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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少年,算命伐?-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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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也不曾寻到那盆荷的下落,待要下水去寻,却又碍于孙策在旁不敢冒犯,只能立在那里战战不敢多言。孙策心中着恼,却又不肯在苏妩面前失态,只冷着脸不发一语,苏妩见那人面色惨然,不觉有几分不忍,便对孙策笑道:“这荷花本就当生于水中,复归于水,倒也是个好兆头。”
孙策见她忽而开口,心头一松,连带着先前的羞窘也散了几分,他同苏妩目光轻轻一碰,便又飞快地收了回去,轻轻咳了两声,却是对下面的人吩咐道:“下去吧。”
那人本以为会受严惩,见孙策轻飘飘松了口,当真是意外至极,赶紧欢天喜地地谢过了。苏妩见他走了,方才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颊上漾出了一个浅涡。
她这么一笑,一下子竟怎么也停不下来,孙策在一边看着她俏脸晕红,半晌才等到她勉强忍住笑,熠熠星子一般的眼睛朝着自己望了过来。
苏妩穿着一袭浅血牙色的裙子,站在池边,身后掩映着丛丛荷花,她面上透着荷花似的粉,一双眼更似含着水一样摇漾,衣冠济楚,光彩炫然,几似池中水神一般,孙策只觉得周遭的景色忽而褪了色,耳畔的风动蛙鸣也一点点飘远了,只听得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一下下的,很稳,很慢。
“伯符?”
孙策经苏妩一唤,猛然间回过神来,目光游离,微微有些失措,只是这次他想到苏妩同自己待在一起的日子已是所剩无多,掩下了心中那一抹黯然,却是扬起笑指着那池子道:“你不是要看荷花么,眼下便有,何必等到明年?”
苏妩早在瞧见那盆荷时,便已猜到孙策恐怕是为了自己先前那一句话找来了这许多盆荷,妆出了十里荷花的盛景,只是当真正听到孙策坦然地说出来后,她的心中仍是不自觉软得一塌糊涂。使荷花重放,于她而言,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而那句话,也不过是她感慨之后的无心之语,她说过便将它忘在脑后,孙策却替她捡了起来,仅仅为了这么一句话,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去寻这些盆荷,将它们一一挪在池中,来成全她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愿望。
苏妩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含着笑望着孙策,忽然瞧见他下颌侧边似乎有一道污痕,心里一动,却是从袖中抽了一张小帕出来,上前一步,轻轻帮他擦拭。
孙策见她忽然凑近,心跳声骤然放大,从手指到脚跟都好似变成了木得一般,苏妩身上的香气柔柔将他拥住,他便仿佛受冻的人挨着了炉子,从手开始一点点暖了过来,只是他还不曾恢复完全,便见苏妩低下了头,似乎要退开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倏地一下抓住了苏妩拿着小帕的手。
孙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伸手去捉,下意识想要松开,但犹豫一下,却又握紧了一些,苏妩有些莫名地抬头望着他,半晌才听到他有些磕磕巴巴地道:“阿妩,你明天就要走了么?”
苏妩心中忽然升出一丝奇异之感,正要回答,又听他放软了声音,好似撒娇一般地同自己道:“你见过了你师兄,再来找我好不好?”
孙策本来以为这句话说出来极难,但真正说出口后,却是如释重负一般。他口舌发干,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妩,恨不得直接替她回答,苏妩被他盯得后背发凉,第一次有一种不知该怎么应答的尴尬。
她沉默半晌,见孙策还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想自己左右也没什么事,终于还是没抗住他那一双充满期待的狗狗眼,艰难地点了点头。
孙策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方才松手,冲着苏妩咧开了一排大白牙,苏妩见他仍然一副全无机心的模样,心底浮起的那么一丝被坑了的错觉就这么被她压了下去,倒是孙策得了她的许诺,又用一种极其渴望的目光地望着她手上的小帕。
苏妩本准备将帕子收回去,见孙策几乎要将自己的手盯出个洞来,犹豫一下,试探着将手帕往孙策那边推了两分。
孙策眼睛一亮,嗖的一下将那手帕抓在了手里:“这是送给我的么?”
