也各有五千人马。”章平道：“几处聚在一起，也不下两万人。待酒后，写封书去，请两县尽遣人马来此，合兵一处，杀将回去，重新把好畤夺来。”正说间，中军进来道：“漆城那边差人来求救。”周类听了，眼皮又跳，道：“唤那送书的上来。”中军下去，片时，把那送书的引到堂上，拜过了，说道：“汉将郦商，挂‘陇西都尉’旗号，引军一万，前来攻打漆县。观其意思，是想平定北地诸县，先来剿灭漆县、栒邑、泥阳三座城池，好放手西进。”周类道：“他既赶来家门口寻战，我这里岂能束手不管？但等泥阳兵到，一同前去救援。”章平方败来，人困马乏，正需歇息，便道：“如此甚好。”酒后，下去歇了，当夜无话。
第二天中午，才见苏驵引泥阳兵赶到，来府堂上参拜了章平、周类。三处人马合在一起，也有一万余众，尽归章平统管。用过午饭，催趱兵马出城，周类引军在前开道，章平掌中军，苏驵领后军，向西径奔漆县来。行十余里，经过豳亭，只见前面坡道上，尘土乍起，来的渐近，看清是一彪轻骑，三十多个人，身上皆穿汉军衣甲，手里执一色的长刀，为头一员战将，方面阔口，短须细眼，身材健硕，模样精神，那个正是靳强。相隔百十步，故作惊慌，勒转马便走。前军周类见了，顾左右道：“此必汉军远哨。如能捉来，便可知他底细。”喝令副将颜玉，引五百军卒去追。赶出三四里地，却不见了踪影。回头来见周类，告道：“那厮马快，追赶不及。”周类见未能捉到，甚是扫兴，驱兵再行。时临初冬，树木凋敝，杂草枯败，看得便远。行不到多少路，望见远处道上，依然是那三十来骑，在前面悠悠地走。周类大怒，道：“这厮欺我走不快。”撇下步军，引着三百骑，飞马来追。靳强回头望见，叫声：“快走！”都拖了刀，往前奔走。追出六七里地，转过一个山嘴，又没了影儿。周类赶近了看时，拐过弯望见一条小河，只见靳强与众人正沿着河岸疾走。周类大叫道：“贼往哪里走！”直追过去。赶了一时，看看赶上，突见前面一座密林里，闪出一支人马来，五百步军将队伍摆开，当中胭脂马上，坐个大脸的汉将，横着斩将刀，拦住去路。周类略吃一惊，稳了稳神，喝道：“来将通名。”那人笑道：“可曾闻过你家郦爷名号？”周类道：“你就是郦商？正要捉你！”拍马舞刀，来战郦商。郦商道：“教你见识某家手段！”纵马来迎。两个就河边道上，斗将起来。战到十合左右，周类力量不济，掉头就走。郦商纵马便追，周类引军望来路败走。不出半里，只听前面一阵鼓响，呐喊声随之而起，就见土冈背后冒出许多汉兵来，把个周类唬得心惊肉跳。正不知所措，郦商拍马赶到。周类回身来战，交马只一合，被郦商用刀逼住，探左手去周类腰间只一拽，将他挟过马来。靳强、董渫、郭亭、庄不识驱众掩杀，那些个骑军无处可走，纷纷滚落河中，都吃活捉了。众人正捞马匹、军器，颜玉领步军已到，见马上绑着周类，不顾三七二十一，便来相救。郦商整齐人马，一阵乱杀。颜玉招架不住，往后退走。
追不多远，章平领中军赶到，见前军溃败下来，当时气满胸膛，一声怪叫，骤马舞刀，驱众来敌。正逢汉兵杀到，两军交兵混战。这一场恶斗，直杀得天昏地暗，不分南北。冬季夜晚来早，那天色转眼见黑。双方都折了好些人马，各自退兵十里，安营扎寨。章平因周类被擒，好生不快，便与诸将商议，如何取胜。苏驵道：“那厮们胜了一仗，又捉得周类，必然生骄。今夜若去劫营，准保成功。”章平道：“郦商善会用兵，岂能不备？”苏驵道：“可将兵分作两路，末将先去劫寨，将军在后策应，必定万无一失。”章平道：“话虽不错，仍须小心。”当夜将人马分作两拨，一前一后，乘着月色微明，前去偷营。
