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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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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林会元,就算才高八斗,到了殿试就难了,能进个前五就不易了。”
方脸士子道:“但这也不容易了,听闻林延潮的卷子被拾遗后,书经的房官,仍要强行将他的卷子罢落,结果惹恼了翰林院那帮的词臣。他们一并保举林延潮的文章,还有人道若将此卷落卷,宁可辞官不作。最后申阁老,余翰林一并发了话,最后将林延潮卷子,定为第一。”
众人听了都是叹道:“那些翰林果真各个铁骨,此事若是真的,也是公道自在人心,两位总裁也不是糊涂人,不忍见真正的好文章旁落。”
几人正说话间,就听得里面有响动。
这方脸的举人道:“闲话不要说了,一会这董嗣成,徐泰时出来时,我们可得和他们攀攀交情。”
几人都是道:“正是。”
说完几人一并站起身来,林延潮他们三人也是站起身子。
不久门帘一开,董嗣成,徐泰时两名士子大步走了出来。
方脸士子这边一并迎上,作了揖。董嗣成,徐泰时两位也是礼数周全的回了礼,丝毫没有世家子弟傲慢的习气。
随着董嗣成,徐泰时出来的,是一名书吏。他手里拿着几份门生帖子,当下问道:“请问会元郎到了吗?”
董嗣成,徐泰时本是要走了,这时停下脚步。方脸士子则是一脸惊讶地看向林延潮三人。
但见林延潮上前施礼道:“在下正是。”
方脸士子等人,此刻惊讶的几乎合不拢嘴。
书吏见了林延潮笑着道:“会魁果真当世俊杰,你的名字已是上抵天听,十七位同考官都在称道你的文章。先进去吧!两位总裁官都等了你一个早上。”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羡慕不已。
林延潮惭愧地道:“没料到令大人就等,实在是罪过,只是这几位年兄,他们比我先来,怎敢贸然在前。”
方脸士子等人林延潮如此谦让,都是心生好感,连忙道:“会元郎哪里话,你乃是三百贡士之魁,我等岂敢居先。请会元郎先行,切莫让两位总裁久等了。”
书吏听了笑着道:“是啊,既然这几位都这么说,会元郎还是先入内吧。”
林延潮向方脸士子等人谢过后,与林世璧,卢义诚一并入帘。
帘后即是官厅,林延潮见官厅居中,申时行与一名老者并排各坐在一张官帽椅。那老者不用猜就是余有丁了。
林延潮当下上前,一旁书吏唱名道:“新科会魁侯官林延潮上堂拜见。”
余有丁正在喝茶听了后,笑着对申时行道:“终于到了。”
申时行笑了笑没说什么,倒是余有丁打量起林延潮。
林延潮上前道:“饮水则思源,依木则思荫,晚生得中会魁,皆乃两位大人赐也!士为知己者死,晚生愿在两位大人面前执弟子礼。”
说完后一旁就有人用托盘林延潮端上茶来。
林延潮端着茶分别向申时行,余有丁敬茶,定下师生名分。
下面林世璧,卢义诚也是端茶行弟子之礼。
申时行开口道:“会元郎如此才学,不知业师是何人?”
