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仙尊-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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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魂几乎是在苏婉晴说话的同时，看见她的身子抖了起来。

　　　　“我太饿了，什么也顾不得，吃了进去，然后好象是舒服地睡了，好象那时，娘亲也在黑暗中笑了出来。就这样，娘亲隔一段时间就给我找来一片肉，我就这样活了下来，但娘亲的声音却日渐无力了。终于有一天，我叫她，她却没有回答，从此以后，我就在黑暗中，一个人这样等死。”

　　　　苏婉晴缓缓转过头，看着夜魂，夜魂被她的眼神望到，忍不住一阵心寒。

　　　　“你知道一个人在那里等死的滋味么？你知道娘亲的尸体就在你身边慢慢腐烂的气味么？你知道一个人永远看不清周围永远生活在恐惧中是什么样子么？”

　　　　她每问一句，夜魂身子就抖了一下。

第44章　戏台，戏子，戏梦人（）　
苏婉晴沉默了，夜魂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终于，她像是从梦中醒来，却又似将醒未醒，恍惚中又说了下去：“终于有一天，突然，头顶之上射下了一道光亮，我吓得大叫，躲到最深的角落。然后，那光线越来越亮，上方的洞口越来越大，我看见了一个人跳下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不错，那个人便是寄命师，他看了一眼我的娘亲，便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我很好奇，我想看看娘亲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可寄命师却并没有给我机会，他抱起了我，飞出了洞口。可我却在转瞬之间，看见了那只手……”

　　　　苏婉晴的声音突然沉默了，夜魂吃了一惊，向她看去，却见苏婉晴脸色煞白，双眼紧闭，整个身子竟是直直地倒了下来，看着竟是昏了过去。夜魂几乎下意识地立刻冲了上去，扶住了她，只觉得触手冰凉，几乎不像是活人一般。

　　　　“哎，一场红尘事，苦了多少人……”

　　　　夜魂沉默，虽是心有准备，可听到这般惨痛的过往，还是不禁令他心神一震。总言世道太平，可为何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竟是这般残酷？

　　　　这个夜晚，两个孤苦无依的人，两颗无依无凭的心，紧紧相靠。苏婉晴的身子，紧紧的依偎着夜魂，好似在这个寒入玄冰的夜中，挣得了一丝仅有的温存。

　　　　连番激战，加上长途奔波，夜魂的精神也随之萎靡。便这样靠在了残破的断壁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夜魂悠悠醒来。映眼瞬间，却发现已没有了苏婉晴的踪迹。

　　　　夜魂在蓝月堡中寻找了一圈，终于在后花园看见了她。可是夜魂正想上前劝慰两句，却惊讶的发现……

　　　　她哭了。

　　　　轻声一叹，夜魂缓步上前，右手轻轻的搭在了苏婉晴的肩上。苏婉晴似有所感，竟是回身趴在了夜魂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你……你别哭了，毕竟这件事情，罪不在你，你又何必如此……”

　　　　“是我害死了娘亲，是我……”

　　　　苏婉晴哭得更加伤心，夜魂却是无言，只能给予适当的安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婉晴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凝视着夜魂那不知所措的面庞，半晌才幽幽的说道：“你很好。”

　　　　“呵……”

　　　　夜魂苦笑了一声，道：“明日的朝阳对你我而言，都是一种难能可求的奢望。安慰两句，仅此而已。”

　　　　“若我问你，如果有朝一日，你和我死在了一起，你会不会后悔？”

　　　　“若血仇没能得报，跟谁死在一起，我都会后悔。”

　　　　“哼，在这泯灭生门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和我一起死呢，为何你就偏偏不自量？”

　　　　听到夜魂这么说，苏婉晴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恩难偿，情难舍，若不能为亲人雪恨，不论是生是死，都是一种无法圆满的憾恨……”

　　　　夜魂的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我拿起剑的那一刻，便为了复仇而挥舞。等复仇过后，且谈人生吧……”

　　　　“不管怎么样，至少你能思考复仇以后的事情了，这对你而言，应该也是一种不小的进步吧……只是，寄命师一定也会猜到你的念头，所以他定会想方设法的榨干你的生存价值，才会让你复仇。但你复仇过后，也极有可能会成为一枚弃子，届时……”

　　　　不知为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婉晴的面色，有了明显的波动。

　　　　“复仇为重，生死，便各安天命吧……”

