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水彼岸-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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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出来吧，你已经在古皇之殿里待了六年多了。”

　　　　“你说什么！”我一口气冲到了杨钦的身前，“六年了？”

　　　　“是的，父亲忘记告诉你了，古皇之殿里的时间流逝是不一样的，但就算不一样，一般也只会花3个月的时间而已，我们真的没想到你会耽搁这么久，对不起。”

　　　　“可能我在神殿里昏迷的时间太久了。”在梦里，我浏览了小雪的记忆，短短的一梦，世间竟然已经翻转了6个年头。

　　　　“也许是吧，我知道你一心都系在地球上，飞船早就准备好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还有，六年前我们将你和小雪交换的事情告诉了颜岸，他替你感到难过，但还是庆幸留下灵魂的人，是你。”

　　　　“留下灵魂，才是活着——”我的世界已经一片模糊，“也就是说，小雪还是死了吗？”

　　　　杨钦低下了头，看着他眉宇间和我相通的悲伤，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拥抱、安慰他的冲动。

　　　　“你现在的身体应该拥有着小雪的记忆吧？父亲告诉我，只要有记忆，就会有灵魂的残片，这不是很好的消息吗？”

　　　　好消息？就算有残碎的灵魂又能如何？除了给杨钦留下了一丝心里安慰，恐怕只有折磨我的心了。

　　　　我将钛盒递给了杨钦，一头钻进了车里。

　　　　“等等！”杨钦突然趴在了我的车窗前，我惊了一跳，这动作，真是像极了颜岸。

　　　　“还有什么事吗？”

　　　　“你记得吗？你记得小雪的回忆吗？能不能告诉我，在她的世界里，我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望着他那比颜岸还要楚楚可怜的眼睛，我真的无法将那些刻骨铭心的珍贵记忆告诉他，因为那些回忆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他，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事实。

　　　　不过，与他对视久了，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仿佛真的认识他很久了。

　　　　“你，你是不是有一件格子衬衣？”当问出这句话时，我也吃了一惊。

　　　　“你还记得，那件衣服我只穿过一次，就是在楼顶她把玫瑰花还给我的那个下午，看来，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个拒绝我的记忆。”

　　　　“不——我还记得，那花很香，满天星也好漂亮，其实，被一个一心只想让自己得到幸福的人喜欢，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是吗？我终于能静心守在她消失的世界里了。谢谢你，我会一直做到的。”

　　　　我清楚地知道，这一次与他告别，即是永诀。

　　　　我不敢相信我在古皇之殿逗留了六年，可杨所长和杨钦的变化却又不得不让我相信这一切。

　　　　颜岸……

　　　　六年了，颜岸他还在等我吗？

　　　　他还会相信我的承诺吗？

　　　　他还活着吗？

　　　　这9个小时太漫长了，送我回地球的杨所长一遍又一遍地催促我休息，招待我吃东西，可我哪有这个闲心呢？如果我是颜岸，我一定会认为杨钦再一次绑架了我，取走了我全部的能量复活小雪。

　　　　颜岸……

　　　　着陆后，杨所长将我直接传送到了颜岸的家，我满怀欣喜地推开门，屋里陌生的模样让我止步不前。

　　　　“你是？”一个瘦弱的老人疑惑地望着我。

　　　　“我，我找颜岸。”一开口，我的眼泪就已经漱漱而落。

　　　　“他家添了好几个小孩，这房子太小了，就搬隔壁了。”

　　　　“谢谢。”我转向隔壁，摸着冰冷的房门，已经没有勇气将他敲响了。

　　　　“我来吧。”杨所长帮我叫了门，屋里传来了小孩的嬉闹声。

　　　　“哥哥，是不是妈妈回来了？”

　　　　“我去开门！”

　　　　“你找谁呢？”门里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请问，颜岸在吗？”

　　　　小孩立刻朝屋里喊道：“爸爸，有个漂亮阿姨找你呢！”

　　　　不，不，我惊慌地转过身，踉踉跄跄地朝楼梯跑去。

　　　　“小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是你吗？楠楠……”

　　　　如果你的人生没有我也可以继续，那还是没有我的好。

　　　　可我的手臂已经接触到了那熟悉的体温，没等我挣扎，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

第96章　合体身份（）　
半梦半醒之中，好像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抚摸我的额头，温柔的爱怜让我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可浮现在我眼前的并不是我朝思暮想的人，而是龙总。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还没有做好面对龙总的准备，自责让我根本抬不起头来。

