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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缘-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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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给嬷嬷了。还请嬷嬷与公子随行,务必护他周全。”

    佟嬷嬷顷刻间做出一副极其慌张的样子推脱道:“哎哟我的良媛,您这话从何说起。老奴可不敢去什么五皇子的军营呐。再说了,即便跟去,老奴人微言轻的,您这重托,老奴也没法子担起来。您另寻他人。”

    我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我与定妃娘娘很是投契,嬷嬷不妨去寻定妃娘娘相帮。嬷嬷在宫经年,想必与定妃娘娘也是无熟识的。”

    佟嬷嬷看着我眼的笃定,顷刻间明白,她的身份我已经并非一无所知。

    短暂的沉默过后,佟嬷嬷点头道:“定妃娘娘往日也曾赞过良媛仁厚。既是良媛所托,老奴应下是。可老奴有句话要说在前头,这天下的大事、战事老奴不懂,也不愿身涉其。顾公子此去庸,老奴只管一门心思保他性命无虞,可管不了他们男人们的差事如何!”

    我心头一宽,再次盈盈下拜:“感激不尽!”

    到了晚间与晟曜将此事说了,第二日他便带着佟嬷嬷去见了皇后。嘱托佟嬷嬷为定妃带去一些她旧日居所含章宫的惯用物件儿。安排她随侍哥哥身边,跟着出使队伍秘密的出了京都。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八日,纨素册封为东宫奉仪的日子。

    这是自晟曜正位储君以来,赐予名位的第一位侧妃。自然招人多方关注。可她素来是个平和淡泊的性子,不争不抢的,为人理事又公允,东宫诸姬对她晋封倒也服气。连太后跟皇后单独传她说了几回话,也看重起来。

    册封这日去纨素居所云梦斋贺她晋封之喜,席间来我面前奉承的不少,敬酒之人颇多。为着高兴多吃了几杯酒,人便有几分醉意。

    纨素将我送出殿门,诚挚的道:“纨素本是个不爱言语的淡泊性子,若不是姐姐,多半是寂寂无名、老死宫罢了。若被人欺凌也只能逆来顺受的隐忍。因为姐姐和阮良娣的回护,反叫纨素和族人都得沐皇恩,享一份自在和体面。大恩不言谢,纨素的感激,不在姐姐面前用单薄的言语表白了。”

    说着端正一拜。

    我连忙扶住了,带着醉意打趣笑道:“你这一拜,我必得还礼,咱们两个礼来礼去的,岂不麻烦?你快些回去。”说着将她朝殿门里推了一下,自己带着如意和翠浓转身便走。

    云梦斋原本是建在一片石假山之,曲径通幽,地势颇高。我搭着翠浓的手从石阶缓步而下,临近几处宫室的姬妾多有出来专门与我问安,再说两句亲热话儿的。或是远远的便恭敬的屈膝行礼,待我含笑行过方才直起身子。

    我有些不明白的问如意:“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倒要众星捧月似的。我又不是蜜糖儿,至于都像蝶恋花样的扑闪过来行礼、说话?”

    如意和翠浓见我醉态可鞠,对望一眼,不由都捂着嘴儿笑了。如意笑道:“良媛醉了,这才没反应过来呢。徐奉仪能得晋封,宫里都说是因为和您交好的缘故。既然您是东宫的风向所在,她们自然要把您看作蜜糖儿了!”

    我边回忆边道:“那日母后询我人选,殿内侍候的不是都退出去了吗?这话怎么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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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狗皮膏药() 
翠浓将我扶的紧了些,轻声道:“不用那日,就看平日。宫里的人都是人精,怎会不知您得太后、皇后看重,得太子爱宠。与阮良娣互为援手,眼下与您交好的纨素夫人又晋了奉仪。这些人哪还有不明白的?眼下您的好恶和一句话,在东宫可是作数的很!”

