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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贵性-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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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沆沉吟片刻,语焉不详道:“此事,说来话长……”
“刘阁老邀我担任新闻部的编辑。”司马光替刘沆答了文彦博的问题。
“新闻部的编辑?”文彦博难以置信:“你并没有和我商议过此事!”
刘沆长长地叹了口气,佯装颓然地说道:“商议不商议,此刻都已经毫无意义了。乐琅已经擅自决定,让王安石担任正编辑。”
他又对司马光露出一个歉意的苦笑,落寞地说道:“君实刚从编辑部过来,想必是知道此事的了。”
司马光看到刘沆无奈的表情,猜想此事兴许另有隐情。于是,他对刘沆的怒意减轻了许多,又因为自己误解了他,不禁添了些内疚。
刘沆看他脸上的怒气已然缓和,放胆说道:“其实,我从三殿下那处得知此事之际,亦是既惊又怒……”
此话不虚。
……
三日前。
拂云殿的庭院里,寒风摧树木,凄凄岁暮风。
不远处的阁台上,反而是炭火融融,暖熏得让人迷迷欲睡。
只是偶尔有几丝寒风吹入,叫人清醒过来。
“三殿下风寒初愈,莫要吹风的好。”刘沆劝说道。
柴珏望着庭院里的白雪皑皑,只觉得赏心悦目,丝毫不感到寒冷。
他之前都不曾发现雪景是这般好看,真是浪费了。
柴珏赏着雪景,吃了个叉烧包。
是的,如今御膳局也有做叉烧包了。
回过神来,他才悠悠道:“乐琅聘了王安石做新闻部的正编辑。”
“王安石……”
刘沆想了好一阵子,才省忆起来:“是‘甫介’?”
“正是,”柴珏颔首道:“他知道你另有心仪的人选,怕你责怪,不敢与你直说,故而拜托我传个话。”
刘沆皱着眉,思索的却是另一桩事情:“可是,之前宽夫夸赞王安石的文章,乐琅不是对此人略有微词的么?”
——文大人,‘甫介’此人虽有才华,但观其文,度其人,想必是个刚直执拗之人,所谓刚极易折,可能不太好相处。”
刘沆还记得,那日“乐琅”是这样说的。
他岂是不认为“乐琅”能看出“甫介”的文章所带来的影响,但“他”的表现实在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对此事印象深刻。
柴珏喝完一口茶,才笑道:“阁老明察秋毫,他确实是觉得王安石的想法太过冒进。”
“那为何……?”
为何还要聘他为新闻部正编辑?
刘沆是怎么也想不通。
“因为二皇兄想举荐王安石入仕。”
“啊?”刘沆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柴珏凝视着庭院,看着鹅毛状的雪飘扬而下,漫不经心道:“太子少保。”
刘沆的面色,一刹间变了灰色:“太子少保?”
“嗯。”
“他何德何……”
他想说“他何德何能”,然而,转念一想,王安石此人文采斐然,学识渊博,太子少保一职胜任有余。
柴珏继续说:“本来二皇兄都要向父皇请奏的了,被乐琅硬生生拦了下来。”
刘沆恍然大悟地问:“他是为了阻止王安石入仕,才聘他来做新闻部编辑的?”
“大概吧。”柴珏不置可否。
“此人倘若入仕,恐怕后患无穷。”刘沆顿觉得心事缠绕,忧恐交集。
柴珏为他添满茶杯,举到他眼前,笑道:“既然阁老亦不想他入仕,那便让他留在新闻部做编辑可好?”
刘沆点头,但心情依旧无法放松下来,他又问:“何以王安石连太子少保都不做,反而答应乐琅做个小小的新闻部编辑?”
柴珏从怀中掏出两份文书模样的东西,递了给刘沆。
“《聘请书》,还有……《股权转让书》?”
刘沆满腹狐疑,连忙翻开细看。
半晌,只听得他喃喃道:“月俸一百五十贯?”
“嗯,太子少保的十倍月俸。”
刘沆啧啧道:“庞相也不过是三百贯月俸。”
“还有半成利份呢。”
“半成利份?”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顾全大局()
“半成利份?”
