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星月夜-第3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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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怎么不怕。”许如星把视线从顾夜流的脸上收回来，直勾勾的盯着不知道哪个方向，轻轻笑了笑。

　　　　“那你还点？”顾夜流的指尖把玩着火机，看上去漫不经心的问道。

　　　　“以前怕火，是因为怕疼，现在虽然还怕，”许如星舔了舔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但我不怕疼了。”

　　　　顾夜流看着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许如星特别怕疼，这从他刚认识她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但她特别擅长伪装，在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即使她被牛奶烫伤，被玻璃划伤，甚至是大二那年被人在后台绊倒，摔成脑震荡，都从来没有在顾夜流的面前念叨一句，她只会把自己的小脸弄得皱皱巴巴的，哪怕是咬破嘴唇，也不愿意让他看出来自己很痛。

　　　　直到后来，他们两个走到了一起，她才开始不管大事小事全都依赖顾夜流，不管是被白纸划破，还是被热水烫伤，再小的事情都会被她无限制的放大，然后在他的面前扁着嘴，皱皱巴巴的看着他，对他说，“老顾，我好痛哦。”

　　　　然而现在，她却说她不怕疼了。

　　　　她不再依赖自己，不再喊疼，又重新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把自己柔软的内心重新缩回了那个由钢筋水泥筑成的坚固的空间里。

　　　　重新变成了自己一个人。

　　　　她看起来很轻松，像是忘记了之前所有痛苦的一切，活得像以前一样恣意开怀。

　　　　但是顾夜流却觉得，她不是忘记，不是不痛苦，她活得恣意又开怀，只不过是另外一种伪装，她装作自己像是早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的样子，也只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早已经变得千疮百孔的心脏。

　　　　顾夜流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让她变成这样的人，其实就是自己。

　　　　他轻轻动了动眉眼，掩饰掉他变得有些僵硬的表情，开口问道：“分开放，还是一起放？”

　　　　“一起吧，”许如星想了想，“反正今天的份量就是这些，早点放完也好，不会耽误你我太多的时间。”

　　　　“时间还早，我不怕耽误，”顾夜流看了她一眼，正巧对上她扫过来的视线，他往一旁抬了抬下巴，对她说：“走远一点，不要待在这里。”

　　　　许如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浮沉，听话的走到一旁站好，抱着肩膀，等待观看焰火表演。

　　　　顾夜流也扯了扯裤脚站起来，他微微弯腰，拿着火机的手“啪”的一下打开盖子，火星倏的被划开，往引线的方向递过去。

第775章　haper　26。6（）　
“要放了哦。”他转过头，看了许如星一眼，笑着说道。

　　　　说完，他便快速的，接连点燃了剩下所有烟火的引线，然后收起火机，快步向许如星的方向走去。

　　　　半山的平静终于重新被打破，轰隆隆的声响划破了长夜的寂静，无数道色彩各异的线条自下而上喷发了出来，在空中炸开，一道道金色的焰火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把漆黑的夜空划开了一道口子，在夜空中四散开来，各种颜色相互交织，又一次把漆黑夜空彻底点燃。

　　　　每一道彩色的焰火都像是暗夜里的精灵，它们在空中短暂停留的那几秒钟，仿佛也只是为了让寂静安详的半山在这个夜晚，和其他地方一样，变得鲜活明媚起来。

　　　　许如星仰着脸，看着眼前迸发的金色火焰，嘴角微微上扬。

　　　　顾夜流站在她的身边，焰火的光亮把他的脸映的忽明忽暗，一会沉浸在阴影里，一会又面向光明。

　　　　他转过头，看着许如星微笑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

　　　　“好看么？”他的嘴唇薄薄的抿成一条直线，开口问道。

　　　　“好看。”许如星的表情十分放松，像是没有被顾夜流影响心情，语气轻松又愉悦。

　　　　“喜欢么？”他又问。

　　　　“喜欢，”许如星点头，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好看的东西谁都喜欢。”

　　　　她转过头，看了顾夜流一眼，又问：“你难道不喜欢？”

　　　　顾夜流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无措的笑了笑，他碰了碰鼻子，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觉得有哪一个男人，会喜欢看焰火表演？”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许如星眨眨眼，“所以我觉得应该也会有男人喜欢看焰火表演吧。”

　　　　“即便有，那个人也不是我，”顾夜流毫不犹豫的撇清，但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补充道：“我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爱屋及乌？”许如星看着最后一道闪进天幕的烟火消失，不由得也变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充分理解顾夜流这四个字里的意思，就不假思索的反问道：“谁是‘屋’，谁又是‘乌’？”

　　　　“你和焰火，爱屋及乌。”顾夜流把火机放在手心，拿到她眼前，同样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许如星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直接，轻轻一笑，没有接话。

　　　　“不信？”顾夜流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许如星的这种不管他做什么，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反应，即使看上去毫无用处，也还是忍不住要刨根问底，因为许如星总是有办法颠覆他以前所认识的自己，更是有办法让他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己的底线。

　　　　“信或不信，其实还不就是那样。”许如星抱着肩膀，漫不经心回答道。

　　　　她看着顾夜流笑了笑，抬脚往别墅的正门走去。

　　　　“不是，”顾夜流缓慢的跟着她的脚步，对她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许如星走到别墅正门口的台阶前，用手拂掉了上面的积雪，顺势坐了下去，“有些事情，不是非得要一个答案的。”

　　　　“如果我一定要呢？”顾夜流坚持着。

　　　　“那我只能抱歉的告诉你，我信，但我不接受。”许如星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他，“所以你是一定要听到我这么说，你才满意？”

　　　　“地上凉。”顾夜流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弯下腰，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地面上拽了起来。

