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夜旅人-第5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深更半夜,救护车、围观人群、急匆匆赶来的媒体,让一个冷清的老小区突然热闹了起来。
救护车乌拉乌拉疾驰至医院,急诊绿色通道开启,护士站一个电话打到神经外科,盛秋实接了电话。
徐主任一直在医院等,听到消息搁下手中病历,立刻吩咐准备手术。
急诊手术室里,另一台抢救手术也即将开始。
手术灯牌齐齐亮起,其中一盏熄灭时,另一盏仍然亮着。
盛清让被推出手术室,却仍处于昏迷状态,等他醒来,视野中仅有病室里的惨白顶灯,看不太真切。
外面走廊已经热闹起来,脚步声纷繁杂乱,有人快步朝他走来,给他调了一下输液速度,又帮他按下呼叫铃。
盛清让想开口问,喉咙却是干哑的。
护士俯身,说道:“和你一起来的那位手术刚刚结束了,很顺利,你安心再睡会儿吧。”
他瞥向监护仪,上面时间跳动,从05:59:59跳到06:00:00——
又从06:00:00跳到06:00:01、06:00:02、06:00:03,等他回过神,已经到了06:01:00。
他躺在医院病床上。
而留在1937年闸北的,仅剩一只公文包。
65|699号公寓(1)()
—1905年12月24日16:30上海公共租界爱文义路广仁医院
盛清让出生。
护士将新生儿包好递到产床旁给他生母看了一眼,随即将其转交给盛家来的佣人。
冬日天光短,佣人带着他回到静安寺路盛公馆时,暮色已将小楼彻底吞没。
大门外电铃响,盛父坐在沙发里身体前倾抖落烟灰,盛夫人静坐在藤椅里眉眼上挑,二楼的孩子们拉开窗帘往外瞅,看佣人抱着一个陌生婴儿穿过寒冬夜风走进来。
—1987年9月14日06:24上海乌鲁木齐中路华山医院
宗瑛出生。
晨曦穿透玻璃照亮走廊,方女士彻夜未眠,听护士说严曼生了,从长椅上起身,打电话通知宗庆霖。
———∞———
—1912年12月13日上海虹口盛清让大伯家
这一年溥仪退位,国父提出辞呈,盛清让在大伯家寄住已经是第五年。
他七岁,从记事起,家里便只有缭绕烟雾和日复一日的麻将声,下了学也无人管饭,口袋里无分文,只得躲进厨房吃中午剩的饭菜。
踩着凳子小心翼翼从纱橱里端出瓷碗,烟味和香水味却骤然逼近,一个耳光挥过来,头先是撞了纱橱门,随后脚一崴,跌下凳子,脑袋就着了地。
盛饭的瓷碗摔得支离破碎,米饭全喂了冰冷砖地。
大伯母气势汹汹骂他:“贼骨头!哪个准你吃?!”骂完便又将他揪起来揍。
五年战战兢兢的生活逼出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只看大伯母的脸色,他便晓得今天麻将是赢是输,便能猜到今天要不要挨打,也因此敏感内向,不敢还嘴,更无力还手,挣扎也只是徒劳。
忍无可忍时也哭着跑出门,站在寒风萧瑟、空空荡荡的大街上茫然四顾,可却哪里也去不了。
—1990年12月13日上海699号公寓
这一年东西德合并,第11届亚运会召开,上海地铁1号线正式开工建设,三岁的宗瑛还没上幼儿园。
家里录音机唱着“情缘亦远亦近,将交错一生……”,宗瑛蹲在一旁拆了整整五盒磁带,被方女士抓了个现行。
方女士说:“你妈妈马上就要来教训你了。”
她吓得赶紧把磁带都塞到纸盒子里,严曼从书房里走出来,拿着一沓论文问她:“上面这只乌龟谁涂的?”
她指指趴在地毯上玩水彩笔的猫,严曼正色,她便连忙补充说:“不是它!”
