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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嫁高门-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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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福书坊名气很大,口碑甚好,在坊间百姓中也极受欢迎,便是富商巨贾,朝廷官员,也多有与邢家有交情的。
邢家儿孙突然被下狱,家产被官府迅速抄没,季少棠返京告御状。邢栋甫孤身流落在外,被杨恭人收留。这一连串的事,成为京城近日来,继霍志贤一案后的新谈资。霍家很快便被人们忘了,如今京中的茶坊、酒馆、戏楼、说书场里,多是在讲邢家的这起官司。
这起案子,竟然比霍家那样近二百年的名门望族一朝倾覆,更受人瞩目。民间的传言和市面上所刊刻的话本里,更是将这起案子讲出了几十种不同的始末。毕竟这起官司所涉及的人,关系太过错综复杂,而且甚为有趣。
杨恭人收留邢栋甫,大家都觉得很容易理解。
李传书虽然是一匹千里马,也要靠邢栋甫这个伯乐发掘。若非邢栋甫,这世上还有哪个书商有那么大的魄力,一直给一个未婚少女刊刻话本,后来更是引得诸多官宦小姐纷纷效仿,结社作诗,刊刻诗文。
李传书此次,只怕是投桃报李。
但是,李传书似乎又和那个帮邢家鸣冤的季少棠之间,有些纠缠不清。
据说二人曾经乃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毕竟一个是赵先生的独子,一个是赵先生的爱徒,幼年时便日日相对。后来,便是李传书嫁给俞将军,又被封了诰命,季少棠也另娶了官宦小姐,二人之间还是有些暧昧不明。季家还为这个,闹出过荒唐事,季少棠的举人功名都被革了。
曾经,季少棠被众口一词的指责,大家皆说他是个斯文败类。这一回,却又有人说,季少棠或许于男女一事上有过不妥,但却还算是个有良知的人。否则也不会担着这天大的风险,一心想救邢家人。
只是杨恭人和季少棠这么样暧昧不清,那俞将军又该如何呢?额,好像那位陕榆卫指挥佥事俞谨白,迟迟没发声啊。这是做了缩头乌龟呢,还是在无声宣告,他相信自己的妻子是清白的呢?
就这样,在京城百姓的议论纷纷中,邢家因私刻焚书获罪一案,交由大理寺、刑部、督察院,三法司会审,并于本月十八,于大理寺大堂公开重审。
第266章 开审()
俞谨白身着便服走在大街上,听着街头巷尾的百姓对今日大理寺正在审理的案子议论纷纷,心中颇不是滋味。
大家都很会编话本啊。生生将一起**惨案,给说成了风化案。在这些人嘴里,他已经成了活王八了。
不过也有人不关注当事人的感情纠葛,只顾着打赌争论,这起官司季少棠最后到底能不能赢。
“肯定能赢啊。朝廷虽然禁《焚书》,也处置过私自刊刻《焚商,可也没听说有谁因为这种事而被问斩。只见过罚的倾家荡产,还要打板子的。可这次邢家是男丁全部判斩,女眷悉数发卖。量刑过重。真是人间惨事哪!”
“要我说,告不赢的。人家谭知州就是愿意判的这么重,也好杀鸡儆猴,阻止别人继续刊刻发售《焚书》。你能如何?何况我听说,谈州府衙早已将抄没的邢家家产充公了,有好些店铺还被人买去了。京中凡是东福书坊的铺子,都已经姓了柳了。”
“可若是季少棠赢了,说不得这家产还要发还邢家的。就算买去的人是柳尚书又如何?杨恭人还帮邢家呢,杨恭人还是镇南侯的儿媳妇呢。”
“干儿媳罢了。镇南侯府方家,和太子才是正经亲戚。没瞧这次,方家根本没人来瞧这起官司么?还有人亲眼见到,上回杨恭人去镇南侯府,结果被挡驾了,连门都没让进。”
又有人道:“你们就别分析了,快买啊,是买季少棠输啊,还是买赢?”
俞谨白往争执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一家赌坊门前摆的摊子。赌坊里的位置都不够了么?居然还要摆到外头。他走到摊位前,看了一眼赔率,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丢到桌子上,道:“二十两金子,我押季少棠赢!”
