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监察官-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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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她快马加鞭的从雪乡赶回了普林文特。但她没有去中心医院见艾尔，她害怕，恐惧渗透在每一粒细胞每一个毛孔中，她生平第一次对什么感受到了彻骨的恐惧。她跪在家中的耶稣画像下，双手紧握虔诚的为艾尔祈祷着，可是伏还是扣响了她家的门。

　　　　打开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宋寻的心里咯噔一下，霎时间有种整个人坠入万丈深渊的眩晕感。看到她在家的伏同样万分惊讶，像是只是来一幢闲置已久的老房子碰碰运气，却没想到看到了久未出现的房子主人。

　　　　“你竟然在这里？？”模样狼狈的伏震惊的问。

　　　　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伏黑色的背衣上，宋寻借着这光亮，看见了伏的脸上并没有带黑面罩，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脸，可是她已经不再好奇了。

　　　　她没有回答什么，伏脸上的震惊亦很快的消散了，他们好像达成了一种共识，那就是追究这些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宋寻转身走回了黑漆漆的客厅，她按开墙壁上的开关，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片狼藉的客厅。宋寻给伏倒了一杯凉水，她屋子里的温水系统已经因欠费太久而被冻结了，只有凉水招待客人了。他们坐在客厅布满灰尘的圆桌前，宋寻低头盯着桌子上菱形的图案，等待着伏的开口。

　　　　“艾尔走了。”伏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宋寻平静的点了点头，平静的像是一个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人去世了一样。

　　　　伏眼睛恼怒的睁大，腾的站起身，隔着桌子紧紧的拽住了她的衣领，将她从椅子上提起。水杯被他碰倒，水浸湿了他的衣服，杯子摔在地上碎裂一地。

　　　　“你这是什么反应？艾尔死了！你的爱人死了！你这冷漠的反应算什么？啊？你告诉我啊！！！！”伏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质问她。

　　　　宋寻望着他，眼里最后一簇火焰熄灭了。她依旧很平静，平静的握住伏扯住她脖领的手，将他的手一点点的拿开，一夜之间暴瘦的单薄身板摇摇晃晃的坐回了椅子上。

　　　　伏气的直喘粗气，嗔怒的瞪着她，像瞪着一个害死自己好朋友负心薄性的女人。

　　　　宋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烟盒和青灰色的打火机，颤抖的手从盒子里抽出一支细长的白色香烟，放进了嘴里。她的手抖得厉害，感应点火的打火机半天都对不准香烟，尝试了好几次，仍旧失败了。

　　　　伏看不下去，从她手中夺过打火机，对准香烟帮她点燃了烟。

　　　　“你以前不吸烟的吧？”他把打火机递回给她。

第679章　钟声3（）　
宋寻吸了几口烟，吞吐的缕缕云雾缭绕着她，她看起来并不真实，面孔若隐若现的像油画里的人物。

　　　　“没什么，想抽就抽了。”她向地板弹了弹烟灰，冷淡的像是不经意间提起，“跟我说说艾尔这两年怎么度过的吧。”

　　　　伏咬了咬牙，带着一股昭然的怒气回答：“这两年期间，艾尔为了延长自己的生命一直在求医问药。为了得到某种名贵药材，甚至不惜对昔日的敌人点头哈腰，就是为了多活几年，再多陪你一段时间。可是你竟然不告而别，让所有人找不到你，你真的是太过分了！”伏恨恨的指责她。

　　　　宋寻沉默的盯着烧的明灭的香烟，烟头上的烟灰越积越高，掉落到桌面上，她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

　　　　她这幅软硬任捏的样子让伏的怒气没有持续的太久，取而代之的是爬满脸上的疑惑不解：“宋寻，你可是他最爱的人，他生存的意义，我不相信艾尔深爱之人会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这两年你究竟为什么要失踪？为什么啊？至少给我个合理的理由，让我知道艾尔对你的一片痴心没有被辜负。”

　　　　伏抓着她吸烟的胳膊，眼里的急切仿佛快要溢出来了，他想要为艾尔讨一个答案。

　　　　宋寻终于抬眼正视他，红彤彤一片的眼底嵌着一颗如同缺乏光泽的黑曜石般涣散的瞳孔，里面丧失了全部的光彩，已经不像是这世间人类该有的了，伏看的愣住了。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宋寻不是在揶揄他，而是真的想得到一个回答，她渴望的望着他，渴望伏给她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好受一点的答案。

