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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有疾-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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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门大户的后宅跟后宫没什么不同,女人之间的争斗,虽然不见刀不见刃,但也能斗得千疮百孔。她这个前婆婆看着温柔贤淑,但从贵人到贵妃,恐怕也是踩着多少人的血上去的。照她对安氏的这语气,伶俜灵光一现般,难不成上辈子表姐的死,跟安氏有关?想到这一点,她忽然就有点周身寒凉。

    她并不想将人性揣测得如此险恶,但她知道,有时候人性比能够揣测得还要更险恶。

    来到先前的戏台子处,原来已经散场,姨母和表姐正吩咐着下人收拾,又打赏今日讨了贵妃欢心的伶人。

    见到伶俜走过来,沈锦笑道:“十一,我跟你说,你走得太早了些,今儿那出戏,精彩的在后头。”

    心事重重的伶俜看着无知无觉的表姐,勉强笑了笑:“你是戏迷,自然品得出味道,我又对这些没甚兴趣。”

    心中却想得是,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成亲,表姐你这辈子一定要挺过去。

    沈锦捏了她一把:“那我不管,我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亲了,往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去外头看戏,这段时间我一定要去德馨园看个够,你得陪着我。”

    伶俜一听到德馨园三个字,心里又提了起来,赶紧点头:“你要去德馨园,我当然要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八点还会有第二更~以后每天都会双更~没有的话会提前说。第一更是上午,具体时间不知道,得看我啥时候能起床更换防盗章,但肯定都是在10点之前。第二更固定在晚八点。

35。第二更() 
过了正月,春水初生,春林初盛,离沈锦出阁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也让本来无忧无虑的伶俜蒙上了一层阴霾。这段时日,她同沈锦几乎是寸步不离,表姐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沈锦只当自己这个表妹舍不得她出嫁,心里欢喜,而伶俜却是因为想时刻守着她,对上辈子发生的那件事未雨绸缪。

    因为大婚前还有许多事宜要准备,沈锦虽说要去德馨园看戏看个够,但其实也只去了几回。没回伶俜都跟她一起,不过到了二月底,不仅没见过上辈子那位据说跟侯府告状的德馨园园主,与表姐有私情的戏子也还没见到影子。

    其实到了这时,伶俜几乎可以肯定,表姐和戏子私通绝对是假。一来是她见到过表姐跟宋梁栋在一起的模样,她虽然未曾有过那样的经历,但也知道那就是陷入爱河的女子模样。既然她心中装着宋梁栋,怎么可能在距离大婚那么短的时日内,去移情别恋他人。

    因为没见到上辈子那个叫做叶罗儿的戏子,伶俜甚至开始侥幸地想着是不是这辈子的命运早已悄然改变,根本就不会出现上辈子那样的悲剧。

    但她到底不敢掉以轻心。

    这日,沈锦得了闲,又带她去了德馨园。勾栏瓦肆做得都是男人们的生意,唯有这德馨园不太一样,客人们都是京城里的太太小姐。

    戏台子上今日唱得是耳熟能详的《西厢记》,台子上的伶人,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将美人崔莺莺演得入木三分,引得看戏的人又是哭又是笑,好似也跟着入了戏一般。

    待一幕戏落毕,台下的太太小姐们陆续散尽。沈锦却不愿离开,拉着伶俜往戏台后的屋子里走:“我就不信刚刚那崔莺莺真是男子扮的。”

    伶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想拦已经拦不住,而沈锦却直接松开她的手,迫不及待往后面跑去,她只得迈腿跟上去。

    因着来听戏的太太小姐都是京城勋贵家的,园子里的小厮也不会阻拦。沈锦直入那后面的梳妆室。

    几个戏子正对着镜台卸妆,坐在中间穿着大红戏服的正是刚刚那位崔莺莺。

    沈锦站在门口,笑道:“崔莺莺,你当真是男子?”

    那崔莺莺缓缓转头,点翠头面还未卸下来,但脸上的油彩已经去了七分,只剩残留的胭脂,却更衬得这人目如秋水,绝色倾城。

    跟上来的伶俜,看到那屋子里的美人,眼皮莫名突突跳得厉害。

    崔莺莺看向沈锦,唇角微微勾起,轻笑:“小姐可是说我?”

