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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南明-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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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看他的几个护卫,甚至违禁的铁甲都有,虽说此时合法,但铁甲不是一日造成的,以前肯定早就拥有,确确实实在违禁,可见此人素不将朝廷律令放在眼里。

    然就是这个年轻的秀才,勇猛无比,一举剿灭祸害三地的铜山匪贼。

    以区区五百新操乡勇,大败数千悍匪,确实让人吃惊不止。

    此人,果然是豪强啊,也不知以后能否驾驭得住。

    让高岐凤略感安慰的是,这个桀骜不驯的豪强,至少还愿意为国效力,护卫乡梓。

    县丞刘遵和与典史魏崑岗也是神情复杂,特别魏崑岗心中不是滋味,多少挣扎,多少奋斗,他姓魏的现在还是不入流,眼前这秀才却是正九品的官了。

    一般来说秀才没有做官的资格,然谁让姓杨的手上有强兵呢?

    不给他官位,他就懒得担任睢宁练总,所以正九品的官阶待遇就轻松到手了。

    “唉。”

    魏崑岗心中叹气,他也想担任睢宁练总,然想想麾下那些民壮,怕对付县境西面丛山的毛贼都不行。

    守御城池,抵抗流寇?

    也只是想想罢了。

    乱世中,有兵就有官啊,魏典史心中浮起明悟。

    让他略感安慰的是,依职务,这姓杨的只管乡兵操练与打仗,不会分去他手中的权力,又劳心劳力保护他们的身家性命,所以魏典史脸上挤出了笑容。

    堂下四个官中,只有主簿郑时新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他一直愿意与杨河交好,每观邸报,流贼攻城略地,每每让他心惊不止,担心某一天醒来,流寇已经兵临城下。

    现在好了,有杨练总的强兵,至少身家性命有所保障了。

    杨河走到堂前,一甩斗篷,对知县高岐凤施礼道:“见过县尊老父母。”

    又对余下三官拱了拱手:“见过几位大人。”

    高岐凤皮笑肉不笑道:“呵呵,慎言啊,我等现同堂为官,就不必拘礼了。”

    县丞刘遵和等人也是微笑拱手。

    邓巡检也上前施礼,高岐凤略略点头,淡淡道:“哦,文衡啊,一路风霜,难为你了。”

    县丞刘遵和等人淡淡拱手,只有主簿郑时新郑重些。

    邓巡检虽是官,还是从九品,但在偏僻角落为官,那地方几乎是放弃之地,话语权素来不重,县衙内几官也只是礼节到便是,多亲热是谈不上。

    而以前邓巡检拼命往知县身上挤,往往热脸贴冷屁股,现在当然是拼命往杨河身上靠。

    众人寒暄几句,走上大堂台阶,陈仇敖按刀跟在后面,余下四个护卫在堂下等待。

    皂隶刘可第与汪丁,自然也是待在堂下。

    杨河进入大堂,看了知县高岐凤一眼,看他脸上颇有忧心忡忡的神情,上面似乎要坏死的肌肉,都不能阻挡出现这样的神色,显然流寇诸事,外间的流民,都让他心烦不止。

    进入堂中,高岐凤转向杨河,他说道:“慎言啊,你的官服告身已然下来,从今日起,你便是朝廷正式的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尽忠尽职,不负圣上殷殷期望才是!”

    杨河微笑道:“明府说的是,下官谨记。”

    看杨河如此自如的转变角色,称呼都顺理成章的变了,高岐凤面皮又抽动一下。

    ……

    在堂边的花厅中,杨河更换官服,然后等会六官堂中议事。

    一个门子奉命捧来了杨河的官服,还有告身,牙牌,官印,信鉴诸物,他放下锦囊包裹,磕头道:“老爷,物什都齐了。”

    杨河赏了他一两银子,那门子欢天喜地的出去了,素闻杨老爷慷慨大方,果然如此。

    在陈仇敖的服侍下,杨河换上了官服,官袍绿色,领为圆,上面绣着正九品的练鹊补子,又有黑色的玉带,卡簧样式,将牙牌挂上,却是上好铜木。

    然后戴上乌纱幞帽,穿上厚底的牛皮官靴。

    对着铜镜,杨河照了一会,别的都好,就是官服穿上有点冷。

    旁边陈仇敖将杨河官印告身什么包好,他看着杨河身上的官服,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却是个颇为阳光开朗的帅哥。

    他说道:“相公这是名正言顺了。”

    杨河微微一笑,道:“老陈,这只是开始。”

    他抚摸官服上的紵丝面料,感受手中的柔软顺滑,心想:“正九品只是第一步,只要我有兵,区区官位,何足道哉?”

