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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贵性-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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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着几处地方,问:“何以每隔几行,就变着法儿出现荷香居的菜式?三国那时有丝鸡面、蟹肉馒头、金花饼这些么?”

    柴珏有些心虚:“这是安国侯向荷香居的东家阙承平提议的,说这个叫做’软广告‘,为着这个,阙承平后来又多付了八十贯钱。”

    “混账!”文彦博火冒三丈。

    刘沆又翻到前面的荷香居广告,问:“说起荷香居……”

    “城北智叟”和“汴河愚公”社论后面的广告,用的正是那日拍卖的稿子,不过改了荷香居的名号。

    “‘原则面前,寸步不让,针锋相对’,这一句本座倒是蛮赞赏的,不过,‘美食当前,分甘同味,无分你我’又是怎的一回事?”

    文彦博也说:“就是!谁要与他‘分甘同味,无分你我’!”

    柴珏笑而不敢言。

    刘沆道:“广告的位置本座可以不管,但这广告的内容和‘软广告’,必须经编辑过目。”

    “成交!”

    柴珏答得十分干脆。

    ……

第四十二章 说书听书() 
自云来阁二楼的小板窗往外望,只见夕阳西斜,天空似是火烧一般。

    刘沆默然地倾杯慢饮。

    一旁的文彦博夹了一块珍宝鸭,嚼了几口,只觉得索然无味,不由得抱怨道:“这云来阁怎的连烧卖也没有?”

    刘沆睨了他一眼,回道:“你要吃叉烧也好,烧卖也罢,大可到八宝茶楼去,又没有人央着你跟来。”

    “不去不去!”

    年已不惑的文彦博,此刻竟像个任性小孩一般,撇嘴道:“那劳什子的‘广告’,必定是乐琅的主意,就他最诡计多端了,八宝茶楼的烧卖再好吃,我也不去!”

    刘沆不曾想这平日常常黑着脸的老冤家,竟也有这般稚气的一面,不禁无奈摇头。

    正在二人闲谈吃喝之际,忽而……

    ——“啪!”

    不远处有块方桌,桌上放着惊堂木和一只大碗,一把茶壶,以及一杯热茶。

    方桌坐着的是说书人,只见他手持摺扇,面前的惊堂木一拍,话匣未开,身边已围满了听众。

    有客人问道:“说书的,今天读的啥?”

    那说书人笑了笑,回道:“新一刊的《汴京小刊》有个不俗的故事,不才给诸位说说可好?”

    那客人又问:“是哪个写的?甚么故事?”

    “乃是‘树人先生’所写,名曰《三国故事》,说的是那东汉末年魏、蜀、吴三分天下的英雄故事。”

    “好!”喊好的,是旁边一个中年汉子。看他虽则衣冠楚楚,却不减豪迈气概,只听他道:“先生快说,我苗明杰素来最爱英雄好汉的故事了!”

    说书人又一拍惊堂木,笑道:“那,不才便开说了!”

    说罢,翻开小刊,又问:“诸位,这开篇还有首启文的小词,名曰《临江仙》,可要读一读?”

    众人自是说要的。

    那说书人便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好!好词!”

    说书人还未读完,一个青靓白净的书生便拍手叫好道:“好一句‘是非成败转头空’!慷慨悲壮,意味无穷。”

    他旁边是一名肤色略黑一些的高壮书生,也附和道:“‘树人先生’此词,既有历史兴衰之感,更有人生沉浮之慨!试问,那奔腾而去又岂是滚滚长江之?更是世事的沧桑无情。”

    白面书生猛点头道:“正是!‘树人先生’其人,想必是怀惊世之才略而不遇,才有如此黯然慨叹!”

    一旁的文彦博闻言,更是怒从心起,“呸”了两下,大声道:“他就是个满身铜臭、见财忘义的人!这甚么《临江仙》,定是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

    众人回头看他,有人疑惑,有人好奇,但更多的是怒目而对。

    高壮书生一个箭步向前,问道:“‘树人先生’妙笔生花、金章玉句,人所皆知,敢问阁下何出此言?”

