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水彼岸-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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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濂苦笑一声，说了一句更让我生气的话：“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我不想反驳，因为让他误会了更好。

　　　　“你是不是昏了头了？我们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生了什么病，可看他的样子都知道他挨不过今年了吧，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是我第一次想动手打他，为了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我努力回想着小雪可爱的脸庞，一点点消弭自己的怒火。强忍了一分钟，我才平静的说了一句：“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是颜岸。”

　　　　“可他都快要结婚了啊！”

　　　　我怒目而视道：“怎么，你觉得剜别人伤口很好玩是吗？”

　　　　“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因为你此刻的心思全在那个病秧子身上！”

　　　　“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侮辱了三个人？”

　　　　“三个人？如果你心里真的还有颜岸，你就不会对这个男人这么关怀备至！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张煜笙，长得有多像颜岸！”

　　　　龙濂走了，阳台只剩下了已经惊呆的我。

　　　　夜色黑了，我颤巍巍地来到张煜笙的身边，趁着他看电视的时候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深海之眼，漆黑的却又结着冰霜的瞳孔，坚挺的鼻梁，文气的嘴唇，天啦，天啦！

　　　　真的很像！我又转过去看张煜箖，他们兄弟虽然相像，但弟弟张煜箖却完全没有颜岸的影子！我的心神快要崩塌了，难道，难道我真的是因为贪恋上了张煜笙的长相，才骗自己说把他当成知心朋友的吗？难道我的感情是这样的廉价？也可以轻易转交给他人？

　　　　我无法原谅自己有这样的念头，马上告别了兄弟俩，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我不会觉得因为张煜笙的病我不应该喜欢他，我不害怕自己爱上别人，甚至觉得如果爱上张煜笙可以抚慰他孤独的心，我自然愿意去爱。可惜，可惜，我能接受我爱上别的人，可我不能接受自己爱上颜岸的替身。龙濂把张煜笙当成接近我的工具，如果我再把张煜笙当成宣泄情感的替身的话，我就太不值得原谅了！

　　　　我不再去医院，不再让自己面对那些可怕的假设，只是第二天，张煜笙就出院了。

　　　　“你怎么不在医院里多待几天？身体要紧啊！”

　　　　张煜笙坐着轮椅，面色依然很苍白，看见我为他担心，虚弱的脸色浮现了笑意，“你不在，煜箖都觉得无聊。”

　　　　张煜箖将张煜笙扶了起来，可那孩子还太小，两人都摇摇欲坠着，我只好跟在张煜笙的身后，随着他们俩人沿着楼梯缓缓走着，来到了阳台上。

　　　　“我还以为，再也不能亲自照顾你们了。”

　　　　原来，他只是来看望他的兰花的。

　　　　看着张煜笙俯身小心翼翼拨弄着那些柔弱的花瓣，我的心突然疼了起来，一阵泪意席卷而至，连我自己都惊呆了。

　　　　不论我对张煜笙是什么感情，张煜笙的心从来没有为第二个人空出一丝一毫的位置。张煜笙有多痛苦，他心里的那个人此刻就会有多幸福。

　　　　张煜箖哭了，保姆们也哭了，全世界都在哭泣，我的心也在挣扎，只有张煜笙在对着花儿痴痴的笑着。

　　　　我知道我不必安慰他，此刻的他正沉浸在回忆里，想必是不愿被打扰的。看着张煜箖和保姆们情不自禁的眼泪，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眼泪不仅仅是拿来祭奠自己的感情，它还可以为朋友而流，还可以拿来装点同情和怜悯。明白这一点，我几乎在一瞬间肯定，我从没有喜欢过这个与颜岸有着相似外貌的人。

　　　　人生短暂，所以才有这么多求而不得的悲伤，有悲伤就会有眼泪。如今我的生命比那些保姆们还要短暂，我会比他们更加经受不住离别的悲伤，所以，我注定逃脱不了忍泪的折磨了吗？

第72章　不爱（）　
“这或许是他最后一个生日了，你们就顺着他吧。”张煜箖这样告诉保姆们。

　　　　我看着张煜笙将兰花搬到饭桌上，在花盆前摆放了一双碗筷，我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

