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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6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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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能够直接调动的也不过就一个不满编的营,两千余人而已。考虑到杨虎对巴中的地形比较熟悉,便即此以两千军为先锋,沿宕渠水而南,前去夺取巴中郡的汉昌县。

    从汉中盆地向西南方向挺进,入梓潼郡五百里地,即可进入成都平原,但问题是这条道儿实在太难走了,且有天险剑阁横亘其间,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相反南下巴中,虽然威胁不到巴氐的腹心要害,道路亦同样难行,却终究途中既无剑阁,且有宕渠水可以分担一部分粮秣运力,进兵会比较轻松一些。

    而且若入汉昌,其南方和西方的山势相对平缓一些,也方便华军做更大范围的机动。

    杨虎奉命先行,十日后,即于汉昌县北遭遇成军,乃是大成中领军李即李雄二哥李荡的长子、李班的长兄所部五千兵马。杨虎与李激战两日,不能突破,等到周访主力到来,便禀报说:“李庸碌之将,然其部颇骁勇,人亦过我两倍,是以难克……”

    周访命杨虎明日再去与李见阵,他则攀到附近山上,观看战况,以谋良策。结果这第三天还是不分胜负,双方各抛下百余具尸体而退。杨虎归营后,周访就说了:“前在汉中与氐贼战,便知其少号令、无阵列,徒恃个人之勇,有若流贼一般,今日观之,毫无进益。唯此处道路险狭,我军难以排布,彼可恃其所长,以是难克并非杨将军之过。”

    汉中军的主体,乃是周访带来的荆州兵,尤其是荆州北部出身的士卒,个人素质其实并不怎么好,若论起山地作战的能力来,汉中本地人十分,巴氐九分,蜀人六分,荆北人只有四分而已……倘若阵而后战,在周士达的组织和调遣下,一千汉中军可以完败三倍以上的成军;但若战场狭窄,徒恃个人武勇,双方实力比就将将拉平了。

    于是周访便命其次子周光挑选三百擅长爬山的老卒,西逾山后二十里,抄至汉昌县侧面,多布旌帜,佯装攻城。李闻讯大惊,果然被迫匆忙回师,杨虎从后追杀,大败成军。随即将汉昌城团团包围起来,李之弟李稚从阆中赶来救援,亦为周光所阻,不能近城。

    周访这第二个儿子,在原本历史上就是一员猛将,据说他年仅十一岁,往见王敦,王敦问他:“贵郡(寻阳)未有将,谁可用者?”周光当即拍胸脯,说:“明公既然不耻下问,窃谓无过于我!”王敦竟然真的就任命周光做宁远将军、寻阳太守了。

    这事儿其实不老靠谱的,再怎么将门世家、天赋异秉,哪有十一岁小孩儿能够出任一郡之守的道理啊?

    周访虽然跟王敦不对付,但在他死后,周抚兄弟无所依靠,也只得去依附了王敦,并从之谋叛。周光时率寻阳兵千人去求见王敦,王敦已死,其侄王应不使见,周光就此瞧出端倪,乃对其兄周抚说:“王公已死,阿兄何为与钱凤做贼?”遂捕钱凤诣阙,得以将功赎罪。其后他又随温峤平定苏峻之乱,颇立功勋。

    在这条时间线上,如今周光也就半大孩子,年方十七,竟能将数百兵恃险,便悍阻李稚,使不得进。于是围攻十余日后,汉昌城陷,李破围而走,为周光半途截获。周抚复追李稚,破之于安汉以北,亦生擒之。

    败报传至成都,李雄大惊他确实误判了局势,以为华军将从东北方向杀来,因此遣李寿护守剑阁,可是没想到巴中先期遇警好在李班、任回也已经从南方赶回来了,于是急命二将去守阆中,以阻华军…… 富品中文

    

第十四章、因一小儿妄动刀兵() 
祁氏问华使,说先单于郁律有子翳槐,听说被晋人接往中原,不知如今何在啊?可能归还我国么?

    华使回答说:“先代王郁律亲善中国,多次发兵以攻胡、羯,中国人莫不感其德。因知其子养于舅家,故往访求,教以中国诗书、礼仪,以期两国永结盟好如昔沙漠汗故事。”

    祁氏当然不能说郁律是我杀的,而且我还想杀光他的子嗣,你们赶紧把翳槐给送过来虽说于此事,对方也心知肚明只能扯谎道:“先单于病逝,唯留此子,自当迎归盛乐,以统其父所部……”

    华使笑道:“女国使说笑了,先代王与贺兰氏本生二子,其一入中国,其二自可归统旧部反正都是未成年的孺子,有何区别啊?”

