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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星月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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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映出无数个行走着的影子,在从楼顶漏出的微弱阳光下忽长忽短,被微光映得金黄的顾夜流,连脚下的影子都和他本人一样挺拔好看。
“顾先生哦不,师哥,请等一下”
“嘭”的一声,撞上了一具坚实的胸膛,带着一股熟悉的薄荷气息,迅速攫住了她的所有感官。
像是中学时代没背课文却被老师提问,又像是等待期末考试成绩的焦躁,整个心脏都像是被悬在空中,又被丝线锁住,随着来回的拉扯不断收紧。
伴随碰撞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气。
她低头看着顾夜流光亮的高级手工皮鞋上斑驳的咖啡渍,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每到阳光灿烂的天气时,就会挂在大院麻绳上,那些图案和花色各异并且每天都会更换花样的棉被,想不到时隔多年,她好不容易从尿床大军里走了出来,也还是摆脱不了与焦黄色水渍的缘分。
她眨了眨眼,在这样一个尴尬到顶点的瞬间,她第一反应不是逃跑或者自杀,居然抖动起肩膀,无可奈何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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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如星离经叛道十八年的岁月里,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不是所有能够出现在光荣榜上的学生都娴静乖巧,不会被列入老师痛恨的黑名单top3之内,但怎么说,痛并快乐着吧。毕竟许如星表面上看起来可爱又文静,成绩也名列前茅,所以就算她经常联合同学在愚人节乃至教师节的时候在门上放一桶水或是把讲桌前的地板涂满502甚至是一把火烧了实验室,校长都会考虑到她过分优异的成绩给学校带来的巨大荣誉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在她出国之前,所有受过她荼毒的老师看见她都会绕道走,不是出于对她的恐惧,而是根本不屑与她计较——折寿。
有过不计其数顽劣经验的许如星此时深刻的了解顾夜流的心理状态,所以她沉默了。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对方不是自己的老师,显然没有容忍自己的必要,而且既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又是自己的债主,按照以往她闯祸的经历,不被对方扒掉一层皮,也需要付出巨大的金钱代价。
但此时,她毫不胆怯,她甚至恶劣的想,孽缘也是缘,只有越积越深,才能给自己和他制造更多的机会。想到这,她更加释然,愧意全无,清了清嗓子,装作一副委屈又愧疚的样子对他说道:“师哥我不是故意的”
顾夜流面无表情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手帕,蹲下来,简单的蹭了蹭鞋上的污渍之后站了起来,对她说:“没关系。”然后便转身离开。全程自然流畅,既保留了她的面子,也避免了与她过多的接触,得体的掐灭了她眼里燃烧的小火苗。
许如星看着他的背影,在斑驳的光影里,像一个充满年轻朝气的少年。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味道,他冷漠精致的侧脸,都像是一把匕首,狠狠的刺进了许如星的心尖。
喷涌而出的,是和青春一样热烈的,鲜红血液。
*******
萧来坐在寝室的床上,手边的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她悠闲的倚着墙,翻着手边的那本看不见的世界。
相比之下,正在收拾东西的许如星就显得有些灰头土脸。她把家政公司搬来的衣柜简单擦了一遍,把衣服都挂进去,也去厨房端来了一杯牛奶,然后搬了张椅子在萧来的床边坐下。
“嗨,你也是金融系的吧?刚才班会我好像看到你了,”许如星把头探过去,笑着向她打招呼,“我叫许如星,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她碰了一鼻子灰,又回想起上午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心里满满的对大学生活的期待都在此刻灰飞烟灭,随之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哀怨和对未来的恐惧。
“嗯我今天迟到了,老师有没有说什么重要的是我没听到的啊?”