　　　　强撑着笑颜陪他们吃完了饭，我带上那颗蓝钻，默默走出了张家。

　　　　我身上几乎没有钱了，如果不是上一次追回来了王钻和一颗蓝钻，我连一份礼物都买不起了。

　　　　可是，我该送他什么呢？女孩子的东西好送，可男孩子的……我几乎跑遍了方圆百里所有的精品店，小雪的礼物我倒是买了一大提，可张煜笙的——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实在不行，只有给他买支钢笔什么的了，天都要黑了，哪里有昂贵又精致的钢笔呢？

　　　　正当我发愁时，一个讨厌的身影挡在了我面前——龙濂。

　　　　我连头都不想抬，只盯着自己的鞋子问道：“干嘛？”

　　　　“碰巧遇见你了。”

　　　　“让开。”

　　　　“对不起，我为上次说过的话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龙濂的态度很诚恳，他温柔的声音让我愿意抬起头正视他。

　　　　“我没有时间接受你的道歉，也没有时间记恨你，就算你是小雪的表哥，我和你之间也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了吗？”

　　　　“你明明就在生气！”

　　　　“我没有。”我不想为他浪费我的时间，只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小雪病了！”

　　　　他的话让我停了下来，我不会怀疑他的话，因为小雪的身体的确很弱。

　　　　“我现在要回厦门看她，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肯定会去看她，但不是和你一起，也不是今天。”我继续向前走去。

　　　　“喂！她病得很重！”

　　　　我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龙濂的呼喊，而是从前面的珠宝店里走出了一双极其熟悉的身影。

　　　　颜岸……为什么哪里都逃不过你带给我的伤害……

　　　　我想躲，可殷璃若脖子上那一颗珍珠，实在让我挪不开脚步，渐渐地，他们终于毫无保留地出现在我眼前。

　　　　“言楠！你也在逛街啊！哎，这个就是你的那个‘朋友’啊？”殷璃若指着龙濂，我望着颜岸，颜岸只看着殷璃若。

　　　　“你好，我叫龙濂。”龙濂和殷璃若握了手。

　　　　“我叫殷璃若，这个是我老公，颜岸。”

　　　　这一刻，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你。

　　　　“龙濂，你们俩逛街，你怎么不帮言楠提东西啊？”

　　　　“哦，我来吧，反正你是买给小雪的。”

　　　　龙濂的手伸了过来，我在他触碰到我的手时，狠狠甩开了他的手，连同所有送给小雪的礼物一起甩到了马路上，“滚开！别碰我！”

　　　　我终究是逃走了，既然颜岸和我是陌生人，那殷璃若和我就连陌生人都不如了，我又何必再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强颜欢笑。

　　　　我真的累了，今天上午我还觉得我和张煜笙的生命太短暂了，而此刻，我却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受罪。

　　　　我得不到，忘不了，就连躲也躲不开。

　　　　就算倒流了时空，他还是与我定下了永不相见的约定，他可以选择死亡来遵守这个约定，他还可以相遇也不看我一眼来遵守这个约定，可我做不到他那样的绝情，不论世事如何变迁，我都会把每一次与他的相见深深刻在心里，用于维持我的生命。

　　　　他不愿再添加有我的记忆了，他一定会忘记我的……

　　　　“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是龙濂的电话，我默默的挂断，又给小雪打了过去。

　　　　“你还好吗？”

　　　　“我没事，姐姐不用担心。”可小雪的声音很微弱。

　　　　“明天就是周六了，我来看你。”

　　　　“那我一定等你。”

　　　　或许，该是我离开上海的时候了。

　　　　小雪，如果你的心除了张贺再也容不下别人的话，就让我们相依为命吧。

　　　　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糟了，张煜笙的礼物！

　　　　我站起身，悲伤的音乐又响起了，竟然是殷璃若。

　　　　“你在哪里？我想和你谈谈。”

　　　　“我在海天湖公园。”

　　　　“我就在附近，马上过来。”

　　　　果然，二十分钟后，殷璃若来到了我身边。

　　　　“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沉默了十分钟，殷璃若只淡淡地回答了我这几个字。

　　　　“什么？”