    祁氏反复恳求不得,不由得恼怒道:“我家本从晋,今晋既改为华,若想延续旧盟,除非将翳槐送来,否则我儿自在草原做单于,何必与汝家做代王?!”乃命驱逐华使,然后召集各部,聚兵平城,打算南下侵扰华地。

    你不肯给我翳槐是吗?那好,我就打得你给!

    还命拓跋头尽起其部,充任先锋。

    消息报至洛阳,裴嶷便启奏道:“妇人无见识,竟因一小儿而妄动刀兵,陛下何不趁此机会发兵击破之,以收复雁门、新兴各县呢?”

    自刘琨守牧并州以来,并州士绅普遍对鲜卑人抱有好感因为是盟友啊百姓则未必了,因为胡贼来了自然杀掠,鲜卑兵虽为友军,但不攻城邑而已,既入并州,亦常蹂躏乡间。而于裴嶷等人,两种感情因素全都欠奉,反正非我族类,归从王化或可相安,既敢犯境,那是必然要将之打出去的。

    尤其他们也都知道,裴该的理想是规复汉代以来故土当年裴该力主屯高奴、击虚除、复上郡,就是打的这种旗号则拓跋鲜卑昔日因刘琨所奏,割占了雁门和新兴两郡不少城邑,那是必定要找机会命其吐出来的。

    华朝虽受晋禅,但并不是说对于晋的政策就要全盘接受,晋人割地,华朝也必须承认。好比后日北京政府在法理上绍继清祚,之所以承认列强加之于满清的各种不平等条约,纯属有心无力,或者心生卑怯之故;换了新中国,那就一概不认了何况这两千年前,在中国人眼中只有蛮夷,哪有什么列强啊。

    本来想等先灭羯,复定蜀中、江南后,再考虑解决北方的历史遗留问题,但既然人家打上门来,那不正好趁此机会,把问题给彻底解决了吗?

    裴嶷因此说:“祖元帅兵向河北,石勒丧败之余,必召上党军往援,所留残余,本不当王师之一击。然即便暂且置之,亦不足为祸,彼等安敢东出以扰太原啊?不如命刘央等全力北上,以破拓跋而规复失地。”

    中书左仆射王卓也道:“拓跋既不肯从于王化,须防王师东征上党、乐平时,彼等南下侵扰,甚至与羯贼相勾连。今上党、乐平空虚,羯贼不敢出,正好先破拓跋,免除后顾之忧。”

    当年西晋之所以又是割地,又是封王,如此厚待拓跋鲜卑,那是希望求取援军,以对抗胡、羯;如今胡寇近乎殄灭,拓跋鲜卑距离河北太远,影响不到祖逖伐羯的战局,那对于中原王朝来说,顶多羁縻,就没有费心拉拢的必要啦。

    裴该之所以加封慕容为辽王,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原本肆虐中原的是胡汉,主力在西,于河北地区则没有太强大的势力,故此为拮抗胡军,必须拉拢拓跋,而不关慕容之事;如今太原规复,石勒却窃据幽、冀,为国家大敌,拓跋就没用了,慕容的作用反倒相对凸显了出来。因为有拓跋“代王”之封在前,所以华朝若低封慕容,恐其不肯出力,只得亦酬以“辽王”否则你以为裴该很舍得封外族为王么?

    终究华朝甫建,群臣的心气都比较高,就没人提出说左右不过一孺子,倘若舍弃便可却拓跋兵,那还是送回去为好啊。

    裴该便问陶侃:“独就军事而言,拓跋可却否?卿有何见地?”

    陶士行举起笏版来,缓缓说道:“拓跋可却,然暂不可深入其地……”

    随即解释,说原计划两路攻打上党、乐平,枢密省正在规划方略,统筹粮秣,计划南路出一旅,西路出一旅,顶多发两万人往攻因为大批粮秣物资运向河北战场,旧关中军所可以调用的,实在剩下不多啦。

    就此陶侃分析道:“石勒世之枭雄,张宾亦善用兵,安、孔苌,非莽夫也。羯贼虽在荥阳战败,地亦跨州,残兵不下五万,若于河北大征募,十万可致。因此臣以为,祖元帅虽为当世之杰,所部亦多猛将,其卒精练,然恐难以速胜;倘若因为粮秣不继而致退兵,其军上下必然生怨,不利于朝廷将来收编之。

    “自然,为防万一,长安、洛阳府库,不可无积储……”总不可能把粮食全都给了祖家军,朝廷却没多少富余吧,那么一旦祖军战败甚至于生乱,朝廷就全无制遏的力量了当然这话不能够说得太明白,相信天子和重臣们都心里有数