    那名唤苗明杰的中年汉子一拍身旁的桌子,怒道:“小兄弟你别要理他,他必定是嫉妒‘树人先生’胸罗锦绣,才口出狂言。”

    又狠狠瞪了文彦博一眼:“这种狭隘小人,苗某见得多了!”

    文彦博气得灰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横眉怒视苗明杰,站起来道:“老夫今日就要揭穿那奸吝小人的真面目……”

    那“目”字都还没说完,刘沆便把他按了下来,对众人歉意道:“我这好友不胜酒力,酩酊若梦,诸位请见谅。”

    众人这才作罢。

    文彦博埋怨地喃喃道:“你说谁醉了?为何不让我说下去?”

    刘沆摇头叹息:“宽夫,众怒难犯啊……”

    那边厢,说书人又道:“这词还未读完呢,”于是又接着朗声读道:“白发渔樵江渚上,惯

    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好!”苗明杰首先叫好:“够豪迈!”

    他掏出一贯钱,往说书人身前的大碗投去,朗声道:“说书的,这故事我追定了,大爷我提前打赏给你!”

    说书人忙连声称谢,又书接上文再说。

    有了一贯钱打赏,他心满意足,便又说得更用心一些。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似那荷香居新推出之牡丹酥油饼,本是圆圆一块,香口酥脆,切开几块来吃,一块、一块,又一块,滋味无穷!吃进肚子里,又是完完整整的一块。此乃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

    文彦博听着,青筋都现出来了,吹胡子瞪眼对刘沆道:“你听听,你仔细听听,这都甚么狗屁!好好一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非要接上一句甚么荷香居的酥油饼……”

    刘沆却是笑而不语。

    说书人接着说道:“那东周末年,七国分争,并入于秦。秦国灭了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高祖刘邦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汉献帝,遂分为三国……”

    说书人七情上面,说得绘声绘色。

    不经不觉,一个多个时辰已过去,天色已黯。

    只听得他说到那桃园三结义:“那张飞说:‘吾庄后有一桃园,花开正盛;明日当于园中祭告天地,我三人结为兄弟,协力同心,然后可图大事。’刘玄德、关云长齐声应曰:‘如此甚好。’”

    说罢,喝了口茶水,便不语了。

    众人催他道:“说书的,怎生不说下去了?”

    说书人笑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天分解。”

    众人囔囔道:“打转!打转!”

    说书这玩意,每天分几段来说,第一段较短,休息不久说第二段,这休息就叫作打转。

    打转时,说书人从书桌上取下大碗,向在场的听众收钱。

    说书人往往讲不多,每每在要结束之时,把最紧要的关头,留着明天再说。

    有时观众里,有人会喊说“打转”,意思是要说书人再说一点。若然说书人拗不过,只有加说,但关口还是保留。

    此时,那说书人还是坚持:“诸位,明日分解。”

    众人只得散了。

    又听得苗明杰说道:“故事是好故事!不过怎么总提到那荷香居?”

    那白面书生听了,也是赞同道:“正是,不是说酥油饼,就是说蟹肉馒头,听得我都饿了。”

    “在下觉得,即便没有这荷香居的内容,也是通顺的,”高壮的书生猜测道:“莫不是这《汴京小刊》收了荷香居的银两,逼‘树人先生’加这些进去?”

    “岂有此理!”

    苗明杰大怒,呼喊着众人道:“大伙儿,我们到留言板那儿去留意,莫要让那唯利是图的编辑部委屈了‘树人先生’!”

    一呼百应,熙熙攘攘的二、三十人便都往那编辑部的方向去了。

    文彦博看到这情况,不禁扶额叹息:“阁老,幸好你据理力争,不然下一刊还要刊这‘软广告’,平白替乐琅那小子背锅了。”

    “宽夫啊,宽夫,”刘沆闷了一口淡酒,长吁一口气,笑问:“你是入朝为官多少载了?”

    文彦博不明所以:“越明年,满二十七载。”

    “嗯……”刘沆摇头。

    “怎么了?”

    “你是当真看不出,二殿下本就无意执着于这‘软广告’吗?”

