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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贵-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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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震落的碎泥和梅花扑簌往下掉,可那脏兮兮被糊了泥巴的帕子却不曾落地。
北风一直不停,轻而易举便带着帕子飞了出去……
“还不快去捡!”文庆闷闷冲着另一丫头喝,头有些疼啊。
而与此同时,那李纯刚打出去的石块在打中帕子后,重重回击到了梅树上。由于他那出手带上了内力,于是石块在树枝上弹了下后便偏了方向,带着角度直直下坠。
刚刚好,石块最终打在了花架上。
先前文庆盯着捏过的那几朵酴醿一阵猛颤……
眨眼的功夫而已,那些在风中美得动人心魄的娇花已经消失。
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过后。
花朵被打散,黄白色的花瓣随风四散,连花蕊都没剩下,如从未来过世间。
只留了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打颤。
最终,就连花架靠下方,几朵尚未开放的酴醿花苞也都受了连累,一阵乱颤后脱离了枝叶,落了个残花满地……
文庆脸色全黑。
她的美梦,所谓的天意,就这么无情被打散了。
而头顶梅树此刻似乎也开始凑起了热闹,那根被石块打中后一直颤动到这会儿的梅枝抗争无果,脆弱一声咔。
断了!
整截梅枝直直往下掉,文庆忙着惊叫闪避,一脚踩到路边泥里,又拿手撑住了那花架子才堪堪避开……
先前酴醿被打散时,她还只是后背发凉,这会儿倒好,她后背全湿了。
这男人那一掷用了多少力可想而知。
可即便如此,文庆依旧不愿相信李纯这是有意而为,她宁可认定,是这男的粗条惯了。
她努力强挤了一丝微笑向李纯看去。
李纯正将视线直勾勾顶了回来,叫文庆莫名一哆嗦。按着他的性子,是要这位公主大出洋相,大丢颜面的。但因着朱常淇的事,此刻非常时期,朝鲜颜面必须顾及。所以他已经手下留情只给了个警告。
她要玩什么风花雪月,他就让她花残满地……
“不好了。公主。”那个刚去追帕子的丫头站十多丈外哭丧到。“帕子被吹着……掉湖里了。”
李纯挑了挑眉,这可不是他干的!
只怪这女人多行不义,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还不赶紧找人去捞。”文庆深吸一口,“多找几人,一定要捞回来。”
她的帕子上绣了名字,还有她们朝鲜的金达莱,一看就是她的。不找回来,指不定要弄出多少事端来。而帕子浸透了水,纵然再逼迫李纯去取,也达不到先前效果了。
李纯忍不住有笑意爬上了眼角。
“帕子,我给您取下来了。是您自己和下人没拿好,这可怨不得我了。那么您要我做的事已经做了,我是否可以不客气地兑换您欠我的那个人情呢?”
李纯的笑叫文庆有些晃眼。她的思维没跟上,鬼使神差应了下来。
“自然。”虽脑子转不过来,可文庆还是没忘摆了个优雅的微笑。
“好。那么,”李纯收笑。“劳烦您,在没有我允许的时候,再不许私下出现在我面前。不管您是摔了倒了,帕子掉了,还是衣服破了没了,又或是快死了。有事请找别人。这个宫里,人多得是,可我只为皇上服务。这是警告,也是我要求您做的。那么,你我就当不识,两不相欠了。”
李纯转身就要走“我还有事,你也赶紧捞帕子去吧。”
文庆一抽气。
她一直在自我安慰,可此刻李纯已经直言表达了他的态度。他烦她厌她,不想见她?还当作不识?她有那么讨人嫌吗?
她那么努力了。还准备了那么多。
他这么开口,岂不是意味着他二人没戏了?
王上提出要求后,皇帝已经发话要看李纯的意思,按着皇帝对他的疼宠,未必会逼迫他吧?
那么,他此刻带着厌恶前往御书房……后果可想而知。
文庆心头一沉。
这是要败了。
不行。
她不要回朝鲜!
回去后,她便再次成了名不副实的公主,便将被再次打回原形,还不知将被那些眼红她入京的闺秀们如何嘲笑和编排。她的婚事再这么一拖,又要耽搁上一年半载。她只比文兰小了不到一个月啊!