    “是以枢密省规划,物资多输河北,或留以备用,所可别输者不多。倘若即此断河北之粮,王师可五万出太原,必能规复雁门、新兴失地;若仍须供输河北,则最多出兵两万,且难以持久。

    “鲜卑兵甚勇,拓跋为其翘楚,今若各部齐集,挟忿而来,恐怕不易当。若刘将军等统驭得法,有望败鲜卑,然最远追至原平,不可深入。平城为拓跋南都,必然死守,倘若深入而近平城,前不易却敌,后粮秣不继,或有反胜为败之虞啊。”

    裴该不禁有些跃跃欲试,就问群臣:“朕久不临阵,乃欲亲征拓跋,可乎?”

    重臣们自然众口一词地谏阻,说陛下贵为天子,岂可轻出啊?况且才刚践位不久,哪有这就撇开中枢自己跑前线去打仗的道理呢?

    陶侃便道:“若陛下不放心并州战局,臣愿鞭策老骨,为陛下破鲜卑。”

    裴该自穿越以来,就见天儿听人说鲜卑兵厉害,而深知后日历史的他,也知道原本时间线上,将来统一黄河流域的是拓跋鲜卑虽说拓跋之前的拓跋氏,和之后的拓跋氏,或许无可类比所以这回对阵拓跋,他多少也是有点儿不大放心的。

    那么既然自己不能亲赴前阵,可以寄托方面之任的,也就只有陶士行了吧。虽说陶侃最擅长的还是步兵战、临水战,但终究跟着自己在关西厮杀数年,于骑兵战、平原战,多少也积累了点儿经验,则对阵拓跋,唯陶士行亲往,才能让自己安心。

    就此授节出师,命陶侃将北宫纯所部一营骑兵北上顺便把具装甲骑也带着去督刘央等抵御拓跋鲜卑的南侵。

    陶侃去后不过半月,枢密副使郭默突然送来急奏,说河北的粮食供应不大上了……

    此时传回来的前线消息,是祖逖在三台附近与安对战,双方大小接仗十数次,互有损伤,胜负未分,战事暂时陷入胶着状态。祖逖也上奏,说只要能够击破三台,或者重创安的上党军,后面的仗就好打了,但此番实为确斗,就看谁能熬得住朝廷于粮秣物资上,千万可别吝惜啊。

    然而时节已至二月份,春阳始动,万物萌发。去冬气候温暖,黄河中游并未封冻,使得洛阳方面可以通过水路运粮,源源不断接济河北战场;但西河以北地区,还是有部分河段结了一些冰,乃逢春暖化开,冰凌顺水而下,导致这段时间于中游行船不易。郭默上奏,说已经有十多条粮船撞冰沉覆,看这种情况,估计被迫得改由陆路运粮了,道阻且长,难免产生计划外的损耗……

    裴该闻报大惊,急忙召郭默、杨清等人前来计议。二人将卷宗、账册,全都摊开在裴该面前,逐一指点说明,并道:

    “前游使君、裴使君(裴粹)皆报,神器初易主,关西诸戎颇有不稳迹象,被迫新募上万兵马,则于粮秣物资,难以按原计划供奉洛中。谢风、苏峻方东行,所食地方粮秣,也无多余输往河北。臣等因此检点府库,百般筹划,勉强可供祖元帅所用,但水路既绝,转行陆路,恐怕便不能及时输至枋头了……”

    郭默因此叩首,自称死罪这人原本挺嚣张跋扈的,既从裴该,略微收敛些,但等裴该称帝后,却彻底恭顺起来并恳请交卸枢密副使之责,宁可归军中去做一名旅帅……哪怕营督也成啊,这筹划粮秣物资,实为苦事。

    裴该定睛一瞧,果然郭思道连眼圈儿都是黑的,看起来这段时间确实把他给累惨啦。

    郭默生性狡谲,故而也善能望风转舵。他知道自己不是裴该的原从班底,在长安行台担任枢部掾,明显裴该就有收他兵权之意。原本谋划着,我先收敛爪牙,好好干上几年,将来未必没有再外放的机会。谁想裴该竟然受禅称帝,而他郭思道因此列于诸将之上,名位仅次于陶侃等七名宰相。郭默这下子反倒踏实了,心说没实际兵权正好,不会受人主之忌,陶士行垂垂老矣,等他一退休或者干脆死了,我便有望成为宰相出将何如入相啊?

    然而这回陶侃才走,他就碰上这么一大难题!

    郭默于军略谋划尚有一日之长,对于物资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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