第156章 皇权不下乡() 
换好官服,陈仇敖又将黑色貂裘斗篷给杨河系上,暖耳也罩上。

    整整衣冠,杨河从容步入大堂,陈仇敖则按着长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知县高岐凤等正坐着无语,听到步履声,都是看去,就见杨河缓缓而来,神态从容,虽只穿着九品的官服,却有丝丝威仪在身上流转,顾盼间就有一种沉稳、睿智、威严的气度。

    高岐凤等人一惊,眼前这个年轻人气质深沉,举止成熟,不卑不亢,一点没有初为官人的仓促不安,或是得意忘形,好象他穿这身官服就是理所当然的。

    看他盼顾间英气逼人,威仪极重,此时当官极重官威,这杨河身上的官威仪态,可谓上上之选。

    看着他从容而来,不紧不慢,高岐凤等人心中都不是滋味,眼前这年轻人,就是睢寧县最年轻的官员了。

    他过了年,也不过才十九岁。

    想想自己十九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一时间,堂内几个官,都有自己这辈子奋斗,没有丝毫意义的感觉。

    邓巡检则呵呵笑着,他与杨河接触日久,知道不能以年岁来判断这人。

    依他的经验,他在杨河面前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便如自己是不懂事晚辈似的。

    待在堂下几个护卫也是急忙举目望去,脸上都露出了真心喜悦的笑容。

    高岐凤等人又起身见礼,寒暄一番后知县谈起杨河在县内的待遇,他的练总署廨已经建好,旁边是军营,都位于西门附近,然后会给他配一个攒典,三个皂隶。

    还有门子一个,马夫一个,膳夫一个。

    如果军营设仓库的话,还会拨给他一些库子与斗级。

    杨河淡淡听着,这都是他应有的待遇。

    然后高岐凤还言,他已经通知下去,两天后会在衙前大街的“迎春楼”内,为新上任的杨练总接风洗尘,设大宴款待,介时县内外士绅,学子,巨商都会赴宴。

    这是介绍新官给各界认识,顺便收一笔礼金,估计有几百两,这也是此时为官的潜规则。

    说完这些事,杨河的上任职务,就尘埃落定了。

    随后高岐凤端正坐姿,干咳一声。

    看众官都看向自己,他威严的扫一下众人,特别在杨河脸上停顿一下。

    他深沉的开口:“吾观邸报,旬月来曹、李二贼连陷多城,又二犯开封,眼下攻开封不克,未知可会挥兵东进?若贼数十万人涌来,这睢宁城池怕是凶多吉少……”

    主簿郑时新颤声道:“流贼若从开封来,有归德、亳州、宿州诸大城,应该……应该不会攻到这边来吧。”

    典史魏崑岗嗤的一声笑:“这些城池挡得住流贼吗?就算贼寇大部不至,一些小股的打粮流寇,安知会不会跑到灵璧、睢宁这片来?八年的时候,闯贼不是未到睢宁这边。”

    他懒洋洋坐着,神情粗鲁狠戾,说话间还不忘刺一下主簿郑时新,让高岐凤眉头一皱。

    县丞刘遵和多时间面无表情,此时脸上也现出焦虑,他看了魏崑岗一眼,问高岐凤道:“明府,宿迁那边有护漕防河参将古将军,总镇戴将军在,介时贼至,可否说动他们过来援助?”

    高岐凤摇头道:“难。”

    几官皆默然无语,县城的衙役与民壮加起来不过一百多人,很多还是挂名吃饷,流寇大部若至,怎么抵抗?

    就算求援急报递上去,邳州那边怕也是自顾不暇,只会死守黄河。

    然后宿迁的营兵?

    恐怕淮安的漕运总督衙门得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收缩兵力,以防河护漕为第一要务吧。

    区区一个县城,哪能与漕运大事相提并论?

