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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水彼岸-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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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有眼光!”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子女同学对我们说道:“这幅画是我们去年学校举办的绘画比赛的第一名,在学校轰动不小,还上过厦门日报呢。当然,其他的画也是难遇的佳作,有好几幅都是绘画大赛的第一名,不过都没有这幅《晚秋苇塘》名气高。”

    “确实是好东西,看来今天真的是来对地方了。”颜岸的双眼一直不肯离开那幅画。

    “其实,你如果想学,现在也来得及啊。”绘画对于颜岸来说一直都是个梦想吧,我知道他自由丧失双亲,家里的条件是绝对无法让他学习艺术的。

    “不用了,艺术家都是靠灵感才有佳作,现在的我只是一个为生计奔波的普通人,哪还有搞艺术的情操啊?你难道没听过《伤仲永》的故事啊?”

    “可是,我看了你最近的画,觉得你现在也还有天赋啊!”

    “梦想不一定是要拿来实现的,梦想只不过是拿来抵御残酷现实的慰藉而已,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比画画更渴望的梦想。”颜岸看向我迷茫的眼睛,无奈一笑,“好了,画看完了,我们走吧。”

    “哦。”

    在走出厦门大学时,一对男同学搭着肩走在我们前面,颜岸嘿嘿一笑,也将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头上。

    “你干嘛?”

    “我就想问你,你没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梦想,直译过来就是梦里都还在想的事,那我的梦想自然就是你和自由了,可我怎么能这么说呢?思索片刻,我认真地回答道:“自由。”

    “那你得到了吗?”

    “其实我一直都有,只是代价太大了,我不愿承担,但现在,我愿意承担了。”

    颜岸打了个呵欠,“我就当我听懂了吧。”

    接下来,我陪他去了一片我从未来过的海边。我们脱下鞋袜,挽起裤腿,在海滩上追逐浪花。

    颜岸在海浪声里大声问道:“你喜欢海吗?”

    其实你没必要说那么大声,你吞口水的声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喜欢啊!”但为了让他听见我的声音,我必须像他一样大声喊出来。

    “你说什么?”他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耳背。

    “我说——我喜欢海!”

    “这就没了?你不问问我喜不喜欢?”

    “看你疯癫的样子就知道你喜欢了!”

    “你说什么?”他又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耳背。

    我走到颜岸面前,拉起了他的耳朵,大声回答道:“有病!”

    “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啊?”

    “我哪里不礼貌了?”

    “亏你还在美国长大,你难道不知道别人说了nicetomeetyou,你就要回答nicetomeetyoutoo吗?”

    “我知道啊!”

    “那我问了你喜不喜欢海,你也不问问我,我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你也不问问我!”

    原来还有这个逻辑!我白了他一眼,大声问道:“那你喜欢海吗?”

    “我当然喜欢海了,我妈妈就是因为喜欢海,才给我取了歌‘岸’做名字,有海才有岸啊。”

    “那你的梦想呢?”颜岸的声音太大了,我听得头疼,便刻意走远了好几米。

    “我的梦想——”颜岸的声音突然比悄悄话还低了几分,不过依然能在我的听觉范围内,“我的梦想,就是和你永远在一起。”

    刹那间奔腾而来的浪花将这温柔的声波覆盖得无影无踪。

第53章 噩梦() 
也许,我的复活,就是为了听见他的这句话。

    有海才有岸,原来我从没有离开过你。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我的心已经经历了上百次抽搐挣扎之痛,这一刻,我是那样肯定了他对我的感情,就算是重塑了身体、丢失了记忆、更新了灵魂,他对我的感情还是没有变,只是他一直都在压抑自己吧?我想转过身去拥抱他,可我却不知该怎么解释我听到了他的话,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哭泣的殷璃若。

    就这样装作没听见吗?像他用坏掉的MP5骗我说出“我爱你”的那一次吗?面对我们身份的差距,我只有装作没听见吧?

