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这么大-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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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喜出望外，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等到心急如焚，迫不及待！

　　　　“我马上过去！”

　　　　向墨白大长老告罪一声，南宫抬脚便走。忽然衣袖一紧，梁紫把他拉住了，她的神色有点复杂，问了一句：“你……现在就要去见他吗？”

　　　　“是啊！”

　　　　南宫笑了一声，忽然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说道：“你也知道，阿鲁巴的遗物……”

　　　　梁思琴之死，正是因这阿鲁巴的遗物而引起。有此前车之鉴，他再也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自己曾见过阿鲁巴并接受它的遗物之事。

　　　　哪怕是兰斯小姐也不！

　　　　事实上，除了昏迷了的这半个月之外，这一个半月来，他一直带着那件“矮人工程学”，心中的惊惧就从不曾消减过半分，就像带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时刻提心吊胆，唯恐被人知道，自己带着这么一件足以引起大陆上所有人为之疯狂的宝物！

　　　　若是消息真的泄露了出去，尤其是暗世界议会，那后果……南宫不敢去想。

　　　　所以如今一听到青龙大人有请，他才会如此欣喜若狂，如此迫不及待。

　　　　梁紫轻咬着下唇，点头以示理解，却又问了一声：“你真的确定现在就要去见那个傅……那个人吗？”

　　　　“嗯？怎么了？”

　　　　听出她话中的纠结，南宫马上就发现了一丝不妥，以梁紫的性格，同一句话说出两次，这本身就意味着很有问题。

　　　　却见梁紫缓缓摇头，她犹豫了片刻，忽然一咬银牙，仿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这……”

　　　　南宫微微一怔，然后以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那个前来通知的学生。

　　　　那学生也愣了一下，张了张嘴，然后讷讷说道：“这个……青龙大人倒也没说，是否可以带人同去……”

　　　　南宫略一沉默，然后脑中瞬间想起了一些不应该被忽略的事情。

　　　　他想起初来青龙城之时，每次提起傅青龙，都会引来梁紫莫名的激动……或者说，怨念。

　　　　他又想起，在青龙居中见到的那栋独栋小楼，那栋与梁家一模一样的独栋小楼。

　　　　“有些谜团，是时候该有个答案了。”

　　　　沉默了半响，他便做出了决定：“走吧，一起去。”

　　　　说着，他便牵起梁紫的手走出了大厅，边走边对叶剑藏和林轩然二人说道：“你们先回旅馆等我，我去去便回。”

　　　　“好！”

　　　　叶剑藏应了一声，便目送他离去。

　　　　出到大厅外，南宫从手环中取出生命号角，递给身边的少女。

　　　　没办法，这个用世界之树的一片叶子卷成的号角，只有她才能吹得响！苍云鹰也只有听到号角声起，才会出现。

　　　　从此处去青龙塔，还是用飞的比较快。

　　　　梁紫会意，接过来便附在嘴边轻轻一吹。

　　　　“呜！”

　　　　悠扬号角声响起，半响之后，天空中便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黑点越来越大，紧接着传来一声清脆嘹亮的鹰鸣。

　　　　“大鹰，好久没见！”

　　　　梁紫迎了上去，抱着苍云鹰的脖子，亲热地打了个招呼。其实她母亲有替这苍云鹰起了个名字，叫做云翼，只是梁紫一直都叫它做大鹰而已。

　　　　苍云鹰回应了一声轻叫，它鹰目一转，却忽然对着南宫低下了头去，然后悄悄伸张开了翅膀。南宫不由大感奇怪，这大鸟除了梁紫母女之外，从没对人表示过任何善意，却不知何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也没多细想，直接跨上鹰背，便朝着青龙城中高耸入云的那一座白塔飞去。

　　　　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青龙塔内结界重重，没有徽章简直是寸步难移，却唯独顶层的青龙居，青龙大人的居所，空不设防，只要你会飞，随时可以上来参观。

　　　　跳下鹰背，南宫站在那块大石前，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学生南宫书，携同舍妹南宫紫，求见青龙大人！”