严曼哭笑不得,只能重新打印,又教她以后不能撒谎、不能不分轻重给别人添麻烦。宗瑛似懂非懂点点头,花了好久的工夫,最后把扯出来的磁带,又都卷了回去。
———∞———
—1917年9月14日上海
这一年,张勋复辟失败,第一次世界大战还没有结束,上海特别市成立,大世界落成,先施公司开张,盛清让读中学。
因为营养不良,在体育课上晕倒。
—1995年9月14日上海
这一年,世贸组织成立,国家开始推行双休制,indos95发行,宗瑛读小学。
生日这天,她永远失去了严曼。
———∞———
—1919年8月20日上海
这一年,一战结束,巴黎和会召开,盛清让备考东吴大学法学院。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学会不动声色地处理伤口,在承受与忍耐之外,还学会了积蓄力量。
夏风翻动桌上书页,窗外海棠树上栖着栗毛雀,它停留了一会儿,最后振翅一跃,便飞出了这一方小小庭院。
—1997年8月20日上海
这一年,香港回归,宗瑛申请跳级。
———∞———
—1923年12月24日巴黎
法国人准备大餐迎接平安夜,盛清让因无力支付房租,被房东扫地出门。
提着行李从不到10平米的房间里出来,迎接他的是巴黎夜晚的寒风和空旷的大街。
—2001年12月24日上海
平安夜同学纷纷回家,整个上海充斥着迷醉气息。
住校的宗瑛在宿舍泡了一碗面,拧亮台灯,翻开桌上题册。
———∞———
—1925年9月8日巴黎
盛清让打工结束回到住处,通宵准备论文。
—2003年9月8日上海
宗瑛办理入学手续,正式入读医学院。
———∞———
—1930年9月21日上海
盛清让取得上海律师公会会员证书。
—2008年9月21日上海
宗瑛参加2008年医师资格考试医学综合笔试。
———∞———
—1932年10月7日上海
盛清让为被欠薪的工人辩护,耗时一个月后的这一天,终获胜诉。
—2010年10月7日上海
宗瑛参与人生中第一台神经外科手术,顺利完成。
———∞———
—1937年7月11日21:20上海699号公寓
盛清让结束学界的一个应酬回到家,开廊灯,换鞋,烧开水,洗澡,坐在沙发里走神。
十点整,廊灯忽然灭了。
—2015年7月11日21:20上海699号公寓
宗瑛出完现场回家,按亮廊灯,换鞋,烧开水,洗澡,坐在沙发里走神。
十点整,廊灯闪了闪,手机震动,她接了个紧急任务出门。
———∞———
—2016年3月11日17:30上海徐汇区湖南路某书店
在上海图书馆待了近乎一整天的盛清让走出大门,没走多久,见一扇黑色铁门,拐进去就是一家花园书店。
这几日南方大幅降温,可即便春寒料峭,还是迎来花开。
从2015年10月28日早晨到现在,已经过去135天,这期间发生许多新鲜事,与之前最不一样是,他终于能走在大亮的日光底下,打量这个陌生时代。
一切都是新奇的,但想在这里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手续繁琐。
不过,解决户口的新政落地,身份问题也不是不可能解决。
书店燃着熏香,背景音乐舒缓,人们或安静读书,或坐着饮咖啡,是和平年代才有的安逸。
他从新书架上看到一本褐色封皮的书,书籍内容关于抗战老兵,他翻开扉页扫过目录,一个熟悉的名字就瞬间从十几个名字中跳出来。
对照页码,迅速翻到157页,页面上方居中四号宋体字写——
采访对象:盛清和。
盛清让逐字读过去,仿佛听他面对面讲参加过的战役。
最后撰书人问到有关他家庭的往事,他也是缓缓道来。
在他讲到“我还有一个三哥,沪战时期忙着往内地迁厂,因此也死在上海了。那时我前线打仗,疑他总做无用功,但后来想,保存后方实力支援前线的事,总要有人去做的,他要活到现在,也该96岁了”的时候,盛清让不由将手中书籍握得更紧。
1937年10月27日晚十点之后,他在那个时代已经“死亡”,不会再见到1937年10月28日的日出。