她去哪儿找比李纯模样身份和势力更强的?
不行!
而且,她还不甘。
得不到就放弃可不是她的个性。她为了争取此行,可是从一堆宗室女里边脱颖而出的……
脚下黏黏糊糊的,文庆一垂眸。
刚踩在泥里,那价值不菲的华裙裙摆和缀了东珠的绣鞋都脏了。这是她最喜欢的一身行头了。就这么被毁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才压下了心疼和提裙去将鞋子挂到花架蹭掉烂泥的冲动。
手心也有些扎扎的疼。
伸手一瞧,刚刚的急退那一撑,叫她整个掌心都磨破了,有隐隐血丝正从伤口浸染出来……
她受伤了,流血了,凭什么?而且……
文庆扫眼四周,刚刚她和丫头的惊叫后,已经引了不少人关注。宫女內侍们正偷偷打量这处,却骇于李纯威压并未上前。很好!
她一个眼神递了出去。
一直拦着前路的两个丫头顿时会意,再次张开了手去挡路。
“将军且慢!文庆还有重要讯息要告知。”
文庆心一横,开口唤起,同时索性踩着泥垮了几步,再次绕上了鹅卵石路面,随后小跑着追了出去。
“昨日之事劳烦了李将军,所以我们王上说了……啊——”文庆的脚突然一扭,往前滑去……
距离李纯只有半丈,李纯前方有秀儿两人,再往前就是一道狭窄的月亮门,此刻另一丫头已经挡住了门,他定然躲不开。
他若愿转身接住自己,最好。若不然,她也会尽全力去拉住他。
没办法,谁叫昨晚下了雨?谁叫她因为他的鲁莽而脚上沾了泥?谁叫这地上的鹅卵石那么滑?谁叫他走那么快?谁叫他不知礼数?
她滑倒而已!一切都是意外。
众目睽睽,大伙儿都看着呢!都是证人!
即便他识破也无所谓!
他拉住、扶住、搂住自己最好,即便不然,她也会“百般无奈下迫不得已”去拉他、拽他、抱他……总之,怎么都得让他们之间有上肢体接触。
他若识相些,她便给他个面子。
他若再那么不解风情,那她便咬定“男女授受不亲”抹泪求大伙儿做个见证,逼他负责。总之在这种关键时刻,朝鲜方是万不能再受半点委屈的。今日她若面子再受损,无疑火上浇油,王上必将再次发作,为她做主。
皇帝和李纯再不愿,当那时,怕也不得不从。李纯这个人,绝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至于他的心,将来再慢慢收服便是。
程紫玉能收服他,自己当然也能!
文庆唇边闪过笑意,扑出去的同时还向前伸出了那只掌心染血的手……
李纯一身银袍,只要被她抓上,便是证据确凿!由不得分辩。
文庆就是要赌一把!
按着李纯的本事,自然可以避开自己,撞开前边的秀儿或是挡门的丫鬟。
但他是聪明人。
能够让皇帝信任,朝臣钦佩,在民间颇有口碑和威望,他自然是在意和需要维护自己的名声名望的!
堂堂大将军,岂有不救人于危难之理?
所以他一定会救自己!
这种众目睽睽下,自己因追他而摔倒,他若还那么“见死不救”,自然说不过去。也有失于他的好名声。
他有所顾忌,自然会有所行动。
文庆有些美滋滋。
即便他心狠人傻,那么……自己真要摔坏了,摔痛了,摔伤了,他这个冷眼旁观的始作俑者还是要负责!她还是可以借此大闹一场。
闹到皇帝跟前,闹得人尽皆知。
同样可以达到激怒王上,逼迫皇帝就范的目的!……
而另一边,见文庆的丫头再次拦住路时,李纯便已有了防范。
背心有凉风袭来的瞬间,他的火气已经上来了。
冥顽不灵!
这个文庆,不但胆子大,脸皮也厚。
他说的还不够清楚?
李纯眸子一沉,暗道刚刚自己还是心慈手软,给的教训不够,所以没法让人长教训……
事实证明,李纯不但身手速度快,脑子转得也不慢。
他快速想到了应对,并在瞥见文庆伸手的瞬间也出手了……
伴着一声尖叫,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尘埃落定!
