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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桐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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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白竹说道,“蓝公子,听闻你是本城数得着的大才子,你们这些高雅之士,饮酒时需得作诗,我说得对也不对?”蓝田玉已经醉得抬不起头来,只伏在手臂上点点头。白竹又说道,“那今日饮酒尽兴,蓝公子也作首诗来与我听听,怎么样?”只听蓝田玉话不成句地咕哝道,“这诗,今日却。。。做不得。”说罢便再无声音了。

    白竹听了不再言语,无波的眼眸深不可测,定定地看着伏在桌上的蓝田玉。片刻,她释然地轻笑了一下,将面前的酒碗一推,扶着桌子起身道,“走!”几名汉子也跟随她起身欲走。走过蓝田玉身侧,白竹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皱眉吩咐一个汉子道,“问问他,晚上宿在哪里?”

    那名汉子上前推了推蓝田玉,在他耳边问了句话,又附耳听他咕哝了句什么,方抬起头来向着白竹说道,“九大王,他说了个什么桐和堂。”白竹皱眉道,“桐和堂是什么?”

    旁边店小二见他们终于要走了,忙不迭地上前说道,“大王,桐和堂我知道,是咱们城里的大药铺。这蓝公子是桐和堂少东家的好友呢。”白竹又问道,“桐和堂怎么走?”小二点头哈腰地说道,“大王,桐和堂离我们这里不远。出了门沿着大道往东走,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白竹听了吩咐那几个大汉道,“把他抬到桐和堂去。”

    那几个大汉不敢违拗,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蓝田玉抬起来,向门外走去。这时那店小二赶上前来讨好地笑说,“大王!大王请留步!小的还有一事。。。”白竹停下脚步问道,“何事?”

    店小二赔笑道,“大王今日饮酒尽兴,这酒钱。。。”

    有一个大汉立即过来揪住小二的衣领向上提起来,直提得他身子离了地,恶狠狠地说道,“狗东西!我们大王会短你酒钱?回头找这姓蓝的算!”

    小二被他吓得面如土色,双手扶住他被揪起来的衣领,哆哆嗦嗦地道,“是!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错了!好汉饶了小的吧!”

    只听白竹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迈出门去,嘴里说道,“走吧!”那壮汉立时将那小二松开,大踏步追出去了。

    烂醉如泥的蓝田玉被桐和堂的伙计扶到后院的客房里,林修远也被惊动了,他看着瘫在床榻上的蓝田玉,皱了皱眉,问道,“送他来的是什么人?”

    那守夜的伙计说道,“一个瘦小个子的女子带着几个壮汉把蓝公子抬回来的,什么也没说放下人便走了。哦!我想起来了!临走时我好似听见有人唤那个女子九大王!”说完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林修远道,“少东家,难道是凌山上的山贼?”

    林修远沉声道,“此事切勿对外声张。你且去吧,我看着他。”那伙计点头说道,“是!少东家!有事您吩咐我。”林修远点点头,那伙计继续回到大堂里守夜去了。

    林修远叹了口气,拉过床榻的被褥替蓝田玉盖上,转身欲走,忽听蓝田玉喊道,“大王好酒量!”林修远回头奇怪地盯着他,只听他又含糊不清地说道,“策马驰驱日,玉面何曾识。凌山有阆苑,梨花带雨枝。这首诗送给大王可好?”林修远听了摇摇头,转身出门去了。

    第二日蓝田玉酒醒时天已大亮,他扶着沉重的额头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昨夜又睡在桐和堂的客房里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去,一个搬药材的伙计笑嘻嘻地同他打了招呼。因他吃醉了酒经常被送到这里来,所以伙计们也习惯了日上三竿后才见他从客房里酒醒出来的模样。

    他一路踉跄着来到桐和堂的大堂里,见林修远正在和仁寿川对着一张方子讨论着什么,接着林修远拿着方子走到药柜前,吩咐伙计用戥子称药。大堂里郎中瞧病,伙计抓药,林修远则走来走去,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蓝田玉也不在意,走到林修远身边,用手揉搓着太阳穴,问道,“大哥?昨夜我怎么来的?”林修远也不看他,说道,“有人把你抬过来的。”蓝田玉问道,“是何人?”林修远仍是不抬头,反问道,“你昨日同谁在一处饮酒也不记得了吗?”