　　　　“杨钦的父亲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这世上的事，哪能都按照计划走呢？为了拯救一颗星球，付出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仅代替小雪完成了任务，还能将小雪带回来……”

　　　　不，小雪的灵魂被分散在不同的时空里，她回不来了……

　　　　“也许这就是小雪出生的意义，一个是为了继承古皇之血，另一个就是给你一个成全。你和颜岸在结婚的那天就分开了，他独自一人等了你那么多年，为了他的真心，也为了小雪对你的一番苦心，你要好好珍惜小雪的身体才是。”

　　　　颜岸在等我，独自一人？

　　　　龙总仿佛听到了我内心的声音，告诉了我那个小孩的来历：“那个叫颜岸爸爸的小孩，是张煜笙和殷璃若的女儿，他们都不在了，颜岸就领养了孩子，孩子户口落在颜岸家，也就是说，你是孩子的妈妈。”

　　　　原来……那颜岸呢，颜岸呢！

　　　　“别乱动。”龙总按住了我想要挣扎的双手，“颜岸去给你买粥了，你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起码要在医院里修养半个月。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了，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比一个普通人还要纤弱。作为一个普通人，你必须要学习按时吃饭睡觉，这段时间，颜岸的妹妹会照顾你，如果你不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怎么能对得起小雪的嘱托呢？”

　　　　难怪，难怪我的嗓子一片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四肢也酸痛无力。

　　　　“医生说输完这瓶营养液，你就可以吃点流食了。看我光顾着说话了，喝点水吧。”

　　　　龙总将温热的水杯递到了我的嘴边，我轻轻一抿，这水居然有一丝丝淡淡的甜味。

　　　　“谢谢你。”咽下一口水，我的声音回来了，只是依旧沙哑。

　　　　“说这些干什么？我是你的舅舅啊！”

　　　　我不愿反驳，只默默喝着水，眼泪也在默默而流。

　　　　“楠楠！”熟悉的呼唤在耳畔响起。

　　　　是你吗？

　　　　颜岸？

　　　　当我迎上了颜岸的带着寒意的目光时，四周的一切都变成了冰霜，牢牢地笼罩着我，好温柔的冰凉。

　　　　我清楚的记得，颜岸说过，他恨小雪，甚至希望她一直死，如今，我寄居在小雪的身体里，他还会爱这个自己最恨的人吗？

　　　　“楠楠，饿了吧，来吃点水果粥。”他蹲在病床边凝望着我，我已经换了模样，他的深情却一点也没有改变，不，是变得更深了。

　　　　“快吃点吧。”龙总催促了我一句，我茫然地张开嘴，吞下了颜岸给我喂来的水果。

　　　　以前的我拥有比地球人强上数倍的味觉，可我却从不知道，那些曾经在厕所里把我折磨到昏天暗地的水果，竟然这么好吃。

　　　　“妈妈！”小孩的声音响起，我抬起头，看见颜岚领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和三个小孩走了进来。

　　　　这个叫我妈妈的女孩就是张煜笙和殷璃若的孩子，她长得真像张煜笙，只可惜……

　　　　“你叫什么名字呢？”

　　　　“妈妈，我叫颜妍！百花争妍的‘妍’！”

　　　　不用说我也知道她是哪一个“妍”，看着小妍妍天真烂漫的笑容，听着颜岚给我介绍她的老公和两个孩子，我突然意识到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冰冥人了，女王已经没有了任何束缚我的理由，我已经获得了永久的自由，和一个家。

　　　　“好吃吗？”颜岸小心翼翼拭去了我嘴角的粥渍。

　　　　“我很喜欢。”是的，这个水果的味道真好，好像我以前也经常吃。

　　　　“以后每天早上我都做给你吃。”颜岸苦苦一笑，“我们终于能真正的一起吃顿饭了，这样也好。”

　　　　“妈妈，我也会做水果粥，我也要做给你吃！”妍妍趴在了我的床头，两只圆圆的眼睛充满了期待。

　　　　“好啊。”我轻轻刮了刮妍妍的鼻子，她就像被挠了痒痒一样嬉笑不止。

　　　　被人叫妈妈的感觉真奇妙，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对她满心都是怜爱。

　　　　“妈妈，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工作呢？”