“……”
结束。
干净,利落。
众目睽睽下,文庆被救下了。
只不过,文庆没能抓到李纯,连衣角都没碰到,那么自然也没能将血手印留在李纯衣袍上。
李纯也未与文庆有半点接触,从始至终,他都与她保持了至少有半丈多距离,这一点,所有看来的众人都能作证。
但他的确救了她。
所有人都看见了。
所以欠他人情的还是她。
他也避免了所有的尴尬和算计。
偏偏文庆却红了眼。
因为丢人……
李纯只做了一个动作
利用速度优势,他闪身秀儿身侧,拿匕首手柄将秀儿后腰一点。
后腰一阵麻木,秀儿整个人软了下去。
于是,在文庆扑来前,他将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秀儿塞到了文庆身下……
文庆动作已经做了出来,脚又被突然倒下的秀儿一勾,早就失了平衡,有能力做判断也没本事避开,就那么眼睁睁瞧着自己的算盘再次落了空!
秀儿被扑倒。
而这并未完。
因为李纯出手时还给秀儿加了一把力,导致秀儿脚打滑并靠边移了出去。
于是,文庆虽然有秀儿做肉垫子还不至于摔坏摔伤,可偏偏却丢了大丑。
只因两人落地之处,刚刚好,是那花树烂泥下。
抱作一团的两人以最狼狈的方式摔了出去……
文庆的手还刚好抓在了秀儿胸前。哪怕文庆很快回缩,依旧不可避免地在秀儿的胸口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李纯眯了眯眼,这个手印,分明是暴露了文庆先前的意图,令他忍不住再次冷笑……
这一次,远远围观的众人也都再按捺不住看热闹之心,从各处跑来。连无所事事四处溜达的后妃也闻讯跟来。
一片狼藉状引了不少人憋不住而笑出了声。
文庆几乎有了想找个地洞钻的心,她咬牙抬头,看见的,是李纯戏谑的笑。
那笑很冷,如刀子。
“朝鲜公主没事吧。”李纯索性连她的封号都一齐忘了。
“您是贵人,以后走路要小心。冒冒失失,有失风范,丢了气度,反叫人看了笑话,也影响公主您的声誉。多亏本将军及时出手相助,否则您摔出个好歹,岂不是都这些招摇的花朵之过了?不过公主放心,这些荼蘼,我会求请圣上全都砍断了给您出气。但您也要记得,以后走路莫忘看路!”
文庆头里“嗡”地一下,血气往上冲,叫她双面涨了个血红,好丢人。
她扑腾着就要从秀儿身上爬起来。
越慌越乱越无措,手脚也偏就不听使唤,尤其那烂泥还滑,腿脚还软了。
刚刚还只身上沾了一丁点泥,这下好,衣装尽毁,连头饰耳坠都掉在了泥里。
秀儿低声“主子,脸上,泥点!快擦一擦。”
文庆再次一慌,再如何狼狈也不能花了脸。尤其在这么多人面前。眼见众人开始围聚,还是赶紧将脸弄干净了才是。
她下意识便到袖子里去掏了帕子。
“哪有泥点?”
“就那儿,对对,往下。好了。”
见文庆擦脸,李纯抱胸笑了起来。
他“啧”的一声,打断了文庆。
“是不是本将军眼拙,这块帕子……有些眼熟?再这么一看,倒与先前公主你挂在树上的那枚帕子很是相像?不不,分明一模一样啊!”
文庆脸上红晕瞬间退散,糟了!
这着急忙慌一顺手,露陷了。
……
。
第五一五章 恶人告状()
文庆自认这辈子都未经历过此刻的狼狈。
若不是对前程和颜面顾忌太多,她又何至于如此慌张,一错再错。
求李纯帮忙取树上帕子之前,这枚原先的帕子便被文庆顺手藏在了袖中。
刚这一慌,竟然露陷了……
若说先前只是丢人,那么此刻的她,颇有几分被人剥掉了伪装,看了个透,被抓了个正着的感觉。
李纯犀利的眼神叫她一时间不敢对上去。
“我记得这块帕子被风吹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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