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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本良善-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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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陪您走一趟黄泉路，但奴才怕是也快了。”
重玄听见有声音从原本种着桂花树的方向传来，往边上走了几步发现苏妈妈正跪在那个树墩前，手里拿着尚未燃尽的黄纸。
“老太太，奴才怕是有负您的嘱托了，那个重玄小姐奴才没理由不恨，是她将您心爱的亲孙女的尸身划得面目全非。奴才恨自己未能早一步到过府，那样您也便不会被大小姐一剑穿心，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小姐将大小姐划成那样。说到底还是奴才的错，只是如今战事再起，大衍已是风雨飘摇，奴才就算不死于战乱也会被人当成挡路石给清了，所以允许奴才来陪您，咱们阳间阴间互相搀扶，也不算寂寞。”
苏妈妈从怀里拿出了匕首，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晃得人眼甚是不舒服。眼见着刀刃一步步逼近苏妈妈脖颈，重玄捡起一块石子冲着苏妈妈手腕处打去，苏妈妈吃痛松手，匕首落在了身前的灰烬里。
“董艺，我始终是个外人对吗？生在南国人，身为大衍相，我的脑子一定是锈住了，不然怎么会答应某人为了世间再无战乱而以身试法？我为黎民活，黎民视我为异类。我为孟府奔波，孟府的人却认为我是害了孟府的根源。活着如我该有多悲哀？”
“悲哀？丞相怎么会如此说自己？丞相曾经说过不会管他人怎么说怎么看，如今仅仅为了苏妈妈一席激愤之言却要消沉。如此小女子性情，以后如何担当起丞相二字！”
董艺有些气愤，这也不是重玄第一次这样，可是如此反复，他不可能每次都在她身边提点她该怎么做，该怎么想，该怎么去面对，毕竟他仅仅是她的谋士。她愿意像曹操对郭嘉那样信任自己，自己却在像曹操包容郭嘉一般在一度包容她的多变，如此反反复复的最后会不会不得善终？董艺的心有些动摇，兴许是自己的问题，女子毕竟是女子，能做大事的都是决绝之徒，这便是重玄的软肋。
“说起悲哀，艺觉得应该给丞相讲个传说，丞相本是修道之人，估计对石矶娘娘会比较熟悉。天地初蒙，作为一颗紫色灵石，潜心修道，后被截教通天教主收入门下，人送一名石矶娘娘。石矶娘娘身边有两个徒弟彩云碧云，身居骷髅山白骨洞的她怎么着也是一位仙人，奈何两位徒弟先后被哪吒所害。为徒弟报仇本来无可非议，奈何太乙真人不肯将哪吒交给她处置，反而死在了太乙真人手里，太乙真人完成杀劫，成功度过了一个修真期；哪吒怎么死都死不了，肉身成圣；石矶娘娘满门被灭，自己也没能在封神榜混个神位。丞相，与石矶娘娘比起来，你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是否尚且没那么遭？”
董艺讲的是封神榜里关于石矶娘娘的传说，原来在他眼里天地玄黄之外便已存在的石矶娘娘的一生竟然能如此了了几句便概括完毕，那么长那么长的一生，也不过如此。
“所以，丞相，我不是在逼你，现在的你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不想做石矶娘娘，那便做太乙真人也好。总之，没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魄，怎能在封神榜中有一席之地？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避世，民间水火于你无关，你可以尽情享山水之美，反正这场战乱总会有一方胜出，然后慢慢百姓们休养生息为下一场战火再起时做好准备。”
太乙真人，碍事者杀无赦吗？一个能将无辜之人手刃的神仙，成全了自己的功名利禄害苦了他人。董艺如此点醒自己，重玄很是知足，他确实在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他的立场。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了大衍的对立面，你又会如何？”
董艺用扇子点了点重玄怀里的盒子，笑得如春风拂面一般。