围在摊位前的人,纷纷侧目。有人提醒道:“这位爷,您可看清楚赔率。”
俞谨白道:“看清楚了,等案子结束,我就能赚到二百两黄金了。”
提醒俞谨白的人,确定俞谨白没开玩笑,立刻喊了赌坊里一个伙计拿了对牌出来,记下俞谨白的赌注,又叫俞谨白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俞谨白提起笔来,犹豫片刻,写了两个字上去——云泽。
没办法,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俞谨白这个名字实在没法见人哪!
“云爷慢走。”赌坊的人将其中一块牌子双手奉给俞谨白,恭恭敬敬送了他离去。俞谨白听见身后一片惊叹声,然后就是一窝蜂的,“我也押季少棠赢。”“我押输。”
……
“云爷留步!”
俞谨白乍闻身后有人叫自己,便回头瞧去,却见冯世兴大步而来。显然冯世兴看到了他刚才下赌注的一幕。
俞谨白懒洋洋道:“冯都督就不要取笑下官了。”
冯世兴道:“俞佥事近日才得圣上褒奖赏赐,怎地这么快却要改名字了?是羞于见人了么?”
“只是不想被人当猴看罢了。冯都督若是无事,下官便告辞了,下回再请都督吃酒。”俞谨白此时对冯世兴的态度,与上回在俞宅全然不同,可说是十分的倨傲无礼。
冯世兴见俞谨白要走,叫道:“俞佥事,你的夫人呢?她到底要做什么?”
“我的老婆在做什么,还用不着冯都督操心。冯都督有这个闲情逸致,还是多操心操心右军都督府的公事,和你们冯家那堆烂事吧。你别再跟着我!”俞谨白仍旧自顾往前去了,将冯世兴渐渐甩在身后老远。
……
季少棠穿着赵先生给他缝补过的蓝道袍,虽然很旧,洗得发白,还打了两处补丁,但却干净整齐。他身后的伤虽然还未痊愈,但也好了很多,是以,他走起来虽慢,但却很稳。面上虽然瘦削不堪,精神却也尚好。围观人群看到他被押入大堂,便是一阵窃窃私语。
“长得还挺好看的。”
“看着不像个坏人。”
“坏人又不会把‘我是坏人’写脸上。”
“是不像个坏人啊,看着就和善。”
季少棠对众人的品评置若罔闻。他向门外看去,一眼便瞧见人群最前头的赵先生。几日不见,赵先生的白发又添了许多。他先向着赵先生跪拜下去:“儿子不孝,让娘担忧了。”
赵先生看到儿子好好的,又喜又忧,目中含泪,恨不能上前将他拥入怀里,却也只能克制住情绪,站在门槛外头,颤声道:“少棠……你做得对……一会儿老爷问话,要好好回话。老爷会……给你做主的。”
“儿子记下了。”
不过是母子间简简单单几句话,可这情形却偏偏让围过来瞧热闹的妇人红了眼圈。外头的扰攘也立时安静下来。
季少棠走到原告的位置前,端端正正跪下。
大理寺卿居中主审,手中惊堂木拍下:“大胆季少棠,因何事击登闻鼓惊扰圣听?”
“草民季少棠,状告谈州知州谭克俭,徇私枉法,滥施刑罚。”
大理寺卿呵斥道:“大胆刁民,竟敢以下犯上。”
季少棠道:“冤情重大,草民实属无奈。”
“有何冤情,速速禀来。”
“谈州知州谭克俭,只因在东福书坊老坊主邢栋甫祖宅内,搜出一套《焚书》雕版,便诬陷邢家人私刻**,将邢栋甫儿孙俱都打入死牢。”
大理寺卿道:“你这话说得委实不清不楚。谭知州因何事搜查邢家?”
季少棠道:“草民不知。”这件事情里,难惹的不是谭知州,而是柳尚书。所以,他不能将柳尚书牵扯进来。他的目的不是惩恶,他没有那个能力。他只要救人。
陪审的刑部官员,暗暗舒一口气。这个季少棠还是很识趣的,知道别再牵三扯四。
大理寺卿又问道:“依你方才所言,既已在邢家搜出雕版,又怎么是诬陷呢?”
