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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遗梦-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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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不行,”阿江示意侍女都出去,自己则靠到淀姬耳边,埋怨道:“殿下有我们几个疼爱就足够了,不劳烦您操心挂念,况且您是太阁的妾室,秀赖的生母,地位异于常人,一举一动都会引来外人的注意,如果哪一天您真的把持不住,流露了情感,到时候不仅会害了你自己,也会连累殿下的。”

    “这么严重啊,”淀姬有些回不过神了,虽然不能完全理解阿江的意思,但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能要了自己的命,想到这里,她只好失落地叹息道:“当初嫁给太阁殿下,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有了他的宠爱,让我暂时忘却了童年那些悲惨的回忆,可如今太阁身体渐不如前,每到晚上也大都力不从心,姐姐我也是女人,难道就不能追求我想要的幸福么?”

    “你胡说些什么?!”阿江狠狠地揪了一下淀姬的胳膊,愤懑地斥责道,“你可是太阁最疼爱的妾室啊,这时候若是连你都背叛他,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件事点到为止,今后万不能再胡思乱想。”

    淀姬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火了,虽说秀吉年纪大自己许多,身体也越来越差,但他毕竟是从小就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是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了,这世间年轻俊秀的男子数不胜数,可又有谁会真心对自己好呢?想到这里,淀姬竟也忍不住留下了几滴眼泪,“妹妹你说得对,太阁照顾了我一辈子,我怎能在他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背弃他呢,这件事我今后绝不再提,还请原谅我的冒失。”

    “用不着我来原谅你,”阿江纠正道,“这是你和太阁的事,我不方便也不愿插手,只是希望姐姐今后能和我家殿下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免引起御前的不悦,当然,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我也不会忍气吞声的。”说完,阿江便起身离开了,只留下淀姬独自在屋内黯然神伤。

    按照秀保的计划,这次直接由堺港起程,坐船经濑户内海直达下关,上岸拜访下秀元和淇淇(大善院,秀保的妹妹),之后再穿越下关海峡抵达博多。海上航行速度较陆地要快,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不到便能打个来回了。

    此时,明朝使臣李宗城、杨方亨以及臭名远扬的沈惟敬已经在博多潇洒了三个月了,小西行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浪费粮食不说(反正是小早川家的封地),若是贻误了和谈的时机,让明国不悦,那自己辛辛苦苦搭建的桥梁可就前功尽弃了,到时两国不免再动干戈,自己又得作为前锋到朝鲜送死,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啊。

    五天后,行长接到了三成的密信,说是秀保以从二位大纳言的身份担任接洽使,不日便将抵达博多迎接明使。一听说秀保将要前来,行长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虽没见过这位大和丰臣家的少主,但通过与三成等人的通信,他还是对秀保的能力充满了期待的,相信他定能很好地完成这项衔接工作。

    想到这里,他立即命人通知李宗城,说是秀吉派遣从二品大纳言亲自前来迎接使团。然而就在接到消息的当晚,使团的正使,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李宗城却微服潜逃了。

    (终于要写到庆长之役了,在此前便有好多朋友希望我将这里一笔带过,我也知道这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但既然是写这个时期的小说,便绝对不能回避这个问题,这也是本书的难点之一。

    首先要声明的是,我是中国人,不可能YY到自己的祖国被东瀛人打得落荒而逃的地步,这也是不符合史实的。此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查阅了许多文献,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这场战争秀吉想要打赢的可能性为〇,这也是本书接下来的论调,所以请愤青们不要乱喷,我会尽量尊重史实的。

    其次,有的书友会问了:“既然尊重史实,那还写什么,直接告诉结果不就好了。”这里我也要说明一下,尊重事实是第一位,但是在局部上我觉得日军还是有转圜余地的,特别是对朝鲜军队的作战,与“不灭的李舜臣”的海战,以及部分和明朝军队的战斗,都是可以打赢的。

    没错,在这本书里日本永远不可能灭亡中国,但也不会像历史上说的那样对丰臣政权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我接下来要写只能是止疼药,绝不可能是转魂丹,大格局摆在那,除非是无限金手指,不然只能是回天乏力。