    如意道:“如今就连内宫二十四局和宫外勋贵门阀,不也上赶着打听您的喜好、预备着讨好了徽音殿就是讨好了东宫。”

    “是啊!都只顾着看曲良媛的眼色行事呢!良媛可真是威风极了——”一把刻意娇媚的嗓音响起,管惠英满面笑容的从拾萃阁方向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笑道:“宫里人现在都说曲良媛温文,有大家之风;太子妃跋扈,御下严苛。曲良媛的好啊,连太子妃都比不上——”。

    我看了眼翠浓,翠浓摇了摇头:适才我们主仆三人都未曾看见那个方向的小径上有人过来,管惠英想是早就等候在此了。还将我们之前的说话也都听了去。

    我只觉头有些晕沉,尚未及对管惠英的偷听之举带出颜色来,如意已经不耐烦的挺身而出道:“惠夫人,请慎言。”

    “哎,你一个婢女,倒管教起我——”管惠英本要发作,却在看清如意脸色后又忍了下来,脸上堆笑的屈膝为礼,道:“曲良媛安。”

    见我只略略颔首便要从她身边走过去,忙不迭的直起身子,伸手拦了我去路,道:“曲良媛,介意借一步说话吗?”

    我本已有醉意,行事便带了几分随心任性,立在高高的石阶上冲管惠英一笑道:“介意!我跟你又不熟。”

    翠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反倒是如意,只以混杂着怜悯、斥退意味的目光扫了管惠英一眼,没有作声。

    管惠英顿时讪讪的,然而眨眼间便又笑了出来,“是惠英造次了。”

    她伸手来扶我,被如意不着痕迹的挡开了。她却仍旧不放弃的一边跟着我们下了石阶,一边陪着小意笑道:“惠英出身很是不错,是六部堂官府上。自入萧王府,一直安分守己。自打良媛来了,惠英也是见人就说良媛的好话。不过,殿下入主东宫后初次给我们没有名位的赐封位分,您看若是只有徐奉仪一位,是不是孤单了些。俗话说好事成双嘛!良媛,您看我如何?”

    见我依旧目不斜视、莲步姗姗的朝前走着,便换了副愧疚神色出来,笑道:“前些日子惠英被太子妃差遣,做了些对您无礼的事情。惠英已经知道错了。惠英这厢给您赔不是了!”说着便要跪下来。

    我目光微动,翠浓已经将她托住。

    我平静的道:“我并没有叫人在园子里行跪礼的嗜好。惠夫人这是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才罢休?你若指望着这里人来人往的,我磨不开面儿便会允了你。那我不妨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打错了主意。”

    管惠英直起身子,按下眼中一闪而逝的嫉恨,媚笑道:“惠英也想去徽音殿向良媛赔罪的。可是门口的卫士们不让进,说是殿下的吩咐,闲杂人等一概不许放行,免得打扰良媛养伤,也不许乱了徽音殿的清净。这不是因为一直见不到良媛,想着今日您会来允梦斋,这才一直在这里等着您。”

    我见她纠缠不休,便停下脚步。不料一凝神看着她的脸,便立时想起蔻儿、秋和等人那日脸上红肿的掌掴伤;想起被幽禁时她落井下石的来徽音殿耀武扬威的欺凌;想起她在武尚华面前的蓄意挑拨、对我和萧十三的恶毒污蔑。

    可叹她竟能将这些全数忘了!真不知侍郎府是如何养出这样心性的女儿来。

    若论心性坚韧,实在让人佩服。可惜不顾廉耻、践踏自己的尊严,这坚韧便是带着强烈目的的心机。忍常人所不能忍,势必是为了求取常人所不能得、不应得。

    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管惠英如此这般,实在是小人行径和心态。

    然而小人是不宜得罪狠的——省的打老鼠倒伤了玉瓶儿,不值当。

    我趁着酒意,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惠夫人,我告诉你个巧宗儿。太后娘娘最爱诵读佛经,可那制式佛经上的字中规中矩,她老人家瞧着小了些,读起来便有些吃力。你若是手抄百卷经文献与太后,岂不是全了孝道。她老人家高兴了,你再请太子妃帮你提一提,兴许你的心愿就成了。这宫里,毕竟以太后、皇后和太子妃为尊,你来找我,不是找错了人么。”

    她若有所思。

    我微微一笑,扶着翠浓的手上了肩舆。俯视的角度咋一看过去,管惠英的身形倒真与我有七分像。有些头疼的扬了扬手,叫肩舆快些回徽音殿。

    这种人,品格实在不堪。若被粘上了,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甩不开。让人烦不胜烦、防不胜防。却又罪不至死,不好随随便便伤了她性命。

    如今且看她能不能在手抄佛经的过程中安静几日,受到些点化庇佑、得些益处吧。

    肩舆行的快,迎面有冰寒刺骨的风吹来,嘲弄般的撩起了我脸上的面纱。

    ——————————————

    刚刚进到徽音殿大门,晟曜便迎了出来,笑道:“怎么才回来。”

    我情不自禁的弯了嘴角,道:“跟纨素道喜,大家都高兴,便没注意时辰。殿下来了多久了?”

