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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梦之引魂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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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颜刚下楼时,几个酒鬼正在一起大谈鬼魅。恰巧看见了貌美的雪颜,顿时便起了色心,拦住去路便不让她过,口中还流里流气:“姑娘如此美貌,倒是不似常人,若非岂是妖?听闻那些塞北之地常有妖魅,美貌赛过人间女子,若是有幸能尝过其中味道,倒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

    雪颜皱着眉恼怒道:“快走开,不然我便喊人了。”

    “哟呵,这小脾气还挺呛人!我看你这小娘子倒是不像妖,倒像是画魂。”其中一个酒鬼笑着冲雪颜挤眼睛。

    另外一个酒鬼急忙接过话:“对对对!姑娘可曾听说画魂?那作画之人滴上一碗心头血方才制成,而画魂则会一生一世陪伴在作画人左右。我说小娘子,倒不如一生一世跟着我可好?”

    那酒鬼趁着酒兴一把抓住雪颜的手,嘴便朝着她的脸飞过来,雪颜适时地拿过一只碗横在中间,眼神一亮,然后故作笑道:“你们既然说我是画魂,那你们可曾见过?”

    那酒鬼虽被雪颜止住了兴趣,却依旧笑嘻嘻的凑了上来:“几年前倒是有幸见过画魂,那可当真是从画里出来的模样。可惜那是个男子,哪有姑娘你这么美。不过我曾听闻,那画魂似乎最忌火。看来姑娘对此挺有兴趣,要不我们进房细细探讨?”

    雪颜骤然握紧了拳,可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她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倒是挺有兴趣。只是你们共有四人,我才一个,那究竟是谁先第一与我相处,谁是最后呢?”

    那几个酒鬼本因雪颜即刻答应满是高兴,可一听到谁是先后的问题立马脸上便耸拉下来,几人脸上俱是为难。

    雪颜见后,不急不缓,从袖中拿出一支笔,一张纸,然后淡淡说道:“你们既然认为我是画魂,倒不如我画一物,你们谁先说出我画的是何物,谁便是第一,然后依次如何?”

    这几人一听,很是兴奋,兴致勃勃地接连相互共饮了好几杯。

    而雪颜则在他们喝酒时寥寥几笔勾画出几只蜜蜂,她刚落笔,方才抓住她手的酒鬼便兴冲冲地大叫道:“这是蜜蜂!这是蜜蜂!”

    雪颜听后,对他微微勾唇,然后倾然一笑:“你可答得真快!”

    那酒鬼一听,笑的合不拢嘴:“那是自然,我还等着哎哟,哎哟,啊——”他话还未说完,脸上和手上便被从画中飞出的蜜蜂蜇了好几个大包,疼得他直叫唤。

    旁边几个酒鬼眼看画中的蜜蜂竟然成了真,直接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嚷着:“妖怪!妖怪!”,随后在惊吓中跑出了客栈。

    雪颜偷偷在心里笑出了声,然后在店小二那处点了一碗面后便重新上了楼。

    用过饭后,她又略微休息了一会,便有老板娘说沐浴汤水已经备好将要马上送来,于是她便在房内准备沐浴。

    在随身包袱内找寻换洗衣物时,秦子墨终日不离身的那幅画卷突然从包袱内露出一角。她将画轴从包袱重拿出,端着画轴的手指,微微颤抖。

    虽然无数次她曾有过念头要将画轴展开,但眼下当真到了这个节骨眼,她的内心却突然涌出无限慌张。而方才那几个酒鬼的话语,亦在此时全部在她的脑海中迸出,在这一刻,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

    可是,她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那颤抖的双手终究一点一点将画轴全部展开,直至整幅画卷展现在她的眼前。

    画上并无他物,唯有晴光潋滟江水潺潺,只是,独独花草中央空白一片,细细看来,似乎是缺了什么。

    酒鬼的话再次迸在她的脑海:“那作画之人滴上一碗心头血方才制成,而画魂则会一生一世陪伴在作画人左右。”

    她的心倏然一惊,她突然觉着画卷上的人应是自己,否则怎会空白一片。这样荒诞的念头着实吓了她一跳。

    “咚咚咚”,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沉思中的雪颜被激了一惊,拿着画轴的手突然一滑,食指立马被画轴上的竹刺划了一个小口,一滴嫣红瞬间在空白的画轴上染了颜色,雪颜慌忙要将血渍擦去,却发现鲜血在刹那间没了踪迹,那血竟让画轴吸了去。

