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水彼岸-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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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岸，你真的永远不会再看我一眼了吗？

　　　　走到礼堂门口，我已经花费了我所有的力气，婚礼被我疲惫的脚步声打断了，所有的人都回过身来看我。

　　　　当与颜岸的眼睛对上时，我的视野瞬间变成了一片灰白，不，不……

　　　　我又陷入了一片混沌，就像曾经死去的状态一样，无法凝聚眼泪，无法呼喊，随风飘来荡气。

　　　　难道，我刚刚哭了？

　　　　颜岸，小雪，我怎么能这么快就离开你们？！不，不，这一次重生，我还没有好好的爱过小雪，我还没有对他们说出“我爱你”，我不能死，颜岸他爱的人是我，我不能死！

　　　　我开始后悔了，后悔将颜岸拱手让给别人，何况，他的新娘根本就不爱他！

　　　　颜岸，小雪……

　　　　朦胧之中，小雪的脸庞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看见她在哭，她哭得很难过。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还没有告诉他们，我一定要……

　　　　“小雪，颜岸……”

　　　　疼痛感渐渐回来了，我仿佛又听见颜岸的心跳了，颜岸，是你吗？你在吗？不是说我们星球上的梦都会实现吗？为什么你还是和你办婚礼的人还是她？

　　　　“你醒了吗？”是颜岸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眼睛，一张憔悴而灰白的脸浮现在我的面前。

　　　　“颜岸，是你吗？”

　　　　“是我，你的眼睛怎么了？你看不见了吗？”

　　　　“如果我看不见了，你会照顾我吗？”

　　　　颜岸的眼睛低垂了下去，“除了我，还有人可以照顾你，比如龙濂，但是璃若，让谁去照顾呢？”

　　　　“殷璃若她——”不，我已经答应了张煜笙，我只有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说出那句话。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你愿意舍弃你的婚礼，陪我去医院？”

　　　　“我当然不会，今天我妹妹来了，我让她陪你去，婚礼结束了，我和璃若再来看你。”颜岸的声音变得那么温柔，温柔得我都快要窒息了。

　　　　“如果，如果我马上就要死去，你也还是要继续你的婚礼吗？”

　　　　“你别胡说。”颜岸站起了身，“我现在去叫她。”

　　　　“颜岸！”我从他的背后抱住了他，用我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背脊，让他感受我紊乱的心跳。

　　　　“你干什么？快松开！”

　　　　“颜岸，其实我听见了，你在海边对我说的话，你说，你的梦想，就是和我永远在一起。”

　　　　“你会唇语？”颜岸不肯相信我的听力，还在为我的话找借口。

　　　　“我真的听见了！”

　　　　“呵，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心思，怎么，是不是很可笑啊？”

　　　　“颜岸！我很感动，我也想，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还记得我上一次低声下气的央求别人时，还是为了求颜岚把颜岸的骨灰还给我。

　　　　“来不及了。”

　　　　“来得及，你不就是怕伤害殷璃若吗？可她根本就不爱你，你相信我，她不爱你！”

　　　　“难道你爱？”

　　　　我怔住了，原来他还是那么在意这三个字，难道一句话就可以证明爱与不爱吗？

　　　　我听见了他自嘲的笑声，为了得到幸福，我抛开了一切的“但是”，真心真意的说出了那句话：“颜岸，我爱你，我爱你，颜岸。”

　　　　我本以为只要我厚着脸皮说出这句话，承认自己的心，颜岸一定会抛开一切，急不可耐地吻我，可两分钟过去了，他还站在原地，连头也没有回，我只能听见他的声声冷笑，“呵呵，你爱我，从今天刚刚开始的吗？”

　　　　“今天？”

　　　　“直到昨晚，你爱的人不都只有小雪吗？”

　　　　我愣住了，难道昨晚他听见了我和殷璃若的谈话？听见了我亲口承认的我不爱他的话？

　　　　颜岸叹气了，终于回过身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已经满眼都是泪水，“你知道吗？爱会转移，从与你相遇到昨天，不论你是男是女，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只是我对你的爱，已经终止在昨晚你承认你不爱我的那一刻了。”

