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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都是我前男友-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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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似是笑了,淡不可闻:“你猜,这件事我是否也做过?”

    “无所谓。”顾矜霄说,“所有过去发生的一切,不论好的坏的,我都不想否定。比起改变过去,我更想陪在他身边。”

    无论是当初的贺九,还是现在的钟磬鹤酒卿,苦难伤害痛苦罪恶,那个人都可以独自承受走出来,唯一无法释怀忘却的是,一直以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人。

    “无论你回去哪里,一旦你做出改变过去的行为,就会彻底消失。他不会知道也不会记得,有你存在过。”

    就如此刻未来的顾矜霄,鹤酒卿也好,钟磬也罢,没有人记得见过他。

    顾矜霄:“但是,三百年后的现在,顾矜霄和贺九,还是一样会重新相遇,是吗?”

    纵使是面目全非,化身为两个残缺的影子。

    两只手握在一起,此刻的顾矜霄的手冰冷,未来的顾矜霄的手苍白。

    顾矜霄仰头把未来的自己记清楚:“别消失,也别去改变什么,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走去你所在的未来。请你,再等等。”

    来自过去的他的手,很暖,顾矜霄怔怔地看着,就像从冬眠里骤然仓促醒来。

    如同倦怠至极的倦怠,唯有安静沉寂的习惯。

    每一个过去的顾矜霄都很好,唯有现在他什么都不曾剩下。

    来自过去的拥抱像冰雪消融他,过去声音在耳边说:“再等等。”

    时空回溯里的风雪融化在眉睫的暖意里,濡湿睫羽,他顿了顿,轻轻颌首:“嗯。”

    事实上,除了等待,也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无数次的回溯,幻梦和回忆交织不清,最后他连自己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这一点无用的馈赠,过去的自己不要。

    可是,知道过去的顾矜霄从不迟疑毫不犹豫走向他此刻的未来,竟然会觉得被温暖。

    这一次,过去的顾矜霄自己从那深渊巨兽一般的雪窟跳了下去。

    明明好不容易爬上来的。

    未来白发寂静的顾矜霄站在那世界边缘的雪山上,静静地看了很久很久。

    身后是支离破碎的回忆拼凑的画卷,有澜江的日出,有漫山的红木棉,有太白之巅的云海。

    六月的溪水,长安的流觞,翡翠湖的船上载满清河清梦。

    红衣的魔魅,白衣的仙人,回眸对他微笑,狡黠邪气,或者温柔清冷。

    当时如何知道一别经年,知道很多年后回想起当初,都无法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走出这样的结局。

    也曾一遍遍的推演,究竟是哪一步做错。鹤仙人教给他的星象命盘,一遍又一遍复习,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破局的关键。

    如果他放弃寻找贺九,自然可以和鹤酒卿在一起再久一些,然后看他与钟磬一起毁灭。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贺九,顾矜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遇到鹤酒卿?

    翡翠湖上的梦里,想再一次回到那个时候,抱住那个人告诉他:“无论你是谁,我都喜欢。仙人也好,魔魅也罢,都无所谓了,只要是你。”

    “可不可以原谅我,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

    白衣的仙人,红衣的魔魅,无论是什么样子的那个人,其实都很少真的笑,但是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很久以前,梧桐树下。

    那人的眼眸锋利和艳色相持,脸上笑容的幅度很小,就像从未真的欢颜。

    他看着看着就心下微微一动,下意识问:“你怎么,好像一直都不开心?”

    失去林幽篁记忆的魔魅,以为那个叫顾矜的人,是即便被他忘记也依旧找到他的恋人,对顾矜说:“这世间之事,不开心才是恒久,开心不过只是刹那一瞬。不过,看到你的开心要比刹那多一些。”

    那笑容轻盈,如彼秋色浮光一样清爽温暖,分明像极了鹤仙人。

    清冷声音温柔如酒,对他说:“比其他,任何人都多。”

