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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旅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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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瑛连也水也不要,从他手里抓过药片径直吞下。

    七月天里,她颤抖的手指碰到他手心,他竟然觉得冷。

    因此他又从躺椅里拿了一件外套来给她盖上,之后不再扰她。

    变天了。

    夜风推撞窗户,发出哐哐声响。

    盛清让走上前,刚闭紧窗,一道闪电就劈进来。

    轰隆隆一阵雷过后,室内只闻得走钟声与宗瑛沉重的呼吸声,随后雨点密集扑向玻璃窗,夜景一下子就模糊了。

    盛清让关上窗帘,打开一盏顶灯。

    靠窗一长排书架里,陈放着医药相关书籍,以及各类证书与奖杯。所有者显示是同一个人——宗瑛。

    书架旁是硕大一只旧相框,里面密密麻麻贴满照片。

    除童年几张外,之后的宗瑛始终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半点笑意。

    靠墙一大块白板,贴满剪报、病理解剖图片与报告,角落里立着一具骨架模型,嶙峋中透出几分阴森。

    他第一次看到这些的时候,便默认屋主是个瘦削冷酷、板正固执的人。

    他突然凑近书柜,隔着玻璃,在角落里发现一枚极小徽章,中央印着cesa,底下一排英文,其中有“”字样——

    极限运动协会,是新发现。

    他又回到厨房,拧开水龙头接了一壶,打算烧些热水。

    接上电源,壶中水很快咕噜咕噜起来,是热闹的声响。

    他突然嗅到一些馊味,一低头,在脚边的垃圾桶里发现了敞着口的外卖盒,食物已经开始变质。因此又清理了垃圾桶,洗了杯子,全部收拾妥当,外面的骤雨也歇了。

    宗瑛再次从沙发上醒来已经是凌晨五点四十分。

    她梦到自己在拉普兰德白茫茫的雪地里坐雪橇,驯鹿跑得飞快,拉丢了雪橇,她就留在难以辨别方向的雪地里,好像是冻死了。

    这种死法也不错。

    宗瑛坐起来,看到盛清让就坐在茶几对面看书,头顶亮着昏黄的装饰灯。

    她的视线移向茶几,上面除了她摆出的“物证”外,多了一只公文包,一只皮箱,还有一只保温杯。

    她身体前倾,拿过水杯,旋开盖子,有微弱热气浮上来,水还是温的。

    盛清让放下手里的书,等她饮完水才说:“如果你的身体允许,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灯光将他脸映得十分柔和,宗瑛敛起戾气,将毯子叠一叠铺在膝盖上,示意他讲。

    盛清让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折叠文书,当着宗瑛的面展开。

    最右用繁体字写着“赁房合同”四个大字,往左数排小字,是合同正文,标的物正是——民国二十一年七月十二日。

    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

    这座公寓自1931年落成以来,进进出出,住客不断,这份过期合同除了有一点文献和收藏价值,没有其他意义。

    宗瑛仔细审阅,实话实说:“现在是公元2015年,民国法律也不再适用当今的中国。盛先生,这份合同是无效的。”

    “在宗小姐这里或许它是失效的。但在我这里,它仍在有效期内。”盛清让说着抽出另外一份文件,“这是公共租界工部局昨天的一份开会记录。”

    他将文件转过来示向宗瑛,手指移到日期处——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三日。

    他说着抬起头,看向宗瑛。

    宗瑛敛起眼睑:“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她放缓语速求证:“你从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三日来?”

    “的确是我经历过昨天。”他很快确认。

    宗瑛本来稍稍前倾的身体,这时往后略收了一些。

    盛清让看一眼手表,确认自己还有时间,便接着讲:“十点之前,我还在自己的公寓里做事,但十点之后,周围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他环顾四周:“变成这样。”

    宗瑛一声不响。

    “我亦觉匪夷所思,但此事似乎还无解。”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七月十二日。”

    那天宗瑛因为接连两起大案,一住宿舍就是十几日,此间没有回过家。

    “照这样讲,你每晚十点会来到这里,那么——”宗瑛迅速整理思路,“七月二十三日凌晨,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出租车中?”

