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蛇-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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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碧色的蛇。
青蛇。




章五十、青蛇
这应该是怎么样的一个画面呢。
一身雪白色僧服的法海，坐在草地上，天上的阳光斜斜照下，他的嘴角是淡淡的微笑，他的身体周围是一只盘旋绕舞的大蛇。
青蛇。
法海伸手，手里似乎有一团跳跃的阳光。青蛇缓缓在空中游移，巨大的头颅竟然来到了法海的手掌下方，任由大手抚摸。
在这个青蛇出现的一瞬间，青离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舒服了。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看着法海不停抚摸的手，感觉自己的心里似乎也吹进了一股阳光，那似乎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触感呢。
来自远古，时间流逝中的触感。
“人人都说你曾经如何纵横四界，笑傲天下，但是在我眼中，你还是原本盘旋我身躯的那条青蛇。”法海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我只想问你一句，现在不是当初，但是我还是当初的我，你还会像当日那般对我吗？”
青蛇似乎听明白了法海的话，大大的眼睛中晶莹剔透，闪烁着迷离而绚烂的光芒，似乎包含了无限感情，说不出的灵动，说不出的动容。
一人一蛇，没有理会身边的打斗，就算是魔界血樱和道门之生的碰撞，也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影响。
而白素贞和月夜啸狼没有注意到的是，青离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越来越颤抖。
就这这个僵持的时刻，法海手掌下面的青蛇忽然动了，“嘶嘶”声中巨口一张，长长的蛇信一下子卷住了法海的双手，而后大口一咬，馋水低落，瞬间就把法海的手掌咬住了！
“啊！”
所有人大惊。
法海闷哼一声，似乎无论多么坚定的禅心，都无法抵挡这般突如其来的痛苦。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青蛇的獠牙深深刺进了他的手掌，那些穿过了神经末梢的痛苦一点点滋生，一点点蔓延，直到抵达脑海心田。
法海头上都是汗，他苦笑着看着青蛇，道：“看来，你还是像当日那样选择呢。”
青蛇无语，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它是凶猛的，遇见了猎物是断不会有丝毫后退的，所以看见了人类的一只大手，是绝对没有理由放弃这个美味的。
但是为什么，这一次，嘴里的鲜血散开的瞬间没了以往的甘甜，那些血肉也没有了原本的美味，为什么对面这个人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淡定自若，远远没有之前人类的惊慌恐怖？
他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青蛇有些不解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今天遇到这么一个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而不远处的紫心和许仙却是有些迟疑了，他们看着那一条吞噬了法海的青蛇，眼中精光闪烁，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叹了一口气，同时道：“原来最聪明的是他呢。”
青离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痛，看着那个咬住了法海大手的青蛇，她不知道为什么触感和灵识都在消散，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没了知觉！
“青青！”
耳边传来姐姐这一声惊呼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自己进入了一团雾气之中，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知道的和看见的只有数不清的浩荡迷雾和永远也走不到头的边际空间。
