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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飞鹰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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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扬打开中间那个狭长的条盒,只见其中正并列安躺着两件仿佛艺术品般的黑色兵器。那是一对鹰嘴笔和虎头钩的奇妙组合。
这是殷扬前几年前,初习倚天屠龙功时,命人打造的助学兵刃。这次让公孙胜找出,并假托殷无福兄弟随礼带来,送至武当山上他的手中,却是准备送给张翠山的。
想当初,张翠上一袭青衫,长袖飘扬,左手烂银虎头钩,右手镔铁判官笔,号称“铁划银钩”,专走精于书法的辣手书生形象,可谓拉风至极。此次好不容易返回中土,可其当年的称手兵器却早已失去,殷扬这个做晚辈的,自然是要孝敬一二。更何况,除开姻亲关系不提,两人之间实际还处得相当不错。
用一对自己已然用不大着的兵刃,来作为加深彼此情谊的长伴礼物,如此并非亏本的两利买卖,殷扬当然非常之乐意。
耍了几招,将虎爪钩与鹰喙笔放回长盒内。殷扬一笑,便想趁着今天晚上的好天气,出外做点事情。
放好三个盒子,吹熄了灯,再作了番简单布置。殷扬便穿着一身在夜间显得极为醒目的潇洒白衣,从窗口窜出了房间,在半空中转折攀升,轻松地踏到了自己的屋顶之上。
借着明亮的月光,辨别了一下方向,猛然前纵,御风而行,在武当派紫霄观后,连成一片的屋脊房顶上,不断的腾挪跳跃,简直似视武当众高手如无物。
对于自己的轻功造诣,殷扬一向是最有信心的。而事实,也确实值得他自信。须臾的功夫,殷扬到达了目的地,从对方同样敞开的窗口掠了进去,落地时更是故意发出了细微响声。
“谁!”
殷扬刚落地没超过两秒,一个粗糙枯哑的声音便已从内室里响起。那嗓音,犹如乌鸦聒噪,又似破锣敲动,总之是难听锐利至极,就像是有个东西,正在你的耳朵边上用爪子刮过一般,在夜晚更显得极为恐怖。
张三丰数十年修为的精湛内力……还真是非同小可。
殷扬虽说刻意发出些许动静,却也不是寻常人士可以听见。此刻闻那废人,身残十年之后,竟确有如此耳力,不禁心中一奇。暗自揣测嘀咕间,走入内间卧室,直撞着一双犀利的目光扫来。
殷扬迎着望去,只见这内室之中,并没有多余的摆设,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以外,只有靠墙处放着的一张大炕。炕上躺着一人,刚才的那个目光正是属于此人。
这个人约摸四五十岁的年纪,脸色因长年不见阳光而显得有些惨白,双眼凸出,整个人裹在一张灰黑色的被子内。以殷扬的视力,虽是在光线不明的昏暗夜里,仍能借着月光,看见其被子底下露出的瘦骨棱棱。
此人自从一身白衣的殷扬步入房内,便犹如被点了穴道一般定在了那儿,只是静默地看着殷扬,没有半分动静。
殷扬感受到他的注视,将视线从他竹竿儿一样干瘦细弱的身体上移开,对上了对方的双眼。那双眼睛中略微有些神采,偶尔的精光闪过,仿佛还能依稀看出从前那个曾经龙精虎猛过的彪悍大汉。只是在其瞳孔内,更多的却是布满的血丝以及黄色污浊之色。
观其眼皮浮肿,额头上冒着虚汗,将前面的几根发丝打湿,脑后髻已揭开,披头散发地搭拉开去。实不能想到,眼前这个状似落魄的中年汉子,便是当年声名赫赫的武当七侠中的老三俞岱岩。
其时,距离他刚刚瘫痪的日子,不过十年左右。而其当年也不过才只三十余岁,正处精力旺盛的尔立壮年,加之一身高深博大的武功,又常在江湖上行走,为人豪爽交友广阔,武林中人谁不称声“武当俞三,响当当的一条好汉!”?
可就这样一个人物,十年时间躺了下来,便成了这幅孤苦伶仃的鬼模样,现在的体重,恐怕尚不及他壮年时候的一半。
不由让殷扬叹道,张三丰虽属武学大家,可道士的本职工作却不怎么尽业。武当山,最近这二十年来的风水,真算是差得不行了!
