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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恨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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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卫添又开口:“朕这是在帮你。不然以你的身世,哪里能得到今天的恩赐。”

    又是身世。

    东里枝是南国府人,所以得不到锦国的妃位;徐光照是南国府人,所以不能做锦国的将军。

    “小枝昨夜会错了君上的意思。”东里枝这句话说得没有半分希冀和底气,于垂死挣扎无异。

    “现在明白了?”卫添问。

    “明白了。”

    “明白了就退下吧。”卫添摆了摆手,经过这一遭也无意再讨论国事,起身离去,“都退下吧。”

    大臣们对此种情况本就避犹不及,得了这令便纷纷要跪拜退去,除了兵部的陈大人有奏报说南国府的将士们奋勇杀敌云云,南境宁贼进犯之忧已解除大半云云,崇安王殿下今日已经率兵到达帝京云云。

    只是皇上并未让他讲完:“南国府掺和的事有什么好讲的。”说完便甩袖而去。

    此话槽点着实太多,本王竟不知从何处反驳起。

    可能是经历了太多次困境没人帮助,又或是对卫添的脾性有了更深的了解,东里枝在这大殿上跪了些时候便也接受了这结果,俯身,最后朝殿上那已空的宝座拜了拜,再抬头的时候连情绪也控制不住了,落下的眼泪纷纷打在那道圣旨上,发出的声音苦涩又绝望——

    “那小枝,谢主隆恩。”

004、请求() 
终于等到其他人都散了去,秦大人便再无顾忌地走上前去。他本想搀东里枝起来,却叫东里枝躲了一躲。

    “我最初进宫,做的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后来得了皇上命令,才去礼部赵大人手下做了侍郎。我早已净身,东里姑娘可放心。”秦不羡低头解释道。

    东里枝摇摇头,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自己站起来,但依然不敢直视面前这容颜俊秀的秦大人,只垂眸客气回道:“谢大人好意,大人干净如谪仙,小枝怕脏了大人的手。”

    “干净如谪仙,我算得上什么干净?”秦不羡苦笑几声,从袖袋里摸出一瓶药膏塞到她手里,温声道:“你额头上磕出血了,传太医有不方便之处,拿着回去可以自己擦一下。”

    东里枝犹豫了片刻,接过药膏恍惚了片刻:“那次的事还没有谢谢大人。”

    这句话惹得我心下一喜,聚精会神想听一听那次的事到底是个什么事。

    秦不羡却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声,接着就把外袍脱下来递给她:“姑娘若不嫌弃,先穿着在下的衣裳回寝宫去吧。”

    东里枝犹豫了一会儿,手指搓了搓衣角,如何也不敢接。

    我在梁上也搓了搓扳指:秦大人啊秦大人,你莫不是忘了,去年夏天,有个羽林卫把外袍递给东里枝之后,现在还在死牢里关着。

    “也罢,”秦不羡踌躇片刻,又把袍子收回去,“其实姑娘不必害怕,我同旁的官不一样,陛下他犯不着计较到我身上。所以如若有什么事差遣他人不方便,姑娘依旧可以叫茶衣来找我。”

    说完抬步正要走,身旁的东里枝好似想起什么来,眉心一蹙,扑通一声跪了。

    “秦大人。”她泪眼婆娑,“那小枝斗胆,再求大人帮个忙可好?”

    秦不羡想都没想就道:“好。”

    “小枝入宫前,曾在帝京购置了一座宅院。秦大人如若有空,能否这几日就帮小枝把这宅子卖了?从南国府到帝京,茶衣一路跟着我、照顾我,卖了宅子的银两便给她做嫁妆。小人摸不准圣上的心思,他若是这几日便叫我去北御,我怕来不及安顿她。”

    秦不羡眉头微微皱,仿佛想到了什么事,面上浮出些犹豫,但依然答应下来:“既然是姑娘的事,我必定会尽力去做。”

    “小枝自知卖宅院得银两不是难事,而把茶衣从宫里嫁出去才是难事。”东里枝抬头,语气里全是为旁人添了麻烦的愧疚,“自小枝来这皇宫里,大人屡屡相助”停顿须臾,压低了声音,“可小枝无权无势、无以为报。小枝就要被送人了秦大人,若是您也喜欢小枝这身子,可可拿了去。”