且说苏驵领了人马摸到汉军营前，已是半夜。头上月色朦胧，四周一片寂静。只见寨门虚掩，林鸟不惊，依稀辨得帐篷前有兵卒坐地上打盹。苏驵暗喜，便大喊一声，持了铁矛，引军杀入营寨。骤马到面前，，却看清那些兵卒，都是稻草人。情知中计，急勒马回身，望寨外走时，听帐后金鼓齐鸣，喊声大作，火把高举，伏兵四起。火光中，一将执衮刀从左边出，一将擎双刀从右边来，一个是郭亭，一个是庄不识，各引人马杀将过来。苏驵只盼后军来救，便敌住二将相斗。战得多时，苏驵仍不见章平救兵到，知事不妙，急引人马夺路回走。未出三里地，却见前面火把耀动，杀声震天，章平正被靳强、董渫两个困住。苏驵领泥阳兵拼力撞入重围，望见章平，大声道：“如不死战，今夜定要葬身此地。”章平激醒，望将士道：“事危矣！诸将何不拼命！”话音未落，只见身后一将，大呼道：“壮士何惧一死！”挺手中枪，纵马前冲。众将望见是杨武，大感意外，都奋力来战。董渫见围不住，只得让出一条道路。杨武单骑在前，后面诸将护着章平，一涌而出。靳强、董渫、郭亭、庄不识四将，在后面慢慢追赶，沿路也捉得几百俘虏，缴获好些马匹和器械。
章平脱险，引了败军急往本寨走。方近营寨，猛听得一声鼓响，顷刻之间，亮起许多火把，耀如白昼；就见寨门大开，百十个汉兵簇拥着一员大将，跨马而出，横刀喝道：“郦某已取此寨多时了。尔等不下马受降，更待何时？”章平大怒，挺手中刀径奔郦商。郦商舞刀来迎，两个便在营前交锋。那章平本不是郦商对手，加之一路厮杀，人马都劳累，不及十合，已是力不从心。杨武见章平危急，忙纵马来战。苏驵、颜玉也一齐过来夹攻。汉兵即从寨中冲杀出来，两军混战。忽然间，只听身后杀声又起，章平乖觉，趁乱拨马先走。三将见局面不好，各自脱身而去。郦商追杀一阵，见去得远了，便收军回寨。此时，临近五更，天已微明。
原来郦商料到雍军要来劫营，便吩咐四将去寨后埋伏，自己领了三千兵卒，趁其不备，先将对方营寨夺了。等到雍军败归，正好以逸待劳，又截杀了一阵。当下返回寨中，见着靳强四个，叙说战事。靳强道：“贼今大败，必已丧胆，若乘胜追击，栒邑、泥阳当唾手可得。”董渫道：“军士未得休息，恐难再战。”郦商说道：“今若迟延不追，将半途而废。军贵在神速，诸君努力，等夺下两处城县，一并歇息。”便令靳强、董渫，引军在前，余众跟随在后，杀奔栒邑而来。
平明时分，赶至栒邑西门外，远远望见雍兵后队正缓缓入城。靳强大喜，顾董渫道：“此乃天赐良机，该我两个立功。”举刀跃马径奔上前，杀入雍军队中。董渫引兵随后掩杀过来。雍兵大惧，四散而逃。城上望见，欲待关门，怎禁得败军如潮水般涌入来，早已混乱不堪。章平见势不妙，与诸将穿城而出，往北落荒而走。郦商引兵赶到，见前军得手，便不入城，直望泥阳来。章平方入泥阳，郦商随即杀到。章平知守不住，弃城投泾阳去了。
郦商连夺两座城池，亦觉军卒疲惫，不堪再战，便令息兵休整三日。一面放出风声，要取漆县。始成得知栒邑、泥阳都被汉军攻破，救援已是无望，惊惧万分，终日惶恐不安。熬到第三天，再也撑不住，病倒在榻上。细作转来回报。郦商听了，道：“今取此城，易如反掌。”便留郭亭、庄不识守城，亲与靳强、董渫，引五千兵径奔漆县城下，并力攻城。
（本章完）
第116章 略北地郦商击雍将（中）（）
始成正坐榻上喝药，忽闻汉兵已到城下，惊得肝胆俱裂，当场吓死过去。狱掾胡灵料难坚守，连忙开城出降。郦商入城，传令军卒，不许掳掠。城中百姓见了，谁不欢喜，便由长者引领，赍了酒肉到军中慰劳。郦商答谢，与众人道：“从今日起，不复秦制，当按新法办事。”众人早知约法三章故事，听他一说，当即欢声一片，交口称颂。郦商驻兵漆县，军民皆得安抚，所降将士，肯留者编入各部，不愿留者悉听尊便。旧军将士见郦商气度非凡，都有相随之意。周边乡邑也有零散队伍，得悉传闻，齐来归附；只数日，便有数千人来投。