原书中,张三丰座下七弟子,虽被武林同道尊称为武当七侠,声名不凡,但其结局却是一个比一个的不幸。
宋老大的爱子,为了个女人同室操戈,混帐事一件接着一件,最终被张三丰亲手击毙。之后,更是连累老宋被撤了武当代掌门之要职。
俞老三,残疾了大半辈子,十年后虽被张无忌成功治愈,却仍是落得个武功尽散的凄惨下场。
张老五得悉真相,心怀愧疚,自刎而死,妻子随之殉情。而他的儿子,则被留在世间任人欺负,一个智商极高的天才神童,长大后笨得跟头牛似的。
殷梨亭初恋破灭,老婆被抢,帽子上一直涂着层春意盎然的鲜亮绿色。所幸一十六年以后,又娶了原来法定未婚妻与强悍情敌结合所生的萝莉女儿。却不知,这算得到补偿,还是赚了?
莫声谷排行老七,气概豪迈,可还没娶上媳妇儿,为老莫家传宗接代呢,就死于自己好色师侄的凶手偷袭……
心里暗想着武当五侠“历史”上的不幸事迹,殷扬望向已将人生中的大好年华,都浪费在了椅子和床上的俞岱岩,好奇地问道:
“你,不想叫其他人来么?”
“你轻功极高,我刚才能够听见,是因为未曾睡着,又离得极近。”俞岱岩并没有见过殷扬,此时正努力地想要看清来客隐隐藏于黑暗中的神秘脸庞,一边嘶哑地出声说道。
言下之意,却是生怕他一喊之下,殷扬便会暴起伤人,再仗着轻功逃跑。
其实,他本来伤得极其严重,就连普通的说话都是不能。全靠张三丰以一身精纯无边的内力输入到他体内,才能够慢慢地开口人言。其嗓音尖锐难听,想来是因为他喉部软骨处,曾经受过创伤的缘故,乃至于发音尚不能像以往那样标准。
“俞三侠六识敏锐,好本事便是好本事,也没什么可遮掩的。”
殷扬微微一笑,对于他来说,俞岱岩是真的睡不着觉,还是故意托辞,予以示弱痹敌,都跟他此来所为之事无关,只是轻声念道:
“第一!要请你都总镖头,亲自押送!”
听见眼前这位夜半来客,突地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俞岱岩微微楞神过后,身子便是猛地一震,努力抬起头来,挺向前方伸去,但听那神秘来人,已然自顾自道:
“第二……”
第三卷 百岁寿宴生辰纲 No。048 三侠
“第一,要请你都总镖头亲自押送。(本书转载1⑹K文学网。⑴6kXS。cOМ)”
“第二,自临安府送到湖北襄阳府,必须日夜不停赶路,十天之内送到。若有半分差池,嘿嘿,别说你都总镖头性命不保,你龙门镖局满门,没一人能够活命。”
俞岱岩听着这段埋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话语,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抽*动起来。一双凸目,更是几乎圆瞪而出,眼色中,不断透射着各种异样的光芒,又似痛苦,又似怨恨,显是想起了那件毕生的恨事。
十年之前,俞岱岩奉师命,在年初的时候前赴福建,诛杀一个戕害良民、无恶不作的凶恶剧盗。那剧盗听到风声,立时潜藏隐匿,费了他将近两个多月时光,才找到剧盗的秘密巢穴,将之十招刀杀。
当时,恩师九十寿辰在即,自己急忙赶回武当的途中,却发现了行踪诡秘的海沙派。接着,又先后遭遇金刚门的刚英、长白三禽、李天垣等人的夺刀之争。
后来,更被天鹰教用毒放倒,昏迷不醒,经由受到雇佣的临安府龙门镖局都总镖头,亲自送上武当。直至那恶人,装作武当七侠中人,蒙骗了都大锦,将自己带到密林之中,施以酷行逼问,终将自己的全身骨骼,一根一根的残忍捏断……
“夜来此间,藏头露尾。阁下究竟是谁!?”