    好了,就说这么多,本书的重头戏,第二卷:《烽火八道》即将上演,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六十九章 正使潜逃() 
    李宗城乃是淮阴侯李言恭之子,大明开国功臣李文忠的九世孙,经由兵部尚书石星推荐成为都督佥事,充当本次使团的正使。堂堂的正二品大员怎会乘夜潜逃呢?这就要从他的副手之一,游击沈惟敬说起了。

    这沈惟敬在当时可以说是驰骋中日朝三国的风云人物,即便是四百年后的今天,一提到他的大名仍能惹来三国人民的一致唾弃,此等影响力恐怕可以用空前绝后形容了。

    当初之所以启用沈惟敬作为议和的使者,并不是因为他有强大的外交手腕或者雄厚的政治资本,只因他早年曾在胡宗宪麾下抵抗过倭寇,后又曾往来中日之间进行贸易,略懂日语,对日本的风土人情了解一二,在当时的国内大背景下,他便成为了出使日本的最佳人选。

    至于当时的国内大背景,自然要说一说赫赫有名的“万历三大征”了,所谓的三大征,分别是自万历二十年(公元一五九二年)二月十八日延至九月十八日的宁夏之役,万历二十年至万历二十六年(公元一五九八年)的朝鲜之役,以及万历二十七年至万历二十八年的播州之役。众所周知,这三场战役虽取得胜利,但也使明朝的人力物力遭受巨大损失,成为明王朝灭亡的重要原因。

    秀吉西征朝鲜之时,正值宁夏之役,根本无暇东顾,为了拖延时间,明廷便委任沈惟敬担当使者前往朝鲜议和,这是他首次担任议和使者,随着战争的继续,双方时打时和,日本方面的内藤如安、西笑承兑,明朝方面的沈惟敬在北京和釜山、名护屋之间来回穿梭,忙得不亦乐乎,由于商人出身的缘故,沈惟敬的官位停留在从五品游击便上不去了,但这个时候,他却仍能以以“大明代理人”的身份全权掌控了两国的议和事宜,捞取不少油水。

    然而这一切因为李宗城的到来化为了泡沫。在日寇面前颐指气使的沈大人,如今却要向一个毛头小子卑躬屈膝,这种落差是他所不能忍受的,特别是看到宗义智和小西行长见风使舵,竭力讨好李宗城而冷落自己时,更是下定决心,誓要把被这个官二代夺走的荣耀抢回来。

    就在李宗城潜逃的那天傍晚,沈惟敬得到小西行长的通报,知道秀保即将前往九州迎接使团,顿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吃过晚饭,他便来到了李宗城的房内,向他通报了这个消息。

    听说使者总算要来了,李宗城略有些兴奋,憧憬道:“博多这么点大的地方,本官早就呆腻了,这下总算能去近畿一睹京都的繁华了,那边好像有个什么招提寺,是当年唐朝的一个和尚东渡所建,据说特别灵验,这回一定要去好好拜一拜。”

    看着这个纨绔子弟,沈惟敬似笑非笑地问道:“大人真的要去京都么?”

    “为何不去,作为此次议和正使,我不去难道你去?”李宗城没听出沈惟敬话里有话,思想还真是单纯。

    “既然如此,下官就不妨直说了。”沈惟敬悲伤地说道,“其实此次议和根本就是个骗局,去了就是九死一生啊。”

    “骗局?九死一生?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李宗城一脸惊诧地看着沈惟敬。

    “我是说倭国的关白根本就不同意议和。”沈惟敬恭敬地解释道,“两国所提条件相差甚远,谁都不肯退让,倭人之所以愿与天朝议和,实乃拖延时间,趁机将使团禁锢,以我等要挟天子退兵啊。”

    虽说沈惟敬言之凿凿,但李宗城仍是将信将疑,试问道:“若真如你所言,那你为何愿随本官一同渡日呢?”