青离站在这一片空间中，没有动，她有些迷惘，身体的疼痛感觉还没有消失，为什么呢，见到了法海的那一条青蛇，自己也会感觉心疼，明明就是青蛇咬了法海，为何自己要这般痛苦呢？
而就在这时，这片空间中忽然光芒一闪，一道道的七彩光芒忽然如同彩虹般照亮了空间。青离一愣，抬头看去，却发现头顶的无尽苍穹之上，缓缓悬浮着两个大字。
忘情。
那个在蓬莱仙山第一次遇见时便感觉美丽绚烂的七彩小字，那个第一次看见便注定一生纠缠的美丽珠子，那个化作七彩迷雾出现在身体中的人界宝贝，那个就连魔界之主无情都要害怕的忘情之珠。
忘情两个字，映照在青离的眼睛中，美丽绝伦，绝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忘情，忘情。”青离的嘴里喃喃说着这两个字，这个词语，似乎想要弄清楚其中的意思。
忘情，究竟什么是忘情呢。
忘掉感情？
青离迷惘极了，她想要出去但是却找不到空间的出口，她想要呐喊，却感觉声音从口中而出之后，在空中化作了虚无。
无尽的虚空和寂寞，无穷的徒劳和恐惧。青离有些心慌了，她想念姐姐，想念竹林，想念一些人，一些看不清脸容的人。
就在青离感觉很恐惧和寂寞的时候，头顶那两个忘情字眼忽然爆发出冲天神芒，而后竟然在空间投射而出，化作了六道光芒，从天空中激射而下，来到了青离的身边。
第一道，血红色的魔界血樱，那是说不出的苍凉古朴，紫风缓缓站在血樱树下，红色的树叶缓缓沉浮，落在他的衣衫上，头发上，说不出的俊美，说不出的迷人。
第二道，青碧色的竹林，阳光缓缓照射，绿色的竹叶随风摇曳，清晨的露水还没有蒸发，七彩光芒清灵绚烂，不知名的野花早已经开放了，一袭白衣的姐姐白素贞坐在一棵青竹之上，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第三道，粉红色的桃花林中，一身雪白色僧服的法海站在一棵桃花树下，他的身上还缠绕着那条青蛇，青蛇的巨口依旧咬着他的手掌，而且还在进一步吞噬，法海的半个手臂已经进入了青蛇的巨口中了。但是法海还是一脸微笑，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枝桃花，看着青离笑道：“这花，究竟还是没有你美丽呵。”
第四道，一身月白色衣衫的许仙，手指一枝沾满露水的青花枝桠，缓缓站在一个山顶之上，他的对面是蒸腾的万里云海，他的背后，是金光万道的峨眉太阳。他看着青离，眼中是复杂的情绪，这一刻的许仙，没了阳光的灿烂稚气，没了峨眉弟子的拘谨，有的，只是帝王般的气息。
第五道，一片黑暗的空间，十八个心型的大海连接在一起，每一个大海之上，都有一个人，看不清是谁，这是一片青离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十八心海，彼此连接，碧翠的不知名大树这天蔽日，海面上有岛屿，有阳光，有阴云。区区十八心海，如同一个浩大的世界。
五个空间，五种情景。




章五一、最美丽的一次花雨
青离不知道为什么忘情珠会化作这五个诡异的空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她却知道，对面的五个人都是和自己有纠缠的人。
无论是和自己厮守五百年的姐姐，还是一见钟情的许仙，忘情珠联系彼此的紫风，又或者是屡次在桃花林中遇见的法海，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很多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等待自己一点一点揭开。
只是她不知道，最后那十八个心海连接在一起的地方，有谁在呢？
“这里是忘情珠。”紫风淡淡笑道，“许仙、法海、白素贞，我们都活在青离的忘情世界里呢。”
“什么是忘情世界？”许仙皱眉问道。
紫风微微一笑，目光缓缓看了看远处脸上一片疑惑的青离，叹了一口气道：“我就说忘情珠绝对不会选择一个普通的妖为主的。原来她竟然是当年的她，那个风光无比、卑贱无比的女子，难怪，我们一个是魔界之主，一个妖界大妖，一个是道门之生，一个是佛家禅心，也只能成为她的忘情世界的一部分。”
法海站在桃花林下，手里的青蛇还是吞噬着他的身体，他看着紫风道：“可是，你还是没说什么叫做忘情世界。”
紫风哈哈一笑，没有回答法海的问题，反而是问道：“法海你知道的清清楚楚，又何必问我呢？”
法海一愣，不在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吗？”紫风冷哼道，“我想问问，当年你那般对青蛇，今日却为何还要借助青蛇灵气，夺取忘情珠？”
法海低头，阳光投射下一片阴影，他看着那条看着自己的青蛇，淡淡道：“忘情珠我想要。”
“果然是一个绝情的人呢。”紫风无奈道。
“你错啦。”法海微微摇头道，“我若是绝情，这一片桃花林怎么还会出现？”