郦商见兵势已壮，便有心西进，于是唤来靳强、董渫商议。靳强道：“陇西偏远，且地域辽阔。如每城必夺，则旷日持久。所幸沿途各县多为旧秦残部，号令散乱，各行其是。将军若是恩威并用，当收奇效。”郦商听了大喜，便亲笔作劝降书，中间言语或软或硬，处处点到要害，差使者数人，往所经各城县投送。一面聚齐三处人马，向西进发。
兵至鹑觚，县丞杜全已得书信，率众出降。郦商好言相抚，仍令他做县首。杜全无以回报，使其弟杜满及三百士卒随军而行。次日一早，军马离了鹑觚，往前开拔。正走间，忽有探马来报：“乌氏守将王忠，杀了使者，据住城关，要与我军为敌。”郦商不知王忠何人，急唤杜满询问。杜满告道：“那王忠乃王离族弟。此人性格刚烈，傲慢无礼，与邻近诸县素来不和。他虽也经过沙场，却算不得甚么。只是府中养一羌奴，力大如牛，善走似狻，起个名字，叫做王狻；常不离左右，人见了都怕。王忠有这么个人在身边，更是目中无人。他因王离惨死，深恨楚人，扬言要替其兄报仇。将军与他交战，须当小心。”靳强道：“这厮只仗一蛮奴，便如此张狂。今如不除，必有人效仿。”郦商称是，便亲自引军奔乌氏来。
这王忠，十年前收养了一个小羌奴。王忠见他骨骼奇特，貌相不俗，便请善武之人每日调教。待到十七岁上，竟长成壮汉模样，不仅体格雄健，更能疾奔如飞。且练得一身好功夫，两柄短斧，重有六十斤，马上使来，如转车轮。王忠视若己出，王狻尊他如父，常在身侧伴随。他平素最敬王离，然却战死在了河北。本有心复仇，无奈势单力薄，未能如愿。今见郦商派使者来下劝降书，恨得咬牙切齿，不由分说，便将使者推出杀了。随后聚集人马，离城十里处，公鸡岭下，立了寨栅，准备会战郦商军马。
那王忠正在公鸡岭寨中坐地，就见巡哨的来回报：“汉军人马不计其数，已离了鹑觚，正往这里赶来。”王忠听得，冷笑一声，道：“待敌近了再报。”少顷，哨马报：“郦商亲引人马来，已近营寨。”王忠立从座上站起，喝叫备马。当下全身披挂了，与王狻上马，引三千军出到寨外，列成阵势。勒马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万多人马，飞奔而来。到了对面，摆开方阵。中间竖起一杆大旗，上绣“陇西都尉”四个大字。一员大将，跨马横刀，立于门旗之下，厉声喝道：“大军到此，为何不降？”王忠出马，指对面骂道：“楚人不管哪个，皆是我的仇敌。恨不能尽捉来杀了，方泄我愤。你今日既然送上门，正好拿来祭旗。”说罢，挺枪向前。郦商大怒，正待出马，只见背后郭亭舞一口衮刀奔出阵来，与王忠交战。二人斗有十七八个回合，不分胜负。却恼动一个人，在马上看得多时，早已按捺不住，大叫道：“恩公稍歇，看我来斩其首！”乌氏军马中，一将跃出，那模样，身似熊罴，头如麦斗，眼若铜铃，面赛黑锅；抡两柄大斧，纵一匹骏马，飞奔入来。王忠闪过，拨马回阵，来看王狻斗武。郭亭舞刀来战王狻。王狻骤马向前，举手一斧。郭亭执刀来隔，“噹”的一声，火星四溅，震得郭亭虎口迸裂，叫声“不好”，拖刀便走。王狻不赶，执定双斧，立马于阵前挑战。漆城降将胡灵，立功心切，也不知深浅，拍马提枪，径出阵来。交马不及三合，被王狻磕开枪，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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