　　　　“进来吧，小家伙！哪来这么多的礼数？”里面传来了兰斯小姐的声音。

　　　　南宫微微一笑，对此毫不感到意外。

　　　　和梁紫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齐齐举步入内。

　　　　一入青龙居，却只见到兰斯小姐端着酒杯，坐在一张交椅上，一脸优哉游哉的惫懒模样，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

　　　　然而只有她一人在，却不见传说中的青龙大人。

　　　　南宫拱手行礼：“见过兰斯小姐，好久不见！”

　　　　“我今早才见过你，又何来好久一说？”兰斯小姐笑着打趣了一句。

　　　　南宫放下手来，尴尬一笑，这才想起自己是昏迷半个月，一梦醒来，的确是仿如隔世。但对于兰斯小姐来说，却是朝夕相见。

　　　　想起来意，便问道：“请问，青龙大人……”

　　　　话没说完，旁边的楼梯上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儒雅的中年书生走了下来。

　　　　兰斯小姐轻笑道：“喏……你要找的青龙大人，来了。”

　　　　待看清此人模样，南宫顿时大吃一惊：“是……是你！你就是青龙大人！”

　　　　这中年书生他见过！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印象却非常深刻！

　　　　眼神清澈，衣着朴素却气度昂然，此刻的他，除了手中少了本书，脚下少了柄飞剑，其形象与初出龙城当日一般无二。

　　　　这中年书生，赫然便是当日去到石碑城之前，在空中向他们二人问路的那个人！

　　　　南宫马上收起震惊，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拱手行礼，长揖到底：“学生南宫书，见过青龙大人！失礼之处，请见谅！”

　　　　他低头弯腰半响，却不见青龙大人回话，眼前一暗，便感觉到他的身影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南宫于是擅自直起身子，转头望去，却见到傅青龙走在梁紫的面前停了下来，身形微微颤抖。

　　　　他的身材修长挺拔，并不健壮，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

　　　　然而此刻，泰山却隐隐似有山泥倾泻的迹象。

　　　　而梁紫则是无悲无喜，一脸平静，眼中却露出一分激动，两分孺慕，三分难以置信，细心一看，还能看见更多更多的……

　　　　怨恨！

　　　　混合在一起，那便是十分茫然。

　　　　南宫从未在她的眼中，见过如此复杂的眼神，仿似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本能地感觉到，这一长一幼之间，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于是悄悄退下一旁，不敢打扰。

　　　　傅青龙的神情显得颇为激动，颤声说道：“你……阿紫……你就是阿紫！”

　　　　他的声音颤抖，一如他的身形。但话中的语气，不是猜测，而是肯定。伸出同样微微颤抖的手，似是想要去抚摸梁紫的秀发。

　　　　梁紫不言不语，却默默地退后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傅青龙的手微微一僵，旋即放下手来，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嘴边却强自堆出一抹笑意：“孩子，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

　　　　梁紫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便张口说出一连串长长的头衔：“你就是青龙城的现任主人，青龙学院的院长，大陆第一贤者，第一强者，符纹道大师，如今的青龙大人，我说得对吗？”

　　　　“……”

　　　　傅青龙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顿了一顿，梁紫银牙紧咬，继续说道：“但是……请你不要叫我孩子，因为……我担当不起！”

　　　　最后几个字，却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

　　　　话中蕴含着的寒意，令在一旁沉默的南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仿似置身万年冰结不化的雪山之上。

　　　　兰斯小姐默默啜了一口，一言不发，眼中却同样闪过一丝痛苦。

　　　　南宫不知她为何会对青龙大人抱有如此大的恨意。他深深地打量着眼前的二人，同时注意到兰斯小姐的反应，然后便想到那座就在头顶上的独栋小楼，隐约间，他似乎猜到了点什么，但他却不敢朝着那个方向去想，连忙打住了那个荒唐的念头。

　　　　南宫转头去，看了一眼兰斯小姐，想要求证点什么，可兰斯小姐却只是幽幽叹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然而此时，他不敢想的事情，梁紫却默默地说出来了。

　　　　“你是大陆上最伟大的人，你是大陆上最强大的人，你一指断了天河，救下了无数子民，你是无数百姓心中的神……”

　　　　“你开放内院藏书阁，将学识散布天上地下，近至失落大陆，远至漂流岛群，你是时所称颂的贤者……”

　　　　“你的门生，遍布天下，你的传说，流传人间……”