苏妩见他分明已经把这当成了自己的东西,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孙策小心翼翼地将它折起,收在了胸口,他自听苏妩说见过了师兄便回,心情便不自觉上扬起来,将苏妩的离开视作了暂时的分别。
他心绪转好,便拉着苏妩在旁边坐了下来,又叫婢女端了莲子过来,这座位仍是前几日二人坐的地方,但此时情境,与彼时却是大不相同,苏妩坐在石椅之上,支着下巴瞧着低着头正费力剥莲子的孙策,面上微微含笑,却是忽而想起了一句诗来――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61。少年。算命伐()
江天阔大,碧空澄澈如洗; 江上是一眼望不尽的水,河岸边唯独孤零零泊了一只小舟; 正是一派文人画景致。
江边远远走来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瞧着不过二十来岁,衣衫一色洁白,露出来的皮肤俱是皎如冰雪,更衬得眼眉墨一样浓,唇朱砂般的红。此时已近晌午; 正是热得时候; 他这模样却叫人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冷来; 让人望而生畏,亲近不得; 只是旁边的少女却没被他身上的寒气吓退; 不仅不惧,还笑吟吟地指着那船同他说话:“这船家实在有信义!师兄你白叫人家等了这么久,实在该多付些船资才是。”
葛玄面上更冷; 却是没有说话; 苏妩但笑不语; 快走两步,先他一步走到那小舟前,扬起声音唤了主人,不多时便有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探了出来,冲着她和葛玄行了一礼。
苏妩含笑点了点头道:“劳船家久等了。”
那船夫听了她这话,面上却是一红,显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苏妩见他面色有异,知道事情怕是有什么蹊跷,她心里还在琢磨,那边船家已经吞吞吐吐开了口:“姑娘,早上的时候来了位郎君,说是母亲病重,急着回荆州探亲,只是一时间寻不到船,想要请主家行个方便”
他话音未落,船上就走出来了一个身着麻衣的青年人。
此人年纪二十上下,作儒生打扮,衣履都有几分破旧,眉目间倒是英气十足,毫无局促之色,他对着苏妩深施一礼,态度极为诚恳恭敬:“在下单福,荆州人,现下在此地探友,因为阿母得了急病,想要借船回荆州,只是一时寻不得船,这才冒昧想要借主人的船搭上一程,船资在下愿意同二位均分,不知道可否行个方便呢?”
他话说倒得客气,只是他这么不请自入,堂而皇之就坐在了别人租用的船上,苏妩怎么都不觉得他会是一个真正安分守礼的人,不过他眼中的惶急之色倒也做不了假,多半真是有什么急事,苏妩一向秉持“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道理,倒也不愿和别人为难,便朝葛玄那边望了一眼。
葛玄没有说话,径直上了小舟,苏妩见他如此,便知道这是答应了,朝那位单福点了点头。
单福面上一喜,赶忙拜谢,那船夫亦是松了口气,赶紧得解了缆绳,点水摇橹,船吱呀响了几声,终于离了岸扬长而去。
此处离荆州算不得远,葛玄在租船时也没有挑拣太多,这小舟内里算不得宽敞,两个人坐着倒还有些余地,三个人挤在一起就显得有些逼仄了,葛玄坐下后便取出了袖中装的丹诀研究,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倒是这单福颇有几分自来熟的意思,见葛玄拿了书看,倒仿佛生出了些惺惺相惜之意,笑道:“阁下也是读书人么?”
葛玄本不是喜欢同人说话的性子,见他主动搭讪,微微皱了皱眉,倒是苏妩想到早上葛玄为了炼丹又一次炸了炉子,在旁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葛玄微有些嗔怪地瞟了他一眼,又轻飘飘的将视线移回到了手上捧着的丹诀上,他本不是爱同人说话的性子,苏妩猜他也是瞧着路程短、这单福看着又是个不好打发的样子,这才松口让他一并上了船,自然无意同他多说,只是苏妩见别人开了口,总不好意思叫人难堪,便不着痕迹地将话接了过去,笑道:“姑且算是吧,倒是郎君身上带着这许多书,定然是识见非凡了。”
她指了下单福脚边摆着的书册,一下子倒让尴尬消去了不少,单福见葛玄只是低头看书,并不理会自己,便也知道自己这是碰了钉子,但他气性颇佳,也不着恼,就笑吟吟转过头同苏妩说话了:“不过是读过几本书罢了,让姑娘见笑了。姑娘去荆州,可是去投亲么?”