    蓝田玉皱着眉头痛苦地回忆着,突然电光火石般一闪,他想起了白竹那张含笑的面庞,便如晴天霹雳般酒醒了大半。他立了半晌,嘴里喃喃道,“我怎得同她饮起酒来?”

    林修远抬起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同谁?”

    蓝田玉立即掩饰道,“没。。。没谁,一个朋友。对了,大哥,我醉了酒没说什么胡话吧?”

    “没有。”

    “哦,那我就放心了。”蓝田玉松了一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忽听背后的人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作了一首诗。”蓝田玉像被人点中穴道似的突然站住了,脸色惨白,呆若木鸡。

    彼时正是雪照感染了风寒被林修远带回桐和堂照顾的那段时日,蓝田玉想到此处,转过身来,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走到林修远近前,问道,“大哥,那于小姐身子可大好了?我看你也不擅讨女儿家欢心,小弟帮你出出主意如何?”

    林修远眼光立时黯淡了,他答道,“她已经走了。”

    蓝田玉大吃一惊,问道,“何时走得?大哥你为何让她走?你还没对她表明心意么?”

    林修远眉头紧锁,似是藏了无尽的惆怅。他看着蓝田玉,声音迟缓而沉重,“那帮贼人在暗处,而她在明处,倘若我此时向她说明,恐将那帮贼人激怒,反而害了她。”

    蓝田玉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说道,“大哥,你替她考虑如此周全,她却全然不知,你。。。又何苦来哉?若是我,直接带她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岂不快活?”

    林修远无奈地笑了,拍拍他肩膀说道,“田玉,等你将来有了心仪的女子,就不会如这般洒脱了。只有看她平安喜乐,你才能安心。”

第四十八章 乔装改扮() 
自从那日同蓝田玉饮酒后,白竹便隔三差五地独自下山来找他,要么拉他一起饮酒,要么跟在他身后,他走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刚开始的时候蓝田玉对她还甚为客气,可后来经不住她再三纠缠,蓝田玉有段时日只得闭门不出,如若必须出门的时候就专往一些偏僻之处走,生怕再被她缠上。可是无论他怎么躲避,只要她想找到他,没有一次可以逃得过去。

    其实让她跟在身边也无不可,只是她的打扮太过惹人注目,而且她性子要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往往都是她打完架,他在后面收拾残局,又是赔礼又是赔钱的,还要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几次三番下来,蓝田玉终于忍受不住了。在一次和好友饮酒赋诗时,白竹又将旁边对蓝田玉指指点点的酒客打得鼻青脸肿之后,他对白竹说道,“大王将田玉引为知交好友,田玉受宠若惊。只是大王虽为女中豪杰,然终是女儿家,男女授受不亲,时日长了,恐惹人非议,于大王清誉有损!还请大王善自珍重,不要再来找田玉了!若日后有用得上在下之处,田玉必将不遗余力!告辞了!”他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

    白竹愣在当地,脸色苍白,她知道她的不寻常的身份和脾性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和祸端,可每次他总是替她解围,事后从无半句怨言。原来她竟错了,他一直隐忍不发,现下他的忍耐已到极致,终于说出了刚才那番话。

    她头一次体会到心痛的感觉。她从小被父母娇宠,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子,后来突遭变故,她被赶出家门,她心里装的满满的全是仇恨。上得凌山来之后,她开始变得寡淡、沉默、冷若冰霜。她在那里只是一个异类,一个好勇斗狠的女匪,没有朋友,更遑论知己。也许只能从一次次的厮杀里她才能体会到复仇的快感,才能感觉到自己尚在活着,而她每次不要命的打法让其他人更加不敢亲近她,他们对她只有惧怕。

    蓝田玉是第一个不怕她还同她如此亲近的人,认识他之后,她仿佛重新体会到喜怒哀乐。回到山上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就会拼命地想他。一想到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他偶尔戏谑的话语,她便开始心神不宁,甚至耳热心跳。然而她毕竟不是闺阁之中矜持的大家闺秀,她只知道她想看到他,便去找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便满足了。

