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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贵性-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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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丝绸的顺滑,也有棉麻的软糯。来到这个时空,她第一次在古代接触如此质地的布料,于是不由得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布?”

    柴珏答道:“赤金素罗。”

    “哦?”乐琳微微挑眉,端详了好一番,不解地问说:“没有金子的呀,是我眼花了吗?”

    “没有金子的。”

    “那为什么叫‘赤金素罗’?”她嘟囔道:“挂羊头,卖狗肉。”

    柴珏莞尔,嘴角笑意深深:“因为一寸素罗,一寸金。”

    乐琳眨着大眼睛,狐疑的看向他:“这么值钱?”

    她又再次细看那匹布,怎的也没发现奇异之处,忍不住调侃:“难不成披上了能羽化登仙?”

    柴珏被“他”逗得大笑,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耐心解释道:“‘赤金素罗’贵在用料特别、工艺繁复——必须用江南最好的银蝉丝线……江南前来汴京有水路,有陆璐,倒是不难。难的是还要用广南西路的野苎麻、极西的浦花罗胡麻,此三者各一,经掼、构和搭梭等多项工序制作而成。”

    乐琳心中暗暗叹息。

    银蝉丝线她是第一次听说的,但野苎麻、胡麻……她猜想大概就是后世的苎麻和亚麻吧。

    在工业化的二十一世纪,这不过就是一匹丝麻混纺的织品,即便略贵一些,亦不至于“寸金寸布”。

    但在古代,光是要凑齐三样原材料,就已经耗费不少人力物力。

    “送这白布给你,是什么意思?”

    乐琳问。

    “‘赤金素罗’兼具丝绸与麻布的优点,既柔顺冰凉,又软糯吸汗……”柴珏说着,略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才继续道:“用来包扎……包扎我的患处,最是合适。”

    “哈哈哈哈!”

    乐琳笑得直拍手:“‘一寸素罗,一寸金’的‘赤金素罗’,用来包屁股……快告诉我,到底是哪个‘天才’送你的?”

    柴珏慵懒地扯动嘴角,没有急着回答,反而为那送礼的人辩解道:“这匹‘赤金素罗’,可算是所有礼物当中最贴心的了。”

    此话不假。

    比起那些用不着的金创药,这布即便柴珏不舍得用,好歹也是用得着的。

    乐琳不置可否,笑着摇头,道:“贴心,却不用心。”

    “嗯……”

    柴珏沉吟稍许,点头赞同。

    乐琳放下布,拿起旁边的香囊,笑道:“我更喜欢阿璃的心意。”

    “我最爱你的橄榄菜。”

    柴珏不假思索,脱口说道。

    听了这话,乐琳的脸颊,蓦地涌起一阵热烫。

    他看着“他”羞窘的表情,嘴角又漾起淡淡的笑。

    “这到底是谁送的?”

    为了转移视线,她再次问道。

    “二皇兄。”

    “哦?”

    乐琳有些意外。

    在她印象中的柴琛,总是唯唯诺诺地跟在乐琅身边,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要么,便是醉得不省人事,毫无仪态。

    柴珏言语间的维护与敬佩,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父皇曾经说过,所有儿子当中,二皇兄是最像他的。”

    大概是猜到“乐琅”的疑虑,柴珏悠悠地解释道。

    “哈?”乐琳瞪大眼睛,怀疑自个儿听错了,她看向柴珏,挑眉求证。

    柴珏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官家真是谦虚呀……”

    乐琳尴尬地一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二皇兄总能把事情做到最细致,才学与眼界亦是一等一的。”

    “大概是我不够熟悉他吧。”

    乐琳淡淡一笑。

    柴珏听懂“他”话里的不以为然,想起不久前的一桩事情,目光一黯,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司马大人和王先生为了‘员工宿舍’的事情争辩不休?”

    “嗯,当然。你还问了我谁对谁错。”

    “你没有明确道出谁是谁非,后来,有次在皇祖母那儿,我忍不住又问了这问题。”

    “执着。”

    乐琳微笑,轻轻摇头,她早已习惯好友性子里的固执。

    “当时,二皇兄也在场。”

    “哦?那他是什么看法呢?”