　　　　他想到此处，忽然之间，心灰意冷，长叹一声，悲苦之意深深难以自拔。转身走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苏婉晴竟是怔怔出神，莫名的心思，莫名的情愫，竟在心中悄无声息的发芽了……

　　　　“既然这样，那我想将成为杀手前学会的一首歌舞送给你。若我有朝一日不幸殒命，你一定要活下去，因为我希望自己在九泉之下，能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记住我……”

　　　　话音落下，苏婉晴的身形翩然而舞，曼妙之资，荡起八方惊鸿！

　　　　“情宛若云烟，转眼消散，人间。泪诉说哀怨，悄悄划过，天边。”

　　　　“心苦辣酸甜，从来未曾，改变。痛历尽欺骗，动摇不了，信念。”

　　　　“你可以装坚强，刻意忘记真相。看是是非非不由己，沉没历史洪荒。”

　　　　“你可以坚定信仰，勇敢解开心防。任风风雨雨又何妨，不再蹉跎时光……”

　　　　“人生戏，戏人生，咫尺天涯两茫茫。悲欢离合舞台上，何处不彷徨。”

　　　　“人生戏，戏人生，前尘旧事涛涛浪。生离死别帏幕下，结局太难忘。”

　　　　“我在寻找孟婆汤，只求一饮断千殇。我在寻找一片光，一出剧本，伴我勇往，人生迷航……”

　　　　歌声丝丝入耳，诉不尽满腔柔情。杀伐的她，似水的她，交错迷幻，竟是令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假。夜魂置身歌声中，竟也是一片惘然……

　　　　“你知道吗？有人曾经问我过，爱是什么。可我提起笔，却落不下墨，因为心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痛……经历重重悲痛的我，已经不能再拥有人世真情，可我却落入了你的眼，无法自拔……”

　　　　“可过了今天，我们……”

　　　　“不要管明天了，好吗？”

　　　　苏婉晴打断了夜魂的话，眼神如火如炬，凝视着夜魂。这一眼，好似已经穿越了千年，落入了彼此的心间！

　　　　夜魂怔怔的望着她，望着她那绝世的容颜和温柔的笑意，望着那笑容背后的执着与淡淡的哀伤，夜风还在吹着，她的发披在肩头，轻轻飘动，还有隐隐的幽香，在风中飘荡。

　　　　她的身影，此刻竟是如此的单薄，可是，那样一种美丽，却仿佛人世间无数的沧桑也不曾抹去。

　　　　别管明天了，好吗？

　　　　明月，繁星。

　　　　夜色正苍茫。

　　　　他悄悄瓦住她的手，瓦在掌心。

　　　　无尽的苍穹下，谁会在乎这世间微小的幸福？

　　　　单薄的身子，仿佛在夜风中轻轻颤抖，暗暗季动的情怀，仿佛在岁月长流中徘徊了千百年的光阴。

　　　　天际之上，是否有人正微笑着遥望？

　　　　是欢乐吗？是痛楚吗？

　　　　不管了罢，明天是什么，明日会怎样，何必在乎呢？

　　　　拥抱入怀吧！

　　　　把你，轻轻拥抱，在我的怀中……

第45章　梦残，了无痕（）　
自那日过后，两人的感情好似升了温，复仇一事，被夜魂忘了个彻彻底底。或许是这种平静的生活，令人难以自拔，更是一种情的滋生，令一颗已经支离破碎的心，萌发了重生的嫩芽。

　　　　可终于有那么一天，残酷的现实，无情的割舍了夜魂的希望，再次令他堕入了无边的苦痛之中。

　　　　“寄命师，你……”

　　　　夜魂走进了卧室，却闻一声死亡之音，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比鲜血更加残酷的艳红。

　　　　只见寄命师的剑，已经贯穿了苏婉晴的身体，后者性命，犹如风中残烛，可她的眼中，却只有一抹走入她心间的身影。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可我对你，并非都是虚情假意……”

　　　　“不论如何，好好……活下去……”

　　　　跌倒在地的身影，是生命的尽头，更有着一份难以割舍。明明是阴谋算计，却成了一份难以割舍的缘，落生在了心间。可如今，只剩满目的红，随着意识的消逝，一切终成黄土尘埃……早知情是让人如此的心痛，倒不如不曾相识，一生陌路……

　　　　“好徒弟，这人世间的美景，都是用生命换来的，你……可看的分明？”