林延潮当下答道:“回老师的话,弟子业师姓林讳烃,现任广西按察副使。”
听林延潮这么说,余有丁与申时行对视一眼。余有丁捏须大笑道:“我道是谁的高徒,原来是贞耀兄的弟子,散馆后,就入京叙职时我见了他一面,此后再也没见过,真是挂念啊。”
申时行也是演技很好,‘惊喜’地笑着道:“是啊,我也很是挂念,只是没有料到会魁竟是贞耀年兄一手教出的,难得,真是难得。”
申时行不用说了,余有丁与申时行都是嘉靖四十一年进士,申时行状元,余有丁探花,而是林烃是庶吉士,三人不仅是同年,还都在翰林院一并供职过三年。
听闻林延潮是同年的弟子,余有丁看向林延潮更是亲近几分。
申时行捏须道:“延潮,你知道吗?本来这一次卷子是要被定为落卷的,但余大人从尚书房里的落卷中拾遗,后来竟拔为会试第一,也是谁也料想不及的。这其中既是因你的文章,确实可居鳌头,也有余大人惜才之意。”
林延潮心道,看来之前听方脸士子在外面说的传言是真的。
林延潮当下道:“弟子谢余大人的栽培,此恩没齿难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最少二甲前五()
余有丁见申时行将功劳都归于自己身上,也是高兴。
林延潮得中会元后,自己不含私心,为国秉公取才的事,拿出来一说必是从此成为一段佳话,有助于自己的官声。
而林延潮日后必是对自己十分感激,有这么一位前途无量的弟子,对余有丁来说以后也是一个有力的臂助。
余有丁对申时行这番推功自是感谢,对林延潮道:“这也是天意,若非老夫在考场上见过你的文章,向申翁推荐,后要定草榜时申翁再三相询,却不见你的卷子,若非申翁正巧倡议去尚书房搜卷,如此就要与你的文章失之交臂了。”
林延潮听余有丁这么说,心想一个凑巧,也罢了,若是连续几个凑巧,就不是凑巧了。
他看了一旁的申时行一眼,但见申时行笑了笑,也没表露什么。林延潮心底已是猜到了,大概申时行既想点中自己的卷子,却又怕自己身处嫌疑之地,故而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余有丁来查卷。
而余有丁查卷是出于公心,如此就算日后,林延潮与申时行私下的关系曝光,也没什么。反正将林延潮卷子拾遗的是余有丁,如此也不会牵扯到申时行的身上。
看来老申做事真滴水不露啊!
林延潮也是欣慰,看来跟着这位大佬,还是满明智的。今日来拜了码头后,以后自己就是申时行名正言顺的小弟了,何况还有约定门生这一层关系,几乎可以算得上半个心腹了。
一旁林世璧,卢义诚看了都是羡慕,但谁叫林延潮是会元呢。
当下三人拜完山头后,说了几句话,就当告辞。
后面还有不少贡士等待接见了,自是不能聊得太久。
临走之际,申时行,余有丁也是难得起身相送。
余有丁与林世璧,卢义诚说话,而林延潮至申时行面前低声道:“这番会试,若非夫子,弟子险些落榜,夫子待弟子恩重如山。”
申时行知林延潮明白了关窍,心底赞他聪明,同时摆了摆手示意林延潮不必说下去,免得被余有丁察觉什么。
申时行只是温和地道:“你得了会元,殿试之上少说也能跻身二甲前五名,但能否取中三鼎甲,就看你的运道了。老夫在此预贺你前程似锦。”
三鼎甲即是状元,榜眼,探花,殿试前三名。三鼎甲,可以赐进士及第,可以入翰林院为官的。翰林官虽然清贫,但是有一个福利,就不必接受京察考核。
至于二甲进士出身,大约五六十名。
二甲馆选为庶吉士机会较大,若是当年没有庶吉士,那么二甲前五名,能授予六部主事
六部主事是正六品,而状元初授的翰林院修撰,为从六品,至于榜眼,探花的翰林院编修,也不过正七品。
林延潮初时听了,觉得这不对啊,怎么二甲比一甲授官还高,后来才知道,二甲进士,进六部时先授观政主事,就相当于见习主事,考核三年满后,才能正式授予六部主事之职,就如进都察院的御史,也要先试用一年。
不过六部主事,手中权力不小,何况还是京官,京官比地方官默认高两级。也就是正六品,相当于地方官的正五品,等同于按察司的佥事,府同知。
会元基本不会下二甲前五名的,就算是殿试时,出了再大的纰漏,或者是皇帝老子不喜欢,但也会看在会试主考官的面子上。
如万历五年的会元冯梦祯,殿试授二甲第三名。万历二年的会元孙矿,殿试授二甲第四名。
殿试入一甲,则为翰林,若为二甲前五,也是六部京官,位高权重,或者翰林院庶吉士。这待遇虽比不上一甲,但也是有个最低的保证了。
申时行取自己为会元,就是给自己将来的仕途上了保险。但申时行方才话的意思也很显然,自己只能帮你到这了,你殿试能取多少名,我说的不算。
