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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第3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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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淮,张鲸一唱一和。
林延寿嗤笑:“姓朱又如何,天下姓朱之人何其多,只要你不是坐金銮殿的,我怕你作甚。”
小皇帝冷笑道:“我就是你惹不起那人,你可知我是谁了吧?”
小皇帝心道,戏演得差不多了,这回你知道朕的身份该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吧,一会你就是跪地求饶也是无用,朕一样要杀你!
哪知林延寿亦冷笑道:“知道又如何,你又可知我是谁?”
小皇帝见林延寿如此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一愣心道,此人知道朕的身份,还如此嚣张,莫非是太祖皇帝再世不成。
小皇帝惊疑不定弱声问:“还未请教?”
见对方被自己唬住,林延寿点点头,轻轻抖了抖袖子,缓缓地道:“吾乃万历庚辰年状元……”
林延寿还未说完,一旁的读书人都是站起身来,一脸敬仰地道:“原来是状元公,有眼不识泰山!”
林延寿笑了笑:“还未说完……的堂兄!”
众士子听完露出恍然失望的神色,但也是行礼道:“原来如此,那也是失敬。”
小皇帝听了不由一怔。
一旁张鲸道:“公子,难怪此人有几分狂妄,原来是林讲官的堂兄。”
“这是何道理?”
张鲸道:“陛下,你想啊,以林讲官之才华,不说当朝之中,就是天下恐也没有几人比得上他了。”
以诸葛孔明度之,其兄再不济也是诸葛谨。此人既是林讲官之兄,必是才华之士,那么狂放不羁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皇帝怀疑道:“莫非是真名士自风流,今之祢衡?”
一旁士子也是如此认为,议论道:“此来既是没有见到林三元,但见其兄长,也是不虚此行啊!”
不过小皇帝有几分质疑,真正名士哪里有这样的。
一名士子恭敬道:“不料在此遇到名士,在下孤陋寡闻,请教科名?既是状元公之兄,最少也是举人,进士了吧!”
一旁有人道:“状元公乃大三元,其兄小三元也不为过。”
哪知士子的话,如同戳中林延寿痛脚,对方顿时满脸通红。
林延寿有几分恼羞成怒道:“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吾未得其时,未得其时。”
众士子都是笑了,一人道:“原来没有功名,此人虚有其表,差一点被骗了。”
林延寿闻言冷笑道:“就凭你也说此句,当年吾弟向我请教大学时,你还不知在哪里呢?”
什么林三元曾向其兄请教过大学?
众所周知林延潮是经学大家,他的大学若是向其兄请益,那么此人的水平也是相当不错。
众士子被唬住了,将信将疑。
见众人不信服,林延寿续道:“我就知道,不露一手,你们是不会甘心的,好吧,近日我偶得一诗,尔等洗好耳朵听着!”
众人都是坐好,连小皇帝也是正色。
“读书读到手抽筋!”林延寿吟道。
听后众人都是捧腹。
手抽筋,我还腿抽筋了,还以为是什么大才。
笑死我了。
不过如此而已。
连小皇帝也是摇头心道,此句太俗气,莫非有平地见惊雷之处吗?
众人神情林延寿是一览无遗,但见他露出一个‘尔等见识不过如此’的表情来。
林延寿负手沉吟道:“读书读到手抽筋……读书读到手抽筋,为有文思尿崩来!”
最后一句,满堂皆静。
方才士子脸上的讥笑,顿时都僵硬在脸上。
整个门厅都是陷入了寂静。
但见林延寿踱步堂上,左右顾盼,不可一世。
半响之后,众士子心底的惊涛骇浪方才平息。
一名士子议论道:“这一个崩字着实不凡啊!”
“哪里见得不凡?”
这名士子摇头晃脑地道:“换作常人用喷字,射字,频字,此都不足为奇。唯有这一个崩字将诗的意境硬生生拔高一筹,形容文思长久不息,浸淫扩散,真可谓入木三分啊!”
左右听了一并拜伏,倒是小皇帝忍俊不禁,捧腹忍笑。
林延寿吐气扬眉一回,对左右道:“尔等知我的厉害了吧!今年童子试,你们必看到吾之大名!”