　　　　“对不起，我真想对你说一千一万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迟钝了，我应该早点看出来的，这样，我就不会伤害你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的心事，却唯独颜岸不信。既然殷璃若都知道了，我们也必要再强装朋友了。

　　　　“我的伤害不是你给的，你没有必要和我道歉。”

　　　　“是吗？如果我告诉你，我和颜岸已经登记了，明天就办婚礼，你依然不会受伤吗？”

　　　　“明天……”

　　　　“我刚刚问过颜岸了，问他为什么不和你打招呼，问他你为什么发脾气，看着他难受的眼神，我才明白了一切。”

　　　　“那看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扰乱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不！”殷璃若蹲下身来，双手紧紧抓住护栏，“是我，是我扰乱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如果当初我没有来探望他，或许今天和他登记的，就是你了。”

　　　　“你错了，就算你不来探望他，在你失恋后，你能选择的也只有颜岸而已。”

　　　　“呵，怎么，你也知道我那个大学里的男朋友吗？”

　　　　“听说过。”

　　　　“对啊，虽然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和颜岸确定关系，可他知道我流过一个孩子后，就和我分手了，和我断的干干净净，你们都说他是渣男，可我的心，我的心，却还是忘不掉他……”

　　　　“你都要和颜岸结婚了，还放不下那个渣男？”这个新的事实，让我吃了一惊。

　　　　“我知道我对不起颜岸，我承认我答应和颜岸在一起是为了忘记他，颜岸对我如此宽容，为了我，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真正爱的人，可我却一直都在利用他！有一点你说的对，我的前男友是不会原谅我的，所以，失恋后，我能选择的只有颜岸了……我本以为，我爱过颜岸，颜岸也没有交过其他的女朋友，只要我和他在一起，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忘掉那个男人！可是，可是，半年过去了，我却一天比一天想他，我该怎么办啊……”

　　　　又是一个悲伤的人，我原本以为殷璃若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原来她和我一样，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可是，那个渣男不可能原谅她的欺骗，除了颜岸，还有谁能给她温暖呢？

　　　　“你知道吗？就在刚刚，刚刚，我看见他了，一开始我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自己太思恋他了，可是，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才知道，真的是他。他和他的弟弟在一起，他看我的眼神，和以前完全一样，还是那样温柔，可他却说，‘听说你要结婚了，就是你之前的那个男人，恭喜了。’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的消息，言楠，你说，他为什么知道我的消息？如果我取消婚礼，他还能回到我身边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一定是看错了！他的话才是真的！这个男人已经抛弃了你，他对你的从前这么介意，说明他一点都不爱你！”

　　　　听了我的话，殷璃若失声痛哭起来，“那他为什么要打听我的消息？”

　　　　“也许他只是在同学那里偶然听见的。”

　　　　殷璃若哭得更厉害了，我好羡慕她，也越来越怜悯她，这一刻，我对她没有了任何怨意，或许，她一直生活在比我还要悲痛的生活里。

　　　　“我想离开颜岸了，我不想再利用他了，没用的，没用的……”

　　　　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该劝你忘记那个渣男，还是劝你和颜岸离婚呢？

　　　　“对，我要和颜岸离婚！只有这样，颜岸和你才能得到幸福！”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她，我不敢相信，她能如此轻易的放弃颜岸，我不知道一年之前她和那个渣男的结局，我唯一知道的是，当车祸发生的时候，是她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救了颜岸，她是为了颜岸而死的，她怎么会不爱颜岸呢？

　　　　“别傻了，那个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付出真心，颜岸是一个好男人，你不应该伤害他。”

　　　　“颜岸爱的人是你啊，如果我嫁给他，一直利用他，才是对他真正的伤害！我根本就不值得他对我那么好！”

　　　　“我更不值得。”我望着天上的繁星，“有一点你必须知道，就算你选择放弃颜岸，我和颜岸之间也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的身份。

　　　　“难道，颜岸说你是一位同性恋，说你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走出同性恋阴影的试验品，你爱的人是一个厦门的女孩，难道这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我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