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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贵性-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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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语唤醒残梦,雨余冷萧萧。
“真是不赞一词的良辰美景啊,乐琅。”柴珏看着池子里因烛火倒影。而粼粼闪烁的水面,慨叹道。
乐琳也凝视那池子,不眨一瞬。
池里的鱼儿,时而聚集在水面,吐着水泡,或藏在水草底下,倏而一下,又游走了。
惬意得很。
“人生几良夜,吾行久天涯。”
此情此景,乐琳忽而想起这句诗,脱口念了出来。
柴珏赞赏道:“好句!”
乐琳转过头来,得意地笑问道:“今晚的宴会够新奇吧?”
“嗯!”
柴珏点头,望向乐琳的眼眸,在烛火的映衬之下,原本的琥珀色变得如浅金色的萤石一般,看得乐琳一时失了神。
“你怎么呆呆地望住我?”
柴珏点了点她的额头,莞尔问道。
乐琳侧了侧头,说道:“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眸子的颜色这么浅?”
柴珏望着乐琳,“他”漆黑的眼眸,仿若不见底的深潭。
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抑或是因为池畔的烛火太缱绻迷蒙?
他觉得“乐琅”的眼神清澈之间,带着隐约的温柔。
他想也不想,便脱口道:“大概是因为我的外祖母是色目人吧?”
“哦?”
乐琳有些吃惊,她忙问:“是辽国的当今太后?”
柴珏颔首,淡淡地笑着。
他忽然很想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乐琅”。
“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时常听闻她的事情。”
乐琳问:“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是个奇女子。”
“怎么个奇法?”
柴珏看着她一脸好奇,那漆黑的眸子如同晶莹的黑曜石一般,泛着烁烁的火光,迷得他一时都移不开眼睛。
少顷,他才回过神来,往那室内的方向摊手道:“歌舞兴许快要结束了。”
这是宴会的中场,乐琳安排了几个汴京城里知名的伶人来表演,娱宾助兴。
乐琳也想起了这桩,便跟着他的脚步,沿着两旁都是竹子的小径返回牡丹馆。
然而她并没忘记刚刚的话题,追问柴珏道:“你是在转移话题吗?”
“嗯……”
柴珏不置可否。
自从那天,柴珏把自己有辽国血统的事情告知了乐琳,二人的关系似有了些微妙的进展。
乐琳并不似之前那般,刻意顾忌柴珏的感受,反而打趣调侃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说罢,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柴珏看她古灵精怪的表情,哑然失笑,摇头道:“并非不可告人,而是她的故事太长了,我需要许久的时间与你说。”
闲聊间,二人已回到牡丹馆的外厅。
乐琳问:“还有哪家的掌柜尚未谈的?”
柴珏想了想,答道:“尚有江宁府的祥泰兴、青州的齐裕商号,以及秦州的瑞陇,还剩这三家未谈。”
乐琳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又问道:“我对这个宾客的名单,还有个疑问。”
此次宴会的宾客名单,是柴珏拟定的。
柴珏似乎知道她有此一问,气定神闲道:“不妨直言。”
“前日郑掌柜告诉我,我才晓得,这些商号、食肆,虽是老字号,但都不是最大的那间。”
那天,郑友良来找乐琳对账,说起这马裘酒的招标见面宴会之时,乐琳顺手把宴客名单给他看了下。
不曾想郑友良却是皱着眉头,不解道:“东家,为何各地的龙头,竟无一人在此名单之列?”
乐琳闻言,也是惊讶。
倘若是一家、两家,那就罢了。可这名单上,连一家龙头的商号都没有。
她问柴珏:“你是有意为之?”
柴珏但笑不语,等于是默认了。
“这是为何呢?”
柴珏道:“你这马裘酒,对那些在各地居首席的商号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乐琳顷刻间便明了,不由得抚掌赞曰:“然而对那排在后面的商号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遇,是他们赶超龙头的良机!锦上添花不值一提,但雪中送炭却没齿难忘。这一招实在妙极!”