　　　　“你骗我！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能这样轻易的放心我，当初，你又怎么会走向绝路？”

　　　　“什么绝路，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许除了小雪，你还有过其他的感情，你已经把我和那个人混淆了。”

　　　　“不是，颜岸，我说的就是你，从我第一次在路口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你是一个难以被人忘记的人，尽管我为自己设置了一层又一层感情防御，也无法摆脱被你诱惑的心。那个时候，我太死板了，我的世界里只有女王的任务，我好害怕，我害怕受到女王的责难，我只有逃避你……对不起，因为我的逃避让你受到了那么多的伤害，在我后悔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上天，上天好不容易给了我忏悔的机会，让我再次和你相遇，但我依然自以为是的认为愿意为你而死的殷璃若，比我这个总是伤害你的人更适合你，所以我又过上了压抑和痛苦的生活，所以我才会对她撒谎，对她说我不爱你，你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我只相信我亲眼看见的一切，和我一次又一次试探的结果，那就是：你爱的人一直都是那个女人，因为和她不可能，你只能靠我走出同性恋的阴影，你对我仅仅是利用而已，利用的过程，怎么会动心呢？”

　　　　“你为什么要那么想？我的心，我自己最清楚！”我踮起脚吻了他，“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中秋节的那一天，你喝醉了，我也这样吻了你，吻了很久……”

　　　　我看到颜岸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他的眼神从压抑变成了惊愕，再渐渐转为迷离。“咚”的一声，我被颜岸壁咚在墙，他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他的嘴唇离我的嘴唇近在咫尺，可他的眼神却还在挣扎。

　　　　“不要说谎了行吗？你爱的人是我，不要和她结婚了，好吗？”

　　　　颜岸的眼神渐渐清醒过来，他还是松开了我，“对啊，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你过去对我是什么感情，我对你又是什么感情，都不重要了……”

　　　　“颜岸，还来得及，只要我们肯主动为自己的幸福争取，就一定能改变现状。你也说过，十年就够了，十年就足够尝遍人世间的酸甜苦辣、生离死别，不要结婚了好吗？殷璃若根本就不爱你。”

　　　　“我知道，她早就告诉我了，但是她已经扔掉了那个男人送给她的戒指，接受了我的照顾，我们已经登记了，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就算她不爱我，现在的她除了我，还有谁可以依靠呢？”

　　　　“你都知道？就算她扔掉了戒指又怎么样？扔掉了戒指就能扔掉感情吗？她不会忘记张煜笙的！”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张煜笙离去的真相，她甚至会抛弃你。

　　　　“就算她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我，那又怎么样？她是因为我才被那个男人抛弃的，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照顾她、保护她、弥补她，我是自愿的，只要她不再孤独、不再受到伤害，我愿意舍弃我自己！也舍弃你……”

　　　　“你说，你要为了一个你不爱她她也不爱你的人，舍弃你自己，舍弃我？哪怕只是为她扮演张煜笙的影子，做张煜笙的替身？”颜岸的话和张煜笙的话一模一样，我只有渐渐松开了自己的手。

　　　　“只要她爱过我，我心甘情愿。”

　　　　“没想到，在我鼓足了一切的勇气和命运对抗的时候，你还是为了追随她，而抛弃我……你是为了她，才选择死的，我真是太天真了，太天真了……你真的，真的是怀着对我的恨，死去的吗？我曾经这般无情的伤害你，我不配得到幸福，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对吗……”

　　　　“你在说什么？”

　　　　“好，好，我终于懂了，我们还是错过了，因为彼岸花就算重生了一千次，也不可能与叶相见的……”

　　　　“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龙濂的电话，我面无表情的挂断。

　　　　“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挂断后又响起，我只好再次挂断，五秒后，龙总的一条短信发来：

　　　　“小雪，刚刚去世了。”