    哇哦。

    今日这个粱本王没白蹲。

    可秦大人却有些惶恐,忙扶她起来:“我万不会对姑娘动这种心思。茶衣的事交给在下,姑娘放心罢。”最后问清了那宅院在帝京的方位,许是怕她又说出以身相报的话,于是不敢再停留,疾步走出大殿。

005、本王登场() 
在梁上蹲了一个早上,实在腿麻,跳下来的时候本王差点一头抢在地上。

    稳了稳身形,跟着秦不羡走出殿阶,又跟着他上了石桥。纵然前后相差不过几丈,可他的心思却不在我身上,是以到现在也没发现他后面墨色官袍、风姿英朗的本王。

    他走走停停,心不在焉,好似在盘算要把那套宅子卖给谁。

    我认清了形势,觉得跟他走一路他怕是也注意不到我,便自觉地走上前去,掏出折扇敲了敲他的右肩,笑吟吟道:“秦大人今日可有空了啊,能不能去本王那里喝喝小酒哇?”

    秦不羡身形一僵,怔怔回头,看到我后,一张俊脸上便慢慢写上“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何会看到这个混账?”的震惊。

    我见他不动弹,便贴近几分,低头看着他手中攥着的外袍,又回头眺望依旧立在大殿中央的东里枝,做足了一套动作,才故作优游地摇起扇子,啧啧两声道:“古有汉哀帝爱宠臣割袖之情,今有秦大人怜美人赠袍之恩,秦大人这是净身未净心呀。”

    秦不羡这才反应过来,退了三步,朝我拱手便拜:“崇安王殿下。”

    本王看得出来他的躲避,变不紧不慢又往前踱了三步,依旧站在他面前,低头笑道:“怕我?”

    他便再拜:“嗯。”

    我眯起眼睛打量他:“是本王不够和蔼还是不够亲切?”

    他又往后退了两步,隔开一段距离:“崇安王太亲切了,小人不习惯。”

    我便嚯的一声打开折扇,再次追近,摇着扇子给他扇了扇风:“想来秦大人也不习惯,瞧瞧,这玉白的额角上都紧张出汗了,本王亲自给你扇一扇。”低头,凑近他的耳廓,小声威胁道,“你今日要是再把本王拒了,皇兄今夜怕要知晓你对东里姑娘这赠袍的恩情了。皇兄赏识你万不会罚你,可他却是极舍得对东里姑娘用手段的。”

    这威胁当真好使,听到这句话的秦大人脊背又僵了一僵。

    本王向来怜香惜玉,给了一巴掌当然要再赏个甜枣,于是抬手理了理秦不羡的衣襟,笑道:“你上次拒绝本王,本王便好生伤心。这四个月里本王无心征战,每时每刻都想请你喝酒,却总也找不到今日这么个合适的机会——如今本王大捷归来,你权当是赏本王一个脸,陪我一陪、为我助助兴可好?”

    这话说完,不知秦不羡是何感受,我自己先哆嗦了一哆嗦——本王方才这笑声中带了七分花枝招展、三分委屈哀怨,看着秦大人,宛如青楼老鸨见着了四个月不来照顾生意的金主。

    秦不羡冷笑一声:“殿下还好意思和在下提四个月以前?当初是何情形,崇安王都忘了么?”

    本王怎么可能忘。

    四个月前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斯夜月圆,人也团圆。

    皇上携皇贵妃鹿呦呦于盛景园内大宴群臣,因为做过皇上身边的掌印太监,所以那一次秦不羡被赏了一个排首的位置,代皇上宣读旨意。

    本王三生有幸,坐在前排第二个位子上,身旁紧挨着的便是秦美人儿。

    彼时的本王曾嬉皮笑脸,故意刁难:“秦大人这个位置怕是不太妥当。”

    秦不羡面色一滞,侧目看我,我便眯了眼,便携其眼风飞向席后方:“经国文臣,折冲武将,庙堂股肱,沙场臂膀,一个一个,都坐在你一个宦臣后面。本王觉着,明日早朝关于弹劾你,说你美色误国、阉人弄权的奏章得”故意顿了顿,抬起手比量了比量,指尖恰恰触到他的耳垂,道:“得这么厚。”

    秦大人不动声色地挪开些距离,我便捞过酒壶主动倒酒。

    “小人要注意圣上旨意,不敢多喝。”秦不羡说。

    “那待这宴会结束去本王府上多喝几杯可好?”