替而代之的,他见到的是2015年10月28日的曙光,迎接的是这个时代里崭新的一天。
他想起闸北那个漫天火光的夜晚,仍然心有余悸,如果宗瑛不在他身旁,如果不是为了将宗瑛送回她的时代,他很可能坚持不到晚十点,就那样死在闸北的火海里了——
看起来好像是他带宗瑛回到2015年,实际却是宗瑛带他回到了这里。
盛清让继续往后翻,接连看到数张老照片。
有孩提时的独照,有年少参军时的证件照,有和战友的合影,有盛家各奔东西时的留念……到最后一张,照片终于变成彩印,是一大家子的合照,最前面坐着盛清和与他夫人,身后儿女子孙满堂。
该书是再版修订图书,这篇采访的日期是2001年,那时盛清和已95岁高龄,照片里的他白发苍苍,满是皱纹的脸上,有岁月堆砌上去的苦与乐。
盛清让合上书,放回原位。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拿起一看,是宗瑛发来的消息,说下班了,问他在哪里。
盛清让发了个定位给她。
二十分钟后,宗瑛抵达。
盛清让正站在书堆前,翻一本厚厚的硬皮外文书。
黑色封皮上印着烫金字样:“kofansers”(答案书)。
宗瑛悄无声息走到他身边,随手拿起一本,抬眸看了一眼书堆上摆着的答案书使用说明——
“将书合上放在手中,闭上眼,思考一个封闭式问题,把书置于书的封面与封底,并轻抚书页边缘,若感觉时机已对,翻开书,那一页即是答案。”
她放下书,忽转头问翻书入神的盛清让:“在想什么问题?”
盛清让这才察觉到她已到他身边,他抿唇想了想,回道:“几分钟之前已经发给你了。”
宗瑛想起停车时手机的确震动了一下,但她没有及时打开。
她正要拿手机,盛清让却将手里那本答案书递给她:“不翻翻看吗?”
宗瑛抬眸对上他目光,随即又闭上眼,拇指抚过书页边缘,数分钟后,霍地翻开。
整个页面上,只有一个花体字印刷的“yes”。
他微笑垂眸:“你看一下手机消息。”
宗瑛点开推送进来的信息,最新一条是:“?”
他举着书问她:“想重新翻吗?”
宗瑛笑着摇摇头。
…?
…yes。
【全文终】
39。699号公寓(1)()
昨夜暂歇的雨水一大早卷土重来,上海的气温陡然落到二十摄氏度,空气湿润宜人,外出时得多加一件薄外套。
九点多,宗瑛出门去医院——
她的药片吃完了。
刚到门口,保安喊住她:“等下子,有个东西给你。”
宗瑛撑伞站在栅栏门前等,保安折回屋里取了个纸盒出来,往她面前一递:“昨天下午来了个快递,你家里没人,打你电话也不通,东西就扔这了。”
外观看不过是个普通纸盒,宗瑛伸手一接,顿时察觉到了分量。
她拿了盒子往外走,拆掉纸盒从里面又取出一方木盒,没什么缀饰,却显然是个好物器。
打开木盒,软丝绒里躺一只信封,宗瑛指头一捏,霍地开口倒出来一沓照片——
旧照,一共七张,每张皆是严曼与其他人的合照。
宗瑛抿唇蹙眉看完,到最后时发现一张卡片。
卡片上写:“近日整理旧物,找出你母亲旧照数张,不便独占,想来还是交由你保管为妥。如有闲暇,或能小叙。”字里行间里透着一股老派作风,落款“吕谦明”,是那位近期大量增持新希股份的大股东。
宗瑛对他印象很淡了,只记得是位很和善的叔叔,新希元老,早期管理层之一,后来虽然离职单干,但他实际控制的两个公司却一直持有新希股份,与新希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扳指头算算,宗瑛和他已经好几年没见,现在突然联系多少有点出人意料,况且这快递是昨天送来的,他掐着严曼祭日寄老照片来,又是什么心思?
宗瑛一时不得解,将照片塞回信封,看了眼外盒上的寄件地址,在松江。
她将盒子放进包里,撑伞径直走往医院。
已经到门诊高峰期,不论挂号还是收费都排了老长的队,宗瑛索性打了个电话给盛秋实要一张处方,盛秋实让她稍微等一等,宗瑛在大厅里坐了片刻,突然起身去药店置办急救药品。
她预料盛清让那里的医用品可能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