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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机词-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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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自我身后照来,长长的影子投在莲花纹砖铺就的小路上
。四周静谧,唯有鲜花的香气阵阵袭来。深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似将体内的不快尽数吐去。我不禁笑问:“这宫中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芳馨侧身看着我道:“自然是宫里的娘娘十分惜老怜贫,内宫里一个低等宫女也要比宫外普通人家的小姐尊贵些,更不用说像姑娘这样的,一入宫便有品级,比我们这些无品的奴婢又强多了。如今宫中立女官,是开国以来头一遭,因此皇后和两位贵妃都十分用心。”
我抚着紫纱裙,心中一动,问道:“皇后娘娘可是喜爱紫色?”
芳馨笑道:“姑娘这身衣裳穿得很好。皇后素来钟爱紫色。您看,那池边原本有一条小道,皇后命在小道上架了棚子,种了许多紫藤花,每年春天,皇后便在紫藤架下赏春。”
皇后爱紫,熙平长公主命我着紫衫入宫,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我顺着芳馨的手看去,果然紫藤累累垂下,与池边柳枝遥遥相对。柳枝轻灵,紫藤娇艳,紫青相对,盎然成趣。只听芳馨又道:“皇后见到姑娘这身装束必是很喜欢的。”
我有些腻烦,将隐翠香囊紧紧攥在手中,抬眼一望,路边的石台下,紫色与白色的银莲花正恣意盛放,紫的富贵热闹,白的纯洁清雅,挤在一处,甚是轻快爽朗。心里方慢慢的好受些。
向东穿过御花园,便到了一条南北长街。沿街向南缓缓而行,两侧高墙耸峙,高大的桐树和槐树的枝叶从墙内探出,甚至有柳树将几丝青碧如玉的柔绦垂在墙外。满城**宫墙柳,春天的气息绵绵密密充盈在这皇城之中,扫淡了宫中的森冷气息。忽见远处巍巍殿宇耸立,忍不住指着它问芳馨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芳馨道:“前面便是姑娘要去的延襄宫了。”
不一会步辇向左一转,停在一座院落之前。我抬眼一看,牌匾上以端正隶书写着延襄宫三个大字,笔锋甚劲,间架方直,下笔却轻柔灵动,一时不能辨明写字之人是男是女,只认定这并非普通匠人所写。向左望,是定乾宫的东侧门。
转过大禹治水浮雕的照壁,芳馨扶我进到一处十分宽敞的院落。但见主殿坐落在约一丈高的石台上,十分深阔。两侧配殿略低,但也筑于十来级石阶之上。院中墙角有几只影青釉大瓷缸子,正中一棵大槐树有面盆之粗,已斜斜倾倒,用石柱支撑。枝叶横逸在东配殿之上,郁郁葱葱。槐树四周以空心白瓷砖围住,在夕阳下莹莹如玉。树下一张石桌,数只石墩。
芳馨见我注目于老槐,便道:“据园匠说,这样粗的槐树,少说也有两千年了。”
我笑道:“这树如此苍老,依它而建起的宫室必得有巍巍雄壮的气派才行。”
芳馨道:“可不是么,整个皇城里,只有延襄宫是最高的。”
我环顾四周,主殿定名为定川殿,东西两配殿名为陂泽殿与度山殿。我暗暗点头,远古时大禹定九川,陂九泽,度九山,与庶稻鲜,调有余相给,以均诸侯。正是因为这份功业,才得为舜之嗣。这老槐从那远古而生,披戴着先人与天争功的志气,才得如此繁茂青翠。
定川殿高阔,以九根盘龙木柱支撑,高逾三丈。殿门与长窗洞开,南北通透,殿中青帷随风拂动。上首一张楠木雕龙宝座。上有匾额,书写“九德咸事”四个大字。字体微斜,颇有不拘一格的风采。
我凝望着那空空的龙座,只觉十分奇怪。匾上所书九德咸事,乃是臣子之德。定川、陂泽、度山俱言禹为舜臣时,殚精竭虑治水之事。宫名叫做延襄,定是皇家对股肱之臣源源不断、后来居上的期望
。虽然只是选拔女官,却也选载这样一座气势雄伟、寓意深刻的宫宇中进行。
微风吹过,老槐叶子沙沙作响,喁然如诉。我抚摸老槐,心道,这真是一个好兆头。