刘沆赶忙翻开《股权转让书》……
——“兹有甲方《汴京小刊》所有人乐琅,其在《汴京小刊》所享有之全部权利,共分一百份,是为全部股权。现同意将其百分之五的股权无偿永久转让于乙方王安石。”
——“乙方同意受让。”
——“乙方享有该股权项下所有的附带权益及权利,且上述股权投资享受相应的受益权、表决权以及选举管理的权利。日后若有变卖、更改,甲方亦应以市价向乙方赎回其股权。股权既转让,悉随受赠人处置,可变卖、可转让。”
——“本转让书一式三份,甲方、乙方各执一份,另有一份由尚诚行留存作证。”
读着这前所未见的契约,刘沆思潮起伏。
良久,他神色肃穆地对柴珏说道:“老夫欠他一个人情。”
“嗯?”
“老夫欠乐琅一个人情。”
柴珏问道:“阁老何处此言?”
刘沆坦白道:“王安石……其文章甚古,其文风简洁峻切,学杜而得其瘦硬,又擅于说理、修辞,此人之才古今不常有。”
柴珏点头赞同,王安石若非有大才,“乐琅”又岂会花费血本去招徕?
然而,刘沆还接着道:“观其文,知其人。他的文章观点激进,败以无通识。此人十之八九亦是个偏执、自负之人。倘若入仕,以他的才华,要得到官家赏识并非难事。但老夫恐怕他汲汲以财利兵革为先务,引用凶邪,排摈忠直,躁迫强戾,卒之**嗣虐,流毒四海,祸国乱极矣。”
柴珏惊叹道:“乐琅亦是这般对本殿说的,莫非是英雄所见略同?”
刘沆负手叹息道:“故而,为着这百姓社稷,老夫才说欠他一个人情。”
柴珏笑道:“本殿倒觉得,他阻止王安石入仕,许是还有些私心。”
“哦?”
刘沆好奇地问道。
柴珏笑而不答。
他心想,“乐琅”费九牛二虎之力阻止王安石入仕,更多的,是想给二皇兄添堵吧?柴珏不禁径自笑了起来。他能想象,“乐琅”看到二皇兄与“他”最珍视的“姊姊”外出同游,且在王安石家中详谈,“他”该有多生气。
大概,会气得脸都变绿了吧?
说起来,柴珏倒是一直都想不通,何以“乐琅”要对他们二人百般阻挠?
才貌双全,丰采高雅又温文尔雅的二皇兄,为何总是入不到“他”的法眼?
“乐琳”是容貌不俗,但以乐家目前的处境,“她”能嫁给二皇兄已经是高攀了,“他”这样胡闹,难道不怕坏了“他姊姊”的大好姻缘?
碰着机会,他定要好生劝劝“乐琅”。
“三殿下?”
刘沆还在等着他的下文:“他有什么私心?”
柴珏随便扯了个理由答道:“王安石虽然偏执,但办事务实又大胆,或许能让《汴京小刊》更上一层楼。”
“唔……”刘沆不置可否。
“只是,阁老莫要大意了。”
“嗯?”
“王安石答应任职新闻部编辑,并不完全是为钱财。”
刘沆出乎意料地竟然毫不意外:“他不是贪财之人,《汴京小刊》恐怕亦是他扬名之径。”
柴珏点头道:“所以,务必要把司马光也留在编辑部里,方可制衡。”
……
十二月廿二戌时的宣德门外,刘沆对司马光露出一个歉意的苦笑,落寞地说道:“君实刚从编辑部过来,想必是知道此事的了。”
他看到司马光脸上的怒气已然缓和,又放胆说道:“其实,我从三殿下那处得知此事之际,亦是既惊又怒……”
刘沆顿了顿,把之前在心里演练了几遍的话,七情上脸地说了出来:“君实,老夫让你委屈了啊!”
“阁老言重了,”司马光看到他这般自责,心里更加愧疚:“此事与阁老何干?君实又有何委屈的呢?这编辑一职,得之是幸,失之亦不过是……”
“不,不!”
刘沆打断他,径自道:“君实你先听我说,那日,老夫听三殿下说了此事,便立马到八宝茶楼去,找了那黄毛小子理论……”
黄毛小子,说的定是那安国侯“乐琅”了。
司马光推测想道,看到刘沆说起此事激动难耐,满脸怒气,亦不敢细问。
“唉,可是,”刘沆拍了拍司马光的肩膀继续说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欠人情()
刘沆又问:“那么,《六旬老汉命丧虎口》《妙龄少女惨被县官先奸后杀》可有更改?”
