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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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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怀音走后,他恢复往常,忙于公务,但夜阑俱静之时,常常会一人坐到屋顶,观星赏月。他曾向燕王讨来的作为生辰贺礼的婚约,也因新娘出走,不了了之。

    “殿下?”阻风踌躇再三,出声,“这要如何处理?”

    车帘内传出俞荀无波无澜的声音:“阻风,谁教的你将毫无考证的道听之言就往我这里报?”

    阻风背上一凛:“属下……”听到桑怀音三个字时,他心下一急,只想着该让俞荀知道,便也忘了去考证,这时颤巍地说,“属下立刻去查证。”

    “不必了。”

    “……”

    “她回来,定然不会明目张胆,也自然不会让人知晓她的行踪,我本无安排人去注意她动向,如何又让你偏偏听到了这个消息?无论这消息真假与否,还是若是真的,又是谁有人刻意让我知道的,这时最为焦急的不该是我们,心急则乱,且让他们乱一阵子,自然就露出马脚了。髹”

    阻风恍然大悟,低头应是。

    ****************

    桑怀音却是不请自来。

    穆止转叫名澄给她回了话,虽然带给她的是桑柔原话,但桑怀音亦不蠢,很多东西细思一下,便知因果缘由。加之,有穆止名澄在旁有意无意稍作提点。

    詹京入冬很快。北风一夜过境,叶落花凋,潇飒一片。

    入夜时分,天空飘起了雪。

    俞荀在宫中议政至天黑才归,从宫中出来的时候,看到落雪纷纷,耳边忽然想起一个声音。

    “我出生时,恰逢天落初雪,故而我小名为雪儿。原本爹要给我取名为雪的,爷爷说,雪姿虽出尘,但落雪是入世。爷爷的书房名为兰室,怀音自兰室,便定了名叫怀音。”

    他弃了马车,于漫天风雪里,驾马而归。

    他早料到她会来找到,却不知会这么快,在这初雪新飞的夜里。

    她拥着雪白大氅,同他一般坐于马上,腰背挺直,墨发无饰,缀了点白雪,姿容一如昨,孤冷绝傲,风华无双。

    两人对视良久,她打马走近。

    “我找你。”她说。

    他知她的目的,她有求于他,却无半点乞求的姿态。

    他挑眉:“哦?”

    桑怀音直奔主题:“你所抓之人,是我挚友。能否放了她?”

    俞荀冷笑:“你挚友关我何事,我凭什么放了她?”他驾马从她身侧走过,不予理会,桑怀音一把抓住他手臂。

    俞荀看她,表情不佳。

    “如何,你才会答应?”

    “你没问我她到底犯了什么罪,却直接要求我放人。桑怀音,是否我之前的一时新鲜举动,给了你这么大的自信,觉得,你可以无条件向我要求任何东西?”

    桑怀音眼神动了动,说:“你可以开出你的条件。”

    “呵……”俞荀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说,“可惜你给不起。”

    “你不妨说出来。”

    俞荀笑得更欢,挨近她几分,说:“你以为我所说的条件会与你相关,可惜,如今,你已引不起我的兴趣。一个人的热情是有限的,时机已过,矢不再来。”跃身下了马车,入了府去。

    桑怀音敛眉一思忖,飞身拦到到他身前。

    “你不妨再给我次机会,或许,时可逆。”

    这便是她求人的姿态,这样骄傲不逊的模样,仿若天大的身份摆在她面前都不值得她动下眉梢。

    俞荀看着她眸光颇为幽深,没说话。

    忽然响起密促脚步声,鼻中窜入脂粉香腻。

    “殿下您回来啦!”娇媚软腻的唤声,很快到了身旁。

    桑怀音瞥眼一看,却是一个美艳倾城的女子,对着俞荀行了个礼,而后就贴到他身上去了。

    眉头不自觉猛地一拧。

    再看向俞荀,他眼里是似有似无的笑意,揽上了那女子的腰,说:“回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可不是。妾身一直翘首盼着呢,殿下赶紧洗漱下,饭菜都备好了。”

    “今日初雪,馨儿陪本宫喝两杯。”

    “好。”

    两人温言笑语相拥而去。

    桑柔怀音伫立在雪中,久久失神。

    他曾说,燕王给他赐了婚,那这位,便是他的太子妃了吧。

    心头一阵疾风卷雪横扫而过,无限荒凉。

    出府的时候,门口一辆马车停住。有人正从车上搬东西。

    “怎么,又被退回来了?”