芳馨轻轻敲了敲陂泽殿的门,大门自内打开,两个白衣少女将我引进殿内。芳馨在殿外悄声道:“姑娘进去吧,奴婢告退。待姑娘选上,奴婢再来接您。”说罢,关了陂泽殿的门退了出去。
窗外暮色四合,殿中早已燃起了九枝玉兰花宫灯。上首一只香楠木雕花牡丹凤座,两旁有飞檐挂角的香亭,两盏宫灯以脱胎白瓷灯罩笼住,发出莹莹冷光。座下有一张梅花小几。殿中有银紫色的幕帘低垂,反射着淡薄的光芒。高阔穹顶垂下一只打磨得十分光溜的大银球,一仰头便能将殿中周遭的人事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十几个白衣宫女或捧着银盘茶盏伺候,或端立在殿角,都是清一色十六七岁的年纪。
有七位和我年纪相当的姑娘已经到了,三三两两,或在灯前,或在帘后。她们多身着华服,有从家里带来的一两个丫头服侍。唯有一人,身着天青色衣衫和淡海蓝碎花裙,梳着双鬟髻,只簪着一朵紫色的蝴蝶花,花心疏疏几点黄,为她萧疏谨慎的侧影增添一点跳脱。我见她穿得如此清寒,不觉诧异。哪怕如我这样微末的出身,也不肯太寒酸,就是母亲亲手织就的隐翠,也比她这一身布衣来得贵重得多,那六位世家小姐的丫头也比她穿得体面。她并不与人说话,茶也不饮,只站在窗前对着院中的老槐出神。
我靠近她,她却恍然无觉。一个宫娥奉了一盏茶给我,微笑行礼道:“姑娘安好,姑娘请用茶。”我接过茶盏,向她颔首还礼。那姑娘闻言转身,见我一身装扮,眼中闪过一丝惊色,随即垂眸行礼,却是默默无语。我将茶盏放回青瓷茶盘中,向她屈膝还礼。
但见她一张略显消瘦的苍白脸庞,眼中颇有神采。宫娥奉茶给她,我俩分别取过茶盏,轻轻啜一口。碧螺春馥郁清香,茶色青碧,盛在白瓷盏中,似一块碧透的宝玉。
我笑着报了自己的姓名,她亦含笑道:“小妹于锦素。”
“锦中书、鱼中素的锦素么?”
“正是。姐姐的闺名可是《黄帝内经》中《玉机真藏论》中的玉机二字?”说着,于锦素将我细细打量一番。我微笑道:“正是。”
她又问道:“瞧姐姐的气度不凡,未知令尊是哪位大人?”
我摇头道:“小妹并非出自官府,家父是熙平长公主府的管家。”
她樱口微张,颇为惊讶,似有震动,但随即如常,眼中又蕴一丝伤感:“朱姐姐这身气派,并不似仆役厮养,为人奴婢的人。”
我感慨道:“熙平长公主十分厚待于我。”
她点头道:“怪道姐姐如此不凡。”说罢微微垂目,看着自己绣玉白回纹的青布鞋面道:“小妹自幼与母亲充在内宫做贱役,小妹的母亲现今仍在宫中藏珍阁洒扫。”说着觑着我的神色,带着几分小心。
我暗暗倒吸一口气,内心惊异。她的身子微微一晃,伸手扶在窗前。蒙昧的昏黄庭院中,宫人已点上了流苏宫灯。乳白色的灯罩透出微黄的烛光,巨大的槐树歪着横过东边的度山殿顶,在夜色中,仿佛沉睡。
注:
1,前尘往事请参照拙作《澶渊》。
(六)()
于锦素与我同出身贱役奴仆,今日却能同殿遴选,是何等深厚的福缘。怪不得她不与其它姑娘一起,只茕茕孑立,默默看向天地。然而她的气度,十分矜持中有三分小心,两分萧索,实在惹人垂怜。
我微笑道:“想不到姐姐已经入宫多年了。”
她见我并无异色,神情松弛少许:“小妹本与母亲同住,是周贵妃娘娘荐了小妹来的。”
于锦素的双手光洁如玉,手背上有玉纹般的细细纹路。唯右手无名指指节微微变形,有薄薄的一层茧,这是自幼捉笔、刻苦习字所形成的。她的母亲虽然只是负责洒扫的宫女,但她其实并不曾辛苦操持过。
我抿嘴笑道:“于姐姐饱读诗书,一手秀字自然为贵妃娘娘所赞赏。得贵妃娘娘的推荐,姐姐这次必能当选了。”
于锦素立刻道:“你怎知道周贵妃最喜欢我的字?”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惊奇。说完立觉失态,面色微红,低下头去。
我淡淡一笑:“腹有诗书气自华。姐姐虽出身掖庭,却气度不凡,妹妹如何不知?”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低了眉眼,轻轻的道:“这里除了你我,都是公侯世家的出身,妹妹不敢奢望能选上女官。”
我安慰她道:“自来英雄不问出处。既然来到这陂泽殿,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且本朝也不是只取出身不问才德的,否则你我怎能站在这里?姐姐你说是不是呢?”