柴珏听着她的赞赏之词,心头一热。
以往每次,都是由“乐琅”来想出解决的办法。
这一次,却是自己先想到了“他”想不到的方面。柴珏觉得,距离自己成长到可以让“乐琅”放心依靠信赖的时刻,又近了一些。
……
芳树已凋残,夜深翻似玉门寒。
亥时的朱雀大街,与日间马嘶车铎的喧嚣不同。风吹叶落,四处是清晖夜阑之景。
八宝茶楼的后门不远处,是牡丹馆的另一个出入口,乐琳与柴珏正在送客。
“安国侯,”一辆华美精致的马车前,河间府聚雅楼的洪阳荣正要上车,忽而又转身,向乐琳朗声道:“今晚的‘自助餐’,宾主尽欢,洪某毕生难忘。”
乐琳礼貌地笑了笑,答道:“洪掌柜客气了,我还一直惶恐你们会否嫌弃这种‘自助’的形式太过怠慢呢。”
“岂会嫌弃?”洪阳荣闻言,笑道:我对这‘自助餐’喜欢得紧!”他又靠近了一些,声音也低了许多,略有些惶惶地问:“倘若……倘若洪某在聚雅楼也经营这样的‘自助餐’,不知安国侯可会介意?”
乐琳忙摇头道:“怎会介意?难得有人欣赏乐某的创意,实在荣幸之至。”
洪阳荣对这温文有礼,但行事爽直不忸怩的小侯爷,实在愈发觉得可亲可喜,他喜笑颜开道:“安国侯,你说的“特许经营”和“代理销售”,我都甚有兴趣。这投标书,我定当如期奉上。”
今晚,除却“自助餐”,更让洪阳荣眼界大开的,便要数“安国侯”所说的“特许经营”和“代理销售”了。
这两种全大宋都闻所未闻的合作方式,令洪阳荣耳目一新。
直觉得不虚此行,不枉山长水远来汴京走一遭了。
乐琳拱手道:“那五日后的招标会,期待洪掌柜的光临。”
“一定,一定!”
……
银烛烧五听漏声,秋寒诗思觉凄清。
牡丹馆的小门两侧,亦挂着两盏羊角灯,灯火掩映,在夜景无人的大街上,显得分外冷清。
傅绍礼因着留恋那灯火下,庭院清幽又灯影斑斓的美妙景致,走得慢了些。不经不觉,竟是最后离开的一位。
他正往那门外走,迎面便见到正在送客的乐琳和柴珏。
“傅掌柜。”
乐琳笑着道。
傅绍礼亦回了一笑,可笑得有些勉强。
今晚,乐琳对他和阙承平说的“特许经营”和“代理销售”,阙承平的荷香楼倒是有能力做到。
可是,德兴泰……
莫说此事是否能盈利都还未有定论,就算真的十拿九稳,按照东家方理全稳重到近乎守旧的个性,也是要再三斟酌考量。
但是这一思一想之间,机会往往就错过了。
傅绍礼无奈叹息着对乐琳道:“安国侯,此事我必定会向东家大力举荐,但是,我东家做生意的作风向来稳健……”
“傅掌柜,”
乐琳打断他,淡淡然笑道:“我对是否能与德兴泰合作,并不十分在意。”
“哦?”
“此番宴请,其实另有其事。”
……
第九十三章 事务所()
细缕青丝裹银饼,幽花迎人笑。
端的是芳辰良宴,只可惜,曲终人散,灯火遽摧残。
傅绍礼对乐琳道:“安国侯,此事我必定会向东家大力举荐,但是,我东家做生意的作风向来稳健……”
说罢,他无奈地摇头叹息,又回首留恋地再看一眼那美轮美奂的庭院。
这样的宴会,兴许往后都不会有自己的份儿了,如此景致,不知何日再复见。
“傅掌柜,”
乐琳打断他,淡淡然道:“我对是否能与德兴泰合作,并不十分在意。”
“哦?”
傅绍礼皱眉,不解之余,亦有些不快——你既非有意与德兴泰合作,又何必邀请老夫来?是要寻开心么?
乐琳明白他的误解,表情神秘地笑道:“此番宴请,其实另有其事。”
……
牡丹馆往东走数百步,是菡萏馆。
其室内的装潢,比菡萏馆还要雅致一些。
亭台舞榭,琼台玉阁。
傅绍礼诚惶诚恐地坐下来。才刚坐到那张木椅上,却发觉这椅子与寻常的不一样,特别的舒适。
他仔细看了看,是上好的黄花梨木——色泽明快、材质细腻、纹理精美。但除此之外,不曾发现其他异样之处。
回过神来,乐琳已为三人都添满了茶。
柴珏看着傅绍礼抚摸椅子的动作,明知故问道:“傅掌柜,是不是觉得这椅子比其他的舒适?”