“没有。”
“可是”
“不就是迟到么?有什么大不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一瞬间有些恍惚,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稚嫩的脸,整齐的牙齿,白皙的肌肤,还有笑起来时脸颊两侧出现的好看的酒窝。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问她:“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
在许如星年少无知的青春期,她曾有一个最最亲密无间、每天都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他们亲密到午休的时候钻一个被窝,然后在寒冷的冬天一起感冒;他们穿相同的裙子,然后在校门口一起被高年级的男生搭讪,尽管那时他们只是五年级的小学生,对方也只是刚上初中的小屁孩;他们一起出现在学校的光荣榜上,以傲人的奥数成绩,把所有蔑视他们靠脸吃饭的人们远远的甩在身后;他们还会一同分享其实根本不懂得何为爱慕的男生们塞在书桌箱里的情书,以及糖果和巧克力。当然,他们也曾在做实验的时候打打闹闹,不小心碰倒了酒精灯,一把火烧光了整个实验室。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全校师生——主要是男性,对他们的欣赏和爱慕。简单来说,就是恨不得把他们用麻袋绑架,扛回家,然后进行爱的供养。
如果说许如星是混世魔王中的大家闺秀,另一个则是心狠手辣的冷艳公主。许如星在学校发生的所有不平,包括幼稚园时被一个家世显赫的小胖子欺负再到上学后被高年级的学姐欺负,都是由她替她一手摆平的。许如星甚至觉得,她是带着光环的。她可以把所有火烧眉毛的事情都做得有条不紊井井有条,甚至在小学时的一次体育课上,仅仅磕破了膝盖的许如星吓得泣不成声,她还可以冷静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出“我先去找老师,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别哭了,因为就算哭死也没人安慰你,但你可以到了救护车上再抱着我哭”这种正常人说不出来的话。
他们最美好的少女时光,是在彼此的打打闹闹中度过的。
而他们坚不可摧的革命情谊,随着许如星12岁时被父母强行带回英国的那一刻起,便画上了休止符。起飞的前一天晚上,她从别墅的二层跳下来,只为了当面和她说声再见。所以到现在许如星还记得,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在冬天凛冽的寒风里,那句倔强的“又不是再也见不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跟刚才说话的表情,一模一样。
*******
第4章 haper 1。4()
往事如同潮水汹涌的袭来,许如星的脑袋像是被一记重锤,从天而降的砸碎了天灵盖,到处都是破碎的海马体。
她看着对面的女生,阳光从她身后的窗子扫进来,连她的身上都沐浴着柔和的光,被日光镀上一片金黄。
在许如星的印象里,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优雅美好,拥有良好且强大的心理素质,和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思想和行动力,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表现的无比镇定,说白了,就是连迟到都可以迟到的这么清新脱俗、理直气壮,这么不要脸。
萧来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还是没有回答。
许如星一把抓过她的手臂,把她右手的袖子卷到小臂上方,盯着小臂内侧那道几乎已经认不出痕迹的疤痕说道:“你是萧来?是不是?”
像是迎面被一把辣椒粉末袭击了眼眶,不到一秒便蓄满了泪水,萧来狠狠地抽回了手,瞪着她问:“舍得回来了?”
*******
回忆里的青草香,像是每日初升的太阳,永远新鲜。
窗台玻璃杯里的白开水,折射了五颜六色的光。
许如星挽着萧来的手臂,把头靠在她的肩头。她海藻一般的长发软软的披在肩头,让她看起来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暖又柔软。
“你都不知道,没有你的这些年,我连烧实验室都没人陪我一起背黑锅了。”许如星轻轻的说。
萧来身上是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现在满满的包围着许如星,就像小时候无数次他们挤在同一个被窝睡觉时的味道。许如星总觉得,她一定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他们拥有相同的血型,相似的性格,虽然有时萧来表现的更为强势,但归根到底,他们是同一类人。
萧来难得的没有讽刺她,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的。”
他们就这样安静的靠在一起,脚下是时光缓慢流过的声音。
直到寝室的大门被“嘭”的一声推开,和随之而来的尖利而又刺耳的女声。
*******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一个如同雪姨般耀武扬威的声音响起,走出卧室之后又亲眼见到一个站在门口翘着手指戴着一副巨大墨镜同时扭曲着身子像趴在钢管上跳舞的是一个女人,萧来可能真的会考虑报警。
“天哪,这个门也太不结实了吧,我就轻轻的推了那么一小下,它居然,”许如星看着她伸出了她镶着水晶指甲的爪子,指着那扇在她的摧残下变得残破不堪,正在微风下摇摇欲坠的门,“就这么坏了呀?”