    而且营兵调动,程序复杂,至少兵备才有这个决策权力,知县知州都等着吧。

    堂内颇有丧气的味道,现流寇肆虐,淮河之南有献贼革贼,淮河之西北有闯贼曹贼,皆是穷凶极恶之辈,多年来蹂躏无算,流贼之祸,不独人畏之,鬼亦畏之。

    他们商议一阵,流寇若至,该如何防护,却拿不出什么有效方法,无非紧闭城门死守而以,这也需要兵力,最后众人看向杨河,这怕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慎言,你的乡勇可操练好,什么时候可入驻县城?”

    知县高岐凤询问。

    杨河道:“下官五百乡兵,日日操练,对战匪贼已是无忧,对战流寇亦有把握,只需他们人数不超过五千。本月乡兵还要操练,不过下月便可入驻,防护城池。”

    杨河从容而谈,语气不紧不慢,给人以强烈的信心,说得堂内各人都是一定,知县高岐凤僵固的脸上亦露出一丝欣慰,自己提拔这个豪强果然没有错。

    只有典史魏崑岗心中不是滋味。

    他掌管缉捕、监狱诸事,城内外的治安防护平时也是归他管,然此时他有种大权旁落,自己被边缘化的感觉。

    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仅靠县城的衙役民壮,现在根本都不敢到乡野去活动,偶尔抓捕一些毛贼罢了。

    余者匪贼土寇?

    看到都当没看到,任由外间乡民自生自灭,更别谈流寇了,到时不靠姓杨的靠谁?

    只是话虽如此,他心中始终不是滋味。

    听听,那姓杨的怎么说:“对战流寇亦有把握,只需他们人数不超过五千?”

    好大的口气啊,换成他魏典史,不说五千流寇,就是一千流寇过来,他魏崑岗也是第一时间撒丫子就跑。

    不过魏崑岗沉默不语,他是有眼色的人,主簿郑时新性格软弱,可以时不时顶顶,刺刺,这姓杨的刚接触,还摸不透他的脾气,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不提各官心思,杨河继续道:“不过队中器械颇有不足,特别是火器,此为杀贼利器,还请明府拨给下官一些火炮。”

    杨河对城池防务自然有他的看法,只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还未看过城池各地,防务以后再说。

    他说可以对战五千流寇,亦是实诚之言,而且还不是众人想象的守城之战,而是依城而战,甚至可以出城野战。

    对于流寇,杨河当然了解得比堂内各人更多,知道流贼来犯,最忌讳的就是僵守城池,而是应该跟他们打野战,杀伤他们的老营力量,否则就等着被他们的人海战术淹没吧。

    死再多的饥民,流寇老营不损,对庞大的流贼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

    而且饥民死多了,还被淘汰成老兵精兵了。

    历史上二月,流寇就纵兵四出,到处打粮攻城,不知他们会不会来睢宁,又或来多少人,携带什么武器。

    火器是守城野战利器,特别火炮,杨河也略略看过,知道睢宁虽小,城头各处也有二十多门佛郎机火炮,虽然都是小铳狼机,最大不过打两斤重的实心铁球。

    不过有炮总比没炮好。

    火炮威力难以想象,就算他用二三号的小铳狼机,每弹重也有五两到十两,此时一斤六百克,一斤为十六两,一两就约为37。5克。

    五两十两的炮子放平了打,近距离一炮过去,百步内流贼可接连打透十几人,个个不是两截就是身体一个大洞,对流寇的士气杀伤力会非常的大。

    特别杨河会讨要那种猎鹰炮类型,转动灵活,可高可低,可左可右,又有准星照门握柄,可当成极大号的火绳枪使用。

    有时也可以打打霰弹。

    典史魏崑岗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反对,他管民壮,火炮也是归他管,不过知县高岐凤已是断然道:“好,就拨给练勇队中狼机铳五门,二号二门,三号三门。”

    杨河是他提上来的,作为知县,守土有责,城池若破,他也活不了。

    杨河乡兵是睢宁唯一能打的,不武装他,武装谁?

    他更对杨河多了很多信心,温言道:“慎言,你继续说下去。”

    杨河道:“是……下官每观邸报,还发觉流贼每每陷城,多是饥民内应所至,现圩门外北处,聚集的流民已超过千人,恐怕还会越来越多。这些流民若放进城内,会是极大隐患,倘若任由聚集,不言他们饥寒之事,流寇若至,亦会为贼所用,驱其填壕,死于非命。所以下官认为,当务之急,是要安排好这些流民难民。”

    邓巡检一直是摆设,只是安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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