“有这种新闻?”
这次,司马光与文彦博异口同声问道。
刘沆还是不理文彦博,只是不解地问司马光:“你不是已经在编辑部看过新闻稿了吗?王安石他删掉这两篇了?”
司马光怨叹一声,愤然道:“晚生只读了那菜市物价的文章,觉得不妥,便于他当堂理论了起来,弄得不欢而散,其余的新闻,晚生并没有见过。”
“单单这菜市物价一篇,你们就不欢而散,若是你把那两篇也读一读,岂不是要大打出手?”刘沆皱眉道。
文彦博忍不住问:“《六旬老汉命丧虎口》《妙龄少女惨被县官先奸后杀》这两篇写的是什么?”
刘沆终于回他的话了:“《六旬老汉命丧虎口》说的是京郊一名老汉,大儿子被遣往军中服役徭,在不久前朔州的战事里为国捐躯了。老汉的二儿子本就是个残障的人,他把朝堂付予的抚恤金都花了在二儿子的亲事上。谁知天有不测之风云,二儿子因急病于本月初旬病逝了,儿媳妇携了全部家当与姘头潜逃。”
“然后呢?”文彦博追问道。
“老汉年事已高,无法下田耕作。碰巧近日有京郊的乡绅为了治病,重赏求虎骨。老汉家附近的山林里有猛虎,他从前上山砍柴的时候,曾经见到过虎穴。他心想虎穴里指不定有幼虎,遇着猛虎自己定是死无全尸的,但若是趁虎母外出觅食,悄悄去把幼虎掳走,也能到乡绅那处换些钱来。”
司马光不知不觉,居然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他不由得反思地想,这一波三折的故事,比平日读到的社论、新闻确实要吸引些。
他接口问道:“可是母虎在他不为意之际回来了?”
刘沆摇头道:“非也,非也。按照附近一名猎户所说,这头母虎奸诈狡猾得很,常常以幼虎为饵,引诱猎户、村民来偷掳,它便佯装外出,守于虎穴不远处,待有人进入,它便一个反杀,把人困于虎穴里,撕咬殆尽。”
“竟有这样的事情!”文彦博与司马光再次不约而同地惊叹。
“那猎户上山之时,远远地发现母虎在撕咬着类似人形的物事,便连忙下山带了一众村民上山来驱赶,这才救回老汉的尸体。”
文彦博问道:“此事升腾跌宕、曲折离奇,‘甫介’文笔不俗,此新闻定必是十分吸引读者,有何不妥之处?”
刘沆答他道:“坏就坏在,他非要把此事和朝廷赋税、徭役之事扯上干系,说是可证猛如虎。”
文彦博沉思了一下,他不认同刘沆对此事的看法,说道:“这几年朝廷的赋税、徭役倒真是重了一些,怎么你还不许别人说了?”
刘沆道:“赋税、徭役加重,只因辽国、西夏狼子野心,为了与两国对峙抗衡,官家此举,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王安石不应牵强附会,煽风点火。”
文彦博反驳道:“为着和辽国、西夏抗衡,就要让老百姓受委屈,这是什么道理?朝廷难道不应先以百姓为重么?即便是要向两国委屈求和,亦要先保全黎民生计啊!”
“两三月前,西夏叛将突袭大宋边境一事,‘汴河愚公’貌似是大力主战的吧?字字铿锵,言犹在耳……”司马光忍不住插话,讽刺奚落道:“才不过两个月,文大人怎么就改旗易帜了?”
文彦博听了这话,脸上红了又青了,如同彩布一样,他跺了跺脚,耍赖道:“我不管,反正赋税过重这事,我认为刊登出来并无不妥!《国语》尔等亦是熟读过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难道你们不懂得么?有人为百姓发声,抒发百姓的怨气,总归是好的,难不成要如周厉王那般,弄得‘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的地步才好?”
刘沆面对文彦博这连珠发炮的一连串质问,不辩解也不回应,只不动声色地给了司马光一个眼色。
司马光心中一惊,只道是不好了。
《汴京小刊》编辑部本就有一个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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