　　　　一旁，寄命师的脸上带着残酷的冷笑，道：“你知道为什么苏婉晴的性格，和其他杀手不一样吗？”

　　　　“为何？”

　　　　夜魂的双目血红，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上，准备随时出手。

　　　　“因为我让她接近你的目的，便是要让你产生感情，继而她会在背后捅你一刀，让你彻底断了对情的念想。可是，她却真的落入了你的心间，对你动了情。我别无他法，只有杀了她，让你明白，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对杀手而言，是一种无谓的累赘！”

　　　　“……”

　　　　听闻真相，夜魂的身躯一震。曾经的温存，历历在目，却成了一桩笑话，如梦魇，似魔障，死死的困锁着夜魂的心！

　　　　“我杀了你！”

　　　　终于，夜魂忍受不住，率先出手。

　　　　“杀！杀！”

　　　　“唰！唰！”

　　　　一声声，是恨，一剑剑，是恨。原本便扭曲的师徒情，在这一刻，终于摘下了虚伪的面具。两人的终途，唯有一人生，一人死！

　　　　“哈，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寄命师剑指轻运，接连挡下夜魂的剑招。暗自赞许，却是冷然形色。

　　　　剑影森森，每一剑，都是曾经的美好时光，却在泯灭生门的残酷雾霾之下，失了颜色。

　　　　“虽然你的进步让人惊艳，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只见寄命师剑指连运，化作漫天剑幕，将夜魂的剑招一一挡了下来。随即右手凌空一点，一柄黑色长剑，落入了寄命师的手中。

　　　　随即，寄命师剑身上抛，身形瞬动。凛冽的杀意，象征着泯灭生门第一神技将现！

　　　　“一式留神！”

　　　　寄命师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眼凛，身快，无懈可击！

　　　　“砰！”

　　　　错身的瞬间，夜魂已现颓势，剑中有剑，难挽天外有天。错落的剑势，不能撼动的高峰。却见夜魂反身——

　　　　“接下来这一招，将决定你我的生死！”

　　　　“飞花极绝·丹虹斩！”

　　　　却见夜魂的身形骤然上空，漫天花蝶凛冽飞出，化作无边血艳。随即剑落审判，奏起生死挽歌！

　　　　“错了，你决定的，不是我们的生死，而是你的生死。你出招越来越乏味了，下一招，便要让你落败！”

　　　　只见寄命师身形一转，剑指向地，名招再现。

　　　　“凝意为神，定神为剑。八极苍茫……地剑！”

　　　　地剑一出，四方屏息。错身的瞬间，死亡已在黑暗中悄然而来！

　　　　“嗤！”

　　　　抽剑一拔，血溅芒草。滴落的血花，是生命中最无情的绽放。

　　　　“我败了，你杀了我吧……”

　　　　看见自己手臂上的血痕，夜魂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向寄命师说道。

　　　　“剑者，要有出剑的胆魄，也要有收剑的气概，收！”

　　　　话音刚落，只见寄命师指一动，气一扬，长剑回旋，铿然入鞘。

　　　　“为什么不杀我？”

　　　　夜魂有些不太理解的看着寄命师，寄命师却笑了笑，道：“我只说不留情，可没说不留命。”

　　　　“留我的性命，是因为现在的我对你而言，还造不成任何的威胁吗？”

　　　　“不错，当你出剑的一瞬间，就注定了你的失败。我的一声感叹，不只是叹你弑师，更叹你注定失败，因为你还不够冷，更不够沉。那无处可藏的杀机，已经将你的剑路彻底暴露了。”

　　　　“你能看见我的杀气？”

　　　　夜魂的脸色更加冰冷了。

　　　　“收不住，便放不出。心念越多，胜算便会更少。看清楚你的剑，放下不该有的情，等你能做到目空一切之时，再来挑战我吧。”

　　　　说完，寄命师便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夜魂一个人，领受着挫败的滋味。

　　　　“哼，一次失败，并不是证明你的强大，只是我实力不够而已。寄命师，终有一日，我要跨越你这座高峰，脱离你那变态的杀人游戏……”

　　　　看着寄命师的背影，夜魂眼冷，心更冷。他沉默了片刻，便来到了苏婉晴的房间。

　　　　曾几何时，夜魂以为这个地方，是泯灭生门最后的净土。可如今，这里只剩下了残酷的现实，和一抹记忆的温度。

　　　　“原来杀手，当真不能动情。因为伴随而来的，终是一生都不能挽回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