    “是啊,那中天山庄的人也太不把太子放在眼里了。这都第三次了。”

    “说来也奇怪,太子为何非要给一个江湖帮派送礼啊!”

    “你有所不知,中天山庄手中有一决鸣剑谱,太子多次送这价值不菲的礼给他们,就是为了讨换那剑谱的。”

    “太子武功盖世,还要一剑谱作甚?”

    “不是太子要,是太傅要。那决鸣剑谱其实算起来算是太傅林老先生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又不知怎么流落到江湖中去了。老先生觉得将传世之物从他手上丢失,流落在外,很是愧疚。太子这是千方百计讨回来给先生。这不,不久老太傅的寿辰要到了,太子才这般频繁下礼去中天山庄,想要在寿辰之前,将剑谱要回来。”

    “原来如此。可太子是什么人,想要什么,还要这般低三下四送礼予他们讨要?他们竟也敢几番拒绝?”

    “你是新来的,故而不知。中天派二当家去年六月于京中闹事,被太子惩戒,一剑刺死了。中天派的人自然不敢找太子报仇,这才这样缕缕拒太子之礼于门外,实际上,就是为了给太子难堪……别说了,雪越下越大了,赶紧搬吧。”

    “哦,好好。”

    ……

    桑怀音翻身上马,手中缰绳握紧,鞭子一挥,马蹄破雪而奔,很快消失在暗夜里。

    ******************

    飨厅,阻风看着被俞荀遣退的女子泫然欲泣,掩袖离开,走进去,禀报:“太子,人已经走了,要派人跟着吗?”

    俞荀握着酒杯饮了一口,说:“不必。知道她大致去向即可。”

    “是。”

    阻风正要退下,俞荀喊住他。

    “阻风,备马车。”

    “太子是要去哪儿。”

    “天牢。”

    阻风微惊,点头:“是。”

    ****************

    本暗沉的天牢忽然灯光大亮,桑柔睁开眼,一阵锁链碎响,眼前的牢门便被打开。

    进来的人一身庸华,与这四周晦暗阴沉格格不入。

    她起身行礼。

    “太子殿下!”

    有人给俞荀安了座,俞荀坐下后,说:“你抖得夸张了些。”

    桑柔一僵。

    “在我面前演戏,纵使你经验丰富,也不过儿戏。”

    既然他这明说,桑柔只好直起身子,说:“也不算演戏,我怕冷,看到太子来了,又想你是不是来杀我的。我这人没什么缺点,就是比较怕死。”

    俞荀笑:“不错,这般境地,还可以玩笑。前些日子听说你差不多快病死了,现在倒是生龙活虎的模样。”

    桑柔说:“人在江湖飘,难免受伤受病,故而修炼了一身不治而愈的功力。”

    俞荀说:“难不成是因为情郎来探,又日日送上等的餐食,才养好的。”

    桑柔一惊,他果然知道。也是,他将她放在这里不管不问,却定然会派人监视着的。穆止他们行为再小心,奈何一入天牢,便是闯他境地,根本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穆止那么谨慎的人,自然也想到这点了,却仍是犯险而行,皆是为她。

    桑柔镇定了下,说:“桑柔之幸,结友君子,罹难不弃。”

    俞荀说:“是。你朋友不少。”语气中颇有些深意。

    桑柔不敢妄断,只能从表意接话:“诚心相交,自然得人诚心相待。”

    俞荀笑了一声,说:“不见得。人心诡谲,真心可能换来假意,抑或,有些人根本不会在意你的真心。”

    桑柔这下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说:“很多时候,不是不在意,而是明明在意的要死,却不能接受。太子身居高位,当最清楚身不由己之意。一个人既活在这世上,不能独善其身就万事大吉了,要考虑的因素很多,责任、亲友、等等,正是因为要顾及的太多了,有时候不能两全,只能择一弃一。”

    “能够随意放弃的,自然是不重要的。”