    她情绪低落地回到山寨里,碰到刚同山风商讨完如何设计吞并凌山脚下另一个小山寨的回九。回九见她低头耷脑,神色郁郁,不禁大为诧异。自从几年前将她带回山寨,只见过她跨在马上不要命地来回厮杀,或是坐在众弟兄堆里喝酒吃肉,面色淡然,从未像今日这般垂头丧气过。

    回九拦住白竹,问他怎么了。三大王回九是这山寨里除了大王山风外,唯一一个和白竹能说上几句话的人。他话语不多,总是默默地照顾着她。白竹性子不像一般女儿家似的扭扭捏捏,她便将她的心事一五一十都诉于回九听。

    回九听完低头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抬起眼来看着白竹说道,“小九,他既说男女授受不亲,那你下次打扮成男子再去找他,不就好了?”白竹听了眼前一亮,她有些傻傻地笑了一下,看得对面的回九不由得愣住了,他也鲜少见她笑过啊。

    蓝田玉终于过上了清静的日子,刚开始他仍是担心她会找上他,走路依旧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然而过了十几日她也没有出现,他终于放下心来,又恢复了往日的逍遥快活。这日是初二,蓝田玉要往栖雁楼去赴诗社。这诗社是城中大有名气的几个才子结的,名为海天诗社,是从诗句“酒肠宽似海,诗胆大于天”之中化来。

    蓝田玉步履轻快,行至离得栖雁楼一箭之地,忽地从路边窜出一个瘦弱的身影,把蓝田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定睛一看,一个文弱书生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他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得罪了。”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去,突然觉得有些疑惑,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盯着那书生看了一眼,眼睛瞪得越发大了起来。怪道他刚觉得这书生有些面熟,原来竟是白竹乔装打扮成了这副样子。

    蓝田玉大惊,指着她问道,“你。。。你这是?”

    白竹微微一笑,上来勾住他的肩膀说道,“我如今是个男子,你该不会有什么顾虑了吧?”蓝田玉顿时叹了口气说道,“白。。。大王,我今日要去诗社赴约,改日再去找大王饮酒,如何?”

    白竹抬起头用无辜的眼神盯着他说道,“你说我是你刚结识的朋友好了。”

    “诗社不得随意带人进入。”

    “那你说我是你的书童,这总可以了吧?”白竹仍然不放弃。

    “在下没有书童。”蓝田玉转身欲走。

    “今日你必须带着书童!”衣袖里的刀背抵住他的后腰。

    蓝田玉长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说道,“走吧。”

    诗社的人已到齐了,大家见蓝田玉姗姗来迟,后面又跟着个眉清目秀的小书童,不禁用讶异地目光看着他。蓝田玉拱手朝大家笑道,“对不住,田玉来迟了。”

    一个名叫李伍义的书生和蓝田玉素日交好,他惯会说笑,只听他打趣道,“近日听闻蓝兄不再傲立独行,出门总要带一个跟班,又对其甚为骄纵,不忍驱使。今日可是因这个缘故才来得迟了?”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蓝田玉本是随意之人,知他并无恶意,故而只是笑笑,然而身边的白竹却又忍不住了,想要动手。蓝田玉站在她身侧,在宽大的袍袖里紧紧地按住她的手,表面上仍是如常笑着,冷汗却已满了额头。

    白竹会意,只得作罢。蓝田玉见她压制住了怒气,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绢布,装作暑热一般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第四十九章 醉意() 
这日诗社人已到齐,因蓝田玉姗姗来迟,李伍义提议罚酒三杯。蓝田玉拗不过,只得饮了两杯,众人仍是不依,吵嚷着定要三杯全都饮尽才算。蓝田玉无法,只得端起第三杯酒,甫一抬手,忽地一下酒杯被人夺去,转头一看,正是白竹抢下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白竹饮完后把酒杯放到桌上,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屋子人全都愣住了,蓝田玉略显尴尬,道,“近日身体欠佳,由书童代饮一杯,还请各位见谅。”

    只见李伍义率先回过神来,打趣他道,“怪道蓝兄近日书童不离左右,如此豪爽的书童,小弟也要敬他三分了!不如这样,既然蓝兄身体欠佳,待会赋诗由蓝兄来,饮酒就由这位书童代劳如何?”说着他眼含笑意看向其他几人,等着他们的反应。结社的众才子皆是不拘小节者,只要能尽兴,便无不可,因此众人都随声附和,甚至拍手叫好。

    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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