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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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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柔:“……”

    兜兜转转再行了五百米,眼前出现一竹屋。

    林木葱茂,枝叶密织,却在竹屋上头,开了一个巨口,天光倾泻。

    桑柔怔了一刻,此处有几分以前居住的竹坞的味道,许久未归,不知鹤枳那老头如何了。

    那边顾珩已拾级而上,桑柔自知又被他摆了一道。虽然清楚向他这样的人行事必有一二三四各种退路,但今日两人出行,什么也没带,更不见他侍从身影,她以为顶多找个山洞熬一晚。

    “此处山林虽然茂密偏僻,但一路走来,林间仍有人为踩出的小道,说明这里有人常来,可能是樵夫、猎户,抑或是山贼、流匪,山林大而偏远,自然不可能一天往返,故而山林中会建有这样暂居的竹楼或木屋。今日我们比较幸运,此处竹屋建得还不错,虽然只简简单单小单间,但在这种地方,可以算得上豪宅了。”

    顾珩话中难得露出点欣然,推门进去。

    几块木板拼凑的木板床,一个石块黄泥垒砌的灶台,一方小桌,桌上桌下散落着几个缺胳膊少腿儿的器皿,真是简陋地一目了然。

    顾珩却似很满意的模样,对着门口皱眉审视的桑柔问:“饿了吗?”

    桑柔使劲点了三下头。

    顾珩表情为难:“可是出门着急,忘了带干粮。”

    桑柔挑眉,再不相信他那一派说辞。

    顾珩失笑,知已被她看穿,无奈地挽了挽袖口,说:“嗯,如今,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桑柔这下却猛瞪大眼,不可置信。

    他已然一副要大干一番的模样,指示起桑柔:“去看下有没有干燥的柴薪,多找一些来。”

    没菜没米没工具,他倒是认真较劲上的样子。

    桑柔觉得照他的吩咐做该不会有错,于是转身出门去。

    在屋旁的一个小耳房里倒是堆砌着不少枯枝木块,遮掩良好,免受了雷雨侵蚀。桑柔一喜,挑挑拣拣一些感觉比较好生火的,抱回到竹屋。

    进了屋,却猛顿住脚步,若不是看到顾珩在里头,她会觉得自己进错了地方。竹屋已然不是方才破旧简陋的模样,焕然一新,桌子擦拭干净,上头堆放着各种食材,方才还空落蒙尘的屋角床板此时已铺上了崭新的锦被,在对角的位置,新添了张床,而灶头旁,顾珩正有模有样地在杀鱼,刮鳞片。

    桑柔走过去,放下怀中的柴薪,看着顾珩:“你真的会做菜?”

    顾珩手法熟稔,头也未抬:“我说过,我从不拿自己开玩笑。”

    桑柔:“所以你就拿我开玩笑?总逗我,好玩吗?”

    顾珩:“挺好玩!”

    桑柔:“……”

    顾珩主厨,桑柔自然只能烧火,这对她来说并不难,早年住在竹坞,她一不会砍柴做饭,二懒得洗衣扫地,只能落得一个烧火的活儿。

    灶头传来刺刺拉拉的油水声响,顾珩袖子挽上去,露出半截精瘦的手臂,手中握铲翻炒的动作如同他平日点墨运笔挥毫书写般行云流水。柴确实是干燥好烧,锅底火势旺盛,顾珩兑了半碗水进锅里,刺啦一声响,烟雾窜起,他的模样在白烟中有些迷蒙,桑柔想起自己曾经还未和穆止在一起时,老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往后一定要嫁个厨子,即便只有青菜白饭,有那厨艺,自然能出美味菜肴,胜过珍馐全席。”

    呆在定平侯府那段时日,府中管家夫人热心肠,对她照顾颇多,一直想要撮合她与府中厨子,奈何那厨子早看上了浣衣的婢女,此心唯她,真心不二。她就那样什么都没来得及表示,就被甩了。因为此事,桑柔被名澄笑了半月有余。

    后来穆止不知怎得也知道了,他问她:“你要嫁给厨子?”