    晟曜过来牵住我的手道:“也没多久。知道你的高兴,便没让人去叫你。”忽然凑近我口鼻嗅了嗅,顿时皱着英挺的眉毛,不悦的道:“你脸上还有伤呢,作甚么喝这么些酒?还不快些进来瞧瞧!”说着快步把我拉进了殿门。

    此时我醉意越发上头,被他这样拉扯着、脚下就有些虚浮发软,进了殿便径直扑在椅子上坐下了。却又觉得头有些晕,便拿手支着额角斜靠在扶手上笑道:“了不得,这酒入口绵软甘甜,不想后劲这样大,快叫人拿醒酒汤来。”

    不想一旁却扬起一道沉稳纯净的声音,“微臣白语冰,拜见良媛。良媛脸上有伤,确实不宜饮酒。”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看看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晟曜转头冲跟进来伺候的翠浓和如意发脾气:“你们两个怎么伺候的?也不劝着点,就由着她喝成这样。还不快叫人上醒酒汤来!”

    翠浓和如意巴不得得了这一声,行礼后赶紧退下,却又被晟曜提着声音喝住:“还有热帕子!”

    两人赶紧脆生生的应下,生怕再被殃及池鱼,连忙退出去准备醒酒汤和帕子等物。

    我正是酒意冲脑的时候,见他因为紧张我脸上伤口而发怒,却也觉得他瞧去还是一副丰神俊朗的样子。心中悸动,不自觉的以手支额,眉眼含情带笑的看着他的侧影,娇软道:“喝了多少,臣妾不记得了。”

    他刚一回头,看见的就是我这副模样,顿时整个人一滞。继而眸光中漫出滴水般的温柔来。

    我笑道:“殿下可知,今日东宫里的美人儿差不多都到齐了。端的是满眼春色,赏心悦目。可恭贺完徐奉仪、又在臣妾这里敬了一圈酒,她们竟就在席上连起诗来,凄凄楚楚、真是我见犹怜!”

    我觉得头越来越沉,便索性将撑着下颌的手臂放平,顺势躺在了扶手上,笑道:“亏得阮姐姐这几日都心情不佳没有去。她素日身子弱又敏感多思,哪里经得住这种场面来招惹。肯定要跟着大家肆意流泪、感伤一番了。若她哭坏了身子,殿下岂不是又要心疼了。”

    晟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容易挤出句话来:“连诗?连的什么诗?”

    我按着扶手、勉力支起身子,笑容可掬的朝殿内四周看了一转儿,方道:“这里是四四方方的后宫,宫里的女人这样多,自然连的都是宫怨诗啊!”

    晟曜不由抬手揉了揉眉毛。

    我自顾自的点点头,认真的道:“殿下,我觉得,她们都好可怜。其实,我和阮姐姐,就连太子妃,也可怜。”

    这话很是犯忌,一旁白语冰早已退在六、七步开外,躬身不言,不敢抬头。

    晟曜却被我的大胆言语引得愣了片刻,若有所思。

    然而目光一转瞥见白语冰,旋即吩咐道:“良媛醉酒,等她好些再瞧伤吧。清河崔氏适才献上的白獭髓,赶紧制了药膏送来。”

    白语冰如蒙大赦般,连声称是应下,赶紧告退了出去。却不料退的急了,人在跨出殿门时候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所幸扶着门框才站稳了,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回身对晟曜告个罪,又着急忙慌的走远了。

    我见了他的狼狈样子,不由笑出声来。

    晟曜见了,顿时把脸一沉,走过来道:“喝醉了是吧?越说越不像话,也不管还有臣下在这里。只顾着说的高兴,也不顾着孤王的脸面。哎,我说你看着他笑个什么劲儿啊!”

    说着握住我手腕,弯腰俯视着我,低喝一声:“曲小莞也好、顾明琰也罢,只要是你,便只许看着我!不许对别人这样笑,知道吗?”

    我懵懵懂懂的抬头,见他眼中似有火苗跳动,嘴一瘪,忽然哭出声来。一径哭一径推着他,口中道:“你作甚么这么凶!”

    他眸光一软,拉了我起来,转身抱坐在膝上,柔声哄道:“是我不好。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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