第75章　灵堂（）　
下雪了吗？好冷……

　　　　我知道自己又陷入了浑浊的沼泽里，没有光，没有呼吸，只能等死，和一年前一模一样。

　　　　恍惚之中，我仿佛看见了一年前我你分别的那个场景，那一天，你答应我，你会照顾好自己、爱惜自己，在我转身前，你一直微笑着，你是那样让我放心……

　　　　怎么可能呢？你怎么可能骗我呢？就算我离开后，你会孤独终身，你也不可能立刻就放弃爱我的记忆投奔到虚无的亡灵世界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在黑暗中挣扎了千百个来回，不可能的，小雪，你等等我……

　　　　为了知道真相，我还是醒来了，休息室里只有我和龙濂两个人，婚礼已经结束了吧？我没有拒绝龙濂的搀扶，浑浑噩噩地走出休息室，宾客都已经散尽了，颜岸和殷璃若也不见了踪影。

　　　　我还记得我问过颜岸：“如果我马上就要死去，你也还是要继续你的婚礼吗？”

　　　　他终于用他的行动给了我最好的回答。

　　　　我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了，龙濂将我背上了车，此刻的他，没有碎语，只静静陪在我身边。坐在飞机上时，我能听见他在我身旁轻轻地抽泣，我好想跟着他一起哭，我的眼前一直都是一片灰白的世界，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到再见小雪一面。

　　　　天黑了，夜深了，我们终于到了龙家，直到亲眼看见了龙家布置的灵堂和小雪的遗骨时，我才相信了他们说的话。

　　　　小雪，她真的去世了。

　　　　“小雪！”我来到她的棺前，看见她穿着生日那天我送她的连衣裙，身边围满了百合花，手里捧着一大把满天星，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美。

　　　　“小雪！”我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想再一次听听她的心跳，可她的胸膛就像是冰冻的湖面，没有一丝温暖，也没有一丝波澜。

　　　　我本以为在这个颜岸与殷璃若结婚的夜晚，将是我最痛苦的回忆，可直到将小雪拥在怀里，却再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时，我才知道，上天对我的惩罚在今天才开始，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将活在眼睁睁看着颜岸与一个他不爱也不爱他的女人生活和永远失去小雪的孤独和后悔里。一个噩梦未醒，另一个噩梦又接踵而至了。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却还是搞成了这个样子？

　　　　此刻的我，居然比一年前还要可悲。一年前尽管颜岸死了，小雪却活了下来，只要我愿意，我就能和小雪在一起。可如今，我不仅永远失去了小雪，还永远找不回颜岸了……

　　　　“言楠。”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上，我回过头，木讷地望着龙总。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小雪，也没有及时通知你……”龙总垂下了头，一滴眼泪滚落到了小雪身边的百合花上。

　　　　“为什么……小雪今天还给我打了电话，那个时候她还是好好的。”

　　　　“不，那个时候，她已经病危了，她是强撑着最后的力气给你打的电话。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幸福。”

　　　　“怎么会这样……”那是她的遗言？对不起，小雪，我辜负了你的努力，我还是没有挽回颜岸。

　　　　“小雪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七灾八难的，这一次本来只是一个小感冒，不知道为什么会演变成急性肺炎，因为急性肺炎也不算是什么不治之症，加之医院的医生、医疗技术都是最好的，我本来是极为放心的，只是，只是治疗和抢救不仅是靠医生和仪器，更多地是，靠病人自己的求生意识。小雪她，小雪她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她根本就没有从失恋的阴影和对郁丹的愧疚中走出来，想必是听说了张贺和郁丹一起出国的消息，才放弃了自己吧，小小的孩子，竟也这么心狠，就这样抛下了我……”

　　　　“你是说，小雪她，小雪她还喜欢张贺？”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小雪她已经不喜欢那个混蛋了，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但没有喜欢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她如果有喜欢的人，就算是一个混蛋，她的心也不至于一片空白，无牵无挂……”

　　　　难道因为我用女人的身份来避免小雪的爱，反而害死了小雪？我终于明白了，在我的上一世，就让颜岸与殷璃若长眠于彼岸花花海，我与小雪在一起，这本是最好的结局，重来反而让我再一次错过了我的爱人！我为什么要哭泣？为什么要重来？

　　　　“小雪！原来是我的自私害死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惩罚你？为什么不让我来承受死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