    他声音比寻常男子要细,但仍旧听得出是男子。

    沈锦轻呼了一声,有些不可置信道:“原来你真的是男子。”

    崔莺莺笑:“小姐可见过女子唱戏?”

    屋子里一个小厮笑着接话:“叶公子上了妆,可是比女子还女子。”

    叶公子!叶罗儿!那个跟表姐私通的叶罗儿!

    伶俜定定看着那男子,忽然像是被人打了一棍般。少年伶人一双眸子如含秋波,看得她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心慌。她见过的美貌男子也不在少数,无论沈鸣宋玥,还是那位秦王宋铭,都是各具特色,千里挑一的模样。但却都不似叶罗儿这种雌雄莫辩的绝色妩媚,仿佛能把人的魂儿勾走一般。

    伶俜的心扑通跳得厉害,倒不是被叶罗儿勾的,而是忽然生出一丝恐惧。如果表姐是和这样一个人传出私情,只怕没有人不会相信。

    她抬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沈锦,只见表姐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但那样的神色却十分坦然,与宋梁栋相处时的娇羞任性截然不同。

    伶俜怔了片刻,忽然就笃定下来,如果刚刚因为见到叶罗儿,让她对表姐私通戏子一事,还有那么一点将信将疑。那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比确定,上一世的表姐定然是遭人陷害。叶罗儿长得再俊也好,再美也罢,表姐都不会对他动其他心思,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她中意的类型。

    想到沈锦喜欢的是宋栋梁那种粗枝大叶的黑脸男子,伶俜就禁不住有些想笑。

    而她在和沈锦一起折身离开时,也确实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锦被她这莫名的笑弄得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伶俜抿嘴摇头:“没什么。”

    她止了笑,心中又不免开始惆怅,既然表姐和叶罗儿没有私情,那上辈子到底为何被人捉了奸,据说是那德馨园的园主最先发现了丑事,跑到侯府告的状。看起来应该就是跟那园主有关,可一个戏园园主为何要陷害一个侯府小姐?

    她不得不又想到了偷听到的李贵妃和安氏的对话,或许那园主不过是个幌子。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她本以为不会发生的事,终究还是露出了点苗头。

    她必须得赶紧想法设法,让事情不要朝最坏的方向跌去。

    在外头候着的竹香,看到两人出来,笑嘻嘻问:“小姐,那崔莺莺当真是男子扮的?”

    沈锦笑着点头:“可不是么?比女子还好看。”说罢推了推伶俜,“十一,你说是不是?”

    伶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叶罗儿的出现,让伶俜的一颗心悬了起来。不管当初的真相如何,她相信叶罗儿也不过是个受害者。只是上辈子表姐死后,这件事就成为侯府讳莫如深的丑闻,没有人再提起,她都没弄清楚那德馨园的园主到底是谁。

    倒是沈锦似乎对那日出现的叶罗儿并没有放在心上,成亲的日子眼见着越来越近,她忙着跟母亲一起为自己置办嫁妆,一时也是□□乏术,许久都没再去过德馨园。

    伶俜问她为何不去听戏,她都是说快要成亲,没什么去听戏的兴致。女子待嫁,难免有着一些不为人道的小心思。伶俜倒是觉得这样挺好,最好是在成亲之前,表姐都不要再去那劳什子的德馨园。

    她有时候自我安慰地想,反正这辈子许多事都已经发生改变,叶罗儿的事,或许真的不会再重演。

    ……

    过了百花节,沈锦带着伶俜去白云观烧香。烧完香出来,沈锦又带着表妹去附近的莲花胡同顺便买些炒货回去。

    这个时候胡同的人不多,还未走到那小小的炒货店,忽然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两个孩子,冒冒失失撞向两人,又嘻嘻哈哈跑了开。

    沈锦被撞得一歪,没好气啐道:“小泼皮猴子!”然后下意识一碰腰间,原来是钱袋被摸了去,她气得跺脚大叫:“小贼,把钱还回来!”