“桃花不过是你心里的一片憧憬，青蛇因你被世人唾弃，而你却潇洒远离，法海，现在你重新利用青蛇，你所谓的佛家禅心，难道便是这般用法吗？”紫风再次发问。
法海抬起头，脸上是说不出的坚毅，他看着紫风道：“当年你们看见我让青蛇被世人唾弃，你们看见我离她而去，但是你们是否知道，我用身体上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片佛家禅心喂养青蛇的时候，那是怎么样的决心？”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青离道：“很多事，你们都不了解。青蛇被世人唾弃，你们可知道她也许是快乐的呢？我的远离，其实是痛苦的呢？我修了万年的禅心，总要为这个世间做一点什么吧。”
紫风没有说话。
许仙和白素贞对于紫风和法海的话有些听不懂，但是却知道现在的争斗还在继续。这是一场很诡异的战斗，他们都不知道要战斗什么，没有真气的鼓舞，没有神器的飞驰，有的只是唇枪舌剑，记忆过往，但是却带着说不出的危险。
但是，青离对周围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听不见的，她只能看见身边的几个人不停说话，但是却听不到具体内容。她很着急，她不知道忘情珠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使得所有人趋之若鹜。
“血樱之魂，在乎不倒。”紫风忽然动了，他依旧站在血樱树下，身上气势一鼓，血樱树上的红叶便轰然鼓舞而出，他修长的手指不停划过空间，接过了一片片的红色树叶。
十指激射，那些红色的树叶缓缓在空中形成了两个字：“执念。”
“忘情世界，我仅剩一缕执念，却可以断绝所有的误会猜忌，终有一天，这个世界，会是我的世界。”紫风淡淡道，“只要有执念，血樱便不会倒。”
许仙淡淡笑了笑，看着那在空中缓缓浮动的“执念”，忽然伸出了手，手中的青花枝桠轻轻一抖，漫天云海也激荡翻滚，那些青碧色的树叶和花朵忽然在空中盘旋绕舞，也是形成了两个字。
帝王。
“我要成为世间的王。”许仙淡淡道，“我要主宰这个时间的思维，我要成为分封天下的帝王，那么你的执念也便是我的思维，在我面前，你不堪一击。”
执念对帝王。
信念的对比。
气息鼓舞，不作相让。
而不远处的法海，也是微微一笑，他的目光中是前所有为的柔情，他看着手上那条还是吞噬的青蛇，疼痛感还在一波一波袭来，让他几乎不能呼吸，法海轻轻扔掉了手里的桃花，细碎的粉红色花瓣散落空中，落在了法海的僧服上，青蛇的身体上。
青蛇大大的眼睛中，似乎映照出了那一片片散落的桃花，它原本冷血的眼睛开始变得更加人性化，它抬起了头，看了看眼前的人。
桃花中，法海的微笑更加迷人。青蛇和法海对视，宛如很久之前的第一次遇见，那一个山林寂寂的下午，无数的桃花散落，形成了仙界最美丽的一次花雨。
青蛇松开了手，它长长的獠牙从法海的血肉中退了出来，它的眼睛中出现了一滴泪水，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长长的蛇信忽然冲了出来，在空中轻轻黏住了一片桃花。
那是一片晶莹的粉红色桃花，小小的花瓣最普通不过了。但是青蛇却是轻轻拿着那一朵桃花，来到了法海伤口处，光芒呼啸，那些断折的手臂血肉开始重生，数不清的桃花开始飞扬，这一个瞬间，这一片桃花林绚烂美丽。
法海的手重新生出，他抚摸着青蛇的大头，眼里满是温柔道：“你们有你们的执念和帝王，你可以用执念化作剑意，洞穿她的芳心，你可以用帝王之气，化作青花枝桠，束缚她的蛇心。但是，我只有一腔痴情，无论天帝山断、东桑海枯，我的痴情都如同西湖之水，断不会枯竭。”
痴情。




章五二、十八心海
痴情。
青蛇听了法海的话之后，蛇驱一震，看着法海的眼中开始掉落了一滴滴的泪水，谁说过当年的青蛇是多么的无情和冷血，无论尊贵无论卑贱都对人不理不睬，但是又有谁知道，青蛇的眼里，早就有了能够让她放弃一切的人呢。
我不需要任何东西，我只需要一腔痴情。青蛇的身躯轰然一声开始消散，而不远处的青离只感觉自己身体中的疼痛感消失了。
三种光芒开始汇聚，红色的执念、绿色的帝王、粉红色的痴情，开始了又一轮的碰撞。
“我有执念，早晚有一天，我会成为忘情世界的主人。”
“但是魔主，你并不是号称无情吗，既然无情，何须忘情？”法海淡淡笑道，“我有痴情，我愿用我的禅心，喂养青蛇。”
许仙摇了摇头，道：“可是法海，出家人不是应该无情无念的吗，你这般痴情，早就触犯了佛家谶语，这样的禅心，要来何用？”
“道门讲究的是自然混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样的过程应该是一个法则秩序的过程。”法海反驳道，“你这般的帝王之心，妄想主宰世间意志，其实早就和道门之生相去甚远啦。”
三个人字字珠玑，没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