　　　　许如星正仰着脸看他，被他猛的一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撞进了他的怀里。他身上独特的木质香气，伴随着夜晚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但这并不妨碍她隔着布料去感受到他胸膛的温热，还有胸腔里面那颗跳动着的心脏。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屏住呼吸，不让自己显得太过贪恋他片刻的温柔。

　　　　他温热的手掌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腕，把自己又往他的怀里拽了拽。

　　　　“怎么总是这样不注意？”顾夜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充斥着满满的不满和苛责，“地上那么凉，万一”

　　　　“你找我什么事？”许如星忽然抬起头，就以这样的姿势，不动声色的打断了他的话。她平静的呼吸着，尽量让他看不出自己的留恋，轻声问道：“你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你现在可以说了。”

　　　　两个人靠的这么近的距离，其实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是一个谈话的好距离，顾夜流想了想，放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绕过许如星，把围巾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来，折成四折，铺在她刚刚坐过的台阶上。

　　　　“坐吧。”顾夜流轻轻拽了拽她的手腕，“坐下说。”

　　　　许如星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升腾起了片片暖意，她似乎能听到自己冰封已久的心脏随着他一个接一个细微的动作开始崩裂融化的声音，咔嚓，咔嚓的，仿佛在下一秒就会让自己长久以来建立的心防彻底坍塌。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在他准备好的位置上坐下。

　　　　“说吧。”她抿了抿嘴唇，对他说道。

　　　　顾夜流扯了扯裤脚，在许如星旁边坐下。他其实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她说，但他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是应该从他知道她的身边忽然多了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开始，还是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开始。

　　　　“怎么？不想说？”许如星微微皱眉，看向他，“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想说的太多，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顾夜流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所以他并不介意让许如星知道。

　　　　“随便说吧，”许如星揉了揉眼睛，“我有些困，早点说完，我们也好早点休息，你说对么？”

　　　　顾夜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开始说道：“你走了之后，我其实很少回老宅来，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过年，都是三年以来的第一次，所以不止是你很久没有回来过年，我也一样。”

第776章　haper　26。7（）　
“想说的太多，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顾夜流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而且他也并不介意让许如星知道。

　　　　“随便说吧，”许如星揉了揉眼睛，“我有些困，早点说完，我们也好早点休息，你说对么？”

　　　　顾夜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开始说道：“你走了之后，我其实很少回老宅来，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过年，都是三年以来的第一次，所以不止是你很久没有回来过年，我也一样。”

　　　　“我是为什么连续三年没有在这里过年，这中间的缘由，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许如星面无表情，她不是很想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谈起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三年前的事情，我知道是你受了委屈，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三年来，不好过的不止你一个人。”很显然的，顾夜流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怎么，你作为受害人，也受到了和我这个始作俑者一样的道德谴责，然后内心不安，足足被折磨煎熬，又痛苦了整整三年么？”许如星眯了眯眼睛，表情莫测的说道。

　　　　“我是什么人，我想你应该清楚，什么能折磨我什么不能，我想你也应该清楚，”顾夜流的表情十分平和，声线也十分低沉平静，“所以你不用拿话一直刺我，即便能让我痛苦煎熬的只有你，这样几句话的杀伤力，还不足以让我翻不了身。”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摆出这副深情的样子了，”许如星不屑的看着他，“我一想到你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把这副的深情还用在了别人的身上，我就觉得恶心。”

　　　　“那你呢？”顾夜流早就已经解释的麻木，不想再解释了，他看着许如星的眼睛，平静的反问道：“你在质疑和谴责我的时候，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也有做错的时候？”

　　　　“你还真是会恶人先告状啊，我都没准备再和你计较以前的事情，你反倒揪着我不放了。”许如星也不生气，只是伸直了腿，用脚尖碾着地上的积雪，漫不经心的反驳他。

　　　　“我没”顾夜流皱了皱眉，刚刚开口。

　　　　“别说你没有，你刚刚还问我，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做过错事，现在就忘了？”许如星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以前做过的错事，你去翻一翻三年前的报道，不就都知道了么？怎么还用过来问我。”

　　　　她眯了眯眼睛，不遗余力的往他的身上刺着刀子。

　　　　“我记得我早就对你说过，以前的事，是我错的，我认，我从来没有推卸过，也从没想过让你的委屈，和你替人背的黑锅就这么简单的过去，”顾夜流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热度不仅是被冷风吹散的，还是被许如星打消的，他深吸一口气，又说：“所以你是不是可以把对我的恶意收敛一点，直到我给你交待的那一天，我们和平相处。”

　　　　“我还不够收敛么？”许如星摊了摊手，看着他一脸无奈的笑，“我要是不够收敛，当初在记者面前的时候，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打你的脸，在所有的闪光灯前面告诉他们，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

　　　　顾夜流持续的凝视着她，轮廓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清晰，他的眉眼轻轻动了动，没有说话。

　　　　“你猜我会怎么说？”许如星歪了歪头，俏皮的笑了，她的笑里仿佛凝结着悲伤，又像是凝结着怨恨，变成了一把精致短小的匕首，一寸一寸的，刺进顾夜流的心脏。

　　　　“我和顾先生，没有以前，我和顾夜流，没有以后。”

　　　　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头顶的夜空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变得澄澈透明。

　　　　许如星盯着顾夜流，眼睛湿漉漉的，就像是头顶澄澈透亮的夜空，闪着让人迷惑的光。

　　　　她的声音异常温柔，低沉婉转，像是夜莺的低鸣，娇艳的嘴唇上下碰撞，不断的翕动着，吐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却让人冷得发颤。

　　　　她说：我和顾先生，没有以前，我和顾夜流，没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