    原来,那时的魔魅才是唯一猜对一切的人。

    什么都不必记得,只记得所爱之人的眼神就好,无数次的久别重逢,都可以一眼将他认出。

    无论他是男是女,叫相知,还是叫莫问。

    记得一切的明明是顾矜霄,却只有他被漫漫时光所误。

    白发的顾矜霄行于灞桥长堤,沿途的柳絮如飞雪肆意。

    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可是灞桥风雪之时,他们明明还在一起。

    他在长堤上驻足,静静地看着远处汀洲的小筑,仿佛鹤仙人还抱着他的顾莫问,只要走进去就能看见。

    身后的长堤上,来来往往的游人,是记忆的背景,是梦境的过客,来圆这个谎。

    “大哥哥,你看上去好像很伤心,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顾矜霄的身后走过,又回头折回来,仰头看着他,奶声奶气的问他。

    白发的顾矜霄怔怔地垂眸,看到不到他腰高的小孩子。

    穿着白衣,稚嫩的面容秀气雅致得小姑娘一般,眼眸安安静静得清澈温软。

    “我只是,有些害怕这重复的梦境。我想结束这一切,又怕再也看不到了。可是我,难道不是早就失去了”

    小孩子露出听不懂的困惑:“不太懂,虽然不明白你在为什么伤心,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拥抱。”

    笑容天真稚气的孩子,连笑容也恬淡安静。

    若是以往,他必然不会在意一个梦里幻影的怜悯,但或许是才看见了过去的自己,这一刻垂暮的心也忽然冷寂起来。

    顾矜霄单膝曲下,轻轻将那个展开双手的小天使拥入怀里,仿佛雪水漫上的声音潮湿,轻轻地不稳地说:“谢谢你。”

    那天真稚嫩的小孩伸手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在他耳边小声说:“大哥哥你别伤心,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的世界,不止有这一个世界,不论失去了什么,也许其实它都还好好的,只是在这个世界看上去不见了。”

    顾矜霄不知道这梦境虚幻的童言稚语,是想告诉他什么,微微潮湿的眼睛怔怔地看着那双清澈无垢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认真地看着他,像是怕被什么听到一般谨慎,像是鼓足勇气泄露天机:“嘘,我不能说得更清楚。你仔细想一想,这是很重要的秘密。如果我说得再清楚些,就要被排斥出去了。”

    这是第一次在这虚幻和梦境的混乱区,遇到这样真实的存在。

    顾矜霄回神,抚摸着那软软的头发,问道:“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照月。”

    顾矜霄的眼眸微微睁大。

    那小孩子眸光清澈如月色照彻长夜,笑容恬静说:“我娘亲说,我们祖上有大巫的血脉,大巫说,这个世界是一个仙人的梦境。他醒了,一切就会重新开始。”

    “所以,无论我们失去什么都不要怕,只要再等等,等仙人睡醒就好了。”

第177章 177只反派() 
晨曦微亮的山道上;苍绿低矮的植株从板结的土地和山岩罅隙里生出;连绵成郁郁葱葱的绿荫。

    每一株树的年龄都很古老,却因为脚下枯竭的岩土和雨水;每一株都生得又高又瘦削,时间久了却也连绵相依,遮天蔽日。

    这昏暗的漫漫绿荫下,一只和土地一样颜色的四脚蛇忽隐忽现,不远处褐色的枝干上盘踞着一条艳丽璀璨的“彩带”;只有尽头和枝干融为一体的黑褐色;仔细看到两只无机质的眼眸和嘶嘶吐信的獠牙。

    四脚蛇左右环顾;爬上白色的巨石,巨石之下是哗哗流淌的瀑布一样的泉眼。

    然而此刻,靠近巨石边沿的地方躺着一个藤荆编织的粗陋的篮子,篮子里躺着一个白嫩的人类婴孩。

    身上唯有一件制式普通的肚兜;这肚兜很新,在这粗陋的篮子的映衬下;竟也有几分鲜艳。

    白嫩的婴孩手脚如莲藕一般,可爱又脆弱。一面轻轻踢着脚,一面吮着手指,不哭不叫;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只有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显出一丝异样。