傅绍礼抬过头来,坦然道:“确实,只不过,老夫实在是看不出这椅子有何不同之处。”
柴珏指着乐琳,对傅绍礼笑道:“这是安国侯特地根据你的身高、身形,悄悄为你量身定做的椅子。”
乐琳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傅绍礼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诚惶诚恐道:“老夫何德何能,让侯爷如此周折!”
乐琳连忙示意他坐下,递给他一杯茶水,悠悠然说:“傅掌柜先喝口茶水再说。”
今晚“自助餐”的菜式大多是煎烤炒炸的肉荤,傅绍礼也觉得有些口干,便恭敬地接过茶杯,喝了几口。
“这是什么茶?”
他忍不住脱口而问。
这茶水清洌、醇郁,入口即觉到一股无比的甘醇滋味,过后又齿颊留香。
“梓菱贡芽。”
乐琳语气寻常地回道。
傅绍礼又吃了一惊。竟是传说中千金难求的梓菱贡芽?
听闻这茶长在梓菱泸州最偏僻远人烟的深山,还独独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常人无法攀采,必须由经过长年驯化的猴子才能摘取。别的茶叶都是论斤来计价,但这梓菱贡芽是论两来算得,光光一两便要寻常人家大半载的伙食钱。
难怪,难怪……
他不禁更加迷茫了——眼前人如此厚待自己,为的是什么?
乐琳并不打算开门见山,她问傅绍礼:“傅掌柜,您在德兴泰多久了?”
傅绍礼又喝了一口茶,沉醉地回味在茶香里。
他心里感慨,为何要让自己尝过这茶呢?回头再喝寻常的茶叶,定会觉得难以下咽。
“傅掌柜?”
乐琳又唤了他一声。
傅绍礼这才反应过来,他苦笑道:“回安国侯的话,老夫自十六岁在德兴泰当学徒,至今,已经是四十又八年了。”
不提这桩,他还不觉得那么苦。然而乐琳这样一问起,他忽而心内有些不平了。
他与郑友良差不多的年纪,论算账的手艺,他自问并不比郑友良差到哪里去。但是时也命也,郑友良在如意斋做的掌柜,还学到了乐家祖传的账法。如今更是育才学馆首席的讲师——按照学馆新起的名衔,该是唤作“教授”。
学馆的学员们,对郑友良简直是马首是瞻,言听计从。每天“教授”前,“教授”后地唤他,态度比见着官府的人还要恭谨。
可真真羡慕煞人了!
傅绍礼猛地再灌了一口茶,心中闷闷不乐地想:这梓菱贡芽,郑友良一定每天都能喝到吧?不需如自己这般,喝完了这回就不一定有下一回,喝得惶恐彷徨。
乐琳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径自说道:“此番把傅掌柜留下来,是有一事情想与您商量。”
“安国侯不妨直言,”傅绍礼不知道这小侯爷有什么事情,需要如此郑重其事地与自己说,他道:“只要不损害东家的利益,能够用得上德兴泰的地方,侯爷尽管开口。”
乐琳有些惋惜地说道:“只可惜,此事正正会有损您东家的利益。”
傅绍礼听罢,放下茶杯,起身拱手道:“既是如此,侯爷便莫要再说了。老夫与东家数十年的宾主,岂能做得出那背信弃义的事情?谢谢侯爷今晚相请,老夫先行告辞了。”
柴珏对傅绍礼的忠心耿耿十分赞赏,他劝乐琳道:“乐琅,君子有成人之美,傅掌柜对他东家有情有义,你就莫要再肖想了。那‘账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你还是另做他选吧。”
傅绍礼本来已经转过身,正要往那门外走去,可听到柴珏说到“账师事务所”,不由得霎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子来,茫茫然地问:“什么‘账师事务所’?”
乐琳还了柴珏一个志得意满的眼神,才回答傅绍礼的问题道:“这是我的主意,我打算在开全汴京,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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