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岚-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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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德的声音越发高亢，身子脚尖都不由点起，身子都在拔高，他仿佛想要将那愤怒和不甘都宣泄出去，而袁宏也收起了轻慢，变得认真，甚至是郑重。

　　　　“将军难免阵上亡，这其实也没什么。我没有听过爷爷的一句牢骚，也没有听过父亲的一句抱怨。

　　　　他们享有城市的供奉和尊敬，自然要为城市出力，他们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天职，以守护红岩城为荣耀。”

　　　　呼……

　　　　长长的吐了口气，唐德气力一弱，有些萎靡的坐了下去，他瞅了一眼袁宏，又微微低头，道：“可能对于真正的大人物来说，什么权限？什么供养生？都只是一种手段，不算什么。

　　　　但对于唐家而言，那是足足奋斗了六代，十二位祖先葬身弥天大雾后，才获取的认可和福利。

　　　　而我，不肖子孙唐纳德，想要让唐家再现辉煌，这或许不是唯一一条路，但确实最好的一条。”

　　　　袁宏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看着唐德的眼神带着些许不同，似有些震惊，有些赞许，但更多的了然，他隐约间已经明白唐德想表达什么了。

　　　　不过，他仍旧开口了，这一次他语气缓和很多，但仍旧坚定：“我很钦佩唐家对红岩城的贡献，我也很认同唐家的家风和荣耀，但这并不是我会帮你的原因。”

　　　　唐德却微微一笑，突然问：“袁爷，据我所知，您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刚刚出生，还没满月，是吧？”

　　　　袁宏本能的一瞪眼：“嗯？是的！怎样？你想威胁我？”

　　　　“不，不，您误会了，我只想说，强大如您这样的锐士，有了子嗣，其实已经等同于开创了一个家族，我不怀疑，数十多年后，红岩城内袁家也是一个响亮的名号。”唐德仍旧在笑：

　　　　“可唐家的案例在那里吧？您觉得，袁家能够兴盛多少年？若您在，一切都好，可若是您不在了呢？五十年？一百年？又或者两百年？”

　　　　“月满则亏，盛极必衰，这是不破的真理。

　　　　其实，我觉得，那‘供养生’的福利，就是老祖宗们给‘盛极而衰’的家族一个机会，至少，他们的后辈若是愿意努力，若是想要振兴家族，总还有一个可以跨过的门槛。”

　　　　饶了这么久，唐德终于打出了自己的底牌：“有些事情，不能破了规矩，若是破了，就不会有人在意。

　　　　今天，我若是被人逼着交出了名额，虽然赵家有顾忌，不会弄死我，但规矩坏了就是坏了，坏了就不会有人在意，然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当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时候，这福利已经不是老祖宗给后代谋取的机会了，更是穿肠毒药，不仅仅会要名额，甚至会要人的命。”

　　　　在那个世界活了三十年，唐德感悟最深的就是‘做’与‘不做’，‘说’与‘不说’。

　　　　有些事情可以想，但绝不能做；有些事情可以做，但绝不能说；有些事情可做了，在事后说；有些事情必须一边做，一边说；还有些事情不能做，也不能说。

　　　　或许很绕口，但细细分析，却自有道理。

　　　　比如说，赵天启为什么要杀马涛灭口？

　　　　就是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牵扯到了比他还高的层面，那些人物他都惹不起，唐家虽然没落了，可毕竟曾经还是那个层面的人，若动了，就有可能引起某些人的‘兔死狐悲’之感。

　　　　所以，赵天启看得很明白，这就是一件‘可以做，但必须事前保密，成定局以后，又无所谓’的事情。

　　　　用一成语来形成，就是‘木已成舟’，只要木已成舟，自然多说无益。

　　　　可这事情若是在做成之前就暴露了，那哪个大佬看他不顺眼，敲打他一下，他的日子可就不好混了。

　　　　而唐德，现在抓住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若是能够说动袁宏出面，那自然又是一番景象。

　　　　几乎是在唐德话语方落之际，袁宏就盯上了他，那眼神中仿佛有另一个瞳孔隐现，带着光芒，如刀剑般锋利。

　　　　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也知道对方虽是有求于他，却不是传统上的求救，更有一丝丝‘绑架’的意思。