    他脸上是往日少有的肃穆,桑柔愣了下,张嘴还未出声,一旁的名澄抢声替她回答:“在桑柔的世界里,唯美食不可辜负。她这样嗜吃如命的人,嫁厨子最合适不过了。”

    穆止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来,他同她说,“我不会下厨做菜,但我有钱,是多家酒楼的老板,旗下不乏名厨,可以三餐不重样给你提供各地美食佳肴。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再后来,她曾威逼利诱他给她做顿饭吃,穆止那样的奸商,双手惯常于运笔握剑,就连买东西都不用自己掏银票,下厨做出来的成果自然难吃到惨绝人寰。她吃了一口,而后半哭着灌下半壶茶水,说:“你绝对是不喜欢我了,所以要弄这些东西过来让我对你死心绝望!”穆止黑着脸把一桌的菜都倒了,然后摔门离开。

    桑柔因定平侯府有事急急离开,也没来得及安慰他几声,等夜半回屋休憩,打算明日再去找他说明时,却在自己床上发现假寐的男人。她惊得差点高呼,而他见她回来,反而又不愿看到她似的,起身就要走。

    穆止这人,对她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少有这样别扭的模样。桑柔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加上忙活一天,身体实在乏极,对着那欲开门而出的背影喊:“你走了最好,厨房的王妈认识一个在醉仙楼掌厨的厨子,要介绍我们认识,你要走,最好走得干净,我明日就去见那人。守得初心,嫁个厨子,也算是实现我的梦想了。”

    穆止迈出门槛的步子一顿,而后速度极快出了门,门扉被他摔上,震天响。

    桑柔气炸,一口气还没喘过来,房间一旁的窗子又砰一声从外被震开,一个白影在茫茫黄淡灯光里翻进来,转眼到了她跟前,使劲将她按入怀中,恶狠狠地吻住她唇,模样凶神恶煞,说:“你说,你要嫁给谁,嗯?”

    “我……”

    她要回答,他却完全不给她机会,又攫住她的唇舌,吻得深重。

    直到她呼吸微弱地软了身子,才放开少许,喘着粗气再问:“你说要嫁给谁?”

    他目光阴厉,却又参夹着柔意,还有几许隐隐若现的***,在灯火明暗显得尤为魅惑,她从来都知道他拥有一双无比好看的眼睛,平日寡淡闲懒,看她时,深重又多情。

    桑柔忍着笑,口上气哄哄地说:“嫁厨子啊!又会做菜,脾气又不别扭的厨子!”

    穆止揉着她的腰背,将她紧实地掌控在怀里,危险地贴近她的脸,一字一顿说:“你再说一遍!”

    他这样霸道又别扭的模样真的可爱极了,桑柔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凑上去,亲了他一下,而后埋进他怀里,蹭两蹭:“我能嫁给谁呢?能嫁给谁呢?”

    从前从未想过嫁人为妻,白首并肩。遇到他之后,仍旧不敢奢想,怕得失心太重,负了现下美好时光。

    他们都是各负包袱之人,从不曾轻易给过对方许诺。从挣扎之后,到决定顺从心意走在一起,就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些婚嫁之事。

    穆止何其聪明的人,自然听出了她话外的意思,双臂将她抱得更紧,心头颤动得厉害,几欲不顾一切地说出那句话,却最终选择同暗夜沉寂……

    “火小一点。”顾珩提醒道,抬眼却见桑柔痴痴将自己望着,鬓发散落,细白的脸上沾上了星星点点的黑色灰末,双眼便如同高山之顶的湖泉,明净澄澈却隐隐可见眼底那近乎绝望的孤寂与碎伤,他心头紧疼,一下忘了动作,直到油滴被过旺的火烧热地蹦溅起来,烫了手背,他才猛然醒神。

    “火小一点。”他重复了一声,桑柔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急忙收回目光,低头将灶膛里的木头抽出一两块。

    不知从何时开始,看着顾珩,脑海中会时不时蹦出那些与穆止在一起的点滴往事。

    眷眷往昔时,忆此断人肠。3

    昨日的温情似梦,如今却像削魂切骨般,滴滴见血,寸寸断肠。

    顾珩那边又让她加点火,她低头,敛敛神,重新挑了根细小点的木块进去,许是这木块有些受潮,经火一烤,烟雾乍起,桑柔被呛地双眼刺疼,眼泪不受控制,刷刷淌下,后来便不知为何,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了?”

    顾珩不知何时已经绕过灶头,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桑柔抹了抹眼睛,说:“没……没事。就是被呛了一下。”

    顾珩拉开的手:“别揉!”

    *******

    1:改编自黄庭坚《木兰花令》:江山依旧云横碧,谁分宾主强惺惺。

    2:“运军兵……水无害”一句引自《资治通鉴》74卷

    3:陶潜《杂诗》之三

    二更奉上!阅读愉快!