“我为天下人，谁的天下我不关心。如果我跟着的一直是青竹院里的重玄那便好了，不问缘由，只看行动。有时候嘴里说出来的不一定真，做出来的也不一定真，只有那结果骗不了人。”
乱世难安，血色残阳照烽火连天，命赴沙场不知归否。等边月圆满，人离散，谁能陪你一壶浊酒将悲观看透？
年前的她身在安定庵，他在沙场拼死杀出的一条血路，是否今年能由自己续上？
董艺将地上棱角分明的石子握在手里仔细打量了许久，反手塞进重玄的手中，转过身去，扇子带过来的风让她周身一冷。董艺是在暗示她杀了苏妈妈，如今苏妈妈这般是不会在短期内转过弯儿来，奈何她的时间不允许苏妈妈一点点改变对自己的看法。重玄捏着石子的手逐渐泛白，少顷便有血丝渗出，眼眸里的酸涩已不是眨眨眼便能缓解得了的，豆大的泪珠滚烫着划过脸颊。待泪珠滴在怀里的盒子上发出啪的一声之时，不远处的苏妈妈应声倒地再也未曾起来。
“黎民于我何焉哉，黎民于我何焉哉”
重玄重复着，为自己寻找着一丝安慰。苏妈妈的头正好磕在割口粗糙的木墩上，汩汩而出的血瞬间染红了木头，映着一道道的年轮，像是一副红日初升图。那些该翻篇遗忘了的，是时候放下了。这是自己第一次亲手杀人，有人说一旦出手便会欲罢不能，自己此刻终于体会到了杀人的那种感觉。
“有些人已经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模样，所以弃子便要果断弃了，局才会掌控在自己手里，最可怕的不是众叛亲离，而是周围风云再起，自己却掌控不了局面的那种感觉。将来要是艺成了弃子，相信那时的丞相会眼睛不眨一下的将我灭了，那样的话，艺也算不枉此生。”
之前听弗盈师父提起过出师后的徒弟都会送师父一件谢师礼，而弗盈的师父亲口跟弗盈要的谢师礼竟然是一场公平的比斗，只要她能杀了自己，便算出师。弗盈说直到她讲起这件事起她都没能出师，因为她未能下得去手，她的师父却因悲愤交加跳下了悬崖。也许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便是这个道理。
原谅我的小任性，随性一些，放过自己
本章完
第157章 双鱼9（）
“丞相，苏妈妈的死是既定的事实，与你动不动手无关，你只是跟太乙真人杀石矶娘娘一样成全了自己的杀劫而已，只不过她恰好成了被杀的那个人。
暑气越来越重，重玄有种喘不气来的感觉，一直幽居在黑暗里的恐惧如今竟然如同疯长的野草一般，她还来不及适应便已被重重围住。董艺拉过她的衣袖将她拉到一旁，已有人陆陆续续的向苏妈妈那儿走去，在人群发现哭成泪人一般的青鸾时，嘴唇被咬出了血丝。失去亲人的痛苦她经历过，知道那是怎样的撕心裂肺，看到这样的青鸾不禁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样。
“董艺，要杀多少人才能让一方百姓平安喜乐？我又不是神仙，为何要将他们的生死看成理所当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点醒我，却一次又一次的让我逐渐变成一个冷漠的人，最后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不，我说错了，是我自己选择的改变，与你无关。”
“丞相想得太多了，正因为我们不是神仙才会用凡人才会用的法子去解救黎民百姓于水火战乱。要是神仙的话，只需要勾一勾手指，随便用些法术便可以解决了。生，要生的有价值，死，要死的其所，这便是我们凡人要做的。因为什么原因改变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改变了之后的您外表看起来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外人便不敢轻易欺负了你去。如今别人都防着的不过是南国长公主，如果丞相真的那么在意身份，那便好好抓住机会大做章。”
董艺说的大做章不过是利用苏妈妈殉主罢了，能找到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算浪费时机。重玄的眼有些涩，干干的挤不出一滴眼泪。原本想着自己终于破了杀戒，用眼泪去冲刷一下早已挂不住的脸面也好，如今看来眼泪都不屑与自己为伍。
小厮们将苏妈妈抬到了担架，细心的丫头拿了一块白布盖在了苏妈妈尸身，原本手指不停抖动的苏妈妈如今彻底没有了生命的迹象。瑶光等人扶着站不住的青鸾，跟在担架后边亦步亦趋地向后院走去，重玄不禁隔着灌木丛跟着走了几步。董艺本想伸手拽住重玄，手伸出去一半重玄又转身抱着盒子向花厅走去，董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道路两旁的蔷薇已经开始谢的七零八散的，那种颓废由根而发慢慢往攀沿着。谢了的花瓣儿层层叠叠堆在花下，一点点褪色变形，有的甚至已分不清是花还是泥土，像死去的人一点点腐烂得剩下骨骼，最后只留下一抔黄土一般，都是有生命的生灵，命运也如此相似。
