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水彼岸-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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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光返照的时间通常不过半天，折算成我的日子，也就是四五日了。

　　　　四五日也是命运对我的开恩了，只要能再看颜岸一眼，哪怕只有远远的一眼，我也就能够死而瞑目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穿越了时间，颜岸还能好好活着，再没有比这更让我满足的了。

　　　　终究是我的私欲唆使了我的行动，我一步步走近路口，果真在路口中央看见了一个交警的背影。

　　　　那就是他，只有他才有那么伟岸迷人的背影，这个时候的他，心里没有我给的伤痕，还和我初见的样子没有分别。

　　　　回忆如潮而至，初见他时，他看着我对我招手，他伟岸的背影让我忘记了红绿灯，他的手臂枕在我的车窗，他微微一笑，睫毛上的水珠飞弹在空中，落到我光着的手臂上，他笑着对我说：“小姐，你闯红灯了。”

　　　　颜岸，若不是亲眼见到你活着，我永远都不能相信我回到了过去。

　　　　红绿灯跳转了，他转过身了！他转过脸了！看着他清秀的面容和清澈的眼睛，我都快要窒息而死了。

　　　　他的眼睛扫过了我，像扫过了一个普通的路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他在路口走走停停，双手一直在做着各种姿势，他的双眼只关注着身边来去的车辆。

　　　　颜岸，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

　　　　那一天，我与你一起躺在草地上听南妮的《从开始到现在》，那是我最后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看你的脸，从我决绝地起身离开你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如果你只是想听一句“我爱你”就能满足，就能幸福，那我愿意说给你听一千句，一万句……

　　　　当初你与我立下永不相见的约定，又撇下我追随殷璃若而死，你可知道，你也伤了我多深……

　　　　我不会再推开你的爱，也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我无力地坐到了地上，双眼仍然盯着路口中央的人影，也许就是这一刻，也许就是下一秒，我的能量就会告罄，我就会立刻老去，慢慢化无。我不知道还等再偷偷看着他多久，我只有默默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天渐渐黑下来了，颜岸也下班了，他一定累了，去了回家的方向。我没有跟上去，因为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换句话说，他已经不爱我了。

　　　　我说不出这样的事实有多悲凉，可不论此刻我的心里有多悲哀，我都觉得如此欣慰，我再也没有想哭泣想寻死的念头了。

　　　　夜深了，街上再无行人，昨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在山上探测星球的轨道，四周也是这样安静。我拿出我的驾驶证和身份证，看着我另一个名字“言岸”，打量着自己的行头，只觉得自己还是用男人的身份要方便些。只是这个驾驶证，已经是在这个时间里不存在的东西了，只怕是用不了了。

　　　　这一次，我要用男人的身份待在颜岸的身边，用女人的身份去救小雪，这样，他们就不会爱上我了，这样，他们也许就能活下去了。

　　　　即便要待在颜岸的身边，也只能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不能再对他的生活有一丝干扰，用不了多久，殷璃若就会来找他，他没有喜欢的人，又重情重义，一定会对殷璃若很好，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明明已经承诺了自己，我的身体里还是传来了熟悉的疼痛，只要一想起殷璃若与他的从前，一想象他们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画面，那曾经种在身体里的疼痛就会醒来，一寸一寸地蚕食着我。

　　　　颜岸，请你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幸福下去吧，我们的过去，连前世今生都算不上，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记得，就像是我一个人做的一场梦，与你无关了……

　　　　当风声停止，我睁开眼睛，却发现我正躺在颜岸家对面的草地上，“颜岸？”

　　　　我习惯性地唤了一声，颜岸愉快地回应道：“这里呢！还不快过来，婚礼就要开始了。”

　　　　婚礼？他和殷璃若的婚礼吗？我的心绞痛起来，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流出。

　　　　“啊！”我大叫一声，双手扶住自己的脸，“不能哭，不能哭！”

　　　　可我还是很清醒，我低下头看着我的手心，，却发现我的眼泪并不是浅蓝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做梦。

　　　　“我在做梦？”我环顾四周，颜岸的家不见了，公路不见了，满眼都是苍翠的树木、青嫩的小草和五彩的小花。

　　　　“是我在做梦。”颜岸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真的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只求这个梦永远都不会醒吧。”