    面对她的“审讯”,他有条不紊答道:“夜间通常我会在公寓,偶尔也在别处。但不管我身处哪里,总会准时来到宗小姐所处的时代。因此那一晚,我在市郊办事,十点整又来到这里。当时位置距离公寓似乎很远,步行太慢,我需要借助交通工具。叫车并不容易,后来走了很久的路,几乎拿出全部的现金,最终才打到一辆车。”

    那么就是她昨天搭上的那辆出租车了。

    宗瑛问:“付了多少?”

    “二百五十元整。”他说,“我已经记录在簿子中了,宗小姐没有看到吗?”

    宗瑛当然看到了,她只是核实。

    同信纸装在一起的那本薄册子,里面记录得密密麻麻,巨细无遗。

    她记得第一条记录是:“取用书柜中《新华字典》一部,当日已归还。”

    最新的一条记录是:“取用宗小姐现金二百五十元,以支付车费,未还清。”

    都是用简体字书写,他在照顾屋主的习惯。

    所以昨天她并无必要同他道谢,毕竟支付车费的钱是她的,他才是非法取用。

    盛清让这时候讲:“我擅自取用屋主的财物,的确失理在先,恳请宗小姐接受我的道歉。如果不能,我可以作出补偿。”

    宗瑛却不着急纠缠此事,反而是问了一句:“二百五,你坐了多久?”

    “大约二十分钟,现在的汽车,很快。”

    “你应该叫他打表。”宗瑛说着垂眸,将手中的保温杯放回茶几:“你清楚二百五十元可以用来做什么吗?”

    “楼下有一家通宵营业的小商店,明码标价,我去过一次。”他答得有理有据,“对照日用品的物价,大约能对现在流通货币的购买力有个概念。”说完从文件袋中取出一张小票递给宗瑛,买的是一盒三块八的牛奶。

    他接着说:“二百五十元的车费从行驶里程上计算或许并不合理,但当时深夜无他法,只能如此。”

    他讲得很有道理,宗瑛沉默,半天说了一句:“你还拿了我的备用钥匙。”

    “以防万一,毕竟一旦被关在门外,我便无处落脚。”

    “那为什么锁了楼上房间的门?”宗瑛抬眸看他。

    “这正是我要说的。”他这时终于取过案几上的皮箱,打开后转向宗瑛,其中分列陈放着金条、美钞、银元及法币:“想必银元与法币已经不再流通,美钞或许可以,但黄金应仍属于硬通货,其中总有一项可以支付。”

    他想得这样周全,要求自然也不含糊:“此间公寓处处老家赏,对宗小姐来讲十分重要,因此我也不奢望宗小姐将它出售。楼上房间似乎常年空置,希望宗小姐能暂时将那间房租给我。”

    他言辞恳切,看向宗瑛的目光亦真挚可信。

    天将明未明之际,昏光笼罩,室内谈话犹如梦中片段。

    他又说:“你认为我不可信,是情理之中。”他复低头看表,不急不忙:“不过很快就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指针指向五点五十九分四十秒。

    他收拾妥当公文包,稳坐着抬起头:“每天早晨六点,我会从宗小姐的时代消失。”

    “那么如果这样呢?”宗瑛目光冷峻,上身前倾握住了他的手。

    一阵凉意传递,室内的老座钟滴答滴答似乎走得更急促不安。

    盛清让一贯从容的脸上浮闪出焦虑,竟严厉给出警告:“还有三秒,请你松开。”

