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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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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短信!绝对不会错,可是……”林立低头思索道:“我不记得跟她互发短信的人叫什么了。”
见他肯开始思考,并配合询问,闫思弦乘胜追击道:“短信内容你总记得吧?”
“很多,两个人老公老婆叫得好亲热,可你要说具体内容……那我不记得了,我……她失踪以后,我真的一直以为她终于跟别人跑了,所有跟她相关的事,我只想努力忘掉。”
“好吧,发现李唤鱼出轨以后,你都干了些什么?找她对质,还是……忍了?”
“对质了。”
林立又是沉默,他似乎很矛盾,既不想回忆那已经封存的痛苦记忆,又想消除警方的怀疑。
“你老婆出轨,被你发现,然后人死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无论作案的是不是你,你都有充足的动机,凭这个,我们就可以把你请回市局,先关上48小时再说。”闫思弦终于决定给他来一记猛料。
“好吧,我们大吵了一架,她摊牌了,要离婚。她让我好好想想,想好了民政局领离婚证去,然后她就走了,再没回来。”林立重重叹了口气,“我该好好跟她谈谈的,要是能一直过下去,要是这个家能不散……我们原本儿女双全,多好啊……”
第三十九章 如果(4)()
出了林立家,吴端立即通知赖相衡带一队刑警蹲守,以免林立潜逃。
待两人上了车,闫思弦道:“你好像对林立有成见。”
“第一印象确实不好。”吴端并不否认,“怎么了?”
闫思弦想了想,微笑摇头,“没事,随便问问。”
他岔开话题道:“接下来干嘛去?”
吴端:“笑笑调取了死者李唤鱼的所有信息,包括当年她在钢材厂上班时经常接触的同事、领导,从前的同学,一个前男友——早就结婚当了爹……还有些林林总总的人。
白骨案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死者死亡多年,很多信息,诸如从前的通话记录、短信记录、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都查不到了,只能靠那些当初跟死者关系亲密的人口述,来还原死者的形象。”
“至少今天天气不错。”闫思弦却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工作,“我们负责走访谁?我对李唤鱼那个前男友有点兴趣。”
吴端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走吧,前男友是个律师,我跟他约了一小时后见面。”
墨城不大,像样的律师事务所,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陈请儒便是其中一家律所的合伙人,律师做到这个位置,可以说很成功了。
当闫思弦和吴端走进他的办公室,他已准备好两杯茶水,大家都是准时的人,彼此第一印象非常不错。
“坐吧,”陈请儒道,“但凡我能帮上的忙,一定尽力。”
大家的工作都跟法律沾边,又省去了一些解释。
吴端开门见山道:“李唤鱼遇害了。”
“嗯,知道,你们的人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通知过了。”
“你们以前是男女朋友?”
“很多年前了。”不等吴端追问,陈请儒继续道:“有些事我以为忘了,但听到她的死讯,不由自主又想起来。”
陈请儒似乎早已在心中组织过语言,自然而然地讲述了起来,“因为父母都在钢材厂工作,我们从小就住在一个大院儿里,小学和初中都是同学,这你们应该能查到。”
“嗯,青梅竹马。”吴端道。
“算是吧,”陈请儒笑笑,“我是那种人生比较平淡,没经历过什么波折的人。顺利考进重点高中,然后是重点大学法律系,再然后……你们看见了,就是当律师。
李唤鱼不太一样,她是那种从小就无法无天的……野丫头,在我们那个大院里称王称霸。”说到这里,陈请儒的嘴角向上挑了挑,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这个中年人的眼中出现了一些少年特有的光芒。
“其实我们的事挺老套的,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相互吸引,尝试了解对方罢了……我高考结束后跟她表的白,那时候的她……可能是无所事事够了,的确想收收心吧。
我上大一那年,她还跟我一块去了我读书的城市,在好几个地方打过工。
后来,她嫌打工辛苦,又赚不了多少钱,就不想干了,只是偶尔跟我一起做一做兼职,再加上我父母给的生活费,虽然穷点,但对我来说过得其实还可以。
对她来说,一开始一切都很新鲜——她甚至还跟我一起上课。
可等新鲜劲儿一过去,再加上来自经济的压力……我能看出来,她不太开心。
有一次,我们兜里就剩80块钱了,有可能要靠这80块过一个月,我肯定是想尽办法地节约,巴不得一天就吃一顿饭,可她却突然提出来要去疯狂一把。
她想去泡吧,好好玩一晚上。我想她大概已经压抑到极限了吧。”
闫思弦问道:“那你们去了吗?”