　　　　说罢，颜岸俯身亲吻了我的额头。

　　　　“新娘，是我吗？”我的心仿佛更痛了，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梦，都是假的。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他在我耳畔轻声说着，这梦好真实，我不仅听到了他的心跳，感觉到了他的温暖，还仿佛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颜岸……”

　　　　背上和腿边的手臂突然松了，很轻微地一阵失重感传来，让我立刻被惊醒。

　　　　我果真被人抱在怀里——

　　　　这人的胸膛好温暖，气味好熟悉，是颜岸吗？

　　　　我微微抬起头，果真看到了交警的制服，刹那间，仿佛亲眼看见了死神，我的心也忘记了跳动。

第38章　算命师（）　
“醒了？”颜岸的声音就在我的头顶响起，我在他的怀里。我觉得自己已经幸福得快要死去。可是，为什么？

　　　　不，我不能再闯入他的生活了！

　　　　我挣扎起来，翻滚到地面，刚想爬起身逃跑，却觉得天昏地暗。

　　　　“你没事吧！”颜岸又追到了我的身边，蹲身细细检查我的皮肤，他的眼光就像是刀子，所到之处无不是削肉剔骨之痛。“你不会是个女吧？这么怕跟我接触。”

　　　　“我不是！”为了不让故事重演，我赶紧否认。

　　　　“昨天下午我就看见你在那里睡了，今天还睡着，睡眠质量不错啊。”

　　　　那是因为我已经四五天没合眼了。

　　　　“你这么小的年纪不会是乞丐，怕是离家出走的吧？”颜岸又笑了，他的笑容一点都没变，心里没有伤痛，他笑得多灿烂啊。

　　　　“吃点东西。”他从身后变出了一瓶水和一块面包，像那些美国人一样递进了我的手里。

　　　　也许就是因为我有两天时间没喝水了，才会如此虚弱，此刻我的脸是不是很干瘪？想到这里，我赶紧埋下了头。

　　　　“先喝水。”他拧下了瓶盖，把水凑到了我的嘴边。

　　　　他还是这个样子，他还是对我这么友好。

　　　　可他如今，却不能爱我。而我，却只会更加爱他。

　　　　“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他们得多着急啊。”他将手机掏出来给了我。

　　　　“家人？我这么看她，可她却只把我当成她的奴隶。”此刻，我的能量应该已经不多了，也许一次穿越时空都不能做到了，所以我才乘坐各种交通工具才赶到颜岸的身边。女王绝对会给我发送讯息，提醒我的能量余值，但我却已经厌倦了她的命令。

　　　　“那你，先到我家去住吧。”颜岸拉起我的胳膊，又将我抱在了怀里。

　　　　那个梦，会实现吗？我不知道是该恐惧还是该憧憬。在梦里，在回忆里，他就是这样抱我。

　　　　如果我变回女人，他会再一次爱上我的吧。

　　　　我不仅一次这样想起，可我却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殷璃若会来找他，比起我，她更适合照顾颜岸，而且就像小雪说的，殷璃若为了救颜岸而死，她对颜岸的情不会比我对颜岸少，她难道不是一个可怜之人吗？

　　　　我不能变回女人……

　　　　在被颜岸抱回家的一路上，我也曾不止一次想要离开他，可当他把我带回他家，我在他家的饭桌上看到他的一大包胃药和垃圾桶里的一只泡面桶时，我的心蓦然变得坚决起来——即使颜岸想赶我走，我也要留下，在殷璃若来之前，我要好好照顾他，好好照顾他的胃。这样，不论未来我离开了地球也好，和他在一起也好，和小雪在一起也好，我都能放心了。

　　　　“我在你家不能白住，以后我就给你做饭吧。”

　　　　颜岸望着我，很诧异地问道：“你还会做饭？”

　　　　“我可以学。”

　　　　“你跟谁学？不会是我吧？”颜岸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冰箱，把那些已经坏掉的番茄和菜叶都扔了出来。

　　　　“你会吗？”

　　　　“一些简单的还是会。”

　　　　“那你为什么还要天天吃泡面呢？”