    桑柔摇头:“恰恰相反。因为太重要,太在意,所以才不得已放弃,因为怕伤害。比如我喜欢一朵花,但我却不能将之摘下放到床头,那对它来说是摧残,而不是爱惜。每件事物都有它的归属,强取强夺,只会破坏他们原本的面貌,甚至是致命的伤害。”

    俞荀看着她:“呵,花归锦,鸟归林,但锦园林园不止一片,换一处栖息,于花,于鸟,又怎么知不是更佳的选择。”

    桑柔有些诧异,他不知俞荀决心如此之大,往日只从怀音角度想,倒从未探究过俞荀的真心有几分诚,听得他这般言,好似已决意要娶桑怀音了。

    她说:“那太子可要小心些。花鸟不善言辞,感情不形于色,要想取得,不能硬取。”

    俞荀一手摩挲额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桑柔索性改跪为坐,摊开了说:“她呢,自小在山林自由惯了最不喜被束缚,你若强行囚她,她能忍耐几日,但最后定然会和你鱼死网破。还有呢,她最讨厌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也不喜欢无谓的人情往来,故而保持孑然一身,来去潇洒。还有,她最烦的就是动脑子,喜欢简单直诚,一目了然。她不喜欢吃核桃,因为要去壳,太麻烦,喜欢张口即可入口的果子……”

    俞荀听着,眸光渐渐柔和起来。

    桑柔心想,虽然过程必然艰辛,但俞荀真是用了情,那也不失为怀音的好归宿。

    俞荀见她停住,说:“若她有你这般灵活通透,我该少很多烦恼。”

    桑柔说:“可,倔强如她,执拗如她,恰恰也是太子心许她的原因不是吗?”

    俞荀说:“当初若是强取了你为妻,兴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桑柔心头一咯噔,终于扯到身份上来了。

    她淡定答:“你与怀音相识在前,既然心里已有了她,自然是容不下我了。况且,你与怀音尚有回桓的可能,我们之间,只有仇敌的唯一立场。若我手中有刀剑,该血刃你,可我如今,杀不了你,更不能杀你,怀音喜欢你不是?”

    俞荀目光本已转变得危险,听到最后又弱了几分,说:“你确实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提起她的名字。”

    桑柔说:“怀音是个纯粹的人,而我不是,你看,我会利用她,但她永远不会利用我。如果她作出什么不纯粹的行为,请你一定要阻止她。这是保护她最好的方式。”

    话中所指,便是,桑怀音若为了救她而同他交易的事了。

    俞荀说:“世间如你们这般的好友,已是极少。”

    桑柔点头:“我之幸。”

    俞荀说:“亦是她之幸。若非因为你,我不会遇到她。说来,我该感谢你。”

    桑柔笑:“如果太子的感谢之礼是还我自由身,那就再好不过了。”

    “傅柔,你胆大得很。”他也跟着笑说,“那个穆止那边最近动作颇多,只怕我不放你出去,他该要动到我头上来了。我会放你走,只是,你该明白,往后动作言行小心些,不该触碰的地方不要去。”

    桑柔心下凛然,道:“多谢。另外,你知我身份,我并未告诉她。你们之间,无需再夹杂一个我。”

    俞荀点头,起身。

    桑柔想了想,又说:“哦对了。据我所知,怀音好久没碰过琴了。如果猜得不错,她最后一次弹琴,该是在瑸城王宫,锁春阁。”

    俞荀跨出去的脚步一顿。

    “怀音其实在琴艺上的造诣比我高得多,她是个将琴看得比命还重的人,她封弦不弹,其中缘由你该懂。欲将心事付瑶琴,弦动只为知音听。好好珍惜她。”

    最后一句话,桑柔语重心长地道出,牢房中静默半晌,俞荀才跨步出去。

    桑柔靠在墙上,乏累至极地闭上眼。

    ********************************

    俞荀出了牢房,便问:“她现在在哪儿?”

    “这……是往城西方向去的。”

    “我要具体位置。”

    “是,属下这就去查。”

    可等来的结果却让俞荀大惊失色。

    “去了多久了?”

    “三个时辰!”

    入夜的詹京城,大学纷茫,两个身影驾马,疾风掠影般从街道上飞驰而过,直直往城外跑去。烈风刀芒似地从脸上刮过,却不及心头焦慌痛悔。

    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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