她举眸,目光中隐有锐意,随即覆以柔光,说道:“姐姐说得是,是我自伤了。”
我微微一笑:“这话不止说给姐姐听,也是说给妹妹自己听的。”
她点点头,问我道:“这次遴选的女孩子都是十二岁,妹妹是六月初六出生的,不知姐姐的生辰是——”
我接口道:“我是三月初六生的,刚好痴长妹妹三个月,便以姐姐自居吧。”
她行了一礼,说道:“是。今日有幸识得朱姐姐,十分有缘。但愿我和姐姐能一道入选,从此相互照应。”
我还礼:“若有幸一起入选,妹妹就是我宫中的前辈,还望多多提点。”
她依依答道:“朱姐姐客气了。”复又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我以为她依旧在意自己的出身,不由又安慰道:“我虽然刚入宫,但看这宫里倒并没有拜高踩低。人生贵在有一二相知。周贵妃既然赏识妹妹,已是最深厚的福缘,其它的,也不必多想了。”
她淡然一笑,依旧不说话。长窗外吹进一阵柔风,洁白的槐花仿佛树间点点细弱的烛光,一串串,一片片,开得繁密。槐花的清香飘入,我和于锦素不由深吸一口气,都相视一笑。她似有片刻的放松:“姐姐说得对。周贵妃提携我,是我的福缘,能不能选得上……不想也罢。”
她的碎发被抿得一丝不乱,秀发乌黑油亮,几只银亮的束发别针隐在发间,如同老槐绿荫中的一点洁白。唯一的妆饰只不过是一朵蝴蝶花,如翩翩蝶翼,泛着清肃凝重的微光,衬着她天青色的上襦和淡海蓝碎花的齐胸长裙,更显修长萧索
。她偶尔的微笑也带着柔弱而迷蒙的气息。
我安慰她所有的话语,也是对我自己说的。不错,并非我们真不在乎能否入选,而是我们在意不起罢了。淡淡的伤感弥漫,我们不约而同转了话题。
我问她:“锦素妹妹,你时常能见到周贵妃么?”
锦素摇头道:“我不过在过年的时候,才被周贵妃召见一次,问问功课罢了,哪能时常见到娘娘。若说能时常见到娘娘的,外臣里,只有禁军统领邢将军的女儿邢茜仪姑娘,她是周贵妃的入门弟子,跟着贵妃娘娘学习剑术的。”
我诧异道:“周贵妃竟然会剑术?!”
锦素微笑道:“听母亲说,周贵妃是我朝开国功臣定亲王周明礼的次女,家学渊源,剑术是极通的。不仅周贵妃,尚太后也是每日练剑的。宫中的姑娘们若有兴致,都可以跟着娘娘学个三招两式的。但正式入门的弟子,只有邢姑娘一个。”
我虽然惊叹,但也微微失望:“原来周贵妃是武将之后。”
锦素摇头道:“定亲王是我朝第一任神机营都统,于火器、剑术都是精研精通的,听说文武双全,只可惜英年早逝。周贵妃自幼读书,九岁便开始理家,不仅深得当今尚太后疼惜,更为北燕皇帝收为义女,三封而为剑平公主。若论出身,本朝贵戚之女中无出其右;若论聪明才具,只看她多年来圣宠不衰,便可见一斑。”
我脱口而出道:“既然这样好,怎么没做皇……”猛然惊觉,连忙住口。
锦素却似不觉,坦然说道:“不仅姐姐,恐怕不知就里的人都会有此一问。”
我见她不以为意,干脆问到底:“还请锦素妹妹告知。”
锦素道:“周贵妃在嫁入宫中之前,是辅国公莫璐的夫人,而且她的年纪大了皇上十岁。因为这两个缘故,就只能做贵妃了。不过周贵妃当年也是皇上大婚的一后二妃之一,皇上待她,格外不同。”
我内心震动,说不出话来,只攥着隐翠香囊,良久方道:“锦素妹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宫闱秘事的?”
锦素道:“这并不是什么秘事,而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佳闻。皇上当年大婚,普天下的人都知道,从修仪门入宫的德妃周氏,曾是辅国公莫璐的夫人。如今皇上已经登基十年,当年的德妃也成了如今的贵妃,可不是恩遇深重么?”
我从前在长公主府中,只零碎听说宫中的周贵妃最聪明和气,且最得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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