　　　　颜岸怔了证，反驳道：“我没有天天吃啊，我就是上班累，回家就懒得动了，而且又是一个人，难得麻烦。”

　　　　那我更应该留下来了，我走上前去，帮他整理起冰箱里的蔬菜，终于找到了几样可以吃的。

　　　　“今天可以吃火腿炒蛋和青椒肉丝了，这下面还有土豆，再来个土豆好了。”颜岸先将菜板、刀和蔬菜都洗了洗，又拿出了些姜蒜递给了我。

　　　　我知道，一开始我只能打打下手，我也并不埋怨，只暗暗记住他的动作。

　　　　“你是哪儿的人啊？”

　　　　“我不是本地的。”

　　　　“骗人，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颜岸炒着菜，双眼却时不时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

　　　　“我抱你的时候，你不是叫我了吗？”

　　　　我的心立刻不安分起来，我该怎么告诉他，我就算告诉了他，他要怎么才能相信呢？

　　　　“说话啊，你不会是个跟踪狂吧？”

　　　　“我跟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明星。”

　　　　“可我比明星还要帅啊！”

　　　　我不由笑了，他真的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自恋。可转念一想，颜岚曾告诉我颜岸从小就很受女孩子欢迎，他这么说也不是空穴来风。

　　　　“你终于笑了！”颜岸见我笑，自己也笑起来，他却不知，我更希望他能一直笑下去。

　　　　“自恋也得有个限度！”

　　　　“说真的，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跟踪狂？”颜岸摆出了一副很严肃的脸。

　　　　“跟踪你干嘛？难道我自己不好看吗？”连小雪都说我长得好看，我也便不谦虚了。

　　　　“那你为什么叫我的名字？你总不能告诉我你有个哥哥和我重名了吧？这种故事最老套了。”

　　　　他不这么说，我还真想说我的哥哥叫这个名字，可他实在是个情节分析专家，倒弄得我左右为难了。

　　　　我自然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我们有多么相爱，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我听起来没有那么无情。

　　　　“说啊！等等，你不会说你之前的女朋友叫这个名字吧？那我打死也不信的。”

　　　　“我没有叫你，我叫的，是我自己的名字。”

　　　　颜岸却更吃惊了，所以关了火，一本正经地对着我说道：“你还不如说你哥哥叫这个名字呢！有谁会莫名其妙的叫自己的名字？你是说你和我重名了，哪有那么巧！”

　　　　“你自己看。”我将那张男人的身份证递给了他。

　　　　“是这个‘言’，那也不能够啊，还是奇怪，你叫自己的名字干嘛？”

　　　　“我——”我突然灵机一动，编出来了一大套话来：“我世家都是算命师，那个时候我正在为自己算命。当我们算命师给自己算命的时候，必须置身之外，要摈弃自身，做到我非我，才能窥得运簿上天机。”

　　　　颜岸愣住了，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我好像懂了，那你都算出了什么？”

　　　　“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天机不可——’”

　　　　“泄露，我知道。”颜岸翻了翻眼睛，“我就想拆穿你。”

　　　　“我骗你干嘛？”

　　　　“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这个多简单，你炒过股吗？我告诉你，一个月后，天悦集团旗下的股票就会大跌了，不到三天，他们就会破产。”

　　　　“你说跌票干什么？你要说也说哪只票要涨啊，我现在就去买一把。”

　　　　“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我暗自偷笑。

　　　　“切，一个月还早着呢，我怎么相信你？你要说个眼前的，或者说说我的。”

　　　　“也可以啊，那我就免费给你看看咯，就当做是你收留我的回报吧。”

　　　　颜岸一听，立马将双手一擦，拿起了我的手。“那就赶快吧。”

　　　　在他与我肢体接触时，我的心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我只有强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假意在自己面前画了一张符，而后顺着他手掌上的纹路摸去。

　　　　要不然，就趁此机会，让他收心吧。

　　　　“你的手上有凶兆，你应该父母早亡了吧？但你的亲情线有两根，另一根短而细，表示你有一个妹妹。另外，你有一个前女友，只是现在已经没联系了。”

　　　　“切。”他突然缩回了手，“这些都可以打听到，我也都知道，就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