    “他有些看法和你的差不多……‘无节制地任由有能力之人施展其才,其与无能之人便只能越差越远,永无平等之理;然而,倘若单纯强调所得平等,对有能之人而言便是不公’……”

    柴珏大致地复述。

    “呵,”乐琳坐到茶几旁边,端起香茗,啜了一口,懒懒道:“我该说‘英雄所见略同’吗?”

    柴珏蹙起剑眉,回忆道:“他还说,‘对错并不重要’。”

    “他的敷衍倒是比我有新意一些。”

    乐琳笑得不无讽刺。

    “我不觉得是敷衍。”柴珏那双浅棕色的眸子看向窗外的虚空,充满复杂的情绪,他喃喃重复柴琛那天的话:“‘重要的是,决策的人要清楚明白:在什么情况下,对什么人而言,才去选择谁才是对的一方。’”

    “嗯?”

    乐琳此时才有了几分兴致听下去。

    柴珏细细地把那天柴琛的话一一道出。

    ……

    ——“‘抓紧一切能抓紧的契机,以巩固君王的权力为重心,摒弃天真的幻想,面对重重陷阱,主动出击,才能命运成败牢牢掌握于手中。’”

    柴珏复述完毕,接过乐琳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乐琳手肘撑在茶几上,托着腮,秀眉拧了起来,想了一会儿,感慨道:“想不到他有如此的见解与气魄……是我太偏见了。”

    “不怪你,”柴珏笑了笑,道:“碰巧你都见到他傻气的一面。”

    “是啊,他每次出现,都十足‘我姊姊’的跟屁虫……”

    乐琳说着说着,猛地想起——柴琛貌似还不知道,他所认识的那个“乐琳”,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

    思及此处,她心里不禁百味交杂。

    “二皇兄却只有在你姊姊面前,才是那副没头没脑、魂不守舍的样子。正如你说过的那句……”柴珏学她托着腮,也叹息道:“问世间情是何物。”

    “我还听说过一句话,套在你皇兄身上一点也不假。”

    “什么话?”

    “‘恋爱令人盲目’。”

    “哈哈哈哈!”柴珏禁不住咧嘴大笑:“完全符合!”

    他笑了好一阵子,忽地又怅然:“是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令自己‘盲目’的人?”

    “不一定吧?”

    “你希望能遇到吗?”

    “说实话……不太想。”

    ……

第二百八十七章 稍逊一筹() 
尚诚行。

    一抹群青色的身影,悠悠走过。其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穿群青色衣衫的随从,一边走,一边拉扯着不断嘶叫抵抗的“赛胡亥”。

    身着铜绿色长袍的危绍塘,正领着于甲鹇穿堂过院。

    “危老爷,不必再送了。”

    大门前,于甲鹇微微笑着,态度温文有礼。

    危绍塘颔首一笑,恭敬道:“那,‘赛胡亥’就有劳于大人了。”

    于甲鹇点了点头,当做是告辞。

    厚实的木门缓缓关上,危绍塘嘴角的笑意亦随之渐渐褪去。

    他转身,神色严峻冷漠,跟对着于甲鹇时的温和可掬截然不同。

    “方才,是谁把风的?”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瞥,就令人栗然不已。

    那守门的仆役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全然不敢看危绍塘的眼睛,两肩不住地发抖,如秋天里被狂风吹过的树枝。

    “是,是……是小的。”

    他颤颤地应答道,脸色早已变得惨白,因为惶恐惧怕,没有半丝血色,勉强辩白道:“堂、堂主开恩,平日里都是四个人在守门的呀!”

    危绍塘闻言,白眉紧拧,双眼里喷着火,嘴角抿得死紧,表情狰狞吓人。

    为了跟踪那人,他派出了手下大部分的精锐,才导致尚诚行连守门的人都凑不齐。

    然而……

    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气运周身,他才慢慢地稳住了气息。

    片刻,危绍塘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冰冷地对其他仆役吩咐道:“依规矩处置吧。”

    ——“堂主……堂主饶命,饶命啊!”

    那守门的仆役睁大了眼睛,大声地求饶。

    然而,颤抖的声线,既恐惧,也颓然。

    危绍塘罔若未闻,径直往大厅走去。

    失职,就是失职。

    他不想听到任何借口。

    识趣的话,失职之人最好自行了断,何须自己费心?