　　　　“……”

　　　　说了太多太多，全是关于傅青龙的传说，但是，所有的一切加起来，却都不及最后的一句“但是”……

　　　　世间本有许多美好之事，却大多因为“但是”二字，而变成了悲剧。

　　　　梁紫默默说着，平静地说着。

　　　　“但是……再多的传说，也无法掩盖你抛妻弃女的事实……要不是因为你，我娘根本就不会死！”

　　　　“傅辛仁，我恨你！你根本不配做我爹！”

　　　　此言一出，仿似平地惊雷起。

　　　　……

　　　　当日在龙城，她娘死去，她哭成了泪人。

　　　　当日在戒律院中，南宫承君一诺，她哭得一塌糊涂。

　　　　今日首席之战前，在见到南宫醒来后的第一眼，她也哭得稀里哗啦……

　　　　而如今，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泪意。

　　　　哀莫大于心死，不外如斯。

第一百零二章　往事（）　
沉默的青龙居上，似乎连风声都沉默了下去。

　　　　空气如巨石般沉重，沉甸甸的，压得南宫连呼吸都觉得分外困难，下意识地想找点什么来舒缓一下，当目光落在兰斯小姐的手中时，他竟神使鬼差般，从手环中一瓶泸州大曲来。

　　　　扬起脖子，咕噜一口……

　　　　甘醇的玉液顺喉而下，南宫却品尝到了苦涩的滋味，就像梁紫留在心底的眼泪。

　　　　他看着梁紫，却只能黯然摇头，默默叹息。

　　　　二人自幼相识相知，彼此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只有他才最了解，自梁思琴死后，她的心到底有多痛。

　　　　每一个不眠的夜晚，每一次无意中提起她母亲的名讳，每一次见她轻抚着颈间的“月神之泪”，潸然泪下……

　　　　南宫心痛得无以复加，恨不能以身待受。

　　　　他不知道梁思琴死前，对梁紫说过了些什么，但如今想来，无非便是要她来青龙城，寻找她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傅青龙，以及好好修炼，好好保护自己……

　　　　诸如此类。

　　　　又喝了一口酒，他看着梁紫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却像失了魂一般，木然，呆滞，无声无情地表达了她的歇斯底里，以及碎了一地的心。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安慰的说话，然而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如今，无论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再者，终究是她的家事，还是让她自己解决好了。

　　　　一念及此，南宫干脆站起身，走出了外面的平台。此时，兰斯小姐也默默地跟着走了出来，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对初次相逢的父女。

　　　　良久又良久……

　　　　傅青龙默默地看着梁紫的脸，看着那张神似她的母亲的脸，似乎想起了往日二人一同漂流岛群中游历，一起在中州圣地中闯荡的种种，脸上便露出一股恍惚的神态。

　　　　当他的视线落在梁紫颈间，见到那一枚晶莹剔透的“月神之泪”，他的恍惚便化作了无尽的悲痛。

　　　　“思琴……”

　　　　傅青龙轻轻叫唤了一声，下意识地伸出手去。

　　　　这此刻，他不再是大陆第一强者，不是神一般的青龙大人。

　　　　如今他只是一个悼念亡妻的普通中年人。

　　　　梁紫默默地再退一步，面无表情，冷冷说道：“收起你这一套令人恶心的嘴脸吧，十几年前，你既然能做出抛妻弃女的事来，如今你就不配叫我娘的名字！这是对她的侮辱！”

　　　　“孩子，你听我说……”

　　　　“我说了，不要叫我孩子！我不是你的孩子……呜呜！”

　　　　梁紫忽然尖声叫了起来，叫得声嘶力竭，叫得歇斯底里，泪水瞬间就爬满了她的脸庞，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连声质问。

　　　　“我娘独自一人把我带大的时候，你在哪里？”

　　　　“所有的人都有爹，唯独我没有……当别人耻笑我是一个没爹的野种时，你又在哪里？”

　　　　“别的小孩子可以在他爹的怀里撒娇，受伤有爹疼，委屈有爹哄……而我却只能拼命练功，才能让我娘开心一点，再苦再累，哪怕跌倒，哪怕受伤，也只能我一个人独自承受，那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娘被那肥猪龙欺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