    见他久不答话,便自食案后方探了胳膊去,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秦不羡心下一惊,那手想抽却抽不出去下。

    我攥着那修长的手指往掌心点了点,无赖的程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若不答应,本王便不松开,叫身后那些文臣武将都看看,这俊俏磨人的礼部侍郎,不止要误他们大锦的皇上,也要误他们大锦的王爷。”

006、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有句俗话说得好——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本王在这一方面的修行,十分上道。

    秦不羡对我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人毫无办法,于是便在宴席上惶惶答应。

    可宴席上免不了有一些眼尖的大臣,比如当初在本王对面坐着的高丞相,为了看清楚本王食案底下究竟是何情形,竟故意把酒杯跌落至食案底下,低头佯装捡酒杯的时候,顺便把我和秦不羡紧紧握着的两只手给参悟了个透。

    于是第二日,朝堂上流言四起,说秦大人卖弄姿色,不择手段地勾引崇安王。

    秦大人恨生气,连答应我的去府上喝酒这件事都开始拖延起来,他以为拖一日是一日,拖一月是一月,拖个一年再假装忘了这回事进而死不承认,事情便解决了。

    他运气确实好,拖了不过三五天,锦、宁两国边界处便发生战事,宁贼大肆掠杀我南国府的子民,我便请缨去去南境平定战乱了。

    如今想来,本王还是觉得委屈。

    “正是因为四个月前本王曾对不起秦大人,所以在南境打仗的四个月里,本王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你。”我道。

    他暗暗往后退,一双清亮俊美的桃花眼看着地面,思忖着该往哪个方向跑。本王的折扇便利落地伸到他背后,扇骨坚固带了力道,将其牢牢地拦了一拦。

    “崇安王殿下”

    “嗯?”我摸上他过分细软的腰,不知不觉间,指尖已沉溺其中流连忘返,“秦大人这腰可真细。”

    “”他神情愤慨,憋了一憋——最后憋出来一句:“男男授受不亲。”

    这句话着实让本王捧腹:“秦大人怕本王喜欢男人?”

    “小人没这么说,殿下要是这么想小人也管不住。”

    我便收了扇子,握上秦不羡的胳膊,面容纯良:“本王不这么想,本王向来不管大家怎么想。走,本王请你吃肉喝酒。”

    于是从钟启殿到宫门口的那一路上,秦大人一直在做从本王手上抽胳膊的动作。

    本王年轻气壮,没允许他抽出来,反而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不知道秦大人一直拒绝本王是为什么?本王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是也不至于做一些阳奉阴违,谋财害命,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勾当。”

    我将“阳奉阴违,谋财害命,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这几个词说得格外重,并低头注意着秦不羡的反应,果然发现这句话似是戳到了他,激得那细长的睫毛都颤了颤。

    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终于松开那肌肉紧绷的胳膊,趁他反应不及,又搭上肩膀、把矮一个头的他往怀里带了带,继续笑道,“本王的坏啊,是小坏,小坏怡情,无伤大雅。”

    怀中的秦大人忽然醒悟,也终于明白躲着没用,便恢复以往淡定漠然的模样,捋了捋衣袖,挺直了脊背,一条一条罗列道:“是啊,谁敢说崇安王殿下坏啊。殿下不过是将袁肃明袁将军家的女儿害得未婚先孕又未婚小产,不过是看上陆则忧陆尚书家的祖传的夜光杯又不小心给人家摔碎了,不过是喜欢帝京的那个得意酒楼家的菜把人家厨子拐回家害得酒楼破产,又不过是去戏园听戏自己不看路被门口的石狮子撞了脸便把戏班子逐出京城。这些,可都是小坏,在您崇安王的身份面前,阳奉阴违,谋财害命,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这些都算得了什么啊。”

    这些罪状并不新鲜,大约是前年年底弹劾本王的奏章上罗列出来的。难为过了一年半之久,秦大人还记得,可见他对本王并非不上心。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袁将军家的女儿只想入军营而不想入宫为妃,所以才胡诌到本王身上,让本王不得不把她收入军中;

    陆尚书的夜光杯被皇上看中了,可这杯子早就换成银两给本王当做了攻打宁国的军饷,所以才编了个谎话说是被本王打碎了;

    而得意酒楼的厨子和戏园的戏子,都是南国府人,他们潜伏帝京良久,意图刺杀皇上,我料定了他们杀不了卫添反而会把自己的性命给葬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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