    正当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颜岸的一声惨叫不得不让我回过了头。

    “你怎么啦!”空气里海的咸湿味已经混进了颜岸的血腥味。

    “踩到贝壳了,这下糗大了,起码十天都不能蹦了。”

    我赶紧跑上前去将他扶到干爽的岩石上,鲜血已经流了一地。

    “快坐下,我看看有没有贝壳还在脚上。”

    他扭扭捏捏地坐下来,盘着腿亮出伤口,一颗米粒大小的贝壳窜出了头来。

    “我来拔。”我拿住贝壳碎片轻轻一拽,颜岸痛得龇牙咧嘴,那伤口的血也更加汹涌了,该死的贝壳!

    “还好还好,还有左腿可以走。”

    “好什么!”我突然失去了控制,连右脚受了伤都不能好好走路了,我不敢想象一年前颜岸出车祸被截取左腿有多么痛苦,若他没有选择死亡,就会被截取双腿,那样的结果比让他死更让他痛苦吧?他明明只是徘徊在生与死的念头,我却狠狠地将他推下了死亡的悬崖。

    “你咋啦?我没事。”

    “我们快去打破伤风吧。”我先穿上了自己的鞋。

    “痛啊,我腿伸不直,歇会儿行吗?”

    “破伤风不能拖,我背你!”我在他身前蹲下了身。

    “你开什么玩笑?你那小身板,我这一百三十斤不把你榨成汁!”

    “快点!别小看人!”我一把将他拽到我背上,胡乱抓起他的鞋子就向公路跑去。

    “哇!我是不是流了100斤血啊?你怎么这么大力气啊?”

    “胡说什么呢?人的身体根本没有100斤血好吗?”

    “你总是能让我大吃一惊。”

    “你就算再重200斤我也能轻松背起。”

    “肯定是我最近瘦了。”

    在路边打车去医院,医生费了很大劲才将伤口处理完毕,并叮嘱他少行走、伤口不能碰水。

    颜岸听后,一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对我笑着,我不能理解,自然只能用白眼回应他。

    “该吃饭了。”我看了看时间。

    “嗯,吃完就回去休息吧。”

    我们随意吃了碗面,便匆匆回了宾馆。

    “我再给你开一间房吧。”

    听到我的话,颜岸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是个病人,谁来照顾我啊!”

    “好好好,我们住一间。”我深吸一口气,将颜岸扶到了我的房间。

    今晚又要彻夜无眠了吗?我不知是该窃喜,还是难受。

    “我去洗澡。”累了一天,我早就想躺着不动了。

    “我也要洗!”

    “你怎么洗啊?”

    “那我也要洗个头!”颜岸摸了摸额上的头发,“有点油了。”

    “那你先去洗。”我将一方干净的毛巾递给了他。

    “你帮我洗。”颜岸说的一本正经。

    “洗头又不会弄湿伤口,怎么还让我帮你洗?”

    “你忘了你还欠我半次洗澡呢,要么帮我洗头,要么四舍五入帮我洗澡。”

    “你记性还真好啊。”我扯过他手里的毛巾,“少爷,请吧!”

    也许没有我帮他,他还真的洗不了头,他双手支撑着盥洗台,一脚站立,一脚向后搭在一张凳子上,乖乖地等着我给他冲水。

    “小言岸,你洗头的顺序和我妈一模一样。”

    “天下人洗头的顺序都一样吧。”

    “我妹就和你不一样啊!”

    “你哪里来那多话,不怕泡沫钻嘴里了?”

    “我知道你辛苦,以后我也帮你洗不就行了。”

    “我不需要,我又不会伤到腿。”我三下五除二地为他洗完了头,趁他吹头发的时候,我钻进浴室洗完了澡。

    “来睡吧。”他拍了拍床。

    “才九点。”我坐在床边,心中万般犹豫着要不要再去开一间房。

    “我们正好聊聊啊,我这脚这样也不能出去玩。”

    也许睡在他身边,我就又能梦到和他一起生活的场景了,为了给自己多留下一些虚幻的记忆,我终究败给了诱惑,钻进了他的被窝。

    “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你的家庭啊。”颜岸说着便打了一个呵欠。

    “问这个干什么?”