众士子五体投地地道:“以状元公之兄之才,小三元探囊取物矣。”
此刻小皇帝再也忍不住,笑得是前仰后合。
林延寿皱眉心道:“此人莫非有病?”
张鲸,高淮则是一并上前惊呼:“公子。”
小皇帝扶着椅子,笑得上前不接下气:“差一点被此人骗了。此子大愚若智,十足的呆货一个。文思尿崩来,真是笑死朕了!哈哈!”
六百三十七章 家有贤妻()
见这出人意料的一幕。
张鲸,高淮都是大眼瞪小眼。
张鲸,高淮低声道:“陛下圣明,一会回宫后,我们再将此人重重治罪,以泄陛下心头之恨。”
小皇帝摆了摆手道:“不必,此人乃呆货,可博朕一乐,真许久没这么高兴过了,一会尔等切不可将朕身份泄漏。”
张鲸,高淮一并道:“是,陛下。”
二人回头看向蒙在鼓里的林延寿,一并摇头。
此刻在门厅外。
两名下人与刚刚回府的陈济川道:“不好了,陈管家,延寿老爷与访客在门厅里吵起来了。”
陈济川见一个是林延寿的书童,一个是林延寿的使唤下人,不由眉头一皱道:“不是让你们看着延寿老爷在后院读书吗?怎么将他放出来了?”
那下人道:“这我们也没办法,延寿老爷说读书倦了,要逛一逛,我们也不好拦着。没料到去了就不回来,我打听一问才知道他在门厅里与人吵了起来。”
陈济川长叹一口气道:“这延寿老爷真是令人不省心,快带我去。”
于是陈济川与下人,书童一并来至门厅,这时林延寿刚斥那富家公子一句‘掌你奶奶个嘴!’
陈济川连连摇头,待要进门劝解,却看清了那与林延寿争吵的富家公子容貌,顿时三魂六魄吓掉了一半。
林延寿的下人,书童一并奇道:“陈管家,怎么了?”
陈济川摇了摇头心道,这回可是大事不妙了,眼前这‘小胖子’是什么人了,他就是当今天子。当初天子微服在书肆找书时,林延潮曾上前去见礼,当时陈济川远远地看了一眼,算见过天子一面。
林延潮斥了天子不说,居然还斥他奶奶,那不是辱及皇太后吗?
陈济川额上汗水直滚,他定了定神对左右道:“你们在这里服侍着,待一会有什么情况,千万劝住延寿老爷,我回去禀告夫人。”
几名下人听了一并称是。
陈济川疾步赶往内院,眼下林延潮在学功堂讲学暂回不来,他唯有请示林浅浅,让她来主持大局,否则他也是不敢背这么大的锅啊!
陈济川来至内院,正见到林浅浅的贴身丫鬟翠屏,就急问道:“夫人现在何处?”
翠屏笑着道:“夫人正在后厨烹菜呢,陈管家什么急事如此匆忙?”
陈济川也不及解释,直接赶至后厨。
林浅浅此刻正在后厨煮菜。
林浅浅身怀六甲,却不十分显怀,现在她正拿着勺子在灶前亲尝汤汁。
陈济川知道林延潮每一餐每一饭都是由林浅浅亲手烹饪。
就算林延潮后来任官,请了厨子,林浅浅也不肯假手于他人,十几年如一日的下厨。所以林浅浅有身孕了,在左右侍女照看下,还是亲自下厨做菜。
“夫人!”陈济川站在林浅浅身旁,额上渗着汗水。
“陈管家你不是出门办事么?是老爷回来了吗?”
陈济川急道:“夫人,出大事了,恳请借一步说话。”
林浅浅见陈济川焦急的样子,不由讶异,心想陈济川自给林延潮当管家后,办事一贯都是极稳重,极稳妥的。
这一次却是吓成了这个样子。
孰不知陈济川此刻是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以往他走海上时,什么风险没见过,但却从没有这一次这么害怕的。
林浅浅将勺子交给厨子,跟着陈济川走出门外。
陈济川低声将来龙去脉说了,林浅浅也是吃了一惊。
陈济川道:“夫人,延寿少爷这次真是惹大麻烦了。”
林浅浅初时也有几分慌张,但她终究是女人,对官场上的事不那么明白,心底对天子也没有如陈济川这般敬畏。
林浅浅定了定神后道:“你说天子是微服来到我们府上,那就是没有表露身份,既是如此,延寿不知情下就算骂了几句,也不算有错吧!”