    雪颜心烦意乱地将画轴收好,打开房门是老板娘送来沐浴汤水。老板娘见她脸色苍白,问她是否生了病,她却笑了笑,并无回答。

    只有她知道,她得的是心病。更何况,无人能治。

第十五章 梦别经年() 
第二日清晨,雪颜早早地唤秦子墨起床。

    仿佛昨夜不过一场梦境,秦子墨不曾记得,雪颜也只字不提。

    不论他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将她一直留在身边,也不论他对她究竟是否出于爱,这么多年,她已经不想妄自揣摩,她已然明白,因此再不会奢望他的心。

    只是,想是一回事,做到毫不在意却是极其难的。

    或许,她能够接受秦子墨不爱她的事实。

    却终究不能容忍,这么多年,他从未把话言明。

    今日的阳光穿过重重叠叠的海棠树隙洒下一片金黄,他站在窗下,温存的眉目展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缱绻,让她再也移不开眼。

    秦子墨望向她,有些疑惑:“雪颜?今日你可是病了?”

    她微微一愣,倏而展出一抹笑容:“昨夜你喝醉了,不知此时你可否好些?”

    他莞尔,有些疲惫,淡淡道:“不过是心病,不提也罢。今日,你与我去看看秦府吧。”

    她的心底再次一凉,却还是点点头:“好。”

    秦府在五年前一直都是姑苏城中的大户人家,殊不知究竟出了何事,秦府竟会一朝残败,如今落了个人走茶凉的境地。

    秦子墨与雪颜二人是在临近中午时分抵达的秦府门口。

    说是秦府,此时却早已是旁人的府邸,只是门匾上的“秦”字依稀闪得亮堂。

    雪颜偷偷瞥了一眼秦子墨,他的眸中尽是说不得的复杂情绪,有痛苦,有悲哀,还有决绝。他那副模样,是雪颜从未瞧见过的姿态。此时的他,早已失了他惯来深藏其中的内心与骄傲,以及他一直以来的悠闲与自得。

    “公子”她担忧地望着他,眼眸里是深深的疼惜。

    秦子墨回头看她,视线慢慢略过她的脸,略微停下,随后回过头,有些自嘲地笑笑:“你看,这便是我曾经的家,五年未见,却早已是别人的宅子。”

    她有些不知所措,怔了一下:“公子,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为何要走?难道我连回来看看都是不可以的吗?”他突然回头,带上坚定强硬的语气,大声的冲着她吼道。些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口气稍重,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若是你不想去,你便在客栈等我罢,稍后我就会回去。”

    雪颜的眼中是偏有的波澜不惊,望了他半响,方才悠悠说道:“你知道的,我哪处都不会去,你若在哪,我便在哪。”

    秦子墨深深凝了她一眼,良久,淡淡开口:“进去吧。”

    雪颜点头,上前握住门环用力地敲了敲,片刻后,一位老者将门打开,见是两位生人,忙问道:“两位来秦府是有何事?”

    雪颜轻声答道:“老人家,我家公子曾经是这宅子的主人,只是五年前因事离开,如今重归顾里,想来这宅子再看一看,毕竟是在这里土生土长,多少有些情分。还望老人家能和你家主人通报一声,我家公子必定重谢。”

    老者笑道:“我家主人有事外出,不过既是故人,那就请进吧。”

    说完,便将整个大门打开,热忱地领了他们进去。他边走着,边说着话:“你们且先逛着,小的我还有事就先忙去了!”

    老者走后,雪颜便跟着秦子墨在宅子里走。

    那是雪颜第一次瞧见了秦子墨从小生活的地方,眼里尽是别样的新奇。

    宅子并非很大,只是府邸中央的花园却极能瞧出宅子主人的心细。花园里种了好些花,千从万朵,样样别致。一阵风拂过,周围的花瓣随着微风片片飘散,暗暗沉沉仿若升起点点繁星,透过和煦的阳光,尽是迷离轻盈的姿态。

    “公子,能否带我去你曾经的房间看看?”雪颜目光恳求地看着秦子墨。

    他点头:“既然来了,那就去吧。”

    两人穿过前面的花园,沿着弯弯曲曲的长廊往内院走了一段,方才瞧见一间极雅致的卧房。他们二人正欲再往里走,忽然之间,雪颜却觉着有些胸闷,似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子墨望着她的目光微微紧了紧:“怎么了?可是病了?”他一把揽过她的肩,就欲扶住她,雪颜虽有些不适,却依旧语带坚持地开口道:“公子,我没事。”

    其实,方才他对她的紧张,她一一看尽了心底,那份柔软自内心深处慢慢涌来。

    不过片刻,她却是苦涩一般笑开来。

    她这一生并非拥有多大愿望,有的也不过是同他在一起。

    既然有他一份担忧,那她雪颜还怕什么?