满屋子的浓郁香水气味,正袭击着许如星的感官。萧来也喜欢用香水,但很明显,这和萧来身上是截然不同的味道。这就好比一朵清新淡雅高贵优雅的山茶花,和一朵娇艳恶俗色彩鲜艳的月季在品种和来源上的本质区别。
许如星和萧来对视了一眼,很快便明白,这个矫情的像从港台俗烂言情剧本里走出来的女人,将会是他们今后四年的室友。
萧来很快从这个认知中反应了过来,淡定的走上前,“你也是金融系的新生?我是萧来,你叫什么名字?”
她有着应对幺蛾子的一百七十二种方法,但很显然,这只幺蛾子和以前的那些不是同一个品种。
只见她挎着她的coach小包,像一个女王一样,从门外跨了进来。她摘下她的墨镜,全程像是没有听到萧来的话一样,然后抬起她镶满水晶指甲的手掩住口鼻,皱着眉头,开启了她的无限朗读模式。在这整个过程里,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台老式录音机,并且运转的非常良好,能够播放整整二十分钟,磁带都不会卡壳。
“这屋里是什么味道,好像一股放了一礼拜没洗的袜子的味道哦。”——许如星听完就默默的走进厨房,把她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榴莲整个的挂到了阳台外面,忍不住腹诽,你丫是没吃过榴莲么?
“瞧瞧瞧瞧,这又是什么?”她指着客厅里的公用书架,“这整整一书架的灰,要是都吸到我的肺里,会比北京的雾霾杀伤力更大吧?”——萧来听完嘴角一抽,走过去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家政公司如果知道他们刚打扫完的、如此一尘不染的书架被她这样羞辱,一定会把她列入家政行业服务对象终身黑名单。
“天呐!天呐天呐!这个屋子,”她在屋子的正中央转了两个圈之后,扶住了她被玻尿酸填满的额头,她现在一定觉得自己是一个落难的高贵公主,“这张床,这张床也太小了吧,半夜睡觉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说完便迅速换到了另一个房间,她看着那间屋子两眼放光,一边在屋里巡视,一边心满意足的点头,“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大学生活啊!”
她转过身,面向许如星和萧来伸出手指,面无愧色地说道:“你们两个还没选屋子吧,那不好意思,这间房我要了,你们住到别的屋子里去吧。”
当晚,萧来和许如星躺在这张kingsize的大床上时,对于这个道行不够还需继续修炼的傻女人,萧来是这样形容的,“她以为自己是个落难的高贵公主吗?就她那个样子,再混三十年,公主的首席女仆都轮不上她。”
而此时,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公主病晚期患者正在他们的房间里耀武扬威的指手画脚,就在她即将一屁股坐到床上的时候,萧来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许如星心领神会,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左一右把她架了出去。
她没想到自己会被他们直接拒绝,并且像架着一条死狗一样把自己从屋里扔了出来,站定之后她掐着腰,愤怒的瞪着他们,后来再提起这个场景的时候,许如星和萧来都一致认为,如果当时手里有一把发令枪,枪响过后,她就可以去胡同的街边和那些泼妇对骂了,“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钱,我才不要去住那个破房间呢!这间房我要定了!”
第5章 haper 1。5()
萧来和许如星面面相觑,她压着脾气,耐心的说道:“姑娘,凡事都讲求个先来后到,你也看到了,我们俩已经搬进去了,你现在这个做法,并不合适。”
“不是还没到晚上还没住下呢么?现在换一换也不耽误的呀。”她皱了皱眉头,扭捏地说道。
萧来本就不多的耐心在这一刻耗尽,她倚在门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十分不屑的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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