陈济川不由心道,夫人怎么跟了老爷这么久,官场上的事还不清楚呢?
陈济川道:“夫人话是这么说不错,但天子会记恨在心底啊,若是事后随便寻个由头,追究延寿少爷,那该如何是好?”
林浅浅道:“我听老爷说过,当今天子乃仁德之君,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再说天下之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天子微服而来,就是无意告之我们他的身份。那我们也就以普通人之礼对待好了。相公常与我说,处事不亏心,无人敢欺你。此事若是我们心底自觉得理亏,那么天子更觉得他追究的理所当然。”
听了林浅浅的话,陈济川倒是一愣心道,夫人这话看似也有几分道理。
林浅浅道:“陈管家,事至如此再担心也是无用,你先派人立即去请老爷回府,我与你二人先去门厅迎天子。”
陈济川心想此刻也只有当活马医了:“是,夫人。”
于是林浅浅在侍女搀扶下,从后厨来至前院,陈济川则跟在一旁。
此刻但见林延寿负手与一富家公子道:“今年科第,吾必一举成名,汝且拭目以待。”
那富家公子笑道:“好,我拭目以待好了。”
这时林浅浅走进门厅来与林延寿道:“哥哥,听下人说你又与人争执了吗?”
陈济川听了暗暗点头,林浅浅一个又字,把林延寿性格勾勒出来。
林延寿摇了摇头道:“弟妹,你又听人胡说,我素来与人为善,岂会动不动争执呢?是这位公子不信服我的才学,我以才学折服了他而已,不信你问?”
富家公子半笑道:“是,对这位兄台之才,我实是佩服。”
林浅浅向富家公子欠身道:“公子上门来拜访我家相公,但我们礼数上不周,这不是待客之道,奴家在此代相公向你赔罪。”
那富家公子见林浅浅向他赔罪,心底的气也消了不少:“哪里的话,夫人不必多礼。”
众士子见林浅浅给这公子赔罪,不由议论道:“堂堂的状元夫人,竟放低身段当众向人赔罪,说来真是不可置信。”
“当然状元公何等人物,谦谦君子矣,他的夫人自然也是贤良淑德了。”
林浅浅起身后道:“公子上门是拜访我家相公吗?”
富家公子点头:“正是。”
“既是如此,请先至客厅相侯,府上备了茶水点心,略表我等歉意。”
林浅浅说完,富家公子的一名下人冷然道:“茶水点心也算赔罪了吗?你们林府真好大的架子!”
富家公子摆了摆手道:“无妨,我听闻夫人与讲官可谓青梅竹马,寒微相持,且十几年如一日。今日见来,林讲官真是有一位贤妻啊!”
林浅浅听了笑着道:“公子见笑了,这都是道听途说的,当不得真的。”
那富家公子摇了摇头道:“并非道听途说,而是林讲官亲口与我说的。”
富家公子想起平日日讲时,林延潮曾亲口夸过自己妻子,故而印象深刻。
林浅浅浅笑道:“我家相公亲口与公子说得?真是令公子见笑了。但既是如此,公子应是与我家相公相熟的好友才是,怎么以往都没听老爷提起过公子呢?”
听了林浅浅的话,这富家公子顿时哑然,不知如何回答。
陈济川此刻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说林浅浅这份急智,就说问这一句的胆量,一般的七尺男儿也是没有的。
富家公子支吾着道:“那是一次众人雅聚上说的,我与林讲官聊了几句,算不得深交,故而夫人没听过也是理所当然。”
“众人雅聚?”林浅浅怀疑道,“我家老爷雅聚只是在同乡,同僚之间,可听公子口音不是老家来的,莫非公子是与老爷相熟的同僚吗?”
富家公子勉强道:“算是,也算不是。”
林浅浅笑着道:“公子说话,奴家听不懂,还先请入内稍候,等相公回来再说。”
富家公子见林浅浅没有继续追问,松了口气。
就在此刻。
下人禀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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