俞岱岩残废已达十年,从一个武林健者,变成现在这样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的无用废人,本以为自己对这一切也都惯了。可直到今夜,又再次听到那段熟悉至极的委托之语,他才真正的明白,自身的心中并未如同想象的那般平静。
“我是谁,并不重要。”
听着俞岱岩心潮冲动中,刻意压抑自我情绪的冰冷问话,殷扬不答反问道:“对你而言,真正重要的,却是刚才那番话的主人是谁。”
“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俞岱岩的声音,愈加冰冷枯哑,其中的滔天恨意,即便是距离他甚远的殷扬,都仿佛错觉般的能够清晰感受得到。
想想也是,本来一个前途无量的武林高手,却像如今这般一动不动,浑身瘫痪的软在床上。就算是再怎么开朗的人,恐怕也会抑郁生殇,暴躁欲狂。
原书里,张翠山夫妇与他这个三师哥初次见面时,俞岱岩只凭着“谢谢三哥”这短短的四个字节,就能立刻判断口音,认出殷素素来。可想而知,这十年以来,俞岱岩究竟是在怎样的一种懊怒激愤当中痛苦度过的。
而书中描写,他对殷素素恨之入骨,其实亦不难理解。
俞岱岩苦于十年之后,在己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乍见心目之中,与自己残废之事大有关联的罪魁祸首。能够顾念到自己和张翠山间的兄弟亲情,仅是悲愤而无责骂,最后只单单地道句:
“你便不用说了。反正我已成废人,往事不可追,何必有碍你夫妇之情?你们都去罢!武当六侠会斗少林高僧,胜算在握,不必让我徒担虚名了。”
便且就此罢休,确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大丈夫行径了。若换作别人,面对着几乎造成自己一生不幸的仇敌,必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肯简单揭过。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她便是天鹰教前任的紫微堂主殷素素。”殷扬朝着正在等待他的答案,并且面色阴沉,沉默得可怕的俞岱岩,平稳地说道。
“天鹰教?”
张翠山回山之后,看望过俞岱岩好几次。俞岱岩对于这位为了自己身残之事,愤愤下山,前往江南调查真相,从而负上了一身脏水指罪不说,更为自己之事,牵累得孤悬海外已近十年的年轻师弟,也是极为亲热。
只是,殷素素因为心中有鬼,又在一行人回到武当山的路途上,被殷扬屡次暗示,所以每次都会推托身体不舒服之辞,欺骗丈夫,至今从未来过。再加上,其他几个师兄弟也不会重点提醒,五弟的妻子乃是天鹰教主之女。
是以,俞岱岩并不知晓,这位素为谋面的五弟妹,就是间接害得自己残疾卧榻的重大仇人。而其对天鹰教的印象,则仍是停留在当年抢夺屠龙刀时,杀伐果断,阴险狡诈的邪教一流。
“她也是我的姑姑。”殷扬并没有理会俞岱岩的猜测与疑惑,接着说道。
俞岱岩听得一愕,第一认真地分析起,这个神秘客人此行之用意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耳中这个年轻的嗓音,恐怕还将有惊人之语,等候着他。
“她还是你五弟的妻子,你无忌侄子的母亲。”
“什么!”俞岱岩果然又是一愕,被这一个又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首次失声惊道。
殷扬似乎还嫌他不够受刺激,继续道:“因那龙门镖局途中出了差池,误信歹人,反而连累得俞三侠如此……是以,姑姑早在十年之前,便将他镖局中的老老少少一起杀光。”
俞岱岩也听说过此件惨案,更加知道,少林僧人曾把这起血案,算在了自己的五弟身上。至于小侄无忌,亦曾跟着他爸爸前来见礼过。而俞岱岩对于聪敏可爱的张无忌,也很是为张翠山感到欢喜。此时徒闻真相,不由怔怔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冷冷的道:
“她如此待我,又是为了何故?”
透过夜色,看清楚俞岱岩脸上犹豫表情的殷扬,知道他此问,只是想为自己找个借口,不去记恨那已然成为自己弟妹的殷素素。
第一次,对这位遭遇凄惨的可怜人,生出强烈好感的他,叹了口长气,说道:“俞三侠,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那日在钱塘江中,躲在船舱里面,以蚊须针先行施毒,后来再以掌心七星钉伤你、并骗了你手中屠龙宝刀的人,正是家父殷野王。”
“为了屠龙宝刀?”俞岱岩脸上的肌肉,又是一阵抽搐,旧事重提,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低沉着声音问道。
殷扬也不顾他能否看见,点了点头,便道:“我们天鹰教跟武当派素无仇冤,屠龙宝刀既得,又敬重你是位好汉子,是以事后,即叫龙门镖局将你送回武当山。至于,途中另起风波,却是我父亲与我姑姑,始料所不及的了。”
顿了顿,又道:“而此事……我姑姑却也一直将张五侠瞒在鼓里。她是怕……姑丈知道之后……”
“你不必再说了!!”
第四卷 武昌黄鹤楼头上 No。049 四月寿宴
“你不必再说了!!”
俞岱岩低声喝断道。
他听见殷扬,先用“张五侠”、后变“姑丈”的明显区别称谓,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位正处于黑暗之中的来者,正是要提醒自己,这个已然无法忽视与转圜的即定事实。
挣扎的神情,使俞岱岩的面色忽暗忽明,变换不定。那张由于虚弱而显得憔悴的脸上,早已因其起伏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源源不断地冒出细密的汗水来。
俞岱岩骨气极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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