    沈惟敬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悲伤地看着李宗城:“大人以为下官想跟来么,只是下官自战乱伊始便参与两方议和,倭人大多熟识,如若此次胆怯而留您一人率团赴日,倭人定会起疑,到那时可能还没到京都便遭遇不测了。迫不得已,下官只能舍身相陪了。”

    尽管沈惟敬谎话连篇,可李宗城却是信以为真了,本以为议和的条目已经谈妥,此次去京都(其实是伏见)只是走个过场,既能享受异国风情,回国后还能加官进爵,何乐而不为,因此才托人向石星讨要这一美差。可现如今谎言戳穿了,不仅没了荣华富贵,就连性命都难保,如此差事谁还敢做下去啊。

    想到这里,李宗城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握住沈惟敬的手,“推心置腹”道:“前些日子对沈兄多有刁难实属不对,您大人有大量,一定要为小弟指条明路啊。”

    看着朝廷正二品大员和自己称兄道弟,沈惟敬心情别提多好了,但样子还是要装装的,既然小弟和自己“推心置腹”,做哥哥的自然也要“赤诚相待”了。他示意李宗城将耳朵贴过来,小声地说道:“不瞒大人,此处以西不足五里便是那珂川的渡口,那里停靠有一艘商船,是下官为防不测从当地商人手中购得,船上译者、水夫、船头以及生活物资一应俱全,待到入夜,大人便轻身出发,只要能登上船,便可顺江行出博多湾,不日便可抵达全罗左水营,到了朝鲜人的地界便可高枕无忧了。”

    “可是我走了,沈兄不是要受倭人的责难么?”李宗城激动地望着沈惟敬,双眸闪烁着感动和愧疚,不得不说这是个可爱的傻瓜。

    “大人自己保重就是,休要管我。”沈惟敬活脱脱一个正派形象,只见他目光坚毅地望着远方,镇定地说道:“下官自出仕那天起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精忠报国乃是下官毕生之夙愿,即便是魂断异国,也不能让皇上和朝廷蒙羞。大人年纪尚轻,实不该死在这里,当回国多加锻炼,以期早日平定倭寇,报答天恩。”

    沈惟敬说得如此荡气回肠,李宗城早已是热泪盈眶,啥话不说了,晚上就动身!于是乎明朝使团的正使,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就这样被一介商人给哄上了回家的船。可事情真能像沈惟敬想得那样顺利么?且听下回分解。

    (心急火燎地赶完了一章,中午才把翻译做完,对不住大家了,晚上继续,还请大家谅解。可以的话还是多多投票和收藏吧。)

第七十章 惟敬夺权() 
    亥时一过,李宗城就带着两个家丁,按照沈惟敬提供的路线偷偷摸摸地潜到那珂川畔,果然有艘商船在渡口等候。

    看到有人靠近,船头立刻命水夫放下踏板让李宗城等人登船。虽说船头和水夫都是日本人,但真正管事的倒是中国人。李宗城刚上船,便有一个儒生装扮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施礼道:“在下李国助,乃是随船的翻译,傍晚便接到沈大人的知会,奉命在此接应李大人。”

    “李国助?好名字,我们可是本家啊,”李宗城紧紧握住少年的手,急切地询问道,“敢问李兄,不知何时能启程回国啊。”

    李国助指了指船侧滚滚流动的江水,微笑道:“现在不是已经起锚了么。”

    李宗城见水夫动作如此迅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次多亏李兄接应,不然可真就要羊入虎口了,对了,敢问李兄家住何地,回国后也好登门拜谢。”

    李国助躬身婉拒道:“在下跟随家父四处经商,居无定所,大人就不必挂怀了。”

    “四海经商啊,”李宗城嘀咕了一句,所谓士农工商,在明代,商人的地位是最为卑贱的,也不怪李宗城面有不悦,“想必令尊也是商界巨擘了,不知尊姓大名?”

    虽说看出李宗城的鄙夷之色,李国助还是恭敬地回答道:“大人过谦了,家父名叫李旦,不过是泉州的一个小海商罢了。”

    “是这样啊,”李宗城面色更难看了,不过现在是有求于人,还是不能表现得太露骨,“烦劳李兄留下详细地址,回国后,我定会为命人持重金前去答谢。”李宗城本想给李家父子谋取个官职,不过考虑到李旦是个“小海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送点钱也就足够了吧。

    就这样,一行人乘着夜色驾船北上,沿着那珂川驶出了博多湾,向着远海行去。

    第二天清早,沈惟敬便离开了驿馆,急匆匆地来到了小西行长的屋敷,见老朋友一早前来,行长也不敢怠慢,当即命小姓将其引至客厅,自己则穿戴整齐方才入室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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