    刘沆问。

    ……

第四十三章 务实务虚() 
戌时,与往日不同,月亮藏在天空的某个角落。

    玄色的夜幕似乎蕴含着隐隐的青光。

    刘沆檀色的袍子也沾染了那微光的青墨。

    “宽夫啊,宽夫,”他闷了一口淡酒,长吁一口气,笑问:“你是入朝为官多少载了?”

    文彦博送酒到唇边的动作中途停下,心里默数了一会,回应道:“越明年,满二十七载。”

    刘沆摇头莞尔。

    “怎么了?”

    “你是当真看不出,三殿下本就无意执着于这‘软广告’吗?”

    文彦博好奇问:“阁老何出此言?”

    刘沆放下酒杯,也不急着回答,而是问道:“宽夫,你借我五百贯钱可好?”

    “你说的这甚么话!”文彦博皱眉:“文某何德何能有五百贯钱借予你?”

    “那么,借我五十贯钱好了。”

    文彦博细细想了想,叹气道:“五十贯钱我倒是凑得出,不过……”

    不过,你霎时间要这许多钱干什甚么?

    这话还未问出口,文彦博却看见刘沆笑得意味深长,顿觉有诈。

    “你不是想借五百贯!”

    刘沆点头:“我本来就是想借五十贯。”

    文彦博虽略有些执拗,但亦是伶俐敏锐的人,一瞬之间,他便想通这当中的道道,猛一拍茶几,转头向刘沆求证道:“三殿下他想让我们接受广告,故而刊这‘软广告’,相较之下,我们自然觉得广告亦无甚不可。”

    “正是,倘若他不是提起要停刊,你又如何会赞同卖广告吧?”刘沆补充:“若无这更劣的一例,我们又如何肯退而求其次?”

    文彦博闻言,心中有种被算计的憋屈与不快。

    他猛地闷了口酒,道:“三殿下绝非这般工于心计之人。”

    刘沆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茶几。

    文彦博知得这是他思考时的动作,也不去打扰他。

    浓浓的秋意漫溢于夜色之中。

    文彦博又添了杯酒。

    秋意拂过杯中满满的酒面。

    他抿一口掠过秋风的酒面,顿觉得秋意和着酒一起,径直渗入肺腑里。

    “你为何会觉得这是工于心计?”许久,刘沆才问道。

    “这不是工于心计,又是甚么?”

    刘沆恍若未闻,径自问他:“若本座没记错,你是赞同蔡襄所言的变法。”

    “‘抑侥幸、精贡举’皆对朝廷社稷有益。”

    文彦博并不否认。

    刘沆盯着他,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眼眸炯炯有神。

    他慢悠悠地问:“你可曾想过,若然有人提出更急进、更偏激的奏议,或许,庞丞相会赞同蔡襄这尚算温和的变法?”

    文彦博怔了一下,短促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定住了。

    刘沆是在暗示,要他做这“更劣的一例”么?

    他虽然十分盼望蔡襄的变法能实施,但……

    文彦博凛然道:“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阁老所言,文某不予苟同!”

    ——“哈哈哈哈!”

    刘沆闻言大笑,又用酒杯碰了碰文彦博的杯子,一饮而尽,叹道:“宽夫是个正直的好君子。”

    “阁老……”

    并未例会文彦博的愕然,刘沆又添一杯,再饮,方道:“但本座是个做事的人。”

    文彦博不服:“依阁老所言,难道文某就不是个做事的人?”

    “你做了些甚么?”

    刘沆毫不客气道:“你们这些所谓的谏官直臣,明明有更优的方法而不为之,一味只懂得攻讦中书门下,于事情有何益处?”

    “你!”

    文彦博想要反驳,然而细思之下,刘沆所言在理。

    他平日总说刘沆是老狐狸、和稀泥,却不曾想他竟思虑得这样深远,于是喃喃道:“阁老,你……”

    刘沆继续道:“你所谓直中取,实质不过是爱惜自己的名声。”

    说罢,他移开看向文彦博的目光,望着那不远处的烛火,苦笑道:“本座早将名声抛开,只要对大局有益,曲中求又何妨?遗臭万年又何妨?”

    文彦博忏愧万分。

    他为二人的杯子添满酒,这许久以来,第一次主动对刘沆碰杯,敬道:“文某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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