“去了,”陈请儒笑道:“其实现在想想,完全没到要饿死的程度,钱花光了无论是找父母提前支生活费,还是问同学借,肯定能过去。但当时就觉得……该怎么说呢?出去挥霍是件特悲壮的事,总觉得该体验一下。
那天晚上我们花光了所有钱,从酒吧出来没地方去,就一直压马路,走了半个晚上,穿过了小半个城市,才走回出租屋。
走得腿真酸呀!第二天一早我还要上课,可那会儿好像不知道累,话怎么也说不完,说什么都有趣,她看着我笑,我也看着她笑,特别开心。
我好像从那天开始才真正了解她,之前我只顾着体会大学生活,而她也努力配合着我,当一个大学生的女朋友,假扮一个女大学生。”
陈请儒眼中满是暖意,他的思绪飘回很久以前,离华丽的办公室远了些,离当年那个大学校园中青涩的自己近了很多。
“可你们还是分开了。”
闫思弦的提醒并未令他觉得不愉快。
“是啊,分开了,”陈请儒道:“她有机会回家接班——接她妈妈的班,进钢材厂做工人。
她跟我商量,我能给她什么意见呢?我那时候不过是个象牙塔里的学生,对社会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
我只是看出来,她对未来很迷茫,她的确需要那个稳定的工作——至少,不该继续为了钱发愁。
大二那年,她没再跟我去上学的城市,而是留在墨城进了工厂。
那会儿刚开始流行用手机,她攒了好几个月工资,我也攒了生活费,我们都买了手机,就为了能联系。
再后来,大二那年寒假,我跟家里说了她的事,家里特别反对。
爸妈当时说白了就是看不上她,觉得她只是个没文化的小工人——而我是个传统的人,一直听父母的话,她是知道的。
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分手,与其说我们是被父母拆散,倒不如说——她比我成熟,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她大概不想太难堪吧,就提出了分开。
我难过了一阵子,也就是难过一阵子而已——年轻时候的恋爱,你们只道的。
我想想看,还有什么……分开以后就再没联系了吧,也没见过面,我印象中是没有的。对了,同学聚会,初中同学聚会的时候,我听说她结婚了。
挺诧异的,那会儿我大学还没毕业,没想到她那么早结婚。不过,听说她嫁的人条件不错,她出门都是开自家的车——那时候买车的人还不多。
听说她过得好,我后来就再没打听过她的消息了。”
陈请儒都讲述到此为止,他又补充道:“我能帮到你们的应该非常有限吧,人的记忆是会撒谎的,因为她是我的初恋,在我印象里就特别美好,而且,我也不喜欢说死人坏话,有点……那个。”
吴端点头表示理解,“没人让你说她的坏话,我们有几个问题,只希望你能实事求是。”
“好。”
“根据你的描述,李唤鱼在少女时期个性就比较张扬,爱玩——我就不绕弯子了,在男女关系方面,她也爱玩吗?”
第四十章 如果(5)()
陈请儒瞬间明白了吴端的意思,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吴端没回答,他知道陈请儒听清了。
只是瞬间失态,陈请儒恢复了成熟礼貌,“我能了解一下吗,你为什么这样问?”