　　　　伏一时无言以对，很快显露出失望的神色，宋寻分不清这种失望是对她的，还是对他自己的。伏站起身来，不发一言的朝玄关走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宋寻终于按捺不住的站起身来，她浑身都在颤抖：“他最后有留下什么话给我吗？”

　　　　冷着脸的伏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按下门把手的时候还是于心不忍的告诉了她。

　　　　“他临终的时刻我问了，他笑着说想跟你说的大多都说过了，来不及说出口的那些，相信你都知道。”他叹了口气，声音陡然变低、变得悲伤，“我们也都知道。”说完，他摔门离开了。

　　　　宋寻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仰面望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再动一下。

　　　　—

　　　　接下来的几日，宋寻留在普林文特为艾尔的后事操劳，虽说她想要操办艾尔的身后事，可伏和清麟他们态度坚决的拒绝她插手，所以她只能定制一些丧葬用品寄到清麟家或是做一些闲杂的事情，帮不上什么。艾尔去世后，所有人都指责她冷漠无情，可任旁人怎么说，她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理解’这种奇迹般的东西她已经不再奢求了，况且还有一些其他的更大问题困扰着她。

　　　　她开始无法入睡，嗅着枕头上的味道她总是能感受到艾尔的气息，可是转过身身侧却冰凉一片，早已空无一人。于是，她扔掉了所有往昔的寝具，将枕头撕的粉碎抓着棉絮往自己的嘴里塞，塞着塞着她就痛的捂住胸口，再也直不起身。

第680章　钟声4（）　
还有所有的AI设备，她不能再听到任何通讯设备的响铃声，只要听到就会头皮发麻，恐惧的浑身战栗，AI绿松鼠都被她踩得粉碎，因为那个曾经频繁给她发通信的人已经再也不会联络她了。。。。。。

　　　　宋寻迫切的渴望离开普林文特，待艾尔葬礼举办完后她一定会逃命似得离开这里。

　　　　备受折磨的第十天，一直和她赌气的兰彻终于来看望她了。

　　　　“你怎么这么狼狈啊？”看到她呆坐在床上失魂落魄的模样，兰彻嫌弃又担心的叹气。

　　　　宋寻抬头讶异的看着兰彻，对于他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不已。而兰彻只和她对视了一眼，便匆匆的移开了目光，神色因尴尬而不自然，宋寻知道艾尔的事他依旧没有原谅她。

　　　　吐槽完，兰彻就将手中拎的新鲜的瓜果蔬菜‘哐’的一声猛劲放在了桌子上，弯腰开始帮她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宋寻无神的目光绕过兰彻，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时间老人。

　　　　时间老人依旧一副渔翁装扮，只不过清凉了几分。背着手，慈祥的望着她。他和兰彻的右臂上都戴着家有丧事才会戴的黑色孝纱。宋寻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黑纱，目光仿佛要将它燎着了。

　　　　时间老人走到她面前，通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从渔笠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崭新的黑纱，递给了她。一旁勤快扫地的兰彻边收拾，边用余光悄摸摸的偷看他们。

　　　　“谢谢。”宋寻神色落寞的接了过来，向时间老人道谢。

　　　　时间老人微微点头，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目光四处打量房间。宋寻则盯着手中的黑纱失神，在卧室客厅之间来来回回的兰彻拿着电动扫帚心浮气躁的胡乱扫着地，三人谁都没有先挑起话端，一时之间气氛压抑难捱。

　　　　兰彻最先耐不住了，他把扫帚一扔，大步直冲宋寻而来。他双手大力一拍凌乱的无法入眼的床，床上满布的棉絮如蒲公英的种子般四处飞散，他半个身子前倾，年轻稚嫩的面庞靠近宋寻。

　　　　“好烦啊！你究竟怎么回事？想怎么样啊？”兰彻烦躁的开口。

　　　　宋寻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宠爱的摸了摸兰彻的脑袋，思念的温情在她的眸中流露。只是这一个动作，兰彻便像触电般跳了起来，他的脸瞬间红的像地里长势最好的番茄。

　　　　“你！！你。。。。。。你。。。。。。”他的脸涨得越来越红，语无伦次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转身一溜烟跑走了，好像半路还绊到茶几摔了一跤，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宋寻一脸这孩子怎么了的表情转向时间老人，时间老人但笑不语，倏地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望着她，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宋寻，老夫知道艾尔军官是你百身莫赎之人。亦知你之后打算做的事情，老夫没打算阻止你，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毕竟兰彻还需要你。”