花厅的大门紧紧关着，重玄抱着盒子坐在了廊下的石凳，董艺则在一旁站着，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丞相！”
董艺的声音不是很高，却有丫头歪头看了过来。
“何事？”
董艺指了指从花厅到门房的路，自己第一次很认真的走这条路是在母亲下葬后的第八天，那时王妈妈在前边走着，自己抱着一坛荼蘼酒数着两边的树。是多少棵来着，自己竟然一时想不起来，当时却记得那么真切。
“你还曾记得艺抱着酒坛来孟府的那次？当时艺远远的瞧见您与丫头们在花圃嬉戏，在洗手池旁戏水，便在心里想，这样的女子如何能担得起丞相一职？”
“所以，那时的你也如现在这般对我不是十分看好，认为我只不过与普通女子无异。这些我都知道，连我自己也不太看好自己，因为我有女子的通病，心太软。如今你却在一步步地让我淡化自己的软肋，为的是有朝一日与他人必有一战时不让别人有机可乘。其实你的用心我懂，所以我不怪你逼我，更不怪你刚才让我亲手杀了苏妈妈，刚才的犹豫只不过是想去给青鸾一些安慰，当作是猫哭耗子算了。”
瑶光扶着青鸾来到重玄跟前，似乎傻掉了一般的青鸾绵软地摊在了重玄的面前，瑶光赶紧将她扶起跪在地。
“小姐，苏妈妈刚才被人发现在桂花树墩前自杀了，现在尸首停在后院。瑶光特意带青鸾过来向小姐求个恩典，希望能在庄子厚葬苏妈妈，成全了她追随老太太的心。”
重玄将手里的盒子放在了一边，起身拉起了青鸾。青鸾站起身来抱住重玄哭了起来，眼泪瞬间打湿肩膀。重玄拍打着青鸾的后背，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毕竟她是杀死苏妈妈的真凶。
“小姐，苏妈妈在孟府待了一辈子，与老太太之间情深义重，希望小姐能看在她劳苦了一辈子的份儿，为她搏一个好的名声。”
瑶光见重玄不说话再次出声，不过是为了苏妈妈的身后名罢了。奴才伺候了一辈子的人，终于死后可以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任由别人忙里忙外的操办着自己的身后事，何其可怜？
“瑶光姑娘，不要为难丞相了。奴才自戕是大不敬，要是苏妈妈有心追随老太太而去的话，早在老太太断气的那刻便跟着老太太去了。如今这时候死在了桂花树墩旁，难道是在怪罪丞相将那棵桂花树给砍了吗？即便真的如此，也不该拿自个儿的性命开玩笑。”
“董艺，不要再说了，死者为大，还是让苏妈妈葬到乡下的庄子吧，至于风光大葬，我看还是不必了。因祖母参与了案子后无故枉死，害得祖母也未曾有身后哀荣，作为祖母的心腹，我觉得还是不要僭越了好些。青鸾，希望你能理解我身为孙女儿为祖母保全名声的心，别的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我无能为力。苏妈妈既然故去，待她头七过后，你便是孟府的管事丫头，承了你祖母的遗愿，守住整个孟家，衷心追随主子！”
青鸾无力地点了点头，跪在地磕了几个头。这个管事丫头可谓是祖母为自己换来的，自己当然会好好珍惜，只可惜祖母看不到自己当管事丫头的那一幕了。
第158章 双鱼10（）
天边卷起的红云像是被鲜血染一般，又像是熊熊燃起的火焰，仿佛一个不留神那团红色便会将天地接壤处烧成一片火红。 。重玄用手在眼前虚挡了一下，那刺眼的红色透过手指缝隙映在脸，像一道道带血的手指印。
“真好看，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颜色。”
天现异象通常有所兆示，董艺皱起的眉久久未曾舒展开来，他跟重玄不同，他一直以来惜命如金，还未到重玄那种大无畏的程度。
“丞相还记不记得去年那场大雪之后的大雨？雨后半边天也是被这样的红云罩着，当时的老人便说天现异象，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结果便出现了战乱，沙场之杀声震天，那片土地之被鲜血染成一片红黑色，多少黎民百姓在那场战乱里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从小生活过的家，踏求生之路。如今南国又挑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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