    那两个小毛孩,坏笑着转头做了个鬼脸,眼见着就要跟猴儿似地跑没了影。就在这时,迎面忽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衣长衫的少年,他将其中一个孩子拦住,伸手便夺了他手上的钱袋。

    两个小孩想抢回来,见沈锦已经提着裙子气势汹汹冲过来,赶紧舍了银子一溜烟跑了。

    伶俜却还愣在原地,原因无他,只因这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好些日子没见的叶罗儿。

    是不是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在她的怔忡间,沈锦已经跑到叶罗儿面前。少年一头青丝垂落,头顶只简单单挽了个发髻,插着一根竹簪子,面上更是毫无粉黛。虽则五官仍旧美得雌雄莫辩,但穿着打扮一看便是个男子。

    沈锦认出他,咦了一声:“你不是上回那个崔莺莺吗?”

    叶罗儿脸色略带苍白,浅浅一笑,将钱袋子还给她:“小姐,你的东西。”

    沈锦笑着接过银子:“小毛贼忒可恶,今日多亏了公子。”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叶罗儿颔首,折身要告别。

    只是走了几步,忽然伸手撑在身旁的墙上,身子摇摇欲坠。

    沈锦大惊:“公子,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叶罗儿已经倒在地上。

    此时的伶俜也走了过来,只见地上的叶罗儿,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虚弱地似乎没了气息。

    沈锦蹲下身,摇了摇地上的人,见没有反应,焦急地朝伶俜道:“快……快去把福安叫来!”

    今日两个人出来,没带丫鬟,就一个赶车的小厮福安跟着,此刻正在胡同入口候着两人。伶俜再如何担忧表姐跟叶罗儿扯上关系,见着人出了事,也不好叫她坐视不管,何况表姐本事就是个热心肠,叫也是叫不住的。

    她急匆匆跑到胡同外把福安叫进来。福安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见着地上的少年,哎哟了一声:“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沈锦指挥道:“别问这么多,赶紧把这位公子背上,咱们送他去医馆。”

    福安嗳了一声,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背上,直直朝外头的马车跑去。沈锦这才发觉地上落下的一个小包袱,帮着叶罗儿拾起来,又拉着伶俜跟上去。

    到了最近的医馆,福安将人背进去放在屏风内的榻上,那大夫在里面望闻问切诊治,沈锦和伶俜则在外头等着。

    过了须臾,叶罗儿的声音从屏风内传出来:“我这是在哪里?”

    那大夫还未回答,在外头竖着耳朵听动静的沈锦,高声道:“公子,你在路边晕倒了,我便将你送来了医馆。”

    叶罗儿皱了皱眉,从榻上爬起来,朝旁边的大夫道:“多谢大夫,鄙人无大碍。”

    那老大夫皱了皱眉:“公子,你可知自己有内伤?”

    叶罗儿苦笑:“我真的没事。”

    说罢,下了榻,走出屏风,目光落在沈锦手边的包袱,走过拿起来,又恭恭敬敬作揖行了个礼:“有劳小姐费心了!”

    沈锦见他背着包袱要急急往外走,站起来拉住他的宽袖:“公子,大夫说你有内伤,为何不好好医治?”

    叶罗儿表情有些焦灼,似乎想急于离开,也不愿多解释,但就在他挣开沈锦的手,要走出去时,忽然脸色大变,又急急退回屋子,躲进了那屏风内。

    此时外头有几个侍卫小厮模样的人,匆匆走过四处张望。

    “看到没有?”

    “没有。”

    “主子说今日没抓到人,咱们就不用回去复命了。”

    沈锦是个聪明人,听到这些人的对话,又见叶罗儿像是猫见了老鼠一般,心知他们要找的人便是他。

    待人离开,她走进去问:“公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叶罗儿神色凝重,低声道:“小生不想给小姐惹麻烦,还望不要多问。”

    说完,又要往外走去。

    沈锦也没拦他,只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罗儿匆匆往外走,随口回道:“小生贱名叶罗儿。”

    伶俜看着他消失的身影,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大夫走到柜台后,摇摇头叹道:“这位公子看起来是受了不少虐待,身上带着不少伤,不知道为何不让老夫帮他医治?”

    “虐待?”沈锦皱眉问。

    大夫点头:“应该是被人折磨过。”

    沈锦若有所思点点头,跟大夫道别,拉着伶俜往外走,道:“过两日咱们去德馨园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伶俜想了想,终归还是没忍住:“表姐,您都要出嫁了,我看咱们就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沈锦一双乌沉沉的眼睛转了转,抬起一根食指敲了敲下巴:“我听闻过那德馨园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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