林延潮三人当下拜别申时行他们。
就在林延潮要出门时,这时门外已是聚集了二十余名贡士。
贡士也称中式进士,也就是预备进士了,只差殿试一关。
林延潮不知,自己从落卷中被拾遗取为会元的消息,如插了翅膀般,已是在满京的举人,进士中传来。
其中似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二十几名中式进士听闻本科会元,正拜见申时行时,话题自是多在他身上。
几名相熟的人窃窃私语道。
“依我看,将会魁落卷的翰林,必是张懋修授意的。”
“这没有根据的事,不可胡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我看权相父子早就不顺了,你若要证据我说你听,张氏兄弟,林宗海都是治尚书。张懋修他取了会试第六,而林宗海取了第一,即说若是林宗海被落卷了,那么书经房的第一,就是他张懋修的。如此张懋修就算不是会元,也最少是五经魁。”
“但是林宗海的落卷被余大人搜出,张懋修文章只要不如林宗海,就算写得再好,也最多只能列第六。可想而知,之前张懋修嫉妒林宗海,才授予翰林行此卑鄙之事。”
“听你这么一说,果真有几分道理,看来张懋修确有可疑,但是他不过一个举人,怎么能令一个翰林听话呢?”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是有令翰林不得不听话的人授意的。”
“你是说元翁?”
“当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罢了,罢了,我等既是贡士,最少也是三甲,争这个作什么。”
“你知道什么,就算是同榜进士,但授一甲,二甲,三甲能一样吗?到了殿试上,你能看这些通关节的人,就如此居于我们之上吗?”
几人之间顿时脸上充满不屑的冷笑。
就在这时外面又进来几人,众人看了顿时话音一止。
“噤声,说曹操曹操就到,张相爷的两位公子来了。”
众贡士顿时停下议论,看向了这几人,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但见张懋修,张敬修,萧良有三人走进了官厅。
那二十几名贡士,数人哼了一声都转过头去,其余人也是脸色有几分尴尬地向几人行礼。
张懋修,张敬修,萧良有等人如何看不出这其中异样。
张懋修也懒得说什么,站在一边两边泾渭分明。
就在此刻,里面门帘一拉,林延潮等人走了出来。
不少人此刻都是暗笑,心道两位正主碰面,这会可有好戏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众口铄金()
林延潮走出时,仍在细细思着申时行的话。
没错,我保你最少有二甲前五,但是也只能到这里了,你要中三鼎甲这很难,我是帮不上了,全看你自己了。
这就是申时行方才话里的弦外之音了。
想到这里,林延潮走出来,就看到了张懋修,萧良有等人。
张懋修身旁那个与他面貌有三分相似,年纪稍长一些的,猜来就是他的兄长张敬修。
且从方才的谈话中,林延潮得知自己在会试中差一点落榜,是因为一个翰林怕自己的成绩高于张居正两个儿子,故而将自己落卷。
林延潮不认为张居正会出手对付自己。人家日理万机,犯不着对付自己一个小卒。倒是张懋修能授意那位翰林罢落自己的卷子,不过自己又没得罪了他,他没必要费这么打力气对付自己。
自己又没迫害妄想症。
不过一个结果不论是不是真的,但总是嫌疑。自己知道,张居正父子总是脱不了关系,自己虽中了会元,但之前差一点落榜,总是一个受害者。
此刻面对张懋修自己该如何作?
林延潮现在有两种选择,摆在眼前,一是愤怒地没给对方好脸色,或者上前怒斥对方一顿,如此作的好处是可以刷个声望,让自己有个不屈权贵的名声,但就将张居正得罪到底了。
张居正在位还有几年,得罪他的日子以后可很不好过,比如殿试就惨了,搞不好自己要成为第一个在殿试里丢出三十名开外的会元了。
还有一个是大方上前打招呼,是把这个事当作完全没有发生过,两边嘻嘻哈哈还是好朋友嘛。
当然这样张家父子是否相信自己心中是否真的毫无芥蒂,就不得而知了。其他的考生和官员,看来也会觉得自己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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