    此刻,在危绍塘心里,除了烦躁,还有一丝隐隐的不甘。

    明明都是一样的人马,他的上一任,可是从不曾见如此烦心过。

    ……

    “阮达,起来吧。”

    危绍塘坐在桌边,说完这句,就默默喝着茶。

    脸色阴沉沉。

    自于甲鹇到访时,便一直跪在大厅里的,正是阮达。

    在那个阴云密布的夜晚,唯一从乐琅的陷阱逃脱的人。

    他几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因此,心即便跳动得那么激烈,即便危绍塘的震怒让他恐惧、不安……

    但比起那个晚上遭遇到的千钧一发、死里逃生。

    比起那个鬼魅一样的安国侯……

    这都算不得什么。

    另一边厢,扰攘了大半天后,危绍塘终于稍稍沉静下思绪,揉着太阳穴,好纡解一下挥之不去的头疼。

    忽地,他想到一个诡异的细节,狐疑的朝着阮达看去,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乐琅他……用的‘震天雷’来对付你们?”

    危绍塘问道。

    “是。安国侯点燃信引后,瞬息之间,火光冲天,如烈日当空,”阮达抬起头来,直视着危绍塘,笃定地答复:“属下万分肯定,那必定就是‘震天雷’。”

    思及那晚的火海血河,阮达的肩膀,不由自地颤了颤。

    危绍塘偏头想了一会儿,轻叹一声。

    难道……“震天雷”一直收藏在汴京?

    不,不可能。

    莫非……

    他摇头复摇头,又再叹一声。

    始终找不到头绪。

    “算了,也怪不得你们……你们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而他是……”危绍塘愁眉不舒,神色颓然。

    阮达徒然一愣——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堂主没见过?哪怕刚刚对着皇城司的于甲鹇,差一点儿就穿帮了,他还不是安之若素,谈笑间打消对方的疑虑。

    他老人家何曾有过这样无奈的时刻?

    停了好一阵子,危绍塘无奈地对阮达道:“我稍逊一筹,你们亦当然是稍逊一筹的。”

    就在阮达不晓得该如何接话之际,忽听得前院传来“噔噔噔”的、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循声转头看去,是一个“信使”急匆匆地小跑进来。

    ——“二堂主有信报。”

    “信使”伏身到危绍塘耳边,一边说道,一边递上一封信。

    危绍塘皱了皱眉,接过那信,封口处赫然拓了一个海棠花纹的蜡印。

    拆开信封,里面不过一页纸,他却是读了又读,脸色阴晴不定。

    “阮达。”

    沉吟半晌,危绍塘唤道:“你马上起行,到真定府去。”

    “堂主,这……?”

    阮达一脸狐疑。

    “他在真定府。”

    “安国侯?”

    危绍塘点了点头,嘴角轻轻一扯,道:“辛霁追踪到的。”

    阮达默然不语。

    原来,除了他们三十六人六组人马,堂主还另有安排。

    “与乐琅直接交手过的,眼下只有你了……”危绍塘脱下右手拇指上的黄金扳指,轻轻一推其背面,扳指立即机关转动,现出一个精致的牡丹图案。他把“牡丹”按在一旁的印泥上,再拓在信中的署名处,原封收拾好,接过身旁仆役递来的烛火,将那海棠的蜡印烧溶,印上“牡丹”。

    “你且去好生协助辛霁,权当将功补过吧。”

    危绍塘把信递给阮达,一挥衣袖,示意他赶快出发。

    未待阮达走远,危绍塘又喊道:“且慢!”

    “堂主有何吩咐?”

    “你替老夫告诉他……”

    危绍塘张了张口,蓦地又止言。

    阮达愣愣地在原地,等着他的下文。

    良久,才听得他长叹一声,道:“你与他说,千万莫要轻敌了。”

    ……

    真定府。

    大街上,寒风不住地呼啸。

    而坐在抚江楼二楼的窗边,却听不到一丝风声。

    皆因窗外都挂了厚厚的羊皮毡子。

    室内,炉火烧得暖热。

    大年初三,真定府只得抚江楼一间食肆照常营业。

    即便二楼的位置比大厅要贵上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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