季少棠回道:“草民自幼得邢栋甫老先生教导提携,与邢家相交颇深。据草民所知,那套雕版是邢栋甫的,他的三位公子并不知情。而邢老先生也并非要用那套雕版刊刻《焚书》。他老人家只是想刊刻《焚书》里的《寒灯小话》。只是当初,卖那套雕版给邢老先生的人,只肯整套出售,不肯拆开来卖。所以,他老人家才买了一整套雕版。”
第267章 开审()
大理寺衙门斜对面的清风街上,有家茶楼。二楼的雅阁内,茶桌前围坐着两女一男。三个人身后,还侍立着几位婢女。女的是杨雁回,男的一老一少,是邢栋甫和杨鸿。
杨雁回眉峰轻蹙,有些闷闷不乐。她早知道,此事出来,定会有宵小之徒胡乱传一些不像样的流言蜚语,却没想到传的人那么多那么离谱。最神奇的是,那些人一边说她应该帮邢老先生,一边继续传她和季少棠之间有什么。偏偏俞谨白今日又说不来,非要去街上闲逛。杨雁回几乎要以为他是在生闷气了,可是看他的样子,又好像全然不将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脸上分明写满了不在乎。
邢栋甫却是有些焦灼。他深知此事连累雁回夫妇不轻,今日又到了案子当众审理的时候,真是分外紧张。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个经历了数十年风雨的老人,也是心弦紧绷。
三个人当中,杨鸿已是最轻松的了。他端起一杯茶饮了,道:“赵先生也不知怎地了,我着小厮去接她,和咱们一道坐了轿子来,她却不肯,定要自己进京。这会子,想必已在大理寺衙门前了。她走的那么早,或许能赶在前头听审。说起来,这些日子了,她还未见过儿子呢。”
邢老先生的面上,忽然有了笑意,道:“赵先生自然是不敢跟了杨举人的小厮来的,她心里怕杨举人的紧。纵然杨举人此番,为了**一案多方游走,她心中不胜感激,想来却也还是怕杨举人的。”
这话到惹得杨雁回兄妹万分好奇。杨雁回道:“这却奇了,许多认得我大哥,却又算不得十分相熟的人,都觉得他是个极好的人。人都说他性情温厚,行止端方,乃是谦谦君子,极是值得信赖交往的。”
杨鸿对妹妹的话好生不满。莫非认得他,又和他极为相熟的人,便要认为他是个极不好的人,性情狡诈,行止不端,卑鄙龌龊,不值得信赖交往了?
邢老先生微微叹息一声,道:“赵先生曾与我说过,她昔年因一时偏执,便容不下雁回继续留在她的女学里。当时,才不过十四岁的杨举人,便带着妹妹去向她辞学。赵先生初时还觉着杨老爷夫妇太过儿戏,竟然叫了个半大孩子带着妹妹来辞学。可是杨举人后来的表现,让她极为惊诧。赵先生事后便想了,妹妹要被先生赶出学堂,做哥哥的定然是要心生不满的。杨举人当时不过十四,正是最易年少冲动的时候,可是杨举人那时候,一直都是进退得宜,言辞、态度甚是谦虚有礼,诚恳真挚。赵先生后来每每想起,便觉得这个杨举人真是太……不简单了。反正她以后见到这号人物,要躲着些走才好。”
邢老先生一席话,一下子便让此间气氛松快了许多。
杨鸿甚是哭笑不得,对杨雁回道:“那一日,分明是你牙尖嘴利,抢白了赵先生几句,她怎地反倒怕我呢。”
杨雁回笑了一场,这才道:“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大理寺去了。”
杨鸿道:“是我陪邢老先生去,你安心坐在这里。想知道案子审到哪一步了,就派个小厮去瞧。妹夫已经很容忍你了,你莫再添乱。”
杨雁回忙道:“我知道了,不过是那么一说。”
杨鸿扶了邢老先生下了茶楼,一路往大理寺衙门去。
邢老先生一边往大理寺衙门的方向走,一边却又忧心忡忡起来,对杨鸿道:“杨举人,我……我儿孙的性命,如今都,都系在今日了。”
杨鸿宽慰道:“老先生放宽心。这件案子是大理寺主审。我上回状告霍志贤,也是因案情重大,交由三法司会审。那次是刑部主审,但会同审案的大理寺卿,一直都很帮我。其实我与这位大理寺卿并无任何交情,我想着,兴许他是位秉公执法的好官,心下看不上那些仗势欺人的权贵,也是说不准的。这一回,大理寺是主审,情形应该对邢家更为有利才对。”
地方官判人死刑,是要交由刑部核准的。邢家的案子,分明量刑过重。不过是从邢家搜出一套雕版,便要将男丁悉数斩杀,刑部竟也能核准。既然有人出面帮邢家告御状要翻案,刑部自然不可能再做主审。杨鸿早想过,这一回应当是督察院或大理寺主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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