“恐怕不行。”
“好吧,她没问题,至少在我们分手之前,她作风方面没问题——当然了,分手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这些年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她这个人,只是不喜欢被人管束,但自律能力还是有一些的,分得清好坏,否则我也不会跟她在一起。”
“你们几年没见面了?”
“我04年大学毕业,03大三,大三那年我们分手,之后就再没见过面,算下来得话……15年……”陈请儒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竟然15年没见了……
哦,不对!我们见过一次!呃……说起来有点儿尴尬,我陪老婆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那会儿我们正准备要孩子,就陪老婆做一些妇科检查。
谁成想,正好在医院碰见她,她跟她老公一起,那会儿她已经怀上孩子了,还是双胞胎,大着个肚子,我压根没认出她来,还是她认出我,跟我打招呼的。
我们就随便聊了几句,互相说了说家里的情况……呃,我想想……倒是她爱人,看上去比她老很多,但对她真的很好,嘘寒问暖的,还有就是……她爱人知道我。”
“什么意思?”
“就是……他知道我跟李唤鱼以前有过一段——李唤鱼给我们相互介绍,我忘了她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总之有一层’她以前跟她老公说起过我’的感觉。
我当时就是觉得……她还是老样子,胆子大,对她老公还挺坦诚的。”
陈请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实在是过了太长时间,我能帮到你们的相当有限,不过有个人你们倒是可以去问问。”
“谁?”
“蒋心雨。我们共同的初中同学,以前上学的时候没觉得她俩关系有多好,后来我进重点高中,李唤鱼进普通高中,蒋心雨好像是进了卫校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分开了她俩关系反倒好了。
后来李唤鱼结婚的消息,还是蒋心雨告诉我的。”
“知道了,多谢配合。”吴端看向闫思弦,意思是“你还有没有问题”。
闫思弦微微摇了下头,吴端便率先起身,和陈请儒握了一下手,“感谢你抽出时间协助我们调查,李唤鱼遇害的事,警方还没有对外公布,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保密。”
“好,我明白,”陈请儒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如果凶手抓到了,你们能通知我一下吗?就是……毕竟是个熟悉的人遇害了……”
“好。”
“有点意思,”出了律所,闫思弦道:“前男友和老公的说法大相径庭,我都怀疑他俩说的是不是一个人。”
吴端也道:“林立肯吐的信息太少,先从外围查起吧,等我们对李唤鱼有一个更具体的印象,再去询问他就言之有物了。”
“也对,那接下来呢?蒋心雨?”
“嗯,”吴端道:“你知道走访摸排工作的要领是什么吗?”
“无非抓住一条线索摸到底,要么有所收获,要么确定线索确实断了,撞了南墙,就像……理清楚一团毛线。”
吴端点头,“理论知识还挺扎实。”
闫思弦挑挑眉,“这算什么?考我?”
“不敢不敢,”吴端秒怂,“探讨,学术探讨。”
……
李唤鱼的死讯是由闫思弦在电话里告知蒋心雨的。
蒋心雨显得忧心忡忡,“确定是她吗?弄错了吧?”
“已经做过dna比对了,的确是李唤鱼,”闫思弦道:“我们了解到你跟李唤鱼关系不错,毕业后还有联络,想跟你了解些情况。”
“可以可以,你问吧。”
蒋心雨答应得很痛快——闫思弦感觉到,不是那种替好朋友难过,从而竭力配合警察,希望揪出凶手的痛快,而是不愿意跟警察见面详谈,所以希望赶紧在电话里把话说清楚的痛快。
于是闫思弦试探道:“您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找您面谈。”
“这……你就直接问吧,不行吗?”
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闫思弦便不再强求。
“行。据你们的同学反映,初中时期你和李唤鱼关系算不上好,为什么毕业后分开了关系反倒好起来了?”
“这个啊……”
闫思弦隐隐觉得电话那头的人松了口气,似乎是因为——他没问到令对方纠结的某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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