    这样的山道;十天半个月才会经过某些着急赶路的商队或走江湖的三教九流;一般人就算弃婴,也不会选择在这里。

    四脚蛇踩过篮子,枝干上的“彩带”也蜿蜒到巨石和瀑布的盲区。

    一触即发的时候,山道对面传来一声野狼的叫声,所有的生灵骤然停歇,下一瞬迅捷如闪电各自隐蔽起来。

    野狼逡巡之后,蓄势待发,四爪凌空就要扑向那白色巨石上的竹篮。

    忽而一道淡青色的虚光闪过,野狼噗通一声落尽前方的瀑流,随着清冷水波飘出山林。

    这晦暗的曦光之中走来一个白衣墨羽的身影,那身影似有若无,仿佛山间的鬼魅魍魉。

    那若隐若现的身影又一次试图抱起竹篮里的婴孩,却还是失败了。

    他静静地看着,用衣襟遮着竹篮上方,试图保住那仅剩的一点余温。

    竹篮里的婴孩银色的眼睛看着这陌生人,露出一个天真柔软的笑容。

    顾矜霄怔怔地看着,唇边微动,也轻轻地回以笑容,那笑意却如这山岚雾霭潮湿。

    从早上到黄昏将近,也没有一个人经过这里,直到最后走来一个拾柴的老丈,本来看到那婴孩似乎想抱,等看到那双不祥的银瞳却惧怕地跑走了。

    顾矜霄微微蹙眉,一直一直保持着徒劳保护的动作。

    直到冷月高升,走夜路的赶尸人经过,顺着罗盘指引找到了这里。

    即便是只有他一人的夜里,那赶尸人也带着斗笠,脸上蒙着灰扑扑的布巾,只看到一双森冷的三白眼和鹰钩鼻。

    赶尸人对篮子旁的顾矜霄视若无睹,抓住那婴孩的脚踝看了看,喑哑的声音冷酷:“果然是天生极恶命格,希望这次不是白费心机。”

    他脱下暗灰色的粗麻外袍,提着那孩子的手脚,打包行礼一般随意折了折背起。

    地上的篮子被他脚尖踢动,翻滚落下巨石瀑流,也随着那野狼尸体的痕迹飘去山林外。

    走南闯北的赶尸人,带着客死异乡的尸体,将他们带回故土。

    荒寺,山庙,野店,都是他们的落脚点。

    寒来暑往,四季更迭。

    当初的婴孩在赶尸人的背上,在骡子身侧的箩筐里,在趟过尸体的木板上,一日日长大。见过的尸体死人比活人更多。

    三岁刚学会走路说话便要开始背晦涩的口诀,学会捉筷子的时候就要开始捉笔写符。

    六岁时候便开始打水洗衣烧火做饭。

    被火星子燎到的小手,端着比他脸还大的粗瓷碗,迈着小短腿端给面容阴沉的老者。

    “师父,吃饭。”

    老者看了眼碗里的面条,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斥责:“谁让你边扯面边下锅了?粗细不均,先前的煮软了后面的还生着!”

    小孩子打个激灵,害怕也乖乖地站在那里,被一下下打手心,大大的眼泪含在眼眶里不掉:“师父我错了,下一次一定不犯。”

    老者打累了,一脚踢开他,开始吃饭:“去把那群货物检查一下,夜里赶路不歇。”

    简陋的木屋外,靠着木棚和墙一排的尸体,一动不动。

    小孩子仔细的一个个将他们的遗容整理一遍,衣衫一丝不苟理顺,散了的头发重新梳。

    将采来的野花别在那容颜逝去,枯萎的鬓发上,再仔细做三遍除尘的术法。

    这些其实并无什么用,因为为了防止死尸借月华而生魅,必然要罩住他们的头脸,不见天光。

    九位客人一一照顾完毕,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轻轻呼口气,大功告成。

    忽而发现,窗边还有一位独自靠在那里的客人,原来一直被他漏掉了吗?

    他走过去,轻轻伸出手

    “我不用。”

    那声音像在另一个世界响起,意思直达识海,却完全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声音。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小孩子呆立了片刻,轻轻哦了一声:“你是想看看风景吗?今天有月亮,月光会伤到你的,还请再等等,明天是个阴天,应该可以看很久。”

    “你做这些,并没有人在乎,在乎这些的人也不会知道。”

    小孩子摇头,银色眼眸清亮:“我可以看见呀。师父说这些客人都要去往幽冥枉死城长住。如果打扮得精神整洁一些,想起他们已经死了的时候,也许可以少难过一些。”

    “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怕?活人和死了的人,只是互相看不见,其实还是一样生活着。那些人害怕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也看不见。可是我是方士,我知道的。”

    他银色的眼眸弯弯,如同小小的月湾。

    “你师父刚刚打疼你了吗?”

    小孩子抿着嘴不说话,两个脸颊像含着两颗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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