　　　　宋寻低头，淡淡的笑：“兰彻长大了，他已经是男子汉了。”

　　　　说完，她瘦成皮包骨的身体晃晃悠悠的从床上爬起，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由已经灭绝了的树材——古红木制成的小匣子，匣子上刻着精美繁杂的生命之树，宋寻表情复杂的盯着它看了一会，转身将它放到了时间老人的手里。

第681章　钟声5（）　
宋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时间老人手里的匣子：“时间老人，这匣子里有一把钥匙，是我在普林文特舫臻私人银行地下金库的钥匙，金库里是我这几千年来的财产，有兰彻用得到的一切，钱、古玩、武器还有。。。。。。”

　　　　她停顿了，接下来的话说的小心翼翼：“还有一些珍贵的器物，以我活到现在的时长，想找一个营业这么长时间的银行不太容易，所以我委托了一个世代从事银行业的企业家族，他们族中的祖辈和我是故交好友，他向我保证只要他的子孙后代还从事这个行业，就定会为我的财产保驾护航，这已经是他们代代相传的祖训了。所以只要将这钥匙交给这家银行的行长，他就会将我的财产全部转移到持匙人的名下。”

　　　　时间老人的视线移向宋寻郑重介绍的匣子上，他伛偻的转过身，顺着卧室半敞开的门缝看向在盥洗室里往脸上扑水的兰彻，苍老的嗓音徐徐响起：“为什么不亲手交给兰彻？”

　　　　宋寻神色黯淡了几分：“我怕他会察觉到什么，所以。。。。。。”

　　　　时间老人转回身子，感慨的望着她，像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将它交给兰彻。”时间老人终是点头答应了她。

　　　　这一日，临别的时刻，番茄脸一直未消褪的兰彻咧着欢快的笑容，大喇喇的朝她挥臂，表示过几天还会来看望她。时间老人则看着她，眼中有千言万语，最后摘下渔翁帽，格外庄重的向她道了一声‘再见’。

　　　　宋寻站在门口笑着目送他们，她知道这句‘再见’并不是下次碰面，而是永别了。

　　　　—

　　　　艾尔下葬那天下雪了。

　　　　宋寻没有去艾尔的葬礼，而是穿着他送她的雪白监察官服站在了一幢废弃建筑顶楼的天台上。她仰面望着夜空，缓缓飘落的雪花落在她苍白的面庞上，她像一座石膏刻成的雕塑孤独的伫立在那里，直到漫天的大雪化作冰凉的水滴从侧颊划落，她才回神转过身，走向天台边缘。垂在她身侧的右手臂上套着的黑纱轻轻的随臂摆动，监察官的雪白服装大了很多，空荡荡的挂在她单薄的骨头架子上，宋寻站到围栏旁，眼神孤寂的向下望。

　　　　楼下是普林文特车水马龙的交通枢纽，车流因为暴雪而挤成水泄不通的长龙，车尾拖着明亮刺眼的光照在后车摆动均匀的雨刷上，十字马路的斑马线上人来人往，行人擎着花花绿绿的伞急行奔走着，宋寻站在楼顶望着这些漫长时间里匆匆过往的‘旅人’们，神色动容。

　　　　她的耳边再度响起了钟声。伴随着钟声而起的是昔日真理之门宏伟的声音。

　　　　‘被选中的人类，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任何问题？’

　　　　‘任何问题。’

　　　　宋寻收回孤寂的目光，转身走向下楼的梯子。

　　　　‘为什么要造出人类这种生物啊？为什么要让我们生生不息的繁衍下去？’

　　　　‘因为爱。’

　　　　‘爱？’

　　　　她顺着梯子下了楼，站在大楼复古的拱廊口望了一会熙攘的城市，踏入了人行道的人流中，耳边真理之门的声音愈来愈清晰。

　　　　‘万物皆是我的孩子，我造就它们是因为爱。而繁衍是人类自己的选择，他们因为爱而生育子嗣，因为爱将代代的信念和生命之火传承了下去。’

　　　　‘什么狗屁理论，我的父亲就不爱我，还想杀了我！’

　　　　‘孩子，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力量，你以后就明白了。’

　　　　。。。。。。

　　　　‘褪色能力者，你务必要注意钟声。’

　　　　‘钟声？’

第682章　钟声6（完结）（）　
“什么鬼天气！大夏天飘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