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澜心-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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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嫂子也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澜心的言外之意。她抿了抿嘴唇，本来就没有打算顺势赖上玉家，所以对澜心的话，也没有不满。只是笑着说道：“小妇人曾经随夫君居住京城，那里的人家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买曾经的状元用过的笔墨纸砚。放在应考之人的床头或是书案上，以讨个好彩头。”

　　　　“这个规矩，我们江州这边倒也是听说过的。”裴杰明笑着接话，“不知道，先夫是哪一年的状元？”看着黄嫂子看着篮子里那些东西的表情，也就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她丈夫的遗物。

　　　　“他是文帝五年的状元。”黄嫂子眼圈儿泛红的说道，但想起丈夫，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自豪。

　　　　“可是黄启成黄大人？”裴杰明惊讶的问道。他也曾经考过科举，对于每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都是如数家珍般，非常了解的。

　　　　而这个黄启成黄状元的印象最为深刻，不仅因为他英年早逝，更是因为这个黄状元是寒门学子，当年可是连中三元呢！他本人不但才华横溢，更是一表人才，在京城里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京城里的许多贵族榜下捉婿，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么新科状元。大家明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却较着劲，谁也不让谁。就在众人斗得不可开交之时，而这名新科状元却是不声不响地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成亲了。众人知道后，脸上的表情尽不相同。

　　　　对于这位状元夫人，有人羡慕她，能够遇到这样一个长情的人，并且相守一生，那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呀！而有的人则看不起她、排挤他，觉得她配不上英俊潇洒、才高八斗的新科状元。不管是众人的羡慕还是嫉妒，两个人似乎全然不在乎，关上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久，他们的儿子出生了。黄状元喜极而泣翻阅了许多书籍资料，取了一个恒字。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他们的儿子三岁的时候，黄夫人再次怀孕了。这对于和和美美的小两口来说，更是锦上添花。可惜，当时官拜礼部侍郎的黄启成黄状元，身体一天一天虚弱下去终于在第二年冬天，撒手人寰。

　　　　黄夫人伤心欲绝，泣不成声，怀了四个月，已经成型了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家里的积蓄在黄状元生病期间，已经花的差不多了。黄夫人便变卖了家里仅有的东西，带着年幼的儿子，扶灵回乡。

　　　　黄启成年少时，父母皆亡，是由着自己的叔父和婶子抚养长大的。黄启成考中状元后，也真心实意地孝顺着两位老人。只可惜人心不足，在黄启成拒绝替他们以权谋私的时候，他们也渐渐地恨上了他。所以，这次黄夫人带着丈夫的棺材回来的时候，黄家并没有接受她们母子。

　　　　但却看好了，黄启成留下的儿子黄恒。跟黄夫人说，若是肯将黄恒过继过去，便给她一个小院子及两个生意红火的铺子，让她余生幸福。否则，赶紧滚蛋！

　　　　黄夫人刚刚失去了丈夫，怎么会舍得丢下儿子呢？更何况，他们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将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

　　　　她也是个决绝之人，当着众人的面，割发断情，从此和老家那边的人，一刀两断。并丢下狠话：就算他们母子沿街乞讨，也不会讨到黄家的门前的。

　　　　黄家那些鼠目寸光的人，当然是求之不得的。眉开眼笑地将二人赶出了门外。黄夫人娘家那边倒是有一对兄嫂的，可如今自己是孀居之人，以嫂子的那个脾气，肯定是容不下她的。母子二人兜兜转转的，便来到了江州。

第四百一十章周到（）　
裴杰明躬身一揖，敬佩地说道：“原来是黄状元的家眷，失敬，失敬！”

　　　　黄嫂子赶紧闪到一旁，避开裴杰明的礼。苦笑着说道：“先生折煞小妇人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随即，她收起了眼中的泪花，微笑着说道，“先夫虽然福薄，撒手人寰，但小妇人怎么也要将恒哥儿培养成才，方不辱没先夫的名头。”

　　　　“恒哥儿这个孩子懂事上进，聪明睿智。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的。”澜心笑着说道。

　　　　“多谢姑娘！”

　　　　“多谢姑娘！”母子二人同时行礼道谢。

　　　　澜心笑着摆手说道：“我们也算是熟人了，这些礼便免了吧。”