    随即,她便推开房门,与他一同进了房内。些许是房内常年未见阳光的缘故,房内一片阴凉,刚步入房内的雪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房内的陈设如门外一般,格外清雅,除了眼前瞧见的一些常用的家具外,房间中央却无端放置了一具冰棺,冰冷的寒气从冰棺中汩汩冒出,而里面则静静躺着一个女子。

    只一眼,便把雪颜愣在了原地。

    那女子有着和雪颜一样的容貌,一头墨丝轻轻散开,发间仅别一朵含苞欲放的青莲花,只是她的脸庞确是苍白如纸,妖异而美丽。

    她显然是惊着了,过了许久,才慌然出口:“公子,她她是谁?”

    适才秦子墨本因回到自己曾经的故处正陷入回忆有些黯然伤感,突然被雪颜的声音拉回,连忙疾步走到她的身旁,刚想要问她是如何,却被冰棺里的女子所愣住,下意识呼出:“春娘?”

第十六章 重回故宅() 
雪颜瞬时被秦子墨的话呆住,一道狠狠地目光从心底直直望向他。那一刻,她突然想,她对秦子墨的爱恋,终究又再次沉了下去。

    而秦子墨显然没有注意到雪颜表情上的异样,依旧直直盯着冰棺里的女子,一边顾自轻轻抚摸她的发丝,一边喃喃说着:“春娘,时隔多年,没想到我竟还能再见到你!你可知道,无论做什么事情,我总是会想,我的春娘此刻是否过得安好,我的春娘是否衣食无忧,我的春娘是否受人欺负受人践踏。若是能让我再见你一面,即便丢了性命也是值得的。”

    他说着,泪水不禁染红了眼眶,他那般淡然温雅的男子,头一次,竟为女子落了泪。

    这是雪颜第一次瞧见秦子墨,久尽风雨的男子,却是在她面前,含着泪,为一个与她同样容貌的女子声声哭诉。

    她不说话,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内心纠缠了良久,才慢慢问道:“你当年救下我,只是因为我与她容貌一样,是吗?”

    秦子墨没有回答。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雪颜突然苦笑起来,红了眼,泪水一滴一滴滑到嘴边:“公子,我从见你第一眼便喜欢,一直喜欢了这么多年。我原以为,只要我能在你身边,只怕有一****能够对我也喜欢,我便是再要承受多少委屈,也是值得的。在我的记忆里,你向来都是云淡风轻的笑,即便悲痛,眸子里也不会含太多愁绪。可现在,你却为她这般哭泣,到底是我输了。我在豆蔻春华的日子里遇到你,在我最美好的时光里爱上你,到现在已是这么多年。公子,我只想问问,你对我究竟有几分情意?”

    这番话是她哭着说完的,想要微笑坦然的,却终究未能够。

    秦子墨平静地听完这番话,想要说些什么,却愣在那里,他知道此刻的话语说了也止不住她的悲痛,什么也不说,反而说明了一切。

    于是他继续望着冰棺中的女子,内心却还是不由来地疼了几下,只是不过两三下,然又恢复了平静。

    房间内突然陷入了往常般的安静,两人默不作声。雪颜望着他的脸笑了,泪水混着笑容,仓皇而绝望。偏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

    “我来替他回答,雪颜姑娘。”

    那声音很软,雪颜随即感受到秦子墨的身躯微微一颤,她的心再一次跌入万丈悬崖。

    女子进门,她踏着轻盈的步子,腰身纤细,姿态轻盈,拖曳的裙摆上绣满了芙蓉花纹,她就这样停在秦子墨和雪颜的面前,像一朵含笑绽放的牡丹。然后用一种极其熟稔的口吻看着秦子墨,说道:“子墨,是我,我来了。”

    秦子墨呆愣在那,“你你是?”

    女子笑着启齿:“我是春娘,与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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