　　　　可他又不禁在想：若我百年后，又或战死沙场，袁家盛极而衰时，是不是也会落得和唐家一个地步？

　　　　若有某位‘大人物’又想要名额，是不是会逼着我的子孙交出来，会不会害了子孙的性命。

　　　　有没有这个可能？

　　　　自然是有的，唐家就是例子，而且，权限带来的福利可不仅仅是‘供养生’，他们既然敢动这个主意，保不齐还有索求其他。

　　　　所以，这事儿……

　　　　这应该是唐德第二次见‘重瞳术’，第一次在梦里，直接被本来想炫技的父亲唐峥给‘吓醒了’，而这第二次，仍旧是无意识的凝视，也依旧让他心惊胆战。

　　　　不过，同样是‘重瞳术’，但这一次似乎和他父亲的又有些不同，至少，他没有感受到如同洪荒古兽盯着他的那种惊悚……

　　　　“你的请求，我答应了。”足足沉默了三分钟，袁宏的声音幽幽传来：“我得承认，你小子虽然实力几近于无，但事情却看的挺清楚的。”

　　　　所以，这事儿成了！

　　　　那么，赵天启，做好准备了吗？这一次不把你怼的满脸血，我就不叫唐纳德。

　　　　唐德毫不掩饰自己的喜色，认真拱手：“谢袁爷！”

　　　　“不用谢，就如你说的，我不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规矩，为了自己，为了先锋骑士团。

　　　　不过，说一句题外话，你可知道这一次我为什么愿意见你？”

　　　　唐德心中一跳，再次拱手：“请袁爷明示？”

第31章　凶瞳术（求推荐收藏）（）　
袁弘看着沐恩，眼神悠远：“因为，重瞳术。”

　　　　“重瞳术？”唐德一脸疑问，这个他还真没听说过。

　　　　“锐士修行，第一步为涤血，即清除血管内的杂质，提高血液质量，只有完成了涤血，身体才能越发强壮。

　　　　第二步则为养心，即育养心脏和血管，说白了，只有让心脏和血管坚韧到一定程度，才能同一时间内搬运更多的气血和煞炁，并对身体各个组织器官供能。”

　　　　似乎是说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袁宏一改刚才直入主题的谈话风格，普及了半天知识后，才将话题一转，道：“养心大成，即可行‘开眼之术’，也就是在自己的眼球内开辟新的瞳孔，从而出现双眼四瞳的表象，拥有窥破真实，透视弥天大雾的力量。

　　　　也只有完成开眼之术的战士，才能被称为锐士，否则，再是强大，也只是战士而已，无法征服弥天大雾，也不可能在弥天大雾中猎杀雾妖雾兽。”

　　　　话说到这，袁宏骤然一停，双眼中的重瞳越发清晰，死死地盯着唐德，似乎不想放过他的每一丝表情：“不过，外人很少知道，开眼之术只是为了开四瞳表象而已，虽也是重瞳术，却是最基本的重瞳术。

　　　　开眼之后，还可以修行特殊的秘术，让这双眼睛具有种种奇异的能力，这才是真正的重瞳术，而你唐家，最出名的就是拥有一种重瞳秘术，谓之‘凶瞳’，可如野兽附体，一眼而慑人心魄。”

　　　　“呃？”唐德陡然想起了梦中的那双眼睛，他父亲的重瞳——猩红如同捕食的野兽。

　　　　一眼而慑人心魄？难怪了？这么吓人？就做个梦都被吓个半死！

　　　　不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下要惨了。

　　　　唐德小心翼翼开口：“袁爷，我要是告诉您，我没有这‘凶瞳’秘术，您信不？”

　　　　这话说的，我自己都不信！

　　　　袁弘点点头：“我信。”

　　　　“我真没……咦？”唐德一脸懵逼：

　　　　我自己都不信，你怎么就信了？

　　　　似是看到唐德眼中的难以置信，袁宏微微一笑，这应该是唐德来到这里之后，他第一缕带着真诚的微笑了。

　　　　但紧接着他又收敛了笑容，也没有解释，而是续道：“我本来打算，若你有‘凶瞳’秘术，借我一观，我就帮你挡了这祸事，不过，现在我既然答应你了，所谓的秘术也就无所谓了。”

　　　　唐德咧咧嘴，底气不足的解释：“其实，我是真没有，确切说，若不是您提起，我还真不知道我家有这个东西。

　　　　不过，袁爷放心，我爷爷虽然痴症严重，但终归还是有清醒的时刻，到时候我问问，若是有，我会给您送一份，”