苏妩愣了一下,想这单福看着笑嘻嘻全无芥蒂,问话时却偏偏漏了葛玄单只问她一个,分明就是恼了,不由心中好笑,她正要答话,旁边葛玄哗啦一下翻动书页,倒是把她的注意力岔了过去,只是她也就被吸引过去了那么一瞬,下一刻便笑着对徐庶道:“正是。如今兵荒马乱,四境俱不安宁,也就荆州还算一块太平之地,我们恰好有位叔伯就在荆州,我们便准备去投奔他。”
单福听她此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半晌方道:“却也难说。”
苏妩见他分明还有话说,便顺着话头问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单福仿佛等的就是她这么一问,马上接道:“自桓灵二帝以来,外戚、宦官争斗不休,后又经董卓一事,汉室威严扫地,诸方并起,袁术、袁绍承父辈余阴,曹操、吕布势力渐起,张鲁、刘璋偏安一隅,西凉又有马腾、韩遂眈眈相向,荆州正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何能长安久宁?荆州刺史刘表来此不过三年,虽据有荆襄九郡,却是暗弱无能,毫无进取之意,他枉为汉室宗亲,关东州郡起兵讨董,他却不肯出一兵一卒,如何能服天下人之心?荆襄名士何其多,刘表帐下却多为越、蔡瑁之流纵然荆州能得一时之安,恐怕也是兵祸不远了。”
苏妩见他侃侃而谈,指点天下大事,便猜此人恐怕也是一个和孙策、吕蒙一样想要在乱世里做出一番事业的人,她将“单福”这两个字想了一遍,不曾想到什么熟人,心里却咔崩一下生出些不大好的预感。
单福,单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不大吉利呢?
苏妩还在想单福这个名字,旁边的葛玄已是一声冷哼,将书合了,在苏妩头上敲了一记,淡淡道:“聒噪。”
葛玄看似在责怪苏妩,矛头却直直的指向了刚刚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的单福,他这话刺得太明显,对面坐着的单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面上终于有了些怒色。
苏妩很清楚葛玄毒舌的威力,揉着脑袋半真半假地打圆场道:“师兄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这路还长得很,你不让我说话,难道是要闷死我么?”
葛玄横了她一眼,施施然道:“那也总比你满口高谈阔论、夸夸其谈得好。”
一旁忍了半天的单福听到这句,终于绷不住开了口,冷笑一声道:“阁下好定力!天下为熔炉,阁下身处其中,仍能不萦于怀,实在是叫人佩服!”
葛玄抬了抬眼皮,面上毫无波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阁下这番高谈,孰知不是以百姓为刍狗呢?”
苏妩见葛玄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实在是拉足了仇恨,再转过头看单福时,果然已是横眉怒目,面上尽是不满之色:“小民无知无识,扶社稷之危难,解万民于倒悬,正是我辈士人之责,若所有人都如阁下这般装聋作哑,乱象岂有平息之时?”
苏妩见他二人一言不合就撕了起来,不由得抚了抚额,她正想劝解两句,便听旁边葛玄冷冷淡淡道:“阁下是为了万民、为了社稷、还是为了自己的功名暂且不论,若所有人都像我一般,自然太平无事,也没什么动乱等着阁下平息了”
他顿了顿,尤嫌不够,又补了一句:“那些和阁下一样想着救济万民的人,恐怕要失望得很了。”
作为一个曾经痴迷名家“白马非马”论的人,葛玄同人驳难的本事绝对不比他的脸逊色多少,单福明显也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但他拉嘲讽的能力显然跟葛玄相差甚远,见葛玄软硬不吃,虽然气得要命,却也一时想不到话来反驳他,毕竟他周围都是些儒门子弟,谈论天下大事、各方势力、治国之理头头是道,但对于形而上学的东西,却一向是敬谢不敏的。
他一下被葛玄难住,再想开口,自然失了底气,只是这几句话过后他就黑着脸坐在一边,面色颇不好看,苏妩见葛玄跟他话不投机,自然也不好再同他说话了,船舱里气氛诡异,就这么沉默着行了一路,好不容易行到了岸。
单福显然也是气得不轻,船一停岸他就解了铜币递给了苏妩,干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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