　　　　“我们母子多亏姑娘的照拂。”黄嫂子笑着说道，“姑娘仁善，对身边的人照顾备至。小妇人也想着尽些微薄之力，给大家讨个好彩头。”说着，她伸手将篮子里的笔墨纸砚拿了出来。

　　　　“夫人有心了。”澜心笑着说道。对旁边那几个伸着脖子，使劲地向篮子里看的人招招手，“这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公用过的东西，你们有福气啦！还不赶紧谢谢黄嫂子？”

　　　　“多谢黄婶婶！”几个孩子躬身行礼，声音整齐洪亮地说道。并在冬秀的招呼下，排着队等着黄嫂子发东西给他们。

　　　　黄嫂子讶异地看了澜心一眼，见她真的没有要伸手的意思，便亲自将篮子里的东西分发给了几个孩子。再次抬头看着澜心的时候，心里有些复杂。她确实不喜欢别人碰她丈夫用过的东西，尤其是个年轻的女子。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对他们母子来说，又是不同的。若是没有她，自然没有他们母子的今天。

　　　　若是她真的就想让这里的几个孩子记住她更多的好，亲自动手分发东西的话，自己也只能忍下来了。谁叫形势逼人呢？可是澜心现在站在那里不动，让她亲自分发，她又觉得羞愧难当。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若是异地相处，她可能做不到玉姑娘的这份豁达。想到这些，她不由得多看了澜心几眼。这个玉澜心姑娘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淡然平静呢？

　　　　澜心可不知道眼前这位黄嫂子，短短的时间内，脑子里出现了那么多的想法。看着那几个眉开眼笑，手上的动作却几近虔诚的孩子，心里暗想道：也不知道这个曾经的状元郎的东西，到底好不好用？

　　　　翌日早晨，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虽然给人的出行带来不便，但却带来了一丝清凉。孟家、佟家、韩家以及郭家，都来人了。看着几个孩子拿着挎篮，通过了士兵的检查，昂首阔步走进考场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都湿润了。

　　　　他们都是奴籍的人，所以他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一辈子为奴的命运。若是没有特殊的情况，主子是不会让他们脱离奴籍的。

　　　　在玉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他们也就想着踏踏实实的把事情做好，日子过好，完全没有想到，姑娘居然给了他们这样大的惊喜。不管以后这几个孩子这次考试的结果怎么样，他们以后可是要更加死心塌地的跟在姑娘的身边了。

　　　　“他们这次可是要连考三天的，我们都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都先回去吧。等他们出考场的时候，再跟姑娘说一声，过来接他们。”孟有发看着考场的大门缓缓地关上，两边各站了十来个腰间挂着佩刀的衙役。抬起胳膊，用衣袖轻轻地压了压眼角，低声说道。

　　　　话是这样说的，脚下却没有挪到的意思。其他几个人也是眼巴巴地盯着考场的外围看着，似乎能够透过围墙和布幔看到里面的情形似的。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孟有发抬头看着清澈如洗的天空，低声说道：“走吧！三天后再过来接他们吧。这雨已经停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庄子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是呀，走吧！”其他人跟着附和道。姑娘给了他们这样一个美好的前程，怎么能辜负姑娘的信任呢？几个人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三天后，几个人急匆匆地从庄子上赶了过来。虽然天还是蒙蒙亮，但是大街上已经被马车挤满了，更别提停放马车的地方了。望着长长的车龙，几个人只好留下一个人看车，其他人步行到了考场的外面。

　　　　越往前走，人越多，几个人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怎么也无法挤过去，只能站着外围了。尽管知道，离考试结束还有些时辰，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焦急。几个人对视一眼，对眼前的人群十分无奈。

　　　　“孟爷爷，佟爷爷，韩五爷爷，郭伯伯，你们在这里呀？！”正当几个人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薛山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哎呀，小山，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呀？”

　　　　“小山，自从你成亲后，就一直没有看到你。”