105。风月正情浓(5):你敢() 
桑柔双手被他桎着,泪水更是止不住,在他面前哭得可怜而狼狈。

    顾珩心头像是被锋利刀刃细细挑刺而过,她的泪水落下,像是淌入了他心里,蜇得他一颗心疼得不行。

    “桑柔……”他声音沙哑。

    桑柔挣了挣手腕,他咬牙再咬牙,松开了五指,下一刻却听得桑柔说:“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你当穆止抱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问,压抑住哭泣,双眼含泪,将落未落,映着灶膛里的火光,可怜得不像话妗。

    顾珩微微张开手臂,走进一步,靠近她。

    桑柔闭上眼睛,偎进他怀里跬。

    霎时泪涌。

    她哭得很安静,手抓在他腰侧衣服,身体颤抖得厉害。

    “穆止,我好想你……好想你……”她哽咽断续的话语声音很低,他这次却听得清楚。一字一顿,一下下凿着他的心口。

    顾珩的眼睛落在桑柔头顶的房梁横椽,手在距离桑柔腰背方寸的位置,攒得极紧,却不敢落下。

    她抱他,是她此刻已经脆弱到需要一个依靠。他若抱她,就是侵犯。清醒之后的她会将他推远。

    阿柔。

    顾珩心疼地唤。

    有些人伤心难过都可以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有些人却只能忍着,所有的伤痛和爱,自己一个人寂寞而又无可救药地舔舐。前者是此时的桑柔,后者是一直的顾珩。

    她说想他。

    他却没办法说出口,他那么刻骨地爱着她。

    他无法确定在知道了所有一切都是谎言和欺骗之后,桑柔是否还会给他机会赎罪。现在的他,犯的错误太多,处于爱情的下风,没办法再向从前那样大张旗鼓气势汹汹地进驻她的生活。他只能忍和等,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告诉桑柔这一切。

    终结一个谎言的方法是说明真相,他清楚。却失了勇气去赌。

    桑柔成了他不敢冒险的软肋。

    直至锅中传来呛鼻的焦味,桑柔才从顾珩怀中退出来,看着他胸前暗湿的一片,有丝懊悔尴尬。

    顾珩看了她一眼,眸中沉暗,面上寡淡,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去拯救烧焦的菜。

    自然不能食用,只得倒掉重做。

    顾珩手艺虽不算上乘,却已远远超出桑柔的期望。他做了四菜一汤,摆到桌上,却让桑柔先品尝,直至她给了肯定的回复,紧抿的双唇才微微松开来,嘴角扬起。

    山野深夜,岑寂静宁。

    同一房间里分塌而睡的两人却都难以入眠。

    房间的一角燃着一根白烛,火焰微渺,光亮昏黄。

    彼此都知道对方没睡,桑柔出声问:“太子真的打算修建运河吗?”

    顾珩却不答反问:“桑柔,你觉得什么才算得上明君?”

    桑柔凝思了好一会儿,说:“心系苍生,造福于民?”

    “嗯。”顾珩点点头,“对。但如今天下,多少人想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为得却是问鼎天下的荣耀,留芳青史的虚名。不停地扩张,挑起干戈,引起屠戮,最后踏着无数人的鲜血,登上王的宝座。可,身处乱世,终有无奈,敌强我弱,必遭屠凌。有时候侵略和战争,初衷是自保。败了,一战再战,为了雪耻,为了复兴。胜了,为他国所觊觎,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以战止战,终无尽端。将来若我能顺利为王,必然要踏上这条四处征伐的暴君之路。所以,我想趁现在,做一点事,为百姓,真真正正,福泽万民。”

    桑柔心中震荡,想起靖国的灭亡,她父王政行暴虐,积怨于民,结仇于外,朝党勾结,亲佞远嫌,落得灭国,怪不了谁。

    “修建运河,开销何其之大,太子初回国,实力单薄,现在挑起这项工程,无论之于您自己,还是之于齐国,启动这项工程,是不是为时过早?而且,朝臣,特别是废储党,必然抓住这个话题,对你严加挑剔。”

    “嗯,这我已经想到了。工程自然不会现在就启动,更不会是从头修到尾,水利建设设计这一块,要从长计议。其次,关于朝臣反对,其实他们最关心的不过是花销。而这运河的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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