　　　　“嗯？”这些轮到袁宏诧异了：“你似乎还没搞清楚这秘术的珍贵之处，要知道，仅此一份秘术，你可以在焱武王朝皇都换一套房子。”

　　　　“首先，我确实来求袁爷帮我出头的，既然是‘求’，我自然也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可现在的我着实是什么也拿不出来，只能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陈述清楚了。”

　　　　唐德先是说的认真，又有些无所谓道：“其次，袁爷，您觉得是我的命重要？还是这重瞳术重要？”

　　　　袁宏：“自然是命重要，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是秘术？每一位锐士求而不得的秘术？”

　　　　“……”唐德望着对方，一脸古怪样，他仿佛用眼神再说：你是不是站错队了？我都愿意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袁宏感受到唐德目光中的古怪，也反应过来了，他咧咧嘴，道：“好，既然你说了，我也不会客气。若你真的能够拿出‘凶瞳秘术’，我自然会给你补偿。

　　　　不过，我很奇怪，按说你唐家也是世袭锐士家族，为何你身上修炼的痕迹极为淡薄？”

　　　　无论如何，谈话到现在，唐德总算是能感受到对方释放的善意了，或者说，因为凶瞳秘术的缘故，他不在将唐德单纯看成占便宜的。

　　　　唐德无奈：“十二岁以前，我有父母疼爱，爷爷宠溺，过的无忧无虑，自然吃不得修炼的苦，也没人逼我。

　　　　十二岁以后，我父母双亡，爷爷得了痴症，生活一下子自天堂坠入地狱，我害怕过，恐惧过，自暴自弃过。如此浑浑噩噩过了四年，到现在，我终于悔悟，我想重新站起来，想让唐家不再被人看轻。

　　　　可我想吃苦修炼的时候，却找不到人教了。索性，还有这祖辈奋斗留下的余荫庇护。”

　　　　唐德又开始满嘴跑火车，把这‘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段子，再拿出来做挡箭牌，可虽说是烂大街的段子，但效果却极好。

　　　　“对唐家来说，这或许不是好事，但对你而言，却是一种磨砺。

　　　　或许，你能够在锐士的道路上走的更远，还得感谢这四年的蹉跎。”袁宏当即认可：“行了，若你真的进了‘煞炁’班，到时候我们会有见面机会的。”

　　　　唐德疑惑：“袁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戍卫军团总教官也兼任警务厅总教官，和红岩学院锐士修行的总教官。”袁宏先是疑惑，后又释然道：“想起来了，当年唐老爷子年纪大了，就将红岩学院的职责给退了，最后是由你父亲唐峥顶替了位置。

　　　　话说，这些年，我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和你父亲好好打上一场。”

　　　　小屁孩唐纳德的父亲？

　　　　是那个冷面男人？

　　　　唐德心中一动，试探着问：“袁爷，能告诉我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父母到底遇上了什么，怎么都没能回来？”

　　　　“四年前吗？”袁宏眼神一凝，似有些悠远，道：“四年前，红岩城北方哨塔突然遭遇雾兽袭击，也是碰巧，有一支警备队在那里驻守，最后，整个警备队二十五人战死，唯有大队长逃脱。

　　　　政务厅在接到报告后，当时主政的崔家大少爷立刻动员了自己手下所有的锐士前去屠兽，因为某些关系，那一战我并不在城中，但事后听说极为惨烈。

　　　　据说，那是一头少有的高等雾兽，实力极为强横，虽然最终被驱逐，但迷雾深沉，有很多锐士陷入其中，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其中也就包括你的父母。

　　　　也是因为那一战，崔家大少爷实力大损，二少爷才能抓住机会，使了某些手段，让老城主不得不削了大少爷的权，又将他派到外地去了。”

　　　　“对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袁宏又道：“我记得，当年那逃脱雾兽屠戮的警务司大队长，就是这次联系我的人，你的叔叔黄安。”

　　　　“什么？”唐德瞪大了眼睛，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你说，我叔叔黄安？”

　　　　袁宏微微皱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他。”

　　　　良久。

　　　　“恩，可能是巧合吧……”唐德：“袁爷，时间定好了，我会通知您，就在这一两天内，不会拖得太久。”

　　　　“那好，我等你消息。”

第32章　各有谋算（求推荐收藏）（）　
是夜。

　　　　唐德被袁府管家引着穿过了府门后，道了声谢，就对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