    宗瑛没有松手。

第699章 号公寓(5)() 
宗瑛最终抓住的是空气。

    最后一秒钟,盛清让还是努力抽出了手,并在瞬间消失。

    茶几对面只剩空空荡荡一藤椅,铛铛铛的打钟声应时地响起来,一共敲了六下。

    因为要摆脱宗瑛的钳制,盛清让几乎什么都没能带走,皮箱与公文包皆留在了茶几上。

    昏黄装饰灯静悄悄地亮着,室内仍然只有宗瑛一个人的气息,已经过去的数小时,仿佛不过是大梦一场,毫无现实的依据。

    宗瑛在沙发上冷静了一会儿,突然瞥见地毯上散落的一颗金属袖扣,大概是盛清让丢的。

    她拾起来一番摩挲,冷硬金属的触感十分清晰可信。

    宗瑛不相信幻觉会真实到这种程度,除非她精神状况已经病到无药可救。

    她突然身体前倾拖过茶几上的公文包,犹豫片刻,打开锁扣,从里面取出两只文件袋,一只钱夹,一支钢笔,一本绑带手记本。

    朴素实用,整洁有序。

    打开其中一只文件袋,里面是他刚才收进去的房契等资料,宗瑛略翻了翻,发现一张证书——

    四个角嵌印青天白日标志,上方正中印国父像,最右繁体书写着“上海律師公會會員證書”,随后小字书“茲證明,盛清讓律師為本會會員,除登錄會員名簿,並通報各級法院……”之后是会员编号及公会章程,落款为上海律师公会执行委员会,有公印防伪。

    宗瑛通读一遍,将它放回文件袋,又拿起绑带手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贴了一张教学用课表。

    纸张抬头为东吴大学法学院,底部印中文校训“養天地正氣,法古今完人”,课程时间都是傍晚,大概是兼职任教,主讲刑法与比较法,周六晚上需作为模拟法官出席法学院实习法庭,旁边标注了“可能需要、通知為準”八个字。

    往后翻是中、英文混用的日程记录,其中有一页洋洋洒洒写满法文,一眼看过去,数不清的开闭音符,令人眼花缭乱。

    宗瑛没有继续翻下去,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闹钟。

    今天是早班,她必须立刻洗漱出门,回单位和夜班同事交接工作。

    在隔壁小囡的琴声里,她迅速换好衣服,将盛清让的私人物品全部锁进保险柜。

    整理好一切出门时,隔壁一首圆舞曲刚刚弹完。

    公交转地铁,早晨的公共交通拥挤繁忙,宗瑛被逼到左侧门边上,抬一下手都很困难。

    到换乘站,呼啦啦下去一拨人,又挤上来一拨,宗瑛调整了站姿,取出手机看新闻。地底下的信号并不如意,连一条图文新闻也无法完全展示,只有热门评论高高挂着——

    还是怀疑与阴谋论,语气咄咄得仿佛要直接从屏幕里跳出来。

    “事故里那对准父母最可怜了好吗?两尸三命,太惨了。听说家里还有一个老大才6岁,本来会是蛮幸福的一家四口,现在全完了,赔钱也没有用,所以肇事者真是可恨啊,他背景很厉害?”

    “疑点重重,眼睛瞎了才相信肇事者没有吸毒!”

    “堂堂上市药企药物研究院的高层居然藏毒,你们还敢用新希的药?”

    “警方为什么不公布尸检结果?主检法医同新希制药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有内。幕?”

    “建议查一查照片里那个女警察,她看起来很不合理,请注意她的肩章颜色,这是一个技术警。”

    “……”

    突然“叮咚”一声,屏幕顶部跳出一条群消息推送。

    宗瑛点开来,部门群的消息已了她们两个人,附了一个拱手的表情。

    青哥是薛选青,她是负责这个案子的主检法医。

    至于照片里那个女警察,是宗瑛自己,技术警的肩章版面是灰色。

    群聊天版面上紧接着跳出一条新消息,是语音,发送者是薛选青。

    宗瑛点开来贴近耳朵,在地铁呼啸声中她听得模模糊糊,但她很清楚对方讲了什么——

    “他们可以质疑我不够专业,但是绝对没有资格怀疑我的职业道德。”

    语音播完了,手机听筒仍然贴着耳朵。宗瑛的视线移向地铁的玻璃门,地下行驶中急速掠过的黑暗最终到了尽头,玻璃门外亮起来。

    到站了。

    宗瑛随人群下了地铁,在便利店里解决了早饭,到了单位,这个庞大的队伍仍旧井然有序地运转着。

    她遇到小郑,问有没有见到薛选青。

    小郑说:“薛老师昨天忙到虚脱,今天调休了。”说着又想起网络上的蛮横质疑,兀自抱怨道:“出结论哪有他们想得那么快啊?这个案子现在很复杂啊,忙成狗还要被人怀疑真是不爽。”刚入行的稚气与不甘顿时满溢了出来。

    宗瑛打开手机想要给薛选青打个电话,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拨出去。

    不出现场也并不清闲,因为还有大量的文件工作需要处理。宗瑛对着电脑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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