　　　　“工作？”我看了看颜岸，他只对我无奈一笑。“哦，在国外呢。”

　　　　“爸爸说妈妈这次回来就辞职了，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太好啦！妈妈，以后我每天都可以听妈妈讲故事了！”

　　　　颜岸将妍妍拉离了床前，“别吵着你妈妈，她现在需要休息了，你也跟你姑姑一起回去吧。”

　　　　“好吧，妈妈，我明天再来看你！”

　　　　妍妍和颜岚他们走了，整个病房只剩下了颜岸和龙总。

　　　　“言楠……”龙总欲言又止。

　　　　“龙总，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小雪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就像我的亲生女儿，虽然你的意识是言楠，可你的模样永远都是小雪，我是说，我能经常来看你吗？”

　　　　“当然能！”我微微一笑：“你知道吗？在交换的时候，我窥探了小雪最珍贵的回忆，你是她最重视的亲人，就算你不来看我，我也会经常去看你的。”

　　　　“那，那……我能把你继续当成小雪吗？”

　　　　听到这句话，我看见颜岸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是我唐突了，对不起。”龙总转身打开了门，我这才发现他的双鬓竟然新添了很多白发，身躯也佝偻起来了。

　　　　“可以的！”回想起在花海世界里看见的年轻时候的龙总，我已经泪如雨下。

　　　　“你不必勉强自己，是我太荒谬了。”

　　　　“舅舅！”喊出这句话，我的心反而轻松了起来。

　　　　龙总，不，我的舅舅突然冲到我的病床前，紧紧抱住了我。

　　　　“小雪……我已经等了六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也许，此刻的我，不是小雪，也不是言楠，而是她们的合体才对，不然，我怎么能感觉到小雪的亲情之痛呢？

　　　　不，小雪和舅舅之间不是亲情，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舅舅爱慕小雪的母亲雪织公主，却从未得到过雪织公主的真心，看着样貌像极了雪织公主的小雪，舅舅的心就不会有一丝彷徨吗？所以，他和小雪之间应该是一种介于亲情和爱情之间的一种感情。

　　　　如果是这样，这些年来，在我身边一直有一个伤心的人，我却忽略了他，看着小雪一天天长大，一步步因为感情走进绝地，听说小雪能够复活，等了那么年，盼来的只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身躯，他的心也从未得到过安宁吧。

　　　　直到深夜，舅舅才带着一千一万个不放心离开。

　　　　“这样也好，多一个人疼你。”颜岸掖好了我的被角，还不忘在我的额上一吻，“睡吧。”

　　　　“给我讲讲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吧，就像曾经你住院的时候，我给你讲故事一样。”

　　　　“呵。”颜岸摸着我的头，“你讲的哪里是故事，就是你自己的来历，和我们的从前。”

　　　　“都怪你太笨了。”

　　　　“现在我一定要学聪明点，才能把你留住。”

　　　　“快告诉我，张煜笙等到妍妍出生了吗？”

　　　　“等到了。”颜岸笑着，却又如此凄凉，“可是非常残酷，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回天乏术了，在医生做最后的抢救时，璃若动了胎气，那个时候孩子才7个月，璃若也有轻微的癫痫，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所以——”

　　　　不用等他说，我已经知道了结局，我仿佛能看见殷璃若完成心愿后安详离世时的眼泪，和张煜笙用尽全身力气侧着头望着窗外护士手中小孩的样子。

　　　　“在活着的时候，张煜笙为了殷璃若的生命将自己封闭起来，多年精心设计的隐瞒还是被揭晓了，殷璃若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感情的死亡之门，他们幸福的日子还不到一年，不过，他们的感情并没有结束，妍妍继承并延续了他们的生命，他们一定是幸福的……”

　　　　“你说得对，我们也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颜岸握紧了我的手，等待着我的回应。

　　　　“好。”云木星人和地球人没有生殖隔离，我终于可以完成颜岸的夙愿了。

　　　　只是为什么？我的心底总是隐隐犯起一丝不安呢？

第97章　苏醒（）　
“你醒醒！”

　　　　强烈的摇晃将我拖回了现实，我狠狠揉着眼睛，朦胧之中，颜岸沉痛而凶狠的眼神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