    “就随便聊聊啊,之前在医院你不也给我讲故事打发时间吗?”

    “我家啊——”要不还是用之前那一套骗他算了,“我家是个大家族,我的母亲在我的家族里掌握着至高无上的生死大权,但你不要以为我也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因为母亲她有很多孩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然而,她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孩子的幸福改变她的行事原则。”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王朝制度?”

    “对啊,我的母亲就是我的女王。”

    “啊?”颜岸抬起身严肃地问道:“你不会是哪个土著部落出来的吧?可是,你怎么看都是亚洲人啊!”

    “我是中国人,只是住在美国而已。”

    “哦,那你的占卜本领是家族遗传咯?”

    “呃……”

    “那你还有没有什么特异功能啊?”

    “有是有,可是不能随便展示。”

    “切。”颜岸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我是真的困了,赶紧睡吧,明天你要是早醒了,千万不要叫我起床啊,让我多睡会儿。”

    “晚安。”颜岸,你猜,我会梦到什么?连我自己都好期待啊。

    又是与颜岸共眠的夜晚,只要我一直是个男人的身份,这样的机会就还会有很多吧。

    最后一次看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了,在习惯颜岸的呼吸声后,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没有白云,没有白雾,不是我之前的那一个梦了,我心里一沉,眼前灰暗的灯光突然熄灭。

    “颜岸!”

    没有云雾,没有光,颜岸也不在,我似乎又回到了失去一切的混沌世界里。

    “嗞嗞——”什么东西在响?电钻?

    我想回身去看,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已被紧紧困住,什么冰凉的尖端渐渐刺进了我脊背上的皮肉里,我虽不疼,却不得不泛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就在我艰难地挣扎时,那尖锐的硬物触碰到了我的骨骼,并渐渐穿透了我的身体,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传来——

    “啊——”

    “怎么啦怎么啦?”

    听到颜岸的声音,我猛然睁开了双眼,可那撕裂身体的疼痛感却好像并没有消失。

    “啊!好痛,好痛!救我!”我反手摸着背脊上疼痛的地方,那里明明是完好无损的。

    “被蜂子蛰了吗?”颜岸拉下了我的衣领,“没有啊,没有包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没有,只是梦而已,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压着心跳,努力让自己从梦境中恢复过来。

    颜岸开了灯,看着他焦急的眼神,我的心跳终于缓和了过来。“我,我没事了,继续睡吧。”

    “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做了噩梦叫这么大声。”

    “因为我是算命师啊,我的梦,都会变成现实。”

    “少来。”颜岸转身关了灯,又睡自己的觉了。

    有人用硬物钻穿了我的骨骼,这个人会是谁呢?女王,不,她不会用这么繁琐的手段对付我。地球上的科研人员?可凭地球上的科研技术还制作不出能穿透我的骨骼的物质?而且,地球人又怎么能困住我呢?不论是谁,他们钻透我的骨骼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想摄取我的能量?

    如果这个梦会变成现实,我并不会怕,因为,若这个梦变成现实了,我和颜岸结婚的梦也就能变成现实,若真的能有和颜岸走到一起的那一天,我愿意付出这样疼痛的代价。

第54章 覆路() 
待我睁开眼睛,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少爷,你醒啦?”颜岸意见我醒了,就拿起了手机,“都十一点半了,我订外卖了。”

    “订一份就好了,我有事要出去吃,就不带上你了,你自己在房间里休息,晚上我们再一起出去吃。”

    “得令。”

    “说好了啊,下午你就在家好好待着,等我忙完了就给你打电话。”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拿上我买好的女装和潜水服,匆匆出了门。我在一处无人的公厕里换下了男装,稍稍整理了自己头发,瞬间回到了言楠的身份。

    时间还早,我租下一辆车,不慌不忙地赶到那处生长着马尾藻的海岸,守株待兔。

    这片海岸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样的静谧,我在这片海中初遇小雪,也是在这片海岸上得知了小雪的故事,还有那一处沙滩,颜岸曾坐在那里,日日夜夜的守护着我,祈求我原谅他。这些辛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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