　　　　“哎呀，成亲了的人就是不一样了，人不但成熟了许多，还胖了耶！”几个人看到薛山后，意外的同时，都非常高兴，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呵呵！”薛山好脾气地呵呵笑着，“多谢几位爷爷和伯伯关心。今天是姑娘吩咐我过来的。姑娘说，今天考试结束，几位爷爷和伯伯一定会过来的。只是今天人多，等你们过来后，恐怕也挤不到好位置了。所以，姑娘事先跟知府大人打了招呼，给我们府里的马车留了一个上好的位置。

　　　　司砚已经赶着马车，占上那个位置了。只是，姑娘担心你们跟府里的其他人不熟，大家走岔了。所以，就让我跟着过来了。”

　　　　“哎呀，姑娘考虑地真是周到啊！”郭喜惊讶地说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地点头。

　　　　“好了，你们随我过去吧。”薛山笑着招呼几人向前走去。待找到马车后，几人不得不说，马车占据的位置真的不错，既能第一时间看到里面出来的人，还能顺利的离开。

第四百一十一章混乱（）　
郭喜前后看了看，面露喜色地说道：“这个位置，真是好位置啊！”孟有发点头说道：“嗯，姑娘做事，向来周到。”这样好的位置，若不是姑娘考虑地周到，自然是轮不到他们的。

　　　　其他人也附和地点头赞同。司砚笑着招呼道：“几位应该是路上赶得匆忙，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吧？马车上备着热茶和点心，薛山哥，你陪着几位爷爷和伯伯到车上喝杯茶暖暖身子吧。离考生离场的时间还早着呢，我先在外面盯着。”

　　　　薛山拍着司砚肩膀看，笑着说道：“大家都不是外人，一起到车里坐会儿吧。现在已经入秋了，这早上还是有些凉的。一会儿，考生离场时，动静一定会非常大的。我们占据了地理优势，也无需专门盯着的。”

　　　　薛山的话乍一听起来稀松平常，可是细细品起来却有很多层深意。一来，司砚是姑娘身边的人，他今天过来也是代表着姑娘的，怎么也不能让他留在外面吹凉风。二来，也是提醒那几个人，眼下这个位置，还有一早赶过来，也都是姑娘的一番心意。可别只顾着高兴，而忘记了姑娘的恩情。

　　　　孟友发率先会意，笑容可掬地说道：“小山说的是，这位小哥也大早赶过来，真是辛苦了！大家都是替姑娘做事的人，也都不是外人，还是上车来，一起坐坐吧。”

　　　　“好啊，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司砚也不推辞，笑着点头说道。众人坐上马车后，薛山熟练地将桌子固定好，并从暗格里拿出了用棉垫包裹茶壶，和几盘点心。温热的茶水入腹后，四肢百骸都是暖洋洋的，众人脸上也都有了笑容，心里也不像先前那样紧绷着了。

　　　　孟有发看着手里的茶杯，垂目深思着：姑娘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若是想在她的眼皮底下搞点什么小动作，那可是比登天还要难的。好在，姑娘重情重义，只要你尽忠职守，尽职尽责，没有什么歪心思，姑娘也不会胡乱猜测，随意打压的。孟家效力于玉家多年，就凭着这一点，只要孟家人恪守本分，整个家族会一直兴旺下去的。

　　　　同样动了心思的还有郭喜，自己来到玉家是偶然，也是必然。虽然一直都是替玉家办事，可是自己到底从哪里来，只有自己最清楚。只要玉家的姑娘不动其他的歪心思，他们一家也就是安全的。若是玉姑娘和那一位起了冲突。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在那个人的一方，而如今，他心里的天平真的歪了。

　　　　可偏偏玉家的这位姑娘心思敏锐的人，若是被她察觉自己一家的来历有问题，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诶？凭借着玉家姑娘的聪明，珍妈妈是从哪里来的她不会没有察觉的，那自家人的身份，他是不是也心里有数了呢？那照这样说来······那她为何还让郭轩脱离奴籍，参加科举呢？她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百思不得其解，郭喜紧拧着眉头，心里不由得纠结起来。

　　　　相对于孟有发和郭喜若有所思的样子，其他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则简单多了，喝着茶，吃着点心，耳朵不时地支愣着，倾听马车外面的动静。司砚端着茶杯，和其他人无异，可是